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系统功能语法视角看语篇教学

摘要：系统功能语法在语篇教学上具有极大的适用性，有助于提高学生的篇章理解能力和语文核心素养。以《愚公移山》教学为例，着眼于系统功能语法，结合其中的元功能理论、评价理论以及语境的思想进行教学，可以帮助学生分析语言使用者通过外在具体的语言形式表情达意的方法。

关键词：系统功能语法;语篇教学;愚公移山;语文核心素养

以韩礼德为代表的系统功能语言学认为语义决定了语言的表现形式，说话人在表达一定的意图时会从“意义潜势”中选择特定的语义进行表达。据此，通过对语言形式的分析，可以揭示话语者的情感、态度和意图等。在韩礼德看来，语篇是有意义表述的集合体，属于语义范畴，它不是大于句子的单位，也不是段落，而是在一定语境中能表达完整语义的语言形式。因此，借助系统功能语法的相关理论，我们可以更好地进行语篇分析和教学。拟以《愚公移山》教学为例进行分析说明。

一、结合“语境”设置有效的问题情境

韩礼德认为语义是语言和语言之外的社会语境或情景的交叉，表述离开情景语境就无意义。韩礼德将语境分为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情景语境指的是语言活动的直接环境。情景语境因素包括话语范围、话语基调和话语方式三个部分。话语范围是交谈的话题以及场地等情景因素。话语基调是交际双方的社会角色关系（即个人基调）和语言活动的目的（即功能基调）。个人基调可能是亲密的，也可能是疏远的;功能基调可以是教导性的、说明性的、描写性的、说服性的。话语方式是语言活动所采用的媒介或渠道。这三个语境因素共同制约说话者对词语和语义结构的选择，并且分别制约语言的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

（一）情景语境

根据“情景语境”的思想，我们可以分析出表1的结果。愚公之妻、河曲智叟二人与愚公之间的社会角色关系是不同的。愚公之妻与愚公的关系是亲密的，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丈夫的关心、对移山重重困难的担忧，因而她的话是商量性的、是为了解决问题而说的;河曲智叟与愚公的关系并没那么亲近，他的话语中充斥着自以为是和不可一世的傲慢与蔑视，一心想阻止愚公“愚蠢”的行为，他的话语的功能基调是教导、说服性的。我们可以设置这样的问题情境：请结合具体的话语词句以及交际双方的身份关系，分析愚公之妻与河曲智叟对“愚公移山”所持态度和情感是否相同？这样有效的问题情境对学生思维会起到有效的启发作用。

（二）文化语境

作为整个语言系统的社会环境的语境就是文化语境。在分析《愚公移山》中的人物形象时，教师会有很多种提问形式。比如，在分析愚公形象时，很多教师都曾这样提问：愚公是否真的“愚”？对于这个问题，学生一般会分成两个阵营争辩不休。认为愚公确实“愚”的学生会觉得愚公为什么不搬家呢？针对学生这样的观点，教师应正确引导其认识愚公的形象以及其他人物形象，需要教师结合文化语境设置有效的问题情境。

中国传统道家思想。愚公之妻和河曲智叟是站在当时的社会生产力、社会文化大背景下考虑问题的，他们认为以当时的社会生产力和个人的力量无法与大山的阻力抗衡;而愚公本人部分肯定这样的客观事实（“虽我之死”），他承认以他的剩余时间和力量是无济于事的，但是愚公秉持的是中国道家思想。“愚公移山”的行为是在中国道家思想的文化语境下进行的。《道德经》中的“抱一”思想就是“倡导行事要持之以恒，所求要信念坚定”。愚公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的移山精神正是中国道家思想的反映。愚公看到了“人生代代无穷已”与“江月年年只相似”的客观现实，这体现了“大道永恒”、生命“生生不息”的道家思想。所以，文化语境的不同导致了智叟与愚公的观点截然相反，愚公的这一番话进一步彰显了愚公可贵的精神，深化了文章的意义。

中国传统的安土重迁的文化思想。那些认为愚公实“愚”，不懂得搬家这种简易方法的学生，其实没有认识到中国文化中根深蒂固的“安土重迁”的思想。有教师曾在课堂上播放了对一些外国人的采访回答。外国人对愚公移山的行为也满是不解。教师就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中国人为什么会对一个疯狂的愚老人这样津津乐道呢？其背后肯定隐藏着文化密码。结合材料，你可以阐释一下到底有哪些理由？”这里所结合的“材料”就可以是上述思想文化。如此，结合“文化语境”，就可以设置有效的问题情境，学生就能用更加理性的思维分析人物形象，文章的主旨意义自然也就水到渠成地流向学生的内心。因此，这样结合“语境”设置有效的问题情境，学生的语文核心素养也会在此过程中逐步提高。

二、结合“元功能”引导正确的思辨方法

韩礼德将语言的功能归纳概括成三个“元功能”，即“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对于其中的“人际功能”，汉语中主要是通过“语气”“情态”“意态”以及“语调”来体现的;而“语篇功能”，主要体现在主位结构、信息结构和衔接手段的使用上。

在语言交际中，说话者的身份、地位、情感、态度、动机以及对事物的判断、评价等人际功能都可以通过语气来体现。面对愚公移山之举，愚公之妻和智叟的语言表达和给出的理由有相似之处：

愚公之妻——“以君之力，曾不能损魁父之丘，如太行、王屋何？”

智叟——“以残年余力，曾不能毁山之一毛，其如土石何？”

但是相似的语言表达的情感和态度却大不相同。如果不结合具体的语言表达形式进一步思考辨析的话，很难读出其中差异。此时，教师可以结合“人际功能”理论进行如下引导，锻炼学生的思辨能力。古代妻子称丈夫为“君”，含有对丈夫尊敬的意思。愚公之妻的话“以君之力”，带有对年迈的丈夫关心的语气，而智叟用语为“以残年余力”，含有对愚公轻视的语气;对愚公能力的评估，愚公之妻說“曾不能损魁父之丘”，而智叟说“曾不能毁山之一毛”，“山之一毛”比“魁父之丘”在语气上更有轻蔑之意;“如太行、王屋何”与“其如土石何”最大的不同在于智叟话语中的“其”这个语气词，两人的话同样是反问语气，智叟用“其”进一步加强了反问语气。从智叟的语气中我们可以看出他对愚公移山之举是抱有极大怀疑、否定、蔑视的。愚公之妻是“献疑”，即对愚公的大计并不是阻止，而是作为参与者提出施行过程中的困难和面临的问题，她尊重并关心丈夫的提议，提出疑问是为了能与大家一起商量并解决，这表现了其对丈夫的支持和关心。

面对妻子和智叟相似的质疑理由，愚公的理由新颖，思维辩证，他指出：

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

按照韩礼德的语篇功能语法，一般情况下，在信息结构中，已知信息是先于新信息的。而新信息中又有信息的“最高点”，如果用语调来体现的话，这些新信息的最高点就是被突出的成分，即所谓的“信息中心”。在愚公的这段话中，“虽我之死”是已知信息，是双方假定的已知条件，而其后面的信息都是新信息。愚公的这段新信息中表达的是个体生命的“有限”与子孙后代的“无限”之间的辩证关系，“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是这段新信息的“信息中心”，对于这种“信息中心”，在教学时可以指导学生重读，引导学生明白这是强调的信息，进而引导学生思考愚公表达的这个信息中心所体现的愚公的形象。愚公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的可贵精神自然就水落石出了，学生的思辨能力也在潜移默化中得到了锻炼。

因此，在阅读教学中，引导学生结合“元功能思想”進行思考，抓住特定的语气以及表现语篇功能的主位结构、信息结构等，有助于更好地理解说话者的心理意图以及人物的形象，提高学生的思辨能力。

三、结合“评价理论”开展领悟性朗读设计

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评价理论”关注的是语篇中可以协商的各种态度、所涉及的情感强度。汤普森曾指出“评价是任何语篇意义的一个核心部分，任何对语篇的人际意义的分析都必须涉及其中的评价。”评价理论把评价性资源依语义分为三个模块：态度、介入和分级。态度包括情感、判定和鉴别。情感是对人的情感的表达，判定是对人的性格和行为的评价，鉴别是对事物价值的评价。其中的鉴别可以分为三个子范畴：反应、组成和评估。

对于移山，智叟也给予了评价：

甚矣，汝之不惠！

这是智叟对愚公移山行为的“判定”，他认为愚公的行为“甚”“不惠”，即很不明智，甚至是愚蠢。从语篇功能上来看，当充当句子主位的成分同时又是句子的主语时，该主位叫作“无标记主位”;当主位不是句子的主语时，这样的主位就是“有标记主位”。一般情况下，人们在语言使用时会使用无标记主位，若选择有标记主位，一般是为了强调某个成分。在河曲智叟的这句话中，“汝之不惠”本应是处于主位，而“甚矣”取而代之，这就是“有标记主位”，为了强调“不惠”的程度，而将程度副词放在主位。此外，“甚”字的运用即评价理论中“态度”模块中的“分级”，表现说话者判断、态度等的强烈程度。这样的语言形式表达了河曲智叟对愚公移山的极度不理解，不仅是怀疑、否定，更有鄙夷、不屑、嘲讽之意。

面对河曲智叟的嘲弄、轻视、鄙夷、不屑，愚公的“反击”是：

汝心之固，固不可彻，曾不若孀妻弱子。……何苦而不平？

这是愚公对河曲智叟看法的“判定”。他的“长息”是对河曲智叟的无知表示遗憾，对河曲智叟的看法表示否定。“固不可彻”亦是运用了“分级”的评价理论对智叟思想顽固程度的深度评价。“曾不若孀妻弱子”运用“曾”来修饰“不若”，加强了否定语气。将河曲智叟与“孀妻弱子”进行对比，进一步表达了愚公对智叟思想的否定、鄙视。

结合这样的“评价理论”，为了让学生领悟到话语者强调的意味、感受到人物当时的情感态度，教师可以指导学生抓住语言中的一些能体现人物态度、情感倾向、鉴别（鉴赏）的关键词语进行分析，并对其进行音重、音长、音调等方面的朗读指导，这有助于学生更深入地走进人物形象。

以上仅是系统功能语法的部分理论知识在语篇分析中的运用，该语法的其他理论在语篇教学上同样具有价值。系统功能语法在语篇分析中具有较好的适用性。从以上的分析中发现结合这些理论，有助于我们从特定的语言形式和语境入手，深入分析并把握话语者的态度、情感等，提高学生的篇章理解能力和语文核心素养。

作者简介：何鹏（1989— ），女，江苏省苏州工业园区星海实验中学一级教师，主研方向为初中语文阅读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