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兹华斯《我们是七个》中的浪漫主义宣言
2022-04-27陈佳旻
内容摘要:“我们是七个”是英国浪漫主义诗人华兹华斯于1798年创作的一首抒情诗歌,这首诗最早呈现于华兹华斯与柯勒律治共同创办的《抒情歌谣集》里。在歌谣集1800年版的序言中华兹华斯把诗歌定义为“强烈感情的自然流露”,这篇序言后来被称为英国“浪漫主义宣言”。本文分析其中的一首诗歌--“我们是七个”,提出本诗从题材、语言以及诗人职责,华兹华兹都响应了他在“浪漫主义宣言”中对诗和诗人的阐释与要求,这是诗人对诗歌理论的一次充分践行。
关键词:华兹华斯 “浪漫主义宣言” 诗歌理论
1798年华兹华斯与好友柯勒律治共同出版的《抒情歌谣集》和1800年再版时华兹华斯写的序言,这一集一序揭开了英国文学史崭新的一页,即浪漫主义时代,这篇序言也被当做英国诗人的“浪漫主义宣言”[1]。“宣言”中华兹华斯论证了他对诗的内容和形式的本质要求,也提出了诗人的职责与时代使命。“我们是七个”是歌谣集中的一篇对话体诗歌,这首诗描绘了诗人与一个八岁女孩关于“家中有几個人”的对话。诗歌用“自然”且“合适”的语言表现了成人与儿童关于“人的存在”问题的思想差异;用对话和争论的方式展示了情感与逻辑、感性与理性的争锋。华兹华斯借诗歌对世人进行“心灵的刺激”,对人们的认知进行发问与唤醒,以完成浪漫主义诗人的时代使命。同时,诗歌对女孩的美好描绘隐喻着诗人对工业文明的理性批判,以及对浪漫主义所宣扬的人的朴素情感的呼吁。本文采用文本细读的方法分析“我们是七个”这首诗的题材、语言和思想,进而论证这首诗充分地践行了“宣言”中的原则和理念。同时结合时代背景和历史条件分析诗歌传达的“哲学思想”,是诗歌通过感性与理性的结合对社会历史所做的反映,也是华兹华斯个人的回应,也是浪漫主义诗人践行的时代使命。
一.“浪漫主义宣言”对诗和诗人的阐释与要求
华兹华斯认为,“写一首好的诗就是一种深思熟虑后的选择”——对诗歌的题材、语言和思想深度的选择。在“宣言”的开篇,华兹华斯就提出了好的诗就是,用“人类真正的语言”,“真实地而非虚浮”地描绘平凡的“日常生活”,探索其中“人类天性的根本存在”,使平凡的事物在人类心灵里发出“不平凡的光彩”[2]。一言以蔽之“有价值的诗”就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最终以达到诗的目的——使人“精神振奋”,并传递“真理”。在这个原则的基础上,华兹华斯论证了诗的题材应该来自田园生活和生活在其中的人,因为田园生活的习俗和状态,使人的基本情感“共同处于更单纯的状态”之下,能够让作家更“确切地对之思考和表达”。华兹华斯对田园生活中人的赞扬包含着对工业文明状态下的人的批判。华兹华斯认为前者的“交际范围狭小而又没有变化,很少受到社会上虚荣心的影响,他们表达情感和思想都很单纯而不矫揉造作”,而那些生活发生巨大变化因而变得虚荣且浮躁的人正是工业化进程下的社会时代产物。所以华兹华斯对田园牧歌的颂扬包含着对工业文明的批判。
对于诗歌语言的选择,华兹华斯提倡采用“人类真正的语言”进行“真实的描写”。首先是有选择地采用“自然人”的语言,因为那是“在人类丰厚的经验和正常情感中产生的”,是“更永久,更富有哲学意味”的语言[2]。华兹华斯批评一些诗人使用“琐碎而又鄙陋的思想和语言”,反对一些作家进行“矫揉造作或生硬改革”。华兹华斯对诗语言的要求还表现为一种自我要求和践行,他提到自己在歌谣集里避免使用“诗意措辞”,他说自己有意避免那些诗人有意制造的辞藻,他要使用“人类真正的语言”来传达一种诗意的“愉悦”,而这种愉悦不能来自诗人想象或幻想来的文字,只能来自“现实和真实里产生的文字”[2]。
华兹华斯对诗的题材和语言的选择源自诗的目的——“真理”。这种“真理”是“普遍有效的真理”,它的判断依据不在于外部证据,而是“凭借热情深入人心”的真理。这种“真理”源自“人的本质和日常生活”,包含着人的“信念、直觉和推断”,因为它源自“人类的根本天性”,所以它可以普遍地激起人类的同情心,因为它浑然天成所以它能给人带来愉悦。华兹华斯认为诗所传达的“真理”应该是以人的内在判断为依据,同时能给人带来内在的愉悦,因此诗歌的“真”也是“美”。华兹华斯不仅在“宣言”里论证了诗的“真”与“美”,而且也积极地践行这种原则,他提到自己在《抒情歌谣集》里的诗都是“有价值目的”的,他在描写那些“强烈地激起诗人情感的东西”的时候,作品本身自然就带着一个“有价值的目的”。
“好诗”对应的是好的诗人。华兹华斯在提出对诗的题材、语言和思想的要求时,也相对应地提出了对诗人的感受力、语言选择和思想深度的要求。首先,诗人要比一般人具有“更敏锐的感受力”,具有“更多的热忱和温情”,从而能够“更了解人的本质”[2]。因为华兹华斯认为诗的题材源于“普通生活”,表达的也是“一般人的热情、思想和感觉”,这就要求诗人有更好的“感受力”和“表达力”,这样才在采用自然的语言表达寻常的事物时,还能够激起不同寻常的“热情”与“愉悦”,增进对“真理”的认识。此外,华兹华斯提出作家的“时代任务”是“刺激人的心灵”,因为这个时代“把人们分辨的能力弄得迟钝,使人的头脑不能运用自如,蜕化到野蛮人的麻木状态”[2]。所以华兹华斯认为诗人要刺激人的情感,传达真理,进而增进社会人的分辨力。可以看出,在《抒情歌谣集序言》中,华兹华兹理论地提出了诗的原则和诗人的职责,这是英国浪漫主义诗人对诗歌理念的总结和“宣言”,而歌谣集里的诗歌则是对这些原则和理念的践行。
二.“我们是七个”的题材、语言和思想
华兹华斯在“宣言”中提出,“诗是一切文章中最富有哲学意味的”[2]。“我们是七个”这首对话体的诗歌就是,通过“日常对话”的方式,引出了了关于“死亡”,关于“人的存在”问题的哲学思考。同时,这首诗通过诗人与女孩的争论,表现出了对“人的存在”问题的理性思维与感性思维的碰撞。“我们是七个”描述诗人与一个八岁女孩关于“家中有几人”的“日常生活”的对话。在平凡的对话中包含着“普遍的有效的真理”能够激起人的哲学思考。
首先诗的第一节中,华兹华斯以“一个单纯的孩子”开始,以一个沉重的问句结尾——“它能懂得什么是死亡么?”[3]引出了本诗的主旨——“对死亡的认识”,即对“人的存在”问题的哲学思考。华兹华斯用对话争鸣的方式,将理性和感性两种相互对峙思维融入这一哲学思考中。诗歌中诗人和女孩争论表现了理性与感性的争锋。华兹华斯一直认为自己对儿童的描述反映了“成人与儿童行为的而差异”,这是一种“社会对话”[4],因此其中包含社会意识间的争鸣。
诗的第二、三节对女孩的美好描述是对自然纯美的颂扬。这两节通过对女孩“来自乡村”、“浓密的卷发”、“杂乱的衣着”、“清澈而美丽的眼睛”和“山林野地的气息”等美好描绘,营造了自然淳朴的田园氛围。正如华兹华斯在“宣言”中所论述的,诗的题材应选自“微贱的田园生活”,因为“这种生活滋养人们心中的热情,这种土壤里孕育着纯朴而有力的心灵和语言”。因此第一节的末尾,诗人表达“她的美丽让我愉悦”。而“她的美丽”正是代表田园生活的自然纯美。
诗歌从第四节开始,诗人对女孩开启了关于“家中有几人”的追问。诗人通过特殊疑问词——“多少”(how many),“在哪”(where)和“如何”(how)进行不断的追问和理性分析,试图引导女孩给出一个理性的答案,即逝去的家人不能算入现有家庭成员的总数。女孩的反映则是由“疑惑”到诚实回答,到最终坚定的呐喊,期间始终坚持自己的答案和信念。女孩起初的“疑惑”是针对诗人“多少人”的发问方式,这是本诗理性思维与感性思维的第一次碰撞。诗人“多少人”的提问包含着工业文明时代量化的思维习惯,而女孩的疑惑表现了女孩未被社会侵染单纯心灵。正如华兹华斯在“宣言”中论述的,田园生活中的人处于单纯的状态,因为他们“较少受到社会的影响”。在女孩第一次回答了家庭成员“总共是七个人”后,诗人的反映是继续追问“在哪”(where),显现了成年人的实证思维习惯。当女孩一五一十地回答后,“家人已逝”的信息便透露了出来。然而此时诗人的反映,不是情感的关照,而是继续进行理性的追问。在第九节中,当诗人论述女孩是能“跑动”且“四肢可以活动”的,而她的两个兄弟姐妹则是“躺在墓地”的,因此他近乎“霸道”地对女孩下了结论——“你们就只有五个人”。这里,理性思维以步步侵略的姿态与感性思维产生了话语冲突,并在诗中引起了读者的情绪高潮——读者对诗人近乎冷酷的客观性产生了抵触感,同时对女孩的不幸经历和单纯的心灵产生了同情感。这种自然生发的“同情感”,就是诗人通过诗的书写所传达的阅读“快感”。如席勒所说,相比于“朴素的诗”(现实主义诗),“伤感的诗”(浪漫主义诗)更能引发一种“混合的情感反映”——“引发人的心灵处在活跃的紧张状态,使人的情感摇摆不定”[5]。诗人正是通过对人的情感的影响,进而引导读者对“人性的根本问题”进行深思。
诗歌的第十到十五节,是女孩一个人的感性独白。通过女孩自述家人墓地上的“青草”和距离家门口“十二步”的距离,细腻地刻画了儿童感性思维的浪漫与美好。这一段虽然客观上是对墓地和故人描述,但通过女童自述其在墓地“织袜子”、“缝手绢”,“唱歌”、“吃饭”和“做游戏”等行为,反而营造出了温馨的画面感,这种客观“死亡”事实与主观“温暖”感受的反差,进一步突显出儿童对“死亡”和对“存在”的认识与成人不同。对话中,诗人代表着社会中的成年人,他对人是否“存在”的判断是物理的判断,即可以“活动的”人才算是存在的人。但这种判断并不存在于儿童的思维中,所以不能影响女孩对家人的感受,女孩即使看不到已故家人的物理形态,但還是坚信家人就在那里——“十二步”的距离远。此外,诗中描写女孩知道姐姐生前的痛苦,所以认为姐姐死后躺在墓地里是一种“安顿”。在女孩的思维中,姐姐的死只是以更舒服的方式活在“天堂”。这种思考方式是与理性思维相对立的,它是以他者的感受和自己对他者的关怀为判断原则。华兹华斯通过女孩的感性自述,展示了浪漫主义所宣扬的情感的表达。如席勒对浪漫主义诗人的描述那样,相比于“朴素的诗人(现实主义诗人)擅长描写有限的事物”,“伤感的诗人(浪漫主义诗人)擅长描写无限的精神”[5]。
诗的第十六节中,当诗人依然以数理逻辑和物理的生死为判断原则来引导女孩回答“到底有几个人”时,女孩“快速”地回答道——“哦大人(O Master),我们是七个”! “大人”这个词,指涉“诗人大人”,也指涉“征服”与“控制”的内涵。这里女孩对诗人思维的抗拒,可以理解为华兹华斯借女孩之口对当时欧洲社会自启蒙运动后“理性霸权”的反抗。雷蒙德·威廉斯在曾评价浪漫主义诗人,“对个体感受的结论成为社会结论;对自然美的观察也必然会关涉到人类整体生活中得到的层面”[6]。
诗的最后一节,第十七节,诗人和女孩都以近乎呐喊的方式表达了各自的想法与坚持。诗人喊道“他们死了!”“他们的灵魂在天堂”。这反映出理性思维对物质世界的维护和对主观判断的否定。因为“他们的死”是物理形态的死,而“天堂”只是想象的,精神的家园。但诗人的话并不能影响女孩的判断,女孩到最后依然坚称“我们是七个人!”这次的回答前还加上一个“不”(nay),这是女孩以童稚的声音表达对成人话语压迫和思维霸权的拒绝与反抗。这也是本诗中理性与感性的最高交锋。对“人的存在”问题的思考,女孩与诗人在诗中没有达成共识,诗的结束也就成了人们思想的开始。作者通过“刺激人的心灵”以增进人们对“真理”的认识,而“诗是一切知识的起源和终结”[2]。
三.“普遍有效真理”的深刻来源与自然表达
“宣言”中华兹华斯提出,“诗的目的在于普遍的有效的真理”。真理的普遍性在于它来自人们的“共同体验”,因而能够引起人民彼此之间的共情;真理的“有效性”在于用“人类的真正的语言”表达和传递“可沟通”的思想,且“直接给人快感”和“愉悦”。“我们是七个”中所传达的真理是关于生死存在的哲学问题,作者通过描述诗人在近乎冷漠的连续追问中,所显示出的理性思维“侵略”和“霸权”,对比女孩感性思维下的单纯与美好,坚守与抗衡,让激烈话语的交锋一次次在读者心中的引起强烈的情绪波澜。人的生死问题本是最普遍存在的问题,而女孩对家人客观死亡的情感判断也是普遍存在于人们心中的“一般人的感觉”,这种对情感的抒发和更加主观但人性的判断,也是浪漫主义诗人对当时社会共同体验的反映和展现。浪漫主义诗人生活在民主和工业兴起并为社会带来质变的关键时期。这些改变本质上带来的,既有大众化的普遍体验,也有个体性的独特感受。法国大革命那年,华兹华斯19岁。那是一个动荡不安,纷争四起的时代。政治上,浪漫主义--是英国对法国大革命的反映;思想上,浪漫主义与18世纪启蒙思想带来的理性的实证主义分庭抗礼。[7]
“关于人性的观念是判分新旧时代的鸿沟”[8]。“我们是七个”中所探讨的人性观念是关于“死亡”,即人存在的问题。“死亡”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本属于抽象的概念,但在华兹华斯的时代它却是一种“社会普遍体验”。浪漫主义时期是“流行病的年代”,是“高疾病率和高婴儿死亡率的年代”[7]。六大浪漫主义诗人(‘Big Six’)中,济慈25岁死于肺痨;华兹华斯虽然自己活到了80岁,但他的6个孩子中2个在婴儿时期就已夭折,1个成人后还在死在了他前面,白发人送黑发人[7]。所以,忧郁的情绪和氛围渗透于浪漫主义诗歌的情感表达中,济慈写过《忧郁颂》(Ode on Melancholy),柯勒律治写过《痛苦的睡眠》(Pains of Sleep)。雷蒙德·威廉斯说我们对这一时代所记载的变化属于“感官上的体验:饥饿、苦难、冲突、混乱;希望、活力、愿景、风险。我们当作背景来研究的变迁范式,在当时并非背景,而是一种普遍的体验”[6]。
“我们是七个”这首诗的内容是对社会存在的反映,诗所传递的思想是对时代的回应。诗中理性与感性的争锋正是浪漫主义时期欧洲所经历的社会思想的动荡。1789年法国大革命摧毁了封建社会的根基,震撼了几百年来封建贵族盘踞的整个欧洲。拿破仑与封建列强的战争维护资产阶级的成果,在传播资产阶级思想和法国大革命精神的同时演变为一场“掠夺性的战争”;法国大革命“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推动人们个性解放和情感抒发,因此“个人独立和极端自由的思想成为浪漫主义的核心”[9]。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对这一时期欧洲的描述是:“富有与贫困的对立更加尖锐,犯罪状况日益恶化,商业变成欺诈,博爱变成嫉恨,金钱成为至高权力,卖淫增加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婚姻以不胜枚举的通奸为补充”。总之,“与启蒙学者的华美诺言比起来,由‘理性的胜利’建立起来的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竟是一副令人极度失望的讽刺画”[10]。理性王国的破产,为浪漫主义的到来提供了肥沃的土壤。[11]在华兹华斯,柯勒律治、布莱克以及后来的雪莱、济慈的作品中都可以看到,政治与思想在人类个体感受上的失效。在“我们七个”中,华兹华斯借儿童与成人的争辩,描绘感性思想的纯真与理性思想的冷峻;通过对激起人们心中的“基础情感”和传递“普遍有效的真理”,以完成诗人的使命——做“捍卫人类天性的磐石”,做“带着友谊和爱情的支持者与保护者”[12]。
“诗的目的在于普遍的有效的真理”不仅来自于诗人对人类社会共同体验的敏锐觉察,也来自用诗人对人类“基本情感”的“真实”、“自然”的有效表达。“宣言”中,华兹华斯论述了诗应该采用“人类真正的语言”,来自“来自经验和情感的语言”,而最终的目的是使诗“合情合理”,所以“人类真正的语言”就是“合适的语言”。在“我们是七个”中,诗人采用口语的表达,避免华丽的描述性辞藻,因为整首诗是诗人与儿童的对话,所以朴素的语言更适合儿童自然的状态。此外,华兹华斯的语言选择是他社会批判一种方式。华兹华斯在强调“人类真正的语言”时,所暗含的是对社会评价标准的抗衡。华兹华斯的时代,语言在社会批判中扮演重要的角色。一个人是否有教养或社会是否有文化的判断标准是“使用抽象的语言”,这种观点对当代的人也并不陌生。柯勒律治曾评价这种判断标准认为“所有语言完美的状态就是理性的形象”[13],但是华兹华斯意识到语言的差异内包含宗教和阶级差异的挑战,包含经济、社会地位等差异[14]。基于这种观点,华兹华斯选择使用“二级语言”——“不完美的,儿童化的语言”[16]。因为,“抽象的”,“高级的”辞藻无法传递华兹华斯诗歌的目的——“普遍有效的真理”。
华兹华斯对时代社会体验的描绘和对诗的语言选择,都是为了寻求“浪漫主义宣言”开篇提到的“人类天性的根本规律”,以及“宣言”结尾提出的“诗的目的”——“普遍有效的真理”和“愉悦”。诗人通过对感性的激烈进行理性地表达,形成诗性的美,以达到增进人类对“真”的认识的目的,最终使人成為美本身。所以在华兹华斯看来,诗是本身理性与感性的结合,而浪漫主义诗人之所以更加强调后者,是出于诗人的时代使命,是社会普遍体验要求他们更多地重视人类自然的情感的自由的精神。阿诺德评价华兹华斯诗的风格是“无风格”,因为“大自然替他着笔”[15]。华兹华斯是时代的标志人物,无论是作为一个运用独特语言表达的诗人,还是作为一个推动浪漫主义思想的作家,他使“审美思维”系统地消解了僵硬的,经济的,实证思维,通过塑造美好的乡村生活元素来消解坚硬的经济生活现实[17]。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华兹华斯的时代,一些他所被推崇的思想现在却被认为是不值得评论甚至是阅读的[18]。也就是说,并不是说华兹华斯的所有作品都是伟大的,但是那些不够完善的作品也不能遮蔽那些伟大作品的光芒。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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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恩格斯:反杜林论,《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27页
[12][15]Matthew Arnold,’Wordswor-th’(1879),reprinted in Eassys in Criticism,Second Series (1888);ED. GK.Chesterton (London,Dent,new edn 1964),P307
[13]Hans Aarslef, The Study of Language in England,1780-1860[M].Princeton,N.J.,Princeton UP,1967,ch.1.
[14][16][17][18]Michael Baron.Language&Relationship in Wordsworth's Writing[M].Routledge:New York,2014:2-.P12.P161.P165.P1.P2
(作者介绍:陈佳旻,中国人民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