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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因论视域下政府公文数字略语的对外翻译策略研究
——以《习近平谈治国理政》为中心

2022-05-10姜龙范

东北亚外语研究 2022年2期
关键词:缩略展开式习近平谈治国理政

王 俭 姜龙范

(天津师范大学 津沽学院;天津外国语大学 中央文献翻译研究基地/国别和区域研究院,天津 300204)

政府公文中的数字略语是一类特殊词汇,这类词的共同特点是使用数字附加词汇或短语的形式,表示与数字相符的N条并列关系的政治内容。

对于数字略语,研究者有的称之为“口号”(窦卫霖 祝平,2009:64)或“数字化口号”(严文斌,2015:8;蔡力坚,2015:81);有的称之为“中国特色词汇”(李贤淑,2018:141;徐明强,2014:12)或“时政术语”(潘登 陈艳芳,2016:32);也有的称之为“数字式略语”(王振南,2008:61)或“数字缩略语”(康喆文,2017:38)。总体上来看,有关数字略语的范畴主要有三种观点,有的认为数字略语应由原语语素缩略而成,不应包括四则、三藏等概括形式,甚至认为这种概括式不属于略语,如沈桂丽(2011:35);有的认为数字略语还应该包括概括式,如曾庆娜(2008:105);还有的认为数字略语还应包含日期型、序数词型、虚指型,如曾德万(2004:35)。其中,原语语素缩略式和概括式是外译难点,本文将以二者为研究对象展开论述。

一、数字略语翻译现状

数字略语在政府公文中出现的频率很高,出现伊始,内容多为政府发布的新精神、新号召、新的工作计划等,虽然汉语形式简洁,但却是外译工作中的难点,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英译形式难以统一。如“三个代表”,王弄笙(2004:57)提出了“Three Represents”和“Three Represent’s”两种译文。王振南(2008:65)在对“Three Represents”“The 3Rs”“The 3R Theory”进行探讨后,发现“Three Represents的译法可纳入数字式略语的范畴。当数字式略语中的单词为动词或其他非名词类词汇时,可以用首字母来代替此单词”。窦卫霖和祝平(2009)对“三个代表”的译文进行问卷调查,认为“Three Represents”(窦卫霖 祝平,2009:62)正确的受访者占比33.3%,而23%的受访者建议将“represents”改为“representatives”或“representations”(窦卫霖 祝平,2009:64)。司显柱和曾剑平(2021:23)认为应“自创译名”,将其译为“Thought of Three Represents”。陈胜利(2018:14)认为可仿译为“The important thought of Three Represents”。蒋开召和刘略昌(2019:140)将其翻译为“three represents theory”;

2.英语译文回译效果不佳。如“五位一体”被通常翻译为“overall plan”(司显柱曾剑平,2021:21),但中国人遇到“overall plan”,不能马上联想到“五位一体”的源文本,甚至还要将其当外语来学;

3.译文存在逻辑、语法等是否符合翻译合理性相关的问题。蔡力坚(2015:81)认为“three stricts and three honests”“three stricts and three earnests”“three stricts and three honests”“three strictness and three solidness”等“三严三实”的译文“在英语里构成十分离奇”;

4.译文失去了语言的个性,如窦卫霖(2016:111)经过问卷调查,发现“八荣八耻”译为“Eight Do’s and Don’ts”的受众接受度很高。这种翻译完全迎合了受众的阅读习惯,却失去了此口号的个性和特色;

5.在目前的翻译理论下的数字略语的英译显得措手不及,欠缺时效性;

6.日语译文及韩语译文缺少合理性探讨。

目前,关于数字略语的外译研究多集中于英译(李旭清,2017;刘庆楠,2017;蔡力坚,2015;严文斌,2015;徐明强,2014;窦卫霖 祝平,2009)。蔡力坚(2015)认为翻译应以内容为主。严文斌(2015)认识到中国政治话语模式渐趋明显,套路逐渐固定下来。而窦卫霖和祝平(2009)通过持续对数字略语英译策略的研究,提出了英译首要目标从“能够被外国读者理解”(窦卫霖 祝平,2009:61)向“以我为主”(窦卫霖,2016:106)转换的翻译策略变化。

国内的研究,大多使用对比研究和实证调查的研究方法,主要集中于对个别词汇的几种译法的优劣对比,不具有普遍性和指导性。研究的结果集中于个别词汇的翻译方法,争论的焦点在于以内容为主还是以形式为主,忽略了数字略语的本质属性,缺少对翻译机理的研究。数字略语外译需要一种兼顾合理性、时效性与多产性的翻译机制,帮助译者减少“一字费万言”的困惑,从而更好地服务“一带一路”事业、传递中国理念。

二、模因论与语言模因

1976年英国著名进化生物学家Richard Dawkins在The Selfish Gene(《自私的基因》)一书中通过与基因做对比提出了模因论(Memetics)的概念(Richard,1976)。模因“指文化领域内人与人之间相互模仿、散播开来的思想或观点,能够代代相传,是文化传播或模仿的单位,如曲调、思想、流行语、时装、工艺、建筑方法等。模因通过模仿在模因库中自我繁殖,从一个大脑跳入另一个大脑,模仿构成所有模因复制的基础。”(转自马萧 陈顺意,2014:1)。语言模因是模因的一种,人们可以通过模仿彼此的语言来传播思想(Richard,1976)。

何自然(2016)认为语言模因分为基因型模因和表现型模因。“基因型语言模因可以将内容和形式直接拷贝来重复复制,但也有只重复相同信息内容而以不同形式的变体出现。表现型的语言模因则全是一些模因变体,它们以形式基本相同但内容各异的类推变异方式不断传递出新的语言信息”(何自然,2016:132)。

三、数字略语的模因特点及翻译原则

数字略语的展开式是由N条词、短语或句子构成的并列结构,展开式是基因型语言模因。数字略语是N条词、短语或句子并列结构的缩略形式,与展开式传递相同的信息,是其展开式的模因变体。同时,数字略语具有表现型语言模因的形式特征,其基本表达式多为N+X,在保留数字形式的同时,不断更换X的内容,以类推变异的方式不断传递出新的语言信息。黑格尔语言观认为从个体至普遍要经历三个重要阶段:黑夜矿井、金字塔、记忆。原初感觉即黑夜矿井,通过金字塔表象出来,再经过记忆而形成语言。而记忆分为三种:保存的记忆、再生(再创造)的记忆和机械性记忆。保存的记忆指名称和内容的联系固定下来,它是两者合一;再生的记忆是能够自如地使用那种联系,也就是说,通过它,名称就是一个“实事”,它独立运用,“而无须直观和图像”。机械记忆才是记忆的本质,机械记忆是最高的(转自李钧,2019:110)。当某个数字略语由个体经过金字塔阶段以及记忆三阶段,最终以机械记忆形式成为一个术语,具有独立运用的资格,经过反复使用被多数宿主熟知而达到一定的使用频率后,也就由模因变体转变为基因型语言模因。

数字略语是汉语中的表现型语言模因,N+X中的X以概括性名词居多,意思明确,如“四书五经”“三国”“(唐宋)八大家”等。虽然X也有动词、形容词的形式,如“八议”“七出三不去”“(竹林)七贤”等,但一般是以字素为表达单位的实词。随着语言的不断发展,政治术语中的数字略语衍生出多种模因变体,X更多地表现为词素形式,如“五项基本原则”“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有的X为短语形式,如“三个有利于”“六个紧紧围绕”等。X的词性也扩展到副词等虚词范畴,如“三个务必”“八个一律”等。这些变体虽然形式简洁,字面形式却不能完全释放内容信息,不易理解其具体所指。但如果读者建立了数字略语与其信息的关联,数字略语更容易被读者记忆、理解以及运用。鉴于表现型数字略语更注重形式的特点,译文应以形式为主,突出容易记忆、联想的翻译效果。

四、数字略语翻译方法

政府公文中的数字略语与其展开式形成了名称与内容的指示关联,二者皆具备基因型语言模因的资格,鉴于数字略语也是由展开式变体而生成,译文可以展开式为起点,建立四种模仿生成途径:

①模仿展开式的形式和内容生成译入语,这种方式只生成一种变体;

②根据展开式生成汉语的缩略式,再模仿汉语的缩略式生成译入语,这种方式共生成两种模因变体。汉语缩略式是其展开式的模因变体,最终生成的译入语又是汉语缩略式的模因变体;

③先模仿汉语展开式的形式和内容生成译入语的展开式,再模仿数字略语的生成机制生成译入语的缩略式,这种方式也会产生两种模因变体;

④模仿汉语展开式生成其他语言的译入语,再根据其他语言的译入语生成目标语言的译入语。其他语言的译入语是汉语展开式的变体,而目标语言的译入语可以模仿其他语言译入语的形式、内容或生成机制而生成,也可以再次经过另一种语言的变体生成。

具体模仿生成途径如下图1:

图1 数字略语译文模仿生成途径

不同语言对展开式或缩略式的模仿会呈现不同维度。中、日、韩同属汉字文化圈,日语与韩语中存在大量的汉字词,发音与汉语相近,译文可以模仿音、义与结构;日语保留汉字书写,译文可以模仿汉字的形;英语与汉语差异较大,但二者都存在数字修饰名词的结构,英语译文可以从义和结构上进行二维模仿。模仿的维度越多,与被模仿对象越相似。

(一)模仿展开式

数字略语展开式是基因型语言模因,所附着的信息是最完整的。模仿展开式生成的译文,信息消逝的少,最贴近“实存”。

例(1)当前,上海合作组织发展既面临难得机遇,也面临严峻挑战。“三股势力”、贩毒、跨国有组织犯罪威胁着本地区安全稳定。

(习近平,2018:339)

英译:The relevant authorities within the member states should also open up a channel for routine communication, and explore ways to act and work together to combat terrorism,separatism and extremism so as to create a sound working and living environment for the peoples of this region. (Xi Jinping,2019:374)

日译:現在、SCOは得難い発展のチャンスを迎えているが、厳しい試練にも直面している。「三つの勢力(テロリスト、分裂勢力、宗教過激勢力)」や麻薬犯罪、国際組織犯罪がこの地域の安全と安定を脅かしている。 (習近平,2018:375)

韩译:현재 상하이협력기구는 모처럼의 발전 기회를 맞이하고 있는 동시에심각한 도전에 직면해 있습니다. ‘3대 세력’, 마약 밀매, 다국적 조직 범죄가 이 지역의안전과 안정을 위협하고 있으며(中略) (시진핑,2015:414)

例(1)中的“三股势力”,指暴力恐怖势力、民族分裂势力、宗教极端势力,展开式由三个并列名词构成,内容简洁明确。英语译文模仿展开式,消逝信息少,减少了读者获取信息的难度;且符合英语语法逻辑,读者容易再生记忆,利于传播。日语译文对缩略式进行模仿的同时,也对展开式进行了模仿,使读者能够清晰地了解“三股势力”的具体内容,并且两种译文同时存在,也有利于建立二者关联,推动读者转变为模因宿主。相反,韩语译文只模仿了缩略式,考虑到“3대 세력”并没有成为韩语中的基因型语言模因,所以读者很难理解该数字略语表达的具体内容。虽然“N大X”是汉语表现型语言模因,而且韩语也存在此类型语言模因,但在展开式与缩略语之间形成固定关系之前,译文增加了读者获取信息的难度,不利于传播。

(二)模仿缩略式

缩略式根据附加成分的来源方式可分为总括式和提取计数式两种,总括缩略式的X为对几项内容的共同性质的概括,提取计数缩略式中的X为展开式几项内容中的共同字、词或短语等因子。

1.总括式模仿

总括缩略式的X多为名词,形式简洁,符合多种语言习惯,易于行文造句以及记忆,相对于展开式,传递的信息更抽象、偏重于指示性。

英语、日语与韩语的译文模仿生成总括缩略式,既能达到意思上的对等,也能达到形式上的对等。如“四项基本原则”是对“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习近平,2018:18)四个动词短语的概括,在不断的传播过程中,展开式与缩略语之间建立起牢固的对应关系,英译、日译以及韩译分别对缩略式模仿译为“The Four Cardinal Principles”(Xi Jinping,2019:19),「四つの基本原則」(習近平,2018:9),‘4가지 기본원칙’(시진핑,2015: 22)。英语译文只能做到“义”与“结构”的二维模仿,日语译文模仿了缩略式的义、结构、音、和形,为四维模仿;韩语模仿了缩略式的义、结构和音,为三维模仿。

2.提取计数式模仿

汉语语素以单音节为主,汉字是单音节的文字(苏培成,2000:37)。每个汉字都可以附着意思,但意思并不是唯一确定的,只有词素才能表达确定的意思。提取计数缩略式根据X附着的表意单位,可分为单词素提取式,单字素提取式,多词素提取式。

单词素提取式的提取因子语构上具有独立性,同时意思明确唯一,容易模仿。此类数字略语可分为以下三类。

第一类为N+量词+名词形式。如“四种危险”(习近平,2018:15),其展开式为“精神懈怠危险、能力不足危险、脱离群众危险、消极腐败危险”(习近平,2018:20),四个短语中的共同因子——“危险”具有独立词资格,且表意明确唯一。因此,译文可以模仿缩略式,为了与一般的数名搭配区分开,此类数字略语可添加符号标记。中文常用“”标记,英语为“”,日语为「」,韩语为‘’。例如“四种危险”的译文分别为“four risks”、「四つの危険」、‘4종 위험’。通过标点符号的标识,数字略语以及其译文具有了统一不可分割的、具有特定含义的术语性质。

第二类为N个X形式,此时X为非名词独立形式,如“两个务必”是对“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习近平,2018:380)”中共同项——“务必”进行提取计数。其中,“务必”为表示“一定、必须”的副词,具有独立性。基于对缩略式的模仿,英译为“two musts”(Xi Jinping,2019:412)、日译为「二つの必ず」(習近平,2018:414)、韩译为‘2개의 반드시’(시진핑,2015:456)。这种模仿缩略式的翻译方式,打破了译语中数字修饰名词的常规结构,为了使其合理化,译语分别采取了名词化手段,英译在“must”后添加了名词的复数标志“s”,日译与韩译分别添加了助词「の」和“의”。单词素提取式是汉语的表现型模因,也经常出现提取形容词或动词的数字略语,此时,译文尽量不要违背词性,如将形容词或动词翻译成名词是不可取的。如“三个代表”虽然有“Three Represents”“three represents theory”“the three represents”“three represents”多种翻译形式,但彼此为“三个代表”的模因变体,传达内容一致;但如果翻译为“three representatives”或“three representations”,会给读者造成困惑。

第三类为N+形容词+X形式,如“四大考验”。此类型数字略语中的“大”不再表示体积的大小,而是强调“值得瞩目的、令人骄傲的、需要特别注意的、重要的、严重的”等非一般程度内容的形容词。汉语中“大”可以修饰包括抽象概念和具体的各种事物,根据所修饰名词的属性而表示不同的含义,英语中不存在意思与功能范畴完全与之对译的词汇,需要根据X的属性采用不同的形容词进行对译。如“四大发明”(习近平,2018:261)的英译为“Four Great Inventions”(Xi Jinping,2019:286)。但是这种模仿方式受到中心词的制约,难以形成英语表现型语言模因。反而省略了修饰语的译文既不会影响对源文本意思的模仿,而且结构更稳定,更有利于模因的传播,具有多产的优势,更容易在竞争中胜出成为表现型数字略语模因,如“四大考验”(习近平,2018:15)的英译为“four tests”(Xi Jinping,2019:16)。这种模仿方式也更切合英语表达习惯。日语和韩语发挥汉字词的优势,采取音译的手段,生成形式对等的译文,如“四大发明”(习近平,2018:261),日译为「四大発明」(習近平,2018:286),韩译为‘4대 발명’(시진핑,2015:321);“四大考验”(习近平,2018:15),日译为「四大試練」(習近平,2018:21),韩译为‘4대 시련’(시진핑,2015:29)。这种添加“大”或者대的数字略语在日语与韩语中已经大量存在,成为了一种表现型模因,也可以类推出新的模因变体。单词素提取式数字略语的译文也可以嵌入至展开式中。如:

例(2)反对享乐主义,要着重克服及时行乐思想和特权现象,教育引导党员、干部牢记“两个务必”,克己奉公,勤政廉政,保持昂扬向上、奋发有为的精神状态。

(习近平,2018:374-375)

英译:In fighting self-indulgence we should focus on overcoming indulgence in pleasure and privileges. Once more we should educate Party members and officials, and guide them in keeping to the “two musts,” in being wholeheartedly devoted to public service and performing their duties with diligence, in upholding political integrity, and in preserving a spirit of high principles and hard work. (Xi Jinping,2019:412)

日译:享楽主義に反対するには、楽しめるうちに楽しもうという思想と特権意識を重点的に克服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党員と幹部を教育し導いて、「二つの必ず」を銘記し,献身的に奉仕し、政務に励み廉潔を保ち、意欲と向上心、発奮有為の精神状態を保つようにさせなければならない。 (習近平,2018:414)

韩译:향락주의를 타파하려면 시기를 놓치지 않고 즐기려는 사상과 특권현상을 극복하는 데 집중해야 합니다. 당원과 간부들이‘2개의 반드시’를 명심하고멸사봉공하며 근면하고 청렴하게 정무를 수행하고 더 나은 방향으로 분발하는 정신상태를 가지도록 교육하고 인도해야 합니다. (시진핑,2015:456)

虽然“两个务必”的项数较少,但由于每项内容较长,译文不宜模仿展开式,而宜模仿缩略式。将模仿缩略式生成的译文“musts”「必ず」‘반드시’嵌入译文中,简化了译文逻辑结构。为了补充信息,译文可在文后加注展开式的具体信息。

多义单字素提取式的X为展开式各项中含有的相同的一个字素,该字素在展开式各项中的意思、轻重、感情色彩、搭配等不完全一样,其表达的意思只有通过展开式才能确定。如“三严三实”(习近平,2018:381)中“严”和“实”,只有通过数字略语展开式内容才能明确各自表达的意思。“三严”的展开式是“严以修身、严以用权、严以律己”(习近平,2018:381),其中三个“严”分别指“严格、严谨”之意,即修身要严格,用权要严谨,律己要严格。又如“实”的展开式为“谋事要实、创业要实、做人要实”(习近平,2018:381),“三实”指谋划事业和工作要根据现实情况,符合实际;创业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做人要对党、对组织、对人民、对同志要忠诚老实。“实”在展开式中分别指符合现实、踏实、忠诚老实。“严”和“实”在展开式中的各项中的意思各不相同,但由于日韩同属于汉字文化圈,发挥汉字的优势,日译为「三巌三実」(習近平,2018:422);韩译为‘3엄3실’(시진핑,2015: 464),韩字不能表义,经常附着汉字,明确意义。这种模仿方式建立在译文读者对汉字进行学习的基础上。2014年4月22日中日韩三国共同选定了常用808个汉字,编制了《中日韩共同常用八百汉字表》,保证了日语与韩语受众对汉字的辩读能力。

由于“严”“实”表示意义不唯一,英译出现了“three stricts and three honests”“three stricts and three earnests”“three stricts and three honests”“three strictness and three solidness”等多种形式,不仅不统一,而且蔡力坚(2015)认为各种译法离奇。单字多义式难以提取共同字素的义,译文只能模仿形或音,建立数字略语表象信息的金字塔。根据黑格尔的语言观,想象力依据已有语言逻辑形成新的语言模因,是语言模因形成的低级阶段;而记忆是语言模因形成的高级阶段,在语言生成的同时生成新的语言逻辑。单字多义提取式的译语无法通过想象力形成译语语言模因,可以模仿数字略语的音或形,生成新的译语语言模因及语言逻辑。模仿数字略语发音,即以音译方式生成的数字略语是展开式信息的一种金字塔,完整的信息仍需要对其展开式进行学习。音译容易统一译文,虽然会打破译语语言逻辑,短期内不利于宿主理解、记忆,从长期来看,利于汉字与汉文化的传播。单字多义式数字略语是汉语的一种表现型模因,具有多产性,所以英译不应纠结于每一个独立体如何翻译更符合英语逻辑,而应从“类”的角度努力生成英语新的表现型译语模因,这样才能一劳永逸。英译音译也可创新,尝试韩译特点,附着汉字提示来源,这样既可减少读者的不适应性,而且有利于汉字及汉文化的传播。

单义单字素或词素提取式中的X为一个字素或一个词素,且在所有项中表达的意义相同,此类型数字略语的特点是提取的字可能是形容词或动词,这类数字略语也是汉语中的表现型模因,如“竹林七贤”“八议”等,日语和韩语对此类表现型语言模因形成了固定形式的译文,一般采取汉字加注的形式。受汉语的影响,日语和韩语可以模仿缩略语,如“八荣八耻”日语可译为「八栄八恥」(習近平,2018:436),韩语可译为‘8영8치’。由于缩略语的主要性能是对展开式起指示性作用,需要对展开式给予具体的翻译,从而使读者建立二者的联系。如果对引文进行二次解释,如「八つの名誉と八つの恥辱」(習近平,2018:436)或‘8가지 영예와 8가지 수치’(시진핑,2015:478)不仅不能提供完整信息,反而增加了数字略语的译法,给读者造成了不必要的混淆。

此类型数字略语提取的字素的意义单一,容易对译,但如果采取意译的方式,译文容易失去统一性,也容易失去个性。如果将“八荣八耻”英译为“eight do’s and don’ts”,读者分不清是“八荣八耻”,还是“八个坚持,八个反对”。这种翻译迎合了受众的阅读习惯,却失去了此口号的个性和特色,更不容易达成统一译法。此类数字略语的英译应尽量直译,且保持其所提取字素在展开式中的词性。

(三)模仿数字略语生成机制

多词素提取式的X为展开式几项内容中共同的若干词素的结合体,如“两个毫不动摇”,“六个紧紧围绕”等。多词素数字略语内化了语言逻辑,却不能表达一个完整的语义,因此,译文不适合模仿数字略语的音或形,或义。多词素提取式更适合模仿源文本数字略语展开式,形成目标语言展开式译文,再模仿数字略语生成机制对译文展开式采取总括式或提取式生成译文数字略语,属于二级模仿。

例(3)紧紧围绕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紧紧围绕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有机统一深化政治体制改革,紧紧围绕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社会主义文化强国深化文化体制改革,紧紧围绕更好保障和改善民生、促进社会公平正义深化社会体制改革,紧紧围绕建设美丽中国深化生态文明体制改革,紧紧围绕提高科学执政、民主执政、依法执政水平深化党的建设制度改革。

(习近平,2018:98)

该六项内容的共同因子为“紧紧围绕”,既不是单字,也不是单词素,译文首先对展开式进行模仿,形成各语言译文如下。

英译:We must continue economic system reform by centering on the decisive role of the market in allocating resources; we must continue political system reform by centering on the unity of upholding the leadership of the Party, the people being the masters of the country,and governing the country according to rule of law; we must continue cultural system reform by centering on building the core socialist value system and developing a strong socialist culture in China; we must continue social structural reform by centering on safeguarding and improving the people’s wellbeing and promoting social fairness and justice; we must continue ecological environment management reform by centering on building a beautiful China; we must continue the reform of the Party-building system by centering on enhancing the Party’s capacity to govern in a scientific and democratic way and in accordance with the law.

(Xi Jinping,2019:110)

日译:市場の資源配分における決定的な役割を果たさせることを主眼として、経済体制改革を深化させること。党の指導、人民を主人公とすること、法による国家統治の有機的統合の堅持を主眼として、政治体制改革を深化させること。社会主義の中核的価値体系の構築と社会主義文化強国の建設を主眼として、文化体制改革を深化させること。民生のさらなる保障と改善、社会の公平と正義の促進を主眼として、社会体制改革を深化させること。「美しい中国」の建設を主眼として、エコ文明体制改革を深化させること。科学的な執政、民主的な執政、法律による執政レベルの向上を主眼として、党建設制度改革を深化させることである。 (習近平,2018:109)

韩译:‘자원 배치에서 시장이 결정적 역할을 발휘하여 경제체제 개혁을심화한다. 당의 영도, 인민이 나라의 주인됨, 의법치국을 유기적으로 통일하여 정치체제개혁을 심화한다. 사회주의 핵심가치 체계구축, 사회주의 문화 강국 건설을 견지하여문화체제 개혁을 심화한다. 민생을 더 잘 보장하고 개선하며, 사회의 공평 정의를촉진하여 사회체제 개혁을 심화한다. 아름다운 중국 건설을 본격적으로 추진하여생태문명 체제 개혁을 심화한다. 과학적 집정, 민주적 집정, 의법 집정 수준을 제고하여당의 건설 제도 개혁을 심화한다. (시진핑,2015:128)

例(3)是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的全面深化改革的路线图。其英语译文和日语译文展开式中分别含有共同因子,对共同因子进行提取形成提取式数字略语,英译为“six centering-ones”(Xi Jinping,2019:104);日译为「六つの主眼」(習近平,2018:103);韩语展开式译文不能提取共同因子,对6项内容进行概括,形成总括式数字略语‘6개의 추진중점’(시진핑,2015:122)。

三个译文首先分别对源文本展开式进行模仿,再模仿数字略语生成机制对译文展开式以提取式或总括式形成译语数字略语。译语数字略语容易被宿主理解、记忆,利于中国政治理念的传播;但与汉语的数字略语失去关联性,容易出现多种模因变体,不易形成基因型模因。

(四)模仿其他语言

数字略语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特殊词汇,主要受汉语内部语言逻辑机制的影响。但随着经济全球化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尤其受英语的影响,有的数字略语译文可以采取模仿英语的形式。如基督教中将圣父、圣子、圣灵称为“trinity”。汉语模仿英语生成了“三位一体”模因变体。基于对“三位一体”的模仿,“N位一体”成为汉语中一种新的表现型语言模因,指几个人、几件事或几个方面联成一个整体。“N位一体”的英语表达虽然有“trinity”“quaternity”“quintet”“sextet”等形式,也有“N in one”的表现形式,且后者更具有良好的传播性、多产性。基于对后者的模仿,五位一体总体布局被译为“five goals in the overall plan”(Xi Jinping,2019:230),相比“overall plan”(Xi Jinping,2019:11)或者“goal”(Xi Jinping,2019:477)具有明确的指向性,同时也具有良好的回译效果。

日文除了“三位一体”成为基因型模因,没有形成表现型语言模因,译文可模仿源文本,产生表现型语言模因,如「五位一体」の全体配置(習近平,2018:230,477)。韩语的“三位一体”用韩文音译的形式‘삼위 일체’表示,可类推出‘N위일체’的表现型模因,其中N为韩文书写。对韩语中此类表现型模因进行模仿,“五位一体总布局”可译为‘“오위 일체”총체적 배치’①。虽然韩语表示数量概念大多使用阿拉伯数字,但这种形式表示“第N位”的意义。因此‘5위 1체’(시진핑,2015:24、260、518)的表述形式目前并不符合韩语的使用习惯。但由于‘N위 1체’作为一个整体,与单纯的‘N위’不完全一致,所以另起炉灶生成阿拉伯数字表示的语言模因变体,一旦具有了多产性,也有可能会成为该类数字略语的韩语表现型模因。

五、结语

政府公文中的数字略语的一部分译文已经转化成基因型语言模因,具有长寿性、时效性和多产性特点,而且“套路逐渐固定下来”(严文斌,2015:8)。

项数少且各项内容简洁明确的总括式数字略语宜模仿展开式,可保存完整的信息,易于受众接受和传播;展开式项数多或结构长的提取式数字略语,宜对缩略式进行模仿翻译,提取因子可能是名词,副词、动词或形容词,如果语义确定单一,宜采取保留词性的直译方式,非名词部分可通过名词化手段使其合法化;如果提取因子的语义在展开式各项中不一致,宜采取音译的手段,音译一时不宜被读者接受,但以加注的形式提供展开式信息,可以使读者经过学习建立起二者之间的联想。同时,音译可以避免译文缺少个性,具有多产性,可提高翻译的时效性,有利于汉字或汉文化的传播。如果提取因子是内化语言结构的多个词素,可以模仿数字略语的生产机制,首先对源文本展开式进行模仿翻译,再提取展开式译文中的共同因子或对译文展开式进行概括,生产译文缩略语;如果汉语数字略语是模仿其他语言生成的,译文可对被模仿的源文本语言形式进行模仿。模仿经过的环节越多,信息消逝的也就越多,但通过注释或记忆,这些消逝的信息可以得到补偿。

注释:

① 根据韩语的标点符号使用规范,单引号中涉及到的引用,用双引号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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