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关系的研究分析：基于知识图谱

欧钰贤，周丽君，宋万翔

(1.浙江大学 教育学院体育系，浙江 杭州 310058；2.浙江经济职业技术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身体意象(Body image)指人们对自己身体的感知和体验，它不仅是关于人们对身体外貌的感知，还包括与身体机能能力和生物完整性相关的体验，可划分为积极的身体意象和消极的身体意象[1,2]。身体意象问题已引起国际学者的广泛关注，这与临床上愈加普遍的饮食失调症和全球范围内不断上升的肥胖率等问题有关[3,4]。身体意象障碍导致了许多不健康行为，如饮食失调、避免运动、过度运动、滥用药物等，和消极的心理反应，如低自尊、抑郁和社交焦虑等[5]。已有研究表明，运动参与①作为一种有计划、有组织的、可重复的、旨在改善健康的体育活动，可以有效帮助人们提高积极身体意象和改善消极身体意象[7-11]。因此，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关系的研究吸引了国外学者的广泛关注，目前已拥有非常丰富的研究成果[5,12-16]。

国际上关于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关系的研究在1980年以后出现，经过了30余年的发展，已经拥有相对成熟的研究体系和理论框架。相较于此，我国在21世纪初期才出现这一领域的相关研究，比国际研究晚了近20年。从目前国内的研究成果来看，关于身体意象的研究主要从心理学、哲学等视角探讨身体意象的相关理论、特征和重要性[17-20]，而从运动参与这一角度探究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关系的研究相对较少[21-26]，研究成果相对匮乏。然而，近年来，身体意象问题在我国社会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涉及群体日益年轻化[27]，相对滞后的本土研究不利于解决人民愈加普遍且严重的身体意象问题，亟需跟进国际研究的前沿和动态。因此，本文的研究问题在于“国际学者在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这一交叉领域的研究重点在何处以及研究历经了什么变化？”。鉴于当前国内尚未有学者对这一领域的研究热点和演化进行系统梳理，本文期望通过对这一领域的研究热点和演化的实时回顾和总结，解决上述问题，期望能够推动我国学者在这一领域的研究。

本研究借助CiteSpace这一文献计量工具和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数据库，对国际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关系的相关研究成果进行分析。研究主要围绕两个方面展开：①通过关键词词频、中介中心性以及突变性，概述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研究热点；②通过共被引网络分析，总结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国际研究的主要方向及其研究演化。以期为国内学者把握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历史研究重点和未来研究趋势提供借鉴。

1 数据来源与文献信息分析

1.1 数据来源

本研究的检索数据来源于“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数据来源的具体要点以及检索结果汇总如表1所示。

表1 研究数据来源一览表

1.2 研究工具

CiteSpace是Citation Space的简称，是一款基于科学计量学、数据和信息可视化等学科背景下发展起来的、可用于分析科学文献中蕴含的潜在知识的多元、分时、动态的引文分析软件，该软件可以通过可视化的手段来展示科学知识结构、规律和分布情况，因此也将通过此类方法分析得到的可视化图形称为“科学知识图谱”(Mapping Knowledge Domains, MKD)[28]。本研究主要采用的是基于Java平台的CiteSpaceV可视化科学知识图谱，对国际在2021年4月之前发表的关于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研究进行关键词共现分析以及研究演化分析(共被引分析)。

1.3 研究程序

首先在“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数据库进行文献检索。共检索出2 073条信息，将检索结果按CiteSpace的数据导入要求将数据导出。随后将数据导入CiteSpaceV，完成基本信息设置。研究的时区分割(Timing Slicing)为“1991-2021，2年一切片”②,连线设置为默认的“Strength=Cosine, Scope=Within Slices”,阈值设置为“g-index, k=25”,不进行裁剪，接着分别对关键词(keyword)和文献共被引(reference)进行分析，对相似、同义的词进行合并③，将可视化图谱和相关信息输出并进行整理。

本文通过关键词的出现频次和中介中心性确定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研究热点，结合突变分析了解研究热点的演变情况。最后根据文献共被引的聚类结果，将共被引网络划分为3个知识群，分析各个知识群的主要研究内容和研究演变过程，梳理该领域在过去30年的研究演变脉络，为未来的研究提供参考。

2 研究结果

2.1 研究热点

在本研究中，部分关键词存在多词同义的现象，因此对出现多词同义的词进行合并处理，如将sport、exercise等表示运动参与的词合并为physical activity。表2和表3分别总结了出现频次最高和中介中心性最高的10个关键词和以及突变性最强的10个关键词。

表2 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研究高频和高中介中心性关键词一览表

表3 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研究突变关键词一览表

除去身体意象(body image)与运动参与(physical activity)这两个主要研究对象，可以看到，研究热点的主要关注对象是女性(female)、青少年(adolescence)和儿童(children),研究内容关注肥胖(obesity、weight)、饮食失调现象(bulimia nervosa、anorexia nervosa、eating disorder、diet)以及由此产生的后果(dissatisfaction、depression、health)，同时关注性别差异(gender difference)在身体意象和运动参与上的体现。结合关键词的突变结果来看，可得出女性是这一领域早期的主要研究对象，其饮食失调情况以及对身体意象的态度引起学者们的关注。同时，肥胖和体重问题也是早期研究的热点。性别差异的研究在2003年成为这一领域研究的热点，学者们逐渐关注到男性的身体意象问题，并发现男女性在身体意象以及运动参与上存在的差异。社交媒体和fitspiration④成为2017年前后最受该领域学者关注的研究热点，这主要与互联网和新型社交媒体的发展有关，这一方向的研究也成为当前全球研究的重要趋势。

综合关键词的共现和突变分析来看，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关系研究在不同的人群和不同的时代背景下受到不同的因素影响，使得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呈现出时代性和复杂性。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研究热点主要包括4个部分：女性饮食失调、儿童青少年肥胖、性别差异以及新型社交媒体对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影响。

2.1.1 女性饮食失调对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影响。身体意象研究早期关注的对象主要是女性，女性的饮食失调行为与身体意象障碍经常性同时发生[1]，讨论女性的身体意象障碍问题绕不开女性的饮食失调问题。女性的饮食失调现象、身体意象障碍与运动参与行为成为早期研究重点，其原因在于身体意象障碍是饮食失调症的核心诊断特征和复发的重要原因，而过度/强制性运动是饮食失调症和身体意象障碍的重要特征及其预测因素。饮食失调在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关系中扮演着多重角色，一方面在身体意象障碍下引发运动参与和饮食失调行为；另一方面，运动参与行为诱发了身体意象障碍的发生并进一步导致了饮食失调行为。

对于女性饮食失调对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影响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三点：①研究饮食失调症患者的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情况[29-31]；②对比饮食失调症患者与非饮食失调患者的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情况[29,32]；③探究饮食失调、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之间的相互关系[33-36]。女性饮食失调症、身体意象障碍与过度/强制性运动这三者之间的相互关系因其复杂性和交叉性，涉及临床精神病理学、心理学、营养学、运动科学等多个学科领域，研究呈现出明显的跨学科交叉研究现象，表明饮食失调、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关系的研究成为多研究领域广泛关注的话题。

2.1.2 儿童青少年肥胖对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影响。儿童青少年的身体意象问题主要与肥胖相关。青少年时期是形成身体意象意识的关键时期[37]，不断上升的肥胖率使儿童青少年的身体意象问题面临着严峻的挑战，运动被认为是一种有效干预儿童青少年肥胖问题进而缓解消极身体意象的手段。因此，基于儿童青少年肥胖的这一现实困境，使得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关系研究得到了更多的关注。

对于儿童青少年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几点：①对比不同体重青少年的身体意象[38，39,35]。②探究儿童青少年身体意象不满的原因[38,40-42]。③探讨身体意象不满对运动参与的影响[37,39]④运动在改善儿童青少年肥胖和身体意象问题上的作用[7,11]。儿童青少年的身体意象障碍是多方面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如何引导儿童青少年形成更加健康的饮食和运动方式以及更为科学地看待运动和肥胖以及身体意象的关系，需要来自父母、学校、社会、政府、媒体等多方的努力[43]。

2.1.3 性别差异对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影响。性别差异是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研究的一个重点，从关键词的频次、中介中心性以及突变强度都可以体现出性别差异研究的重要性。男女性在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关系中表现出明显的差异，使得对性别差异的探讨成为该领域研究的一个重点。

性别差异在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体现主要有以下三点：①女性和男性在身体意象障碍上的普遍性和严重性不同[44-46]；②社会文化塑造了女性和男性不同的理想身形[1,47]；③女性和男性的身体意象障碍不同，由其所引发的运动以及其他行为结果也有所差异[30,34,48，49]Error! Reference source not found.[50，51]。

2.1.4 新型社交媒体对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影响。社交媒体和fitspiration这两个关键词有着很高的突变性，在2017年前后才出现，是该领域研究目前的热点和重点。这里的社交媒体指的是基于互联网平台而形成的新型社交媒体(如谷歌、Facebook、Instagram等)，而不是传统大众媒体(如电视、杂志、录音带等)。人们观看社交媒体上的信息会影响其对自我身体意象的评价，从而进一步诱发人们的运动参与行为，这一影响效应在大众媒体时代更为显著。这也是新型社交媒体的影响成为该领域研究热点和重点的原因。

新型社交媒体对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影响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四点：①探讨经常暴露于社交媒体对于用户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影响[52，53]；②分析不同社交媒体上发表的与fitspiration相关内容的特征[54-56]；③对比与fitspiration相关内容和与thinspiration相关内容的差异[54,57]；④研究暴露于与fitspiration相关内容对用户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影响[58-60]。

2.2 演化分析

通过CitespaceV对检索得到的2 073篇文献进行共被引分析，并按照中介中心性的高低显示关键文献的图谱。在得到共被引网络后，对共被引网络进行聚类分析，选择从“keyword”中提取聚类标签和使用“LLR”算法进行聚类计算，并只显示最大的12个聚类标签[61]，最终得到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文献共被引图谱。

该知识图谱的Modularity Q为0.819、Mean silhouette⑤为0.9229，各子聚类的Silhouette值也都在0.9上下浮动(见表4)，表明该网络聚类效果较优。根据各个聚类的特征、文献内容以及文献发表平均年限，发现该共被引网络的研究重心随着时间的演进发现了迁移。从早期对消极身体意象以及由此引发的一系列身体和心理障碍的关注，逐渐关注到积极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关系的重要性，再到近几年关注新型社交媒体对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影响，该领域研究随时间的推移呈现出纵向深化和横向拓展的特征。据此演进的特征，将共被引网络按时间和聚类主题划分为三个知识群，以便对各个阶段的研究重心进行分析和总结。这三个知识群分别为：C1消极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关系；C2积极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关系； C3 新型社交媒体对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影响。

表4 各阶段划分及聚类归属

2.2.1 C1 消极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关系。早期对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关系的研究主要注重运动参与如何改善消极身体意象以及运动参与对消极身体意象形成的影响，这一研究相比于积极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研究而言，研究历史更为悠久、理论基础更为深厚、研究的细分领域更为多样、研究成果更为丰富。消极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之间存在着双向的作用机制，且因研究对象的性别和年龄差异、研究背景的社会文化差异而有所不同。消极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关系的研究内容体现出以下三个主要特征：

①聚焦年轻群体。消极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研究以年轻群体(儿童青少年、在校大学生)为主要研究对象，尤其关注儿童青少年肥胖和青春期发育所带来的身体意象问题及其对应的运动干预措施。

许多研究表明，儿童青少年超重和肥胖会导致严重的身体意象问题，并引起其他严重的心理和行为问题，如低自尊、抑郁、校园欺凌、节食等[62，63]。青春期是青少年身体意象发展的关键阶段[64]，因此，青春期也成为与饮食、身体活动或体重相关问题的高发期，且在这个阶段产生的消极身体意象和不良的饮食和运动行为可能对青少年产生长期的持续影响[65]。

同时，肥胖/体重、饮食、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之间存在复杂的相互关系。节食和运动参与是与体重控制最相关的行为[66]。感知到的肥胖、体重增长和青春期发育是儿童青少年节食行为发生的先兆[67，68]。但青春期的节食行为经常会预测后期的饮食失调症以及其他不良行为的发生[63]。因此，许多研究认为，相比于饮食控制，运动干预对儿童青少年对肥胖症的治疗和对消极身体意象的改善更为显著有效的，尤其是对于超重人群而言更为明显[6,8,69-71]。此外，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之间存在双向的相互作用机制，并受到其他中介因素(如运动动机、自我效能、自主性、自尊等)的调节[69,71，72]Error! Reference source not found.Error! Reference source not found[73-75]，使得运动参与在实现肥胖治疗和改善身体意象的机制上变得十分复杂。学界希望理清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之间的相互作用机制，为肥胖及其所带来的身体意象等心理和行为问题的解决提供有效方案[16,75]。

②重视性别差异。饮食失调症的特征通常是严重的饮食行为障碍和身体意象障碍[76]。早期的研究表明，女性的身体意象问题比男性更为普遍，且预测着饮食失调和过度运动/强制性运动的出现[44-46]。身体意象不满、饮食失调和过度运动往往容易出现反复循环，陷入了节食-暴食的循环当中[34]。然而，锻炼行为也可能预测身体意象不满和饮食失调行为的出现。Hausenblas等(2002)认为，锻炼行为是身体意象不满的负面预测因素[77]，Davis等[29,78，79]的多项研究则证明，过度运动并非是饮食失调症的继发特征，过度运动的行为要早于饮食失调行为，运动参与可能是导致饮食失调的一个重要因素，神经性厌食症患者经常陷入“运动—热量控制”这一二元体中。这一结果在后期的研究中也得到了验证[31]。女性的饮食失调与身体意象和运动参与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密且复杂，这一领域的研究仍在不断向前推进，研究成果也在不断丰富[33,35，36]。

在20世纪80年代晚期之前，身体意象问题经常被因为是女性才有的问题，然而，男性的身体意象问题日渐突出，且年龄跨度大[80，81]，经常与肌肉成瘾、饮食失调、药物滥用、锻炼依赖以及其他的心理和行为有关[82]。其中，肌肉成瘾症(muscle dysmorphia)和滥用药物行为是男性身体意象失调研究最为关注的问题。肌肉成瘾症由男性实际的肌肉量与其理想的肌肉量存在差异所引起，且预测着男性的饮食失调、锻炼依赖和滥用AAS等药物的行为的出现[48-51]。而药物滥用不仅会导致多种精神和身体疾病，还可能导致进一步的药物依赖症[83]，这种恶性循环使得男性的身体意象问题更为令人担忧。因此，为更好地预防和治疗肌肉成瘾症，Hildebrandt等(2006)和Nieuwoudt 等(2012)认为应该将肌肉成瘾症并入DSM-IV的疾病诊断体系中，男性的身体意象问题应该得到更多的关注[84，85]。

③强调运动水平和运动项目差异。以前的研究普遍认为，运动员因其运动水平较高使得运动员的体形更接近社会的理想体形，因而相对于非运动员而言拥有更为积极的身体意象[86]。然而，越来越多研究表明，精英运动员的饮食失调症要明显要高于一般运动员和非运动员[87-89],女性运动员的饮食失调问题比男性运动员更为普遍和严峻[89，90]。参与对审美/体重有要求的运动项目的运动员比对审美/体重没有要求的运动项目的运动员更容易出现饮食失调和身体意象不满的情况[91-94]。

一般认为，饮食失调是身体意象不满的重要特征之一，而这一论点在运动员群体上并不一定成立。即使在一些对审美/体重无严苛要求的运动项目中，如篮球等，运动员迫于裁判、教练以及父母的压力，还是会被要求去获得并保持一个相对低的体脂肪水平以提升运动表现，使得运动员常采用节食来控制和降低体重[87,92,93]。在对审美/体重有要求的运动项目中，如体操等，运动员的节食行为也与消极的身体意象并无太大联系，反而与项目本身对体重的要求以及运动员感知到来自教练的压力有关[91]。运动员的身体意象问题与非运动员之间表现出明显的差异。

2.2.2 C2积极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关系。积极身体意象的研究在近十年引起了广泛关注。身体意象的研究在很长时间里仅聚焦于消极身体意象所带来的生理、心理和行为问题，而随着人本主义心理学、咨询心理学和积极心理学等心理学科的发展，身体意象领域的研究人员意识到这种以“病理驱动”的身体意象研究必须进行一种“范式转化”[95]，认识并研究“积极身体意象”的发展和经验[96]。

学界对于积极身体意象的定义尚未得到统一，但普遍认为积极身体意象并不仅仅等同于低/无消极身体意象，强调积极身体意象与消极身体意象并非一个连续体的两端[1,95,97]。积极身体意象包括以下特征：喜欢、尊重和接纳自己的身体；欣赏身体的独特美感及其身体功能；强调身体作为资产，而不是过分强调其不完美之处；拒绝媒体描述的不切实际的理想身体体型来保护自己的身体(过滤负面信息)；整体的、稳定的且具有延展性[97，98]。

首先，运动参与对于积极身体意象的影响并非一步到位，不仅受到运动频次、运动项目、运动动机等因素的调节，也需要借助于身体欣赏、内部的身体导向、身体功能性的满意等积极身体意象的特征来实现[99]，而基于外表的运动动机则会减弱运动频次对于提升积极身体意象的效果[100]。其次，瑜伽对于提升积极身体意象起到了显著和持续的作用[101]，瑜伽的功能与积极身体意象的特征非常匹配。多项研究表明，瑜伽练习者比非瑜伽练习者有更积极的身体欣赏、更强的身体感受和更低的自我客体化水平[10,36]，有助于提升参与者的积极身体意象水平[102-104]。

2.2.3 C3新型社交媒体对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影响 。大众媒体中充斥者关于理想身体大小、形状、重量等信息，塑造了理想化的男性和女性的身材样板，与这些相关信息的接触会加剧身体意象不满[52]、饮食失调[105]、体重控制[106]、过度运动[107]、肌肉崇拜[108]等不良心理和行为问题。

互联网的发展使社交媒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诞生了许多以亿为单位用户数的新型社交媒体平台，如谷歌、Facebook、Instagram等。因此，学界对于社交媒体对身体意象影响的关注也从传统的社交媒体转向基于互联网的新型社交媒体平台(Social Networking Sites)[109]。Fitspiration是一种通过社交媒体鼓励人们运动和食用健康食物的更为健康的生活方式的趋势[59]。与传统的倡导追求极度瘦和不良饮食行为的社交媒体内容thinspiration相比，fitspiration的出现起初被认为是一种更为健康的社交媒体内容[110]。然而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与fitspiration相关的信息实际上仍可能给用户造成消极的影响。首先，与fitspiration的相关信息着重强调外表吸引力、以外表驱动的运动动机和饮食节制[54-56]。其次，fitspiration的相关信息被证实与thinspiration的信息特征存在很大程度上的吻合[54]，接触thinspiration和 fitspiration的相关信息后，用户都可能会经历较低的身体满意度和较差的情感功能[57]。再者，越来越多的研究证实，接触与fitspiration相关信息会对用户的身体意象、运动和饮食行为产生不良的影响[58-60]。

然而，社交媒体对身体意象和运动参与的影响并非仅有坏处，若利用得当，也有助于提升用户的积极身体意象。Cohen 等(2019)对Instagram 上640 个与身体积极性(bodypositivity)相关帖子的内容进行分析，表明身体积极性图像传达的信息与积极身体意象的理论定义一致[111]，并证明，接触与身体积极性相关帖子有助于提升用户的积极情绪、身体满意度和身体欣赏[112]。

3 结论与启示

3.1 结论

3.1.1 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研究以女性饮食失调问题、儿童青少年肥胖问题、身体意象的性别差异问题以及新型社交媒体对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影响为主要研究热点，研究热点随社会发展所引发的不同身体意象问题而发生变化。

3.1.2 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研究可划分为3个大类知识群，分别为消极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关系、积极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关系及新型社交媒体对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影响。其中，消极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是该领域研究的重点，而积极身体意象的重要性也越来越受到重视。

3.1.3 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整体研究经历了从消极身体意象的研究延伸到积极身体意象的研究，从被动的病理驱动到主动的预防再到寻求积极身体意象的发展。在不同的经济、社会、文化和技术发展背景下，关注身体意象问题的演化及其与运动参与的关系，体现出该领域研究的活力和时代性。

3.2 启示

个体对其身体意象的感知会影响其生理与心理健康，而运动参与作为一种提高人民健康水平和幸福感的有效手段，对其两者之间关系的研究将有助于进一步探索提高人民全面健康和幸福的途径，同时也有助于解决愈加普遍和严重的消极身体意象问题。为此，未来有必要在该领域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在基于国外长期的研究基础上，结合我国的社会文化背景，今后可进一步探索以下问题：

3.2.1 探索不同年龄群体的身体意象问题与运动参与之间的关系。当前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研究以年轻群体(儿童青少年、年轻男女性)为主要研究对象，较少探讨老年人的身体意象问题。身体意象不仅关乎一个人的外貌，它更关系到身体机能能力和生命完整性相关的体验，而老年人群体更可能在身体机能和生命完整性上面临困难。因此，未来研究应该扩大研究群体的范围。

3.2.2 研究不同运动项目促进积极身体意象的成效。国际身体意象的研究正逐渐向积极身体意象延伸，许多的运动项目如跑步、游泳、力量训练、球类运动等在提升积极身体意象的成效还未得到广泛的检验。此外，瑜伽、太极等更加注重柔缓性的古老运动项目，在促进积极身体意象方面是否比一般的运动项目更为有效，且在不同的社会文化背景下，不同的运动项目在促进积极身体意象起到的效果是否一致，需要进一步得到验证。

3.2.3 分析我国社交平台上与健身健美相关信息的特征及对用户身体意象的影响。社交平台的对身体意象与运动参与的影响目前尚存在诸多争议。我国已成为社交媒体的用户大国，然而目前对于社交媒体上发布的与身体相关、与健身健美相关的信息对于用户运动行为的影响还没有得到我国学界广泛的关注，因此有必要分析我国社交平台(如微博、抖音、小红书等)上与健身健美相关信息的具体特征及其影响，这将有利于更好地引导人们使用社交媒体。

注释

① 考虑到身体意象与运动的交叉研究中，运动常常作为一种有目的性的身体干预手段，因此本研究认为，锻炼(exercise)的定义(一种有计划、有组织的、可重复的、旨在改善健康的体育活动)更符合本研究表述的运动行为。此外，由于相关研究中关于运动的表述方式较为多样(sport、exercise、physical activity)，因此，为了统一表述，本研究在进行同类词合并处理时，将所有与运动相关的表述都合并到更为广义的physical activity一词中，并将physical activity表述为运动参与。

② 因第一篇相关文章发表的时间为1982年，与随后发表的文章相隔的时间过长，因此本研究选择从1991年之后的研究作为分析起点。

③ 在进行合并处理时，将所有与运动相关的表述都合并到physical activity中，本文将physical activity表述为运动参与。

④ Fitspiration(fit + spiration) ,是一种通过社交媒体鼓励人们运动和食用健康食物的更为健康的生活方式的趋势。

⑤ 在CiteSpace中，当Modularity Q>0.3时，意味着得到的网络社团结构是显著的；当Silhouette为0.7时，意味着聚类结构是具有高信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