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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人“数字鸿沟”弥合路径探析

2022-05-01高丹阳

新闻研究导刊 2022年4期
关键词:老年群体大众传播数字鸿沟

摘要:我国正处于数字化与老龄化双重发展的阶段,老年群体与数字技术之间的“鸿沟”问题不仅是个体经历的结果,更是在社会互动的持续传播实践中形成的。文章基于传播类型研究视角,分别从个体人内传播、群体传播、社会大众传播三个维度展开研究。研究发现,基于个体传播的能动性、互动性与社会性特征,老年人“数字鸿沟”的弥合需要在数字包容的社会环境中提升老年人自身的媒介素养,同时,需要借助群体传播构成的群体归属意识和暗示,鼓励更多的老年人加入集体学习中,也需要借助大众传播广泛传递的特性及迅速更新的媒介技术,设置适老化的媒体报道议程,培养老年学习传播的“意见领袖”帮助“银龄一代”跨越“数字鸿沟”,共同推进构建数字化信息时代社会“智”理体系的养老助老新格局,变“数字鸿沟”为数字红利。

关键词:老年群体;数字鸿沟;人内传播;群体传播;大众传播

中图分类号:G212.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2)04-0127-03

一、引言

随着我国社会老龄化的加速发展,老年群体在我国人口结构中占据的比例不断攀升。国家统计局2020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数为2.64亿,占总人口比例的18.7%。与老龄化问题相伴而来的是智能化、数字化信息技术的高速进步,数字革命改变了人们的社会生活,带来了新机遇,也带来了新挑战——老年群体的“数字鸿沟”问题。

二、老年人“数字鸿沟”现状

“数字鸿沟”是一种智能信息时代存在的差距现象,指的是拥有信息时代工具的人以及那些未曾拥有者之间存在的鸿沟。这种“信息沟”的存在引发的社会后果就是社会群体间产生了“信息富足阶层”和“信息贫困阶层”的分化,阶层“茧房”使得彼此间难以建立起有效的沟通机制,从而影响社会的发展和进步。信息科技革命时代,信息传播的媒介与方式不断更新。而老年人由于衰老导致身体机能衰退,对功能繁多、操作复杂的手机、电脑等新型设备的学习应用程度落后于其他群体。因此,数字化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把老年群体“拒之门外”,存在智能设备使用困难的老年人主动或被动沦为“数字遗民”或“数字难民”。此时与数字时代“隔离”的老年人难以与社会其他圈层形成共鸣,老年群体的数字区隔与分化给社会发展带来了巨大的隐患。因而,弥合老年人“数字鸿沟”,改变老年人在智能科技互动发展过程中的弱势地位,成为智慧社会构建与发展的重要议题。

当下,为积极回应老年“数字鸿沟”治理议题,社会各界已经有不少适老化服务改造举措。2020年,我国相继颁布了《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方案》《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的实施方案》专门解决老年人出行消费、文娛休闲等智能生活服务问题,2021年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宣布首批与老年人生活密切相关的217家APP及网站完成了适老化改造并运行等等,这些适老化改进的相关工作积极推进我国老年人“数字鸿沟”问题的改善。但实践中发现,一些网站及APP的改进浮于表面:首页设置了适应老年群体使用习惯的字体、页面布局、语音导航和“一键人工服务”功能,但进入二级界面后,相关的图标界面又与正常版无异;还有些产品为了缩减技术成本,减少了许多智能数字场景的设计,更有甚者,假借系统升级改造之名坑骗老年人。

综上,解决老年人“数字鸿沟”的技术和服务都需要进一步完善。文章从人类传播类型的个体人内传播、群体传播和社会大众传播视角进行分析,探寻帮助解决老年人“数字鸿沟”的路径,促使老年群体在数字化时代能够实现真正的赋权增能,并与其他群体共同享有智能科技带来的便捷。

三、老年人“数字鸿沟”弥合策略

(一)人内传播:提升老年人的媒介素养,营造社会数字包容的氛围

人内传播也叫作内向传播或自我传播,指的是个体在接收外部信息之后,在个人体内进行的信息处理与传播的活动[1]。人内传播并不是单纯的生理机制,不是对外部世界消极、被动的反映,而是在已知的基础上探索未知、更新思想观念、创造新知的积极能动的反映。因而个体特征不同,对不同事物的认知和理解也是不同的。老年人自身因衰老而导致生理机能衰退,而且因为时代与经历不同,老年人的审美偏好与年轻用户习惯也迥然不同,这些因素造成了老年群体使用和解读现代智能媒介信息所需要的知识和能力的媒介素养与其他群体存在差异,这种差异是老年人“数字鸿沟”形成的重要原因。因此,提升老年人的媒介素养,有利于更新老年人已有的“认知基模”,可以帮助老年人自主自愿地选择放弃“数字断连”[2],主动汲取新观念,接受新事物,强化老年人的数字技能,弥补“知识沟”。当前,“被动输入”方式单纯地教会老年人使用智能设备,已经不能有效解决“数字鸿沟”的难题,需要用新时代的思维模式,通过体验学习、尝试应用、经验交流等形式推动老年人主动适应数字时代,帮助老年人转变固有观念,积极融入智慧生活。

同时,开设老年人媒介素养课程也是一种有效手段,但目前媒介素养提升课程针对智能手机的使用较多,而开设电脑类、电视机顶盒操作课程较少。课程还存在设置不平衡、覆盖对象不够全面的问题。需要结合老年人的认知系统,设定符合老年人学习的课程和方式,进一步加强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能力课程开发,将智能技术应用贯穿各个教学环节。除此之外,还可以借助直播课程和上门授课方式优化媒介素养培养体系,从而真正让老年人享受互联网发展红利,融入时代的发展之中。

个体的人内传播不仅具有能动性,还具有互动性和社会性的特征。正如布鲁默在“自我互动”理论中所说,人与自己的沟通传播是具有社会互动性的,是个人在与他人进行社会互动的基础上,把他人对自己的期待进行自由选择、加工组合后的内化行为。因而,老年人媒介素养的提升,不仅在于增强老年人自身的学习能力,还需要社会各界营造数字包容的氛围,建设一个对老年人友好的数字学习的包容环境,为与数字社会“隔离”的孤独敏感的老年群体“跨越区隔”进行心理赋能,减少社会支持匮乏感,建构老年人数字学习的心理支持,合力帮助老年人真正融入数字生活。

首先,在家庭层面,家庭成员应该多给予老年人一些体谅和关怀,主动教授老年人使用智能设备,老年群体会因儿女的推荐而采纳信息(即正向作用),而代际沟通不畅会影响老年人对新媒体使用行为的忽视,触发老年人对健康信息的回避(即负向作用)[3],推进代与代之间的“数字反哺”能帮助老年人克服学习困难。其次,社区层面,可以通过社区活动室,围绕社会生活场景进行项目化学习,增强老年人的触网能力。此外,政府政策制定层面,要充分感知老年人的需求,尤其是当前地区发展不平衡,农村和部分发展较慢的地区数字化基础建设不完善、要求全部老年人在短时间内跨越“数字鸿沟”,反而容易导致数字排斥。因此,可以根据各地不同的实际情况,设置传统人工与智能线上服务相结合,优化流程,简化手续,从而提高老年人的服务体验,如在一些老年人经常活动的医院、车站、公园等公共场域,建设一部分专为老年人服务的人工窗口,帮助并教授老年人在公共场所使用智能服务,进而有效缓解他们不会使用智能机器带来的尴尬和窘境,给予老年人一定的支持。人工介入带来的安全感能够鼓励老年人更有勇气和信心应对数字社会的发展。

(二)群体传播:创建线上线下老年人社交群,贯通上行与下行传播引导

人内传播属于传播类型中的微观系统,群体传播是从个人的互动发展到一人与多人之间的交际,属于中观系统。群体传播是指成员之间相互存在互动关系,且彼此拥有共同目标追求和归属感的复数集合体。这些群体成员之间会产生一种关于“我们”一体化的认同感和归属感,这种群体归属意识会影响和制约成员的态度和行为。尤其当群体中的多数人提出相同意见时,少数人虽然有不同的意见,但为了避免被排斥、孤立或遭受群体制裁而产生趋同心理,选择服从多数人意见。很多时候,老年人难以进行单独学习,或是独自学习的持久性不佳。如果建立老年人线上和线下交流社群,建立群体联系的渠道,如老人学习微信群、公众号、线下社区活动室、老年大学、老年协会等,这些社群成为因退休或搬迁而与断裂的旧的社会关系重新连接的“落脚点”,并成为建立新的交往关系的入口[4],彼此之间持续的连接和互动能够进一步鼓励老年人参与集体学习。尤其是当更多的老年人在公共空间发表意见,投入新技术的学习中时,对不愿意参与的老人不需要直接说服或强制,就会在群体暗示与压力间接的促进下学习,实现老年人群体的共同发展和进步。

但值得注意的是,群体成员在进行集合行为的过程中,容易受到群体内成员的情绪感染,在激昂亢奋情绪的影响下,群内个体难以理智分析和判断目前接收信息的真假,容易盲信盲从,引发群体性的失策行为,造成不可避免的损失。例如,如果有人故意在老年线上群或线下集体活动中宣扬某些传销、诈骗等不良信息,缺乏辨别能力的老年群体极易陷入骗局。这就要求相关企事业单位及政府监管部门积极参与相应的社群建设,安排专门的社群工作人员对群内的活动信息加以筛选,防止发生群体性诈骗事件。同时,社群内专门化管理人员不但可以对社群进行下达教育规划与政策等指示性质的下行传播活动,更好地促进老年群体常规化、合法化、合理化、持续性学习,而且可以开展反映老年人建议、愿望和要求的上行传播活动,收集社群建设和老年人适老化服务方面的社情民意,上通下达能够更好地促进老年人“数字鸿沟”问题在群体传播中解决。

(三)大众传播:设置媒体适老化报道议程,培养媒介传播的“意见领袖”

大众传播是宏观而复杂的社会传播现象,是以社会大众为传播对象,由专业的媒介组织利用先进的传播媒介及技术进行大规模信息生产和传播的活动。目前,大众传播在智能技术的加持下飞速发展,专业化的媒介组织应当主动更新传播制度和政策研究,建立顺应老龄化社会要求的传播体系,开展适老化服务的舆论环境建设,利用当下智能技术优化智慧助老的产品和服务。

1972年,美国传播家M.E.麦库姆斯和D.L.肖发表了《大众传媒的议程设置功能》一文。在这篇文章中,他们指出大众传播具有议程设置功能,即进行环境再构成作业,传播媒介从现实中选择符合自身价值观和报道方针的重要事件进行报道。当前,媒体对老年群体的忽视扩大了“数字鸿沟”,一方面,老年人的数字媒体十分匮乏;另一方面,其他相关媒体的老年人节目质量低,社会影响力不高,少见老年人的身份表达、话语建构。甚至有些媒体报道“广场舞大妈扰民”“老年人强制让座”等事件,过于夸大事实,塑造了趋于负面的晚年凄惨、道德滑坡[5]、素质低下、倚老卖老的老年人形象,老年人被集体性污名化,“老人变坏”充斥舆论空间,进一步加剧了老年人在数字化时代获取信息和使用信息的困难。因此,媒介组织应当在内容上构建积极向上的老年人媒介形象,提供适宜老年人获取和识别的信息元素,开设老年媒体专刊、老年频道以及老年人喜闻乐见的节目,以老年人乐于接受的符号进行报道,用老年人的视角构建老年媒体的新闻及媒介框架。并且,在形式上也应当借助人工智能技术,如AI、聊天机器人、智能语音交互等技術,赋予媒体产品准确识别用户语音、理解用户真实意图、及时反馈适老化呈现模式。值得注意的是,在提升基础功能满足老年人日常生活需求和信息传播的同时,也要加强对老年人的情感慰藉、心理鼓励等信息传递的关注,加速推进“老龄守护”,创建帮扶老年人的正能量舆论环境。

另外,大众传播是两级传播模式,拉扎斯菲尔德在 1940年发表的题为《人民的选择》报告中提出:大众传播的信息并不是直达目标对象,受众接收到信息的过程是以“大众传播—意见领袖—受众”两级传播模式完成的,其中,“意见领袖”是两级传播中的重要角色,承担着重要的作用。“意见领袖”通常是人群中首先或较多接触大众传媒信息,并将信息经过自己加工传播给他人的人,拥有影响他人态度的能力。当下,越来越多的老年人借助朋友圈、微博、抖音展示生活,在一些平台还出现了老年网红和老年偶像,如抗疫“定海神针”钟南山,“老戏骨”陈道明、张国立等。这些与老年人有着相似的价值观和处世态度、地位略高的领域专家型“意见领袖”介入大众传播,在说服老年人学习及接受新事物时更有力量,彼此交换意见的频率通常更高,并且能增加老年人对信息技术的了解和信息传播的信任度,对于老年受众获取信息、媒介内容制作以及媒介经营大有裨益。

但要注意,“意见领袖”在传播信息的过程中,是根据自己的价值认知、思想观念进行信息选择、加工和解释的,为防止“意见领袖”对信息故意添枝加叶、裁减回避、歪曲攻击,有效发挥“意见领袖”的正向引导能量,要对“意见领袖”传播的信息进行规范和监管,建立和完善相关制度,有效发挥“意见领袖”的正向作用。

四、结语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无论时代如何进步,提供适老化服务,为老年人解决生活难题都应成为社会共识。要坚持以人为本与科技创新,从适应老年人身体机能、行动特点以及心理需求的角度出发,从个体、群体和社会三个传播维度,讨论老年人“数字鸿沟”的弥合路径,最大限度地帮助数字时代的老年人享受智能生活的便利、跟上时代发展步伐。同时,相关的学术同人要在老龄化“数字鸿沟”问题的研究上登高望远。弥合老年人“数字鸿沟”的探索虽已开始,但行动仍在路上。

参考文献:

[1] 郭庆光.传播学教程(第二版)[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35-38.

[2] 方惠,曹璞.融入与“断连”:老年群体ICT使用的学术话语框架分析[J].国际新闻界,2020(3):74-90.

[3] 王蔚.微信老年用户的健康信息采纳行为研究[J].国际新闻界,2020(3):91-107.

[4] 王艳.移动连接与“可携带社群”:“老漂族”的微信使用及其社会关系再嵌入[J].传播与社会学刊,2019(47):87-133.

[5] 李成波,陈子.我国老年人媒介形象的建构及存在的问题[J].青年记者,2019(1):42-43.

作者简介?高丹阳,硕士,助教,研究方向:新闻传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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