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需要更多的专业阅读
2022-04-29凌宗伟
摘 要:教师的专业阅读有别于日常的消遣性休闲阅读,它是基于职业生命成长的需要,旨在通过阅读优化知识结构、提升职业能力与生命质量的学习行为,具有与教师职业素养提升紧密相关的鲜明特征。通过专业阅读,教师可以更好地理解教育教学的基本原理,可以寻找到研究的方向与路径,进而修正教学认知,改善教学行为。在专业阅读过程中,不仅要有“变现”意识,还应具备相关的隐性知识。
关键词:专业阅读;教育教学原理;“变现”意识;隐性知识
我一直认为,教师需要更多的专业阅读,因为读一点专业的书,才有可能帮助教师走向专业。在我的认知里,专业的书有两大类:一类是改变教学观念的,即“顶天”的书;还有一类是服务于具体操作的,即“立地”的书。一个具有专业精神的教师,其教学行为要在一定的专业理论指导下发生,而且教学行为应是教育科学、教育技术及教学经验形成的教学艺术的整合。从这个角度看,教师理应进行专业阅读,以更好地指导自己的教学实践。
一、在专业阅读中理解教育教学的基本原理
我没有接受过正规的高等教育,甚至我所接受的中师教育,也是在教师进修学校挂靠的“中师班”里完成的。在这个班里学习了几个月,然后又实习了几个月,我就开始做教师了。最初几年,偶尔有机会参加县里的一些教学活动,听过其他老师的分享,他们所提到的一些教育家的名字我几乎一无所知。于是,我便下决心读几本教育家的书来弥补自己的不足。读着读着,本以为可以算一个多少懂一点教育理论的教师了,然而,随着互联网的发展,许多信息扑面而来,让自己目不暇接,不知真伪。那些教育专家所说的概念与观点到底哪些是正确的,不再去读一点书,真的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谁了。但是,问题又来了,在茫茫书海之中,究竟应该读些什么样的书呢?比如,我认为目前很多宣讲“教学模式”的专家可能是反教学的,甚至是反教育的,为了求证心中所想,我就去读布鲁斯·乔伊斯、玛莎·韦尔、艾米莉·卡尔霍恩的《教学模式》以及托马斯·H·埃斯蒂斯、苏珊·L·明茨的《十大教学模式》,然后试图与“贩卖”各种教学模式的人们辩论。可有人又用教学范式来同我理论,我只能哑口无言。读了彼得·费利克斯·格日瓦奇的《范式改变与未来世界》,我才知道,所谓范式,原本是美国科学史家托马斯·库恩在20世纪60年代提出的概念,也可以理解为思想、价值观、社会观念。范式变化,指的就是这些思想、价值观和社会观念发生急剧的变化。简而言之,就是思考方式的转变。由此可知,范式与模式并不是一回事。范式,简单地说就是思维方式。彼得·费利克斯·格日瓦奇说:“范式当中既包括社会的范式,也包括个人的范式。例如,‘教育应该是这样的这种想法就属于社会的范式。”其实,我国2013年出版的《教育学名词(第一版)》给教学范式的定义与这个意思是大约一致的:“对教学所作的最基本的界定或基本的解释。”至少这个定义没将教学范式说成一成不变的模式,而这一点又与我的认知是一致的。从这个角度看,专业阅读,确实可以更好地帮我们理解教育、理解教学。
首先,专业阅读可以帮助我们 理解教育。比如读雅斯贝尔斯的《什么是教育》,或许可以帮助我们理解教育是做什么的,如果要进一步理解,还可以读怀特海的《教育的目的》等。其次,专业阅读可以帮助我们 理解教学。 这些年在做教师培训项目的时候,我常常会问一些 问题: 教案上的教学目标是从哪里来的?教学目标 是不是科学合理?教学目标有没有规范化表述的要求?读读《有效教学设计》《追求理解的教学设计》等书或许就会发现,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很多教师都不知道怎么书写教学目标。一个规范性的教学目标应该是怎样的?按照“逆向教学设计”的基本思路是:先考虑学习结果,再根据学习结果分解成一个一个的具体目标,然后 依据目标和任务来考虑反馈 评价的方式。 可 问题又来了,如何进行教学反馈与评价,依据什么进行反馈和评价,不读几本关于教学评价的书,恐怕很难落实“教—学—评一致性”的要求。所以,想要成为专业的教师,还是要多读点专业的书。
二、专业阅读要有“变现”意识
我曾经为教师分享过阅读《教育中的人工智能:前景与启示》一书的感悟,因此,该书的责任编辑转来一些教师在阅读时提出的问题或困惑,希望我能作出回应。以下是教师提出来的问题:
虽然人工智能已经得到一定发展,且在教育领域有所应用,但是我对于个别术语仍然不是很理解,比如流明镜、巴贝尔和多邻国等,只能通过书中描述进行简单想象。
通过对当前已经阅读内容的认识,我确实感受到了人工智能对于教育的促进作用,不过或许因为我所在的学校不够前沿吧,所以觉得书中的介绍仍然距我很遥远。
如果可以的话,官方能够在群里提供如流明镜、巴贝尔等在校园内使用的照片或使用视频,或许阅读效果更好,这样更能让人了解书中介绍的人工智能在教育领域应用的具体情况。
书中介绍确实让人感到人工智能对于教育的积极影响,但我个人受实际情况限制,对书中的人工智能设备难以产生具体表象,所以感觉人工智能在教育中的应用距我们很遥远。
有这样的问题或困惑,对于我们这些非人工智能专业人士来说,再正常不过。记得一次现场与教师分享这本书的阅读感悟时也有人提出过类似的问题,我当时的回应是这样的:“这类书,还有脑神经科学方面以及心理学方面的书,对大多数教师而言有一个困难,那就是不具备相应的背景知识,而这些背景知识往往不是我们一时半会儿就可以弥补起来的。所以,我们不妨换个视角,读这些书需要弄明白的其实不是技术的原理,对这些内容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直接看结论与使用(教学)建议就可以了。”
一般而言,我们总是想先搞清楚技术的来龙去脉,至少是一些术语的内涵与外延。但是,我们就是没有去想,读这些书不是为了成为这些领域的行家,而是为了从中得到对我们从事的教育工作的有益启发。直白一点说,我们不过是想看一看将这些工具用到具体的教学场景中去,对教学究竟有什么影响。大家都知道要读书,但很少去思考为什么读书。其实,《教育中的人工智能:前景与启示》这个书名已经告诉了读者如何去读这本书:了解人工智能技术给教育带来的启示,展望人工智能技术在教育中运用的前景。
我接触到的愿意读书的教师有个通病,即总是纠缠在某些概念上。虽然教育研究必须搞清概念,但我们读书不是在做教育研究。某种意义上说,阅读先要接收,然后才是理解,理解了之后去运用,通过运用产生反思,直至把我们想弄明白的问题思考清楚。这就是我一再强调的读书要“变现”——从文本到实践。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用书中的理论和观点指导我们的备课和教学,然后才能达到“从实践到文本”境界。
日本作家金正在《极简快速阅读:信息时代如何读一本书》中谈人们阅读的目的时说:“很多人认为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更多的知识。但于我而言,书的意义却非止于此。书籍最能锻炼人的思考能力,而并非仅仅是为人们提供信息素材那么简单。优秀的书籍能让人展开一系列的思考。”任何阅读离开了思考,便终无所得。阅读的过程,不单单是一个吸收积累的过程,更是一个思考、认识、建构的过程。当有了一定的理论积累与思考,就有可能“拨云见日”了。当然,阅读更为重要的意义在于,可以为自己的研究寻找到方向与路径,避免盲人摸象式的实践。
金正在这个问题上说得比我更直白,也更形象。他说:“只是获取知识的话,就相当于只有食材,而没有烹饪的方法。只有知道烹饪方法,才能做出美味的佳肴。”金正认为,阅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掌握更多的“烹饪”方法。我的理解是:至少我们可以在不同的书中看到不同的观点,发现自己的不足,弥补自己的知识缺陷,进而自觉地改善自己的教学行为,修正自己的教学认知。
三、专业阅读需要弥补相关的隐性知识
2022年暑期,我应邀参加《中国教育报》“给老师的读书会”活动,用21天与教师共同阅读了新西兰教育学者约翰·哈蒂的《可见的学习——最大程度地促进学习(教师版)》。这本书的核心观点是要让教和学看得到。教师的教要让学生看得到,学生的学不仅要让老师看得到,也要让自己看得到,而在这个过程中谁是关键?教师。所以,我总是反复地建议教师阅读这本书时要回到第三章《教师:教育过程的主要行动者》上来,即从教学关系上来讲,教师一定要发挥主导作用。因此,教师要认真备课,在课堂教学中要顺应学生学习状态,及时调整教学目标、教学进程、教学方式、教学策略等。而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教师反馈和评价学生的学,以及引导学生对照教学目标评估学的进程与学的结果。所以,我在设计这本书的阅读活动时,反复强调要用书当中的观点来设计教学目标,并引导学生将教学目标转化为学习目的,对照目的预设成功标准,评估自己的成功状态。只有当教师能够规范地、科学地设定教学目标,又能采取适应学生实际水平的有关举措,指导学生将教学目标分解成学习目的,对照学习目的预设自己的成功标准时,他们才可能对照目标一步一步地评估自己在哪里、下一步要去哪里、如何才能去那里。我想如果再进一层就能够理解这本书提出的“成为适应型的学习专家”的基本观点。
对教师而言,在这个过程中要做的就是不断地指导学习者反复理解如何使用反馈的三大问题,如何在不同的阶段辨别自己已经到了哪里,去思考下一步将朝哪里努力。所以,这本书强调的是,教师要改变自身的认知方式,改变对学生评价的思维方式,以反馈推动学生改善学习,走向成功,而不是以简单的评价——定性或者定量的方式来评价学生的学习状况。教师需要增强学生在学习过程中的自信,使他们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学习进程。而要做到这一点,教师要反复思考的问题是学生与学生的差异究竟在哪里,学生在学习进程中的不同阶段与目标之间的差异。接下来,教师要思考的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样的差异,如何帮助不同的学生去取得进步。如此,教师才可能帮助学生成为自己的老师,也才有可能使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学会学习。
想要读懂一本专业的书,不具备相关的隐性知识是有困难的。虽然我也主张阅读是要有“啃”的精神与毅力的,但不弥补相关的隐性知识,是“啃”不下去的。《可见的学习——最大程度地促进学习(教师版)》背后不仅有教育目标分类学知识,还有元认知、元分析、差异化教学理论等知识,如果教师不去主动地弥补这些知识,读起来一定是有困难的。所以,我想说,教师接下来要读的书就在“这本书”里。
(凌宗伟,特级教师,江苏省南通市通州区教师发展中心,邮编:226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