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二胡在程派剧目中的板式特点及伴奏技巧——以锁麟囊为例

王营悦

（沈阳师范大学 辽宁 沈阳 110034）

京剧艺术是我国传统文化的瑰宝，其中，程砚秋先生创造的程派艺术长期为广大戏迷票友所追捧和喜爱。程派声腔的音乐性是体现其艺术性的重要因素。

一、唱腔特点与伴奏风格

梨园行里有这样一句话：梅兰芳的“样”，程砚秋的“唱”，荀慧生的“浪”，尚小云的“棒”。虽然这句话不一定完全正确，但其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程砚秋在唱腔方面的特色和成就。

《锁麟囊》是程砚秋先生的代表作，《春秋亭外风雨暴》《一霎时》这些著名的唱段被大众所传唱。伴奏乐器京二胡是京剧旦角表演中必不可少的乐器。1923 年，梅兰芳排演《西施》时，感觉到只有京胡的伴奏不能丰富唱腔的情怀和美感。于是，他就和徐兰沅、王少卿等人讨论，是否要增加一件乐器来丰富唱腔的美感，最后确定加入京二胡。京二胡的加入填补了京剧乐队中中音区的空白并在以后广泛应用，使得京剧乐队更加具有整体性，使京剧表演更加生动饱满。本文以《锁麟囊》为例，在程派唱腔的背景下剖析京二胡的伴奏特点和技巧。

（一）唱腔特点

程砚秋的唱腔很特别，达到了声情美结合的高度。另外，程派唱腔润腔独特，特别体现在“嗽音”和“脑后音”上，这也是程派唱腔别具一格的原因之一。程砚秋先生运用老生的发声技巧，将“嗽音”运用到旦角唱腔中，使唱腔更加耐人寻味。这种润腔方法把每个字都发挥到了极致，加上他独有的嗓音特色，使程派唱腔风靡一时。

（二）伴奏风格

唱腔的风格特色决定了伴奏的风格特色。不同的戏曲唱腔艺术流派有着不同的唱腔艺术风格，其伴奏艺术也表现出不同的艺术特点，从而成为唱腔艺术风格流派的标志之一。

二、锁麟囊中的各种板式及伴奏技巧

《锁麟囊》这部剧包含二黄和西皮声腔。二黄声腔由于调门偏低，所以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其大多用来描写悲伤情景。西皮唱腔由于比二黄的调门高，所以给人相对明亮、激越的感觉。在《锁麟囊》中，通过各种板式的运用可以展现角色的心理变化从而使唱腔和伴奏高度融合。

（一）各种板式展现特点

《锁麟囊》中出现的【四平调】，曲调优美动听，四平八稳，易于刻画人物的心理活动，善于表现细腻情感。【西皮二六】一板一眼（2/4 拍记谱），一般过门有12 个小节，即十二板，因“二六十二”而得名【西皮二六】。另一说法是其原本叫【西皮二流】，被误读为【西皮二六】。【西皮二六】要比【西皮原板】紧凑。【西皮摇板】【西皮散板】是京剧常用板式。西皮摇板和散板节奏相对比较自由，但是【西皮摇板】【西皮散板】的过门都不相同，在不同的情景下要灵活运用。

图一、《锁麟囊》“春秋亭外风雨暴”谱例：

（二）伴奏技巧

戏曲乐队在为剧目伴奏的过程中，讲究“托腔保调”，但是很多演奏员在伴奏时不分流派，不分人物，全是一个味道。京剧流派不同，其伴奏也要根据相应流派的特点而改变，要用恰当的手法来诠释人物特征。例如，程砚秋先生的代表作《锁麟囊》中“春秋亭外风雨暴”的西皮唱腔，开始“6、2”这两个音符，其伴奏应该是这样的：“6”音是“176”的打音，“2”是“126”的装饰音，这就与其他流派有区别。同为二六，因流派不同，处理技巧也不相同。图一为“春秋亭外风雨暴”的二六唱段。如果不这样处理，就不足以表现程派艺术深沉的特点。

程派唱腔很少使用“花过门”。“花过门”一般表现剧目场面热闹，这与程砚秋先生想表达的抑郁、深沉的情感不符，与剧目《锁麟囊》表达的情感不符。该剧目的伴奏很少使用外弦的空弦，一般都使用里弦，更能凸显哀怨的情感。程派唱腔的过门与其他流派不同，加入了休止和顿音，这更加凸显程派艺术的特色。

程派伴奏有一个很特殊的技巧。回滑音是京剧伴奏里比较常用的伴奏技巧之一，大多数都是滑到上方的小三度再滑回到主音。一般情况下，其他旦角流派伴奏使用回滑音滑到上方之后要很快滑回来，免得给人一种拖沓啰嗦的感觉，但是程派伴奏运用回滑音技巧时，一般都滑到那个音上方的小二度，还要稍微停留一会儿。用小二度来处理是因为小二度音程会带给人一种凄凉、哀怨的感觉，恰好这种哀怨的氛围与程派想表达的情境一样，经过这样的处理，程派唱腔的特点就会凸显出来，让人一听就知道是程派的唱腔。在程派伴奏中要时刻注意程派的特色音升“4”和“7”音，这是程派与其它旦角派别不同的伴奏技巧，也是程派的戏非常具有代表性的旋律。

（三）弓法

程派剧目《锁麟囊》“春秋亭外风雨暴”一折中运用了长连弓，连弓是用一弓完成两个以上的音符，而在“春秋亭外风雨暴”中最多有六七个音符一弓，这些连弓规避了换弓时音的间断，保持了绵延不断的氛围，更好地展示程派特色。所以，演奏员伴奏时要注意各种连弓技巧等，将程派的风格更好地表现出来。

三、京二胡在剧目伴奏中的技法技巧

（一）京二胡应配合京胡演奏

在京剧伴奏中，主奏乐器为京胡。而京二胡是一种高音域的中音乐器，是“能主莫主”的乐器而非一门独奏乐器，其主要的职责就是配合旦角演唱特色。而作为协奏乐器，京二胡演奏的重点就是与主奏乐器京胡的合作。在音色和声部上给主奏乐器京胡加以衬托、补充，是京二胡的主要演奏任务。京胡与京二胡在音色上各有不同，京胡具有极强的穿透力，激烈、明亮。而京二胡则具有连贯雄浑的音色，二者具有相同的定弦。但音区相差八度，但与京胡相比，京二胡具有不同的音区，主要是低八度音。通过互相配合，自然形成了高音区和中音区两个声部。京胡和京二胡有着不同的高低疏密，通过配合而产生浑厚、洪亮的音响与和谐的音调，使伴奏的层次感进一步增强。利用音区、音色的对比变化可以使伴奏的表现力更加丰富。在演奏上，二者之间和谐统一，达到了完美的视听效果。有时在剧中，京二胡也需要演奏一些过渡音乐，使京剧乐队音乐表现力进一步增强。在控制音量、运用指法和弓法等方面，京二胡都需要默契配合京胡。为此，京二胡演奏者要懂得协作，不断总结舞台经验，具备良好的职业操守，通过借鉴他人的成功经验，和京胡演奏者互相切磋，掌握音乐处理技巧。通过通力合作，京二胡演奏者和演员一起塑造完美的舞台艺术形象，使表演效果达到最佳。

图二、程派西皮流水谱例：

图三、梅派西皮流水谱例：

（二）不同流派相同板式的处理

谱例为《锁麟囊》（图二）与《穆桂英挂帅》（图三）的【西皮流水】板式。虽然板式相同，但是在谱例上可以清晰地看出谱子的不同，京二胡伴奏时也有着不一样的处理方式。在程派伴奏中要时刻注意程派的特色音升“4”和“7”音，这也是程派与其它旦角派别不同的技巧。程派唱腔低回婉转，每一句都像在诉说，有着特色的“哭腔”，而梅派艺术唱腔“端庄大方”，音宽清亮，感情丰富。相同的板式在不同的剧目中表现不同的人物性格，京二胡演奏者应该特别注意不同流派板式的区别，并采用不同的装饰音与弓法等演奏手法来处理。这样才能凸显出各流派的风格特色。这也是一名专业演奏员的职责。

四、结束语

本文提到的仅仅是程派艺术的冰山一角，学界和业界对于程派艺术的探究从未间断，我们要不断发现、学习、实践，通过研究程派艺术特色伴奏等，丰富戏曲理论知识，提高演奏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