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贸易摩擦背景下RTAs对先进制造业增加值的影响效应研究

王 霞 王志芳

一、文献综述

为遏制中国向制造业强国迈进，2018年美国发起的贸易摩擦主要集中于先进制造业领域。当前，关于中美贸易摩擦经济效应的量化评估基本也都围绕着美国加征关税的经济效应展开。从特朗普执政期间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发布的3份年度贸易政策议程报告可以看出，除关税工具外，贸易协定谈判也是其贸易政策的重要工具。USTR在2021年3月发布的年度贸易政策议程报告中指出，拜登政府将继续推进已经生效的USMCA（即《美墨加协定》）、美韩FTA 2.0、美日第一阶段贸易协定的合作深度，继续推进与欧盟和英国的贸易协定谈判。美日、美欧RTAs一旦实施，其巨大的贸易转移效应必然会重塑全球先进制造业的发展格局，给中国先进制造业发展带来严峻的挑战。此外，美日RTA谈判中复制了USMCA的相关打击性条款，还试图阻止日本与非市场经济体（主要指中国）进行贸易协定谈判。新技术飞速发展的背景下，未来的贸易摩擦可能会更加集中于先进制造业领域，在增加值视角下预判当前中美在RTAs中已取得实质性进展，及其重要政策行动对全球先进制造业发展的影响，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近年来，关于RTAs贸易效应经验研究主要有：赵金龙和郭传道（2021）梳理了RTAs增加值贸易效应的相关研究指出，RTAs通过协调成员经济体之间的贸易政策、规制和成员经济体的相关国内政策，满足了全球价值链背景下生产碎片化、跨境外包和贸易合作的需求，有助于推动区域内增加值贸易的深入发展。Walsh（2006）、周念利（2012）、王开和靳玉英（2014）、陈淑梅和林晓凤（2018）等基于同质性RTAs的假定，构建RTAs虚拟变量检验其贸易效应；Andreas等（2014）、童伟伟（2018）、韩剑和王灿（2019）等基于异质性RTAs的假定，构建RTAs深度指标以反映现实中不同RTAs承诺的差异。Baier和Bergstrand（2007）使用固定效应和一阶差分方法处理RTAs内生性问题；Dai等（2014）在结构引力模型估计中引入双边固定效应处理RTAs内生性问题；郭志芳等（2018）、李春顶等（2018a）使用可计算一般均衡（CGE）模型，在国家层面分别模拟了欧盟和中国参与大型RTAs的潜在经济影响。随着2018年美国一系列加征关税措施的出台，使用CGE模型评估关税经济效应的研究相继涌现，代表性研究如李春顶等（2018b）、崔连标等（2018）、Bouet和Laborde（2018）。CGE模型是当前学界贸易政策经济效应模拟的主要工具，但由于缺少微观基础和经验基础的支撑，其模拟结论的准确性还有待提升。Anderson等（2018）基于结构引力模型提出贸易政策一般均衡效应分析的PPML方法（即GEPPML方法），将经验贸易成本引入效应模拟中。上述研究为本文的效应模拟提供了重要的分析工具。

二、样本构建和相关特征事实

（一）先进制造行业范围的界定

不同国家界定先进制造行业的标准并不相同。Galindo和Verger（2016）根据OECD相关行业的R&D强度和ISICRev.4的行业分类标准，将制造业和非制造业的生产活动划分为高、中高、中、中低、低R&D强度等五类；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UNIDO）将其中的高和中高R&D强度行业称为中高技术（MHT）行业。本文研究拟将全球先进制造业的行业范围界定为OECD TiVA数据库的6个行业，如表1所示。

表1 先进制造行业范围的界定

（二）全球已生效RTAs深度样本构建

Andreas等（2014）使用两种方法测算1948—2016年期间谈判的647个RTAs的“深度”：一是“加总测度法”，即将RTAs中7个自由化条款的0、1赋值加总得到RTAs的深度值，范围为[0，7]；二是“潜在特征分析法”，即使用Rasch模型对RTAs中48个相关承诺指标进行二元因子分析得到RTAs的Rasch深度值，范围为[-1.43，2.27]。考虑到负值对实证研究的影响，本文使用Min-max标准化方法将Rasch深度值映射到[0，100]范围内；并将其与DESTA数据库中已生效RTAs双边关系进行匹配，得到1949—2019年期间全球600个已生效RTAs的Rasch深度映射值。

（三）实证样本构建与相关特征事实

从OECD TiVA数据库（2018）中筛选出6个先进制造行业最终品和中间品的增加值出口样本，将其与全球已生效的RTAs深度样本进行匹配，再结合本文的观察对象，将欧盟28个经济体的相关数据进行聚合处理，并剔除先进制造业最终品和中间品出口份额均接近于0的文莱，由此得到全球36个经济体的基础样本（表2）。

表2显示，增加值视角下排名前16位经济体先进制造业最终品和中间品年均出口份额之和分别高达94.96%和94.41%，其中欧盟、中国、美国和日本是最重要的出口经济体，其先进制造业最终品和中间品年均出口份额之和分别高达72.27%和70.24%，这反映出全球先进制造业出口来源高度集中的重要特征。由此可以推断，欧日、美日和美欧RTAs以及RCEP的实施，必然会重塑全球先进制造业的发展格局，这是本文确定观察对象的一个重要现实背景。

表2 2005—2015年全球36个经济体先进制造业年均出口份额的统计 单位：%

三、增加值视角下RTAs先进制造业出口效应的经验估计

借鉴Anderson和Wincoop（2003）关于结构引力模型的推导，可以得到行业层面的结构引力模型为①：

传统引力模型估计中，通常将双边关系中的地理距离（DISTij）、接壤与否（CNTGij）、是否使用共同的官方语言（LANGij）、是否具有相同的殖民历史（COMCOLij）等引力变量和是否缔结贸易协定（RTAij,t）作为影响双边贸易成本的主要因素；借鉴Redding和Venables（2004）的方法，本文用行业层面的出口国-时间固定效应控制模型（1）中出口国面临的多边阻力、出口国产出及其他影响双边行业贸易的出口政策、制度、汇率等时变因素，用行业层面的进口国-时间固定效应（χkj,t）控制进口国面临的多边阻力、进口国支出及其他影响双边行业贸易的进口国时变因素。模型（1）对应的实证模型可以表示为：

考虑到模型（2）可能会遗漏除传统引力变量外其他非时变双边因素的影响，本文引入双边固定效应（μij）处理因此引致的“RTAs内生性问题”；使用PPML方法解决OLS回归估计中可能存在的异方差问题（Arvis和Shepherd，2013）。相应的实证模型可以表示为：

现实中不同RTAs的承诺内容有明显的差异。本文使用Andreas等（2014）构建的RTAs深度指标（lndepthij,t）描述RTAs承诺内容的异质性，相应的实证模型可以表示为：

基于模型（3）和（4），表3在增加值视角下估计了2005—2015年间全球36个经济体之间RTAs缔结（RTAij,t）和RTAs深度（lndepthij,t）对先进制造业出口的影响。结果表明：（1）RTAs缔结对成员经济体之间化学品和药品、其他运输设备两个行业最终品和中间品，计算机、电子和光学产品行业最终品的出口增长没有显著的影响。（2）RTAs缔结对成员经济体之间电气设备行业中间品，机械设备行业最终品的出口有显著的促进效应，出口分别增长约6.40%和10.19%②；RTAs深度每增长10%，成员经济体之间相关行业产品的出口分别增长约0.15%和0.21%。（3）RTAs缔结对成员经济体之间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行业最终品和中间品的出口有显著的促进效应，分别使其增长约16.88%和10.63%；RTAs深度每增长10%，相关行业产品的出口分别增长约0.37%和0.22%。

表3 2005—2015年全球36个经济体之间RTAs的出口效应估计系数

考虑到增加值视角下全球先进制造业出口来源高度集中的重要特征，表4基于模型（3）和（4）使用全球16个主要出口经济体的样本验证了表3相关估计结论的稳健性。需要注意的是，可能由于相关产品生产技术的限制，全球化学品和药品行业中间品的贸易主要集中于少数发达经济体之间，16个经济体之间RTAs缔结对成员经济体之间化学品和药品行业中间品的出口有显著的促进效应，使其增长约4.60%；RTAs深度每增长10%，相关行业产品出口增长约0.12%。

表4 16个主要出口经济体之间RTAs的出口效应估计系数

表3和表4中，RTAs缔结和RTAs深度两个指标估计系数方向的一致性也为相关结论的稳健性提供了支持。上述检验结果表明，在增加值视角下全球范围内RTAs缔结对先进制造业不同行业产品出口的影响有明显的差异，其对成员经济体之间化学品和药品行业中间品、电气设备行业中间品、机械设备行业最终品、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行业最终品和中间品等敏感行业产品的出口有显著的促进效应；且RTAs缔结的出口促进效应远远大于RTAs深度增加的出口促进效应。

四、增加值视角下相关RTAs先进制造业出口和产出效应的模拟

基于上述经验结论，本文使用2015年16个主要出口经济体敏感行业产品的增加值出口样本和GEPPML方法模拟相关RTAs缔结的出口效应③和产出效应。结合当前中国和美国在RTAs领域中取得重要进展的政策行动，表5构建了5种可能的反事实情形。

表5 RTAs缔结的可能情形

根据增加值视角下的相关模拟结果，分别绘制了5种情形对16个主要出口经济体相关行业产品出口和产出的影响。如图1和图2所示：横轴表示出口经济体相关行业产品产出（亿美元）的对数值，纵轴分别表示相应的出口变化率（%）和产出变化率（%）。

图1 不同情形的出口效应模拟：增加值视角

图2 不同情形的产出效应模拟：增加值视角

（一）增加值视角下不同情形的出口效应模拟

情形1：欧日EPA的实施对欧盟和日本相关行业产品，尤其是机械设备和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两个行业最终品的出口有显著的促进效应。在其影响下，欧盟和日本机械设备行业最终品的出口分别增长约4.205%和4.740%，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行业最终品的出口分别增长约1.540%和0.997%。但是，欧日EPA的实施会给美国、中国和韩国等相关行业产品的出口带来明显的负面冲击；加拿大和墨西哥相关行业产品的出口主要集中在北美区域内，受到的冲击较小。

情形2：欧日EPA和美日RTA同时实施会使日本相关行业产品的出口增幅进一步扩大，其中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行业最终品的出口增幅从情形1的0.997%提高到8.370%。可见，美日RTA对日本该行业产品的出口有非常重要的影响。美日RTA的实施能有效地缓冲欧日EPA对美国相关行业产品出口的负面冲击，美国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行业最终品的出口降幅从情形1的0.112%减小到0.059%，其他行业产品的出口均实现了小幅的增长，其中间品的出口增幅甚至超过欧盟。欧日EPA和美日RTA的实施给中国、加拿大、墨西哥相关行业产品的出口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中国化学品和药品，电气设备，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等行业中间品及机械设备行业最终品的出口均大幅下降，由于出口规模巨大，中国的绝对损失严重。

情形3：欧日EPA和美欧RTA同时实施会显著提高美国和欧盟相关行业产品的出口。与情形2相比，日本相关行业产品的出口增幅明显减小。美欧RTA的实施，使其他经济体化学品和药品行业中间品和机械设备行业最终品的出口降幅进一步扩大。电气设备行业中间品以及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行业最终品和中间品的出口中，出口规模较大的中国、墨西哥、加拿大、韩国等受到的负面影响较大，出口降幅均有所扩大。

情形4：欧日、美日和美欧RTAs同时实施情形下，美国由于同时参与了两个RTAs，其相关行业产品的出口增幅进一步扩大。由于美欧RTA的贸易转移效应，日本除机械设备行业最终品外其他行业产品的出口增幅均略低于情形2。由于美日RTA的贸易转移效应，欧盟相关行业产品的出口增幅均略低于情形3。基于复杂权力的平衡思维，美国、欧盟和日本可能倾向于推进情形4的实现。

情形5：该情形基于情形4模拟了RCEP实施的对冲效应④。日本是该情形下最大的受益国，其相关行业产品的出口增幅均有明显的扩大。RCEP的实施能有效地缓冲欧日、美日和美欧RTAs巨大贸易转移效应给中国和韩国带来的负面冲击，两国相关行业产品的出口降幅明显减小。马来西亚、新加坡和泰国等RCEP成员国则由于RCEP带来的更大竞争压力，相关行业产品的出口降幅有所扩大。RCEP的实施使美国和欧盟相关行业产品的出口增幅有所减小，但影响相对有限。短期内，美国和欧盟不会担忧RCEP的对冲压力，但必然会加速推进美欧RTA的谈判。

（二）增加值视角下不同情形的产出效应模拟

情形1：欧日EPA的实施会提高欧盟和日本相关行业产品的产出。日本机械设备和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两个行业最终品的生产者受益较大，产出分别增长约13.746%和10.097%。欧日EPA的贸易转移效应会给其他经济体相关行业产品的生产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其中，中国机械设备行业最终品和美国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行业最终品的产出，受到的冲击较大。

情形2：欧日EPA和美日RTA同时实施使日本相关行业产品的产出增幅进一步扩大，机械设备和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两个行业最终品的产出分别增长约21.488%和20.536%；美日RTA的实施使美国相关行业产品的产出有所增长，机械设备行业最终品的产出增幅最大，约为5.109%；美日RTA的对冲效应使欧盟相关行业产品的产出增幅普遍减小。相比情形1，其他经济体相关行业产品的生产受到的冲击更大，中国、韩国、加拿大、墨西哥等机械设备和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两个行业最终品的产出均大幅下降。

情形3：欧日EPA和美欧RTA同时实施会提高美国和欧盟相关行业产品的产出增长；相比美日RTA，美欧RTA对美国机械设备和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两个行业最终品产出增长的促进效应更大，产出增幅分别从5.109%和1.430%提高到17.180%和4.981%。从产出效应看，美国可能会更重视美欧RTA谈判的推进和欧洲市场的拓展。与情形1相比，美欧RTA的贸易转移效应使日本相关行业产品的产出增幅明显减小，使中国、墨西哥、加拿大、韩国等相关行业产品的产出降幅进一步扩大。

情形4：相比情形2和情形3，欧日、美日和美欧RTAs同时实施使美国相关行业产品的产出增幅明显扩大；日本相关行业产品的产出增幅略低于情形2但明显高于情形3；欧盟除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行业中间品外，其他相关行业产品的产出增幅略低于情形3但明显高于情形2。产出效应视角下，美国、欧盟和日本仍然会倾向于促进情形4的实现。

情形5：欧日、美日RTAs和RCEP给日本先进制造业发展带来历史性机遇，相关行业产品的产出增幅进一步扩大，其中，机械设备和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两个行业最终品的产出增幅分别高达57.180%和25.856%。RCEP的实施使中国和韩国化学品和药品行业中间品、电气设备行业中间品、机械设备行业最终品，及韩国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行业最终品的产出，由情形4中的产出下降逆转为产出增长；中国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行业最终品，中国和韩国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行业中间品的产出降幅进一步减小。RCEP的实施使美国和欧盟相关行业产品的产出增幅有所减小，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刺激美欧RTA谈判的加速推进。

五、主要结论

在增加值视角下，本文基于相关经验研究结论，使用GEPPML方法模拟当前中美重要RTAs政策行动对先进制造业主要出口经济体敏感行业产品出口和产出的影响。主要结论如下：

（1）欧日EPA对欧盟和日本相关行业产品的出口和产出有显著的促进效应，对中国、美国和韩国等相关行业产品的出口和产出有一定的负面影响，欧日EPA可能是引发当前先进制造业大国贸易协定战略博弈的原因之一；除了围堵中国先进制造业的发展，美国积极推进美欧RTA谈判和美日RTA第二阶段谈判也是为了对冲欧日EPA对其先进制造业发展的负面影响。

（2）考虑到全球先进制造业出口来源的高度集中性，欧日、美日和美欧RTAs的实施必然会重塑全球先进制造业的发展格局，相关行业产品的生产和贸易会更加集中于欧美日；RCEP的对冲效应能有效地促进中韩相关行业产品的产出增长，但欧日、美日和美欧RTAs巨大的贸易转移效应会给中韩等国的出口造成负面影响，尤其是机械设备和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挂车两个行业最终品的出口。

（3）日本在国际关系和贸易协定缔结中的复杂权力平衡思维，为其先进制造业发展带来历史性的机遇，使之成为中美贸易协定战略博弈的最大受益国；RCEP实施的对冲效应会使美国和欧盟相关行业产品出口和产出的增幅有所减小。尽管影响有限，但可以预见，RCEP的实施会激化先进制造业大国之间的贸易协定战略博弈，美国会加速推进美欧RTA和美日RTA第二阶段的谈判及其他相关的合作。

从上述结论可以看到，积极推进RCEP的实施，是中国目前贸易协定框架下最具现实意义的对策，能在一定程度上缓冲欧日、美日和美欧RTAs巨大的贸易转移效应给中国先进制造业发展带来的负面影响，但可能会引发新一轮的大国贸易协定战略博弈。中国要积极思考如何规避美国具有明显针对性的“毒丸条款”影响，要密切关注美日、美欧RTAs的谈判进展，要充分重视美国-欧盟贸易和技术委员会（TTC）的可能影响，这些很可能成为拜登政府在中国问题上与盟友开展合作的重要工具。与此同时，中国对内要加速提升本国先进制造业相关行业产品的国际竞争力；对外要推进与欧盟、日本和韩国等在先进制造业领域可能的投资和贸易合作，并深化亚太区域一体化合作框架下与日、韩等国的合作。

注释：

①具体的推导过程参见王霞（2019）。

②(e0.062-1)×100%=6.40%；(e0.097-1)×100%=10.19%；文中RTAs缔结的出口增长率计算方法均与之相同，篇幅所限不再赘述。

③模拟中相关行业产品出口替代弹性系数用的是王霞（2019）估计的制造业跨行业出口替代弹性系数（3.466）。

④16个主要出口经济体中，包含中国、日本、韩国、马来西亚、新加坡、泰国等6个RCEP成员经济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