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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蒲寿庚任职市舶提举文献史料补说

2022-04-18陈彬强

泉州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泉州福建

陈彬强

(泉州师范学院 图书馆,福建 泉州 362000)

蒲寿庚是宋末元初泉州的重要历史人物,但《宋史》并未为其立传,《八闽通志》《闽书》《泉州府志》等均未见有《蒲寿庚传》,关于蒲寿庚的记载仅有一鳞半爪,失之简略,且有些存在矛盾,尚需厘清之处甚多。本文拟通过综合分析文献史料记载,对蒲寿庚担任福建提举市舶一事略做梳理,以期还原历史真实。

蒲寿庚出任福建提举市舶系于何年?任期多长?因史料所载失于简略,学术界长期以来对史料有不同解读,争议颇多。《宋史》云:“德祐二年十月癸丑,大军至福安府,知府王刚中以城降。昰欲入泉州,招抚蒲寿庚有异志。初,寿庚提举泉州舶司,擅蕃舶利者三十年。”[1]942桑原骘藏据此推算蒲寿庚于淳祐年间担任福建提举市舶,在任约30年[2]119-127。罗香林认为按照桑原骘藏的观点推算,则蒲寿庚大概是在淳祐五、六年间提举市舶,但实际上时任舶使的是赵师耕,故蒲寿庚任提举市舶当在宋理宗开庆元年(1259)以后。又据族谱记载,认为其父是从四川入福建晋江为官,遂入籍,而非从广州迁入[3]86。陈自强根据史料考证,淳祐至景定间有多位官员出任市舶使,桑原骘藏的推断是错的,蒲寿庚虽在咸淳末“平海寇得官”,但并未提举市舶,而是到了景炎元年(1276),才以招抚使的身份兼任市舶使,但在任仅七个月即降元[4]。苏基朗认为蒲寿庚应是在景炎元年五月前任泉州提举市舶使,在任约一年多[5]193-195。

近年来,毛佳佳撰写的《蒲寿庚事迹考》一文,对蒲寿庚的生平事迹考述尤为详细。据毛佳佳考证,蒲寿庚任泉州提举市舶使的起始时间,应在咸淳十年(1274)平海寇之后。《泉南杂志》《读史方舆纪要》《丽史》等均载蒲寿庚兄弟以平海寇得官,寿庚为招抚使,主市舶。《泉州府志》《福建通志》都有咸淳末海寇来犯泉州,蒲寿庚兄弟击退之的记载。故蒲寿庚于咸淳十年以平海寇之功入仕,任泉州提举市舶使,可能性最大,最合乎情理。而蒲寿庚任提举市舶使的终止时间,应在德祐元年,其在任时间约一年[6]。

综合以上各家之说,笔者认为桑原骘藏的“淳祐间任”说法是明显错误的,其他诸家之说也有待商榷。从淳祐七年至咸淳二年,有据可考的福建市舶使就有11位,分别是:淳祐七年六月,陈大猷知泉州兼提举市舶,八月致仕;十一月二十一日,泉州知州兼提举市舶赵师耕往九日山祈风;淳祐十年,孙梦观知泉州兼提举市舶;杨瑾、张理、汪应元也都是在淳祐七年后至宝祐元年之间先后知泉州兼提举市舶;宝祐二年五月,赵隆孙知泉州兼提举市舶,六年四月十二日,泉州通判方澄孙摄州事兼司舶;景定三年三月,赵孟传知泉州兼提举市舶,八月除福建运副;景定年间,江万顷提举福建市舶;咸淳二年十一月,福建提举市舶王橚等往九日山祈风[7]286-290,20年间就有11位官员出任福建提举市舶。桑原骘藏认为蒲寿庚任福建提举市舶30年,应是对《宋史》所载“初,寿庚提举泉州舶司,擅蕃舶利者三十年”之理解有误。陈自强已指出,“擅蕃舶利”指的是“总诸蕃互市”,即蒲寿庚在泉贩舶获利已有30年,而非担任市舶使30年。这个说法无疑是正确的。元代方回在《桐江集》卷六《乙亥前上书本末》云:“泉之诸蒲,为贩舶作三十年,岁一千万而五其息,每以胡椒八百斛为不足道。”[8]第7册:474“为贩舶作三十年”指的即是蒲寿庚家族“擅蕃舶利者三十年”一事,当可为证,不可谓蒲寿庚担任市舶使30年。

如果蒲寿庚直到咸淳十年才任市舶使,那么自咸淳二年王橚祈风之后至咸淳十年的8年间,为何再没有发现其他官员出任市舶使的文献记载?从北宋元祐二年(1087)泉州置司以来,至咸淳二年(1266),有据可考的福建市舶使至少有120多位[7]261-290,平均每位市舶使在任时间仅约一年多。宋代地方官员的任期按诏令规定不超过3年,但因冗官问题逐渐严重化,地方官的实际任期大都集中在2年以内,一年之内也不鲜见,调动十分频繁,“州县长官一岁之间,有再易者,有三易者,或至于四易者。”[15]上册:791市舶使是地方官的肥缺,当然也不例外。如蒲寿庚直到咸淳十年才上任,那么中间的七八年间未见有新任命,史料也查不到相关记载,显然不合常理。若期间都是以泉州知州兼提举市舶,则方志必有所录,但查阅省、府、县志,均未发现。故此,蒲寿庚于咸淳十年乃至景炎元年才出任福建市舶使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蒲寿庚究竟于何年出任福建提举市舶?20世纪发现的福建永春《达埔蒲氏族谱》,为我们提供了明确的信息。谱云:“蒲仕宾,字子玉,号邦光,惟善公次子。以恩贡官知福建泉州府晋江县。官眷赴任,任满入籍,卜居晋江之法石乡。夫人蔡氏。生三子:寿晟、寿宬、寿庚。……寿庚,宋度宗咸淳二年为泉州提举市舶等职。咸淳末年,平海寇之功授福建安抚使、沿海都制置使。时宋祚将终,朝政日非,公与泉知州田真子同归元,深识时务。”[14]362-363根据族谱记载可知,蒲寿庚于咸淳二年出任福建提举市舶,而到了咸淳末年,又因平海寇有功被朝廷授予福建安抚使、沿海都制置使等武职。不过族谱良莠不齐,谱文编造、附会者亦有之,其言是否可信仍需进一步考辨。根据九日山祈风石刻,我们已确知,咸淳二年,福建提举市舶王橚和知宗兼郡事赵希等于“南至后十日,祷风此山”[16]101,南至即冬至,时已接近年底。如果蒲寿庚确于咸淳二年提举市舶,那么必然是接任王橚,这就需要查找、辨析这方面相关的文献史料。

好在周密《癸辛杂识》别集上《林乔》有相关的记载:“林乔泉州人,颇有记问。……与蒲舶交,借地作屋,王茂悦为舶使,蒲八官人者漏舶事发,林受其白金八百锭,许为言之。既而王罢去,蒲并攻之,且夺其所借地。乃往从元杰之子直谅,以清潭和买吏屋,且任和籴。既而直谅得宪节,林随以行。后以词诉,为徐帅择斋明叔所治,押往五年摧锋军寨,拘锁而殂,时咸淳末年也。”[17]229此段史料中提到的“徐帅择斋明叔”即徐明叔,字仲晦,号择斋,晋江人,绍定五年进士,咸淳四年,在提举福建路平义仓案事兼提刑任上,为《宋提举秘阁太常少卿退庵陈公墓志铭》书丹[18]第1辑:16-17。根据周密的记载,蒲八官人犯了漏舶之罪,遂以白金八百锭委托林乔向王橚行贿,此后不久,王橚因事罢官,诸蒲遂围攻林乔,并夺回其所借之地。之后,林乔跟从徐直谅一段时间,咸淳四年前后,被徐明叔所治,押往摧锋军寨五年,死于咸淳末。林乔从王橚罢官到死去大概经历了七八年时间。据此推算,王橚在提举市舶任上被罢应发生在咸淳二年前后。

周密的这段史料,日本学者桑原骘藏有不同解读,他将“王茂悦为舶使,蒲八官人者漏舶事发”释为“王茂悦,为舶使蒲八官人者,漏舶事发”,认为时任舶使的是蒲八官人,即蒲寿庚,而非王橚。但根据九日山祈风石刻,王橚于咸淳二年以提举市舶身份参与祈风事确定无疑,桑原骘藏所解有误。不过王橚在祈风之后不久即因坐事被罢,由蒲寿庚接替其出任提举市舶却是极有可能的。周密所云“蒲舶”或指蒲寿庚,“蒲舶”之舶,可指舶商,也可指舶使,《癸辛杂识》写于元初,周密当然知道蒲寿庚在王橚之后接任舶使,所以在书中称其为“蒲舶”也无不可。

当然,蒲寿庚得以任舶使,也与其大力发展海上私人武装力量有关。海寇问题一直是南宋社会治理的隐患,宋理宗嘉定年间,福建海道虽经真德秀整治,有所好转,但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淳祐以后,海寇复又猖獗,沿海居民深受其扰。淳祐末年,时任福建提刑的包恢向朝廷上《防海寇申省状》,称海寇近年无岁无之,“前乎此犹闻舟小人寡,今则众至数千,而巨艘千数矣”,贼船不仅数量比官船多,且船体更高大,战斗力更强,官船“惟泉州左翼犹有大船可济困者”,进剿甚为困难,官府不得不团结民船以助官船,但百姓却不甚乐意,只能“委曲区处,反覆劝谕,以示其自卫乡井,自保室家之计”[21]第1178册:708-710。景定三年,朝廷还因妈祖祷捕海寇,得反风胶舟就擒有功,册封其为“灵惠显济嘉应善庆妃”[22]第1212册:353。蒲寿庚长期经营海上贸易,面对海寇横行,最直接的应对办法就是发展私人海上武装力量,保护商船。而官府海防实力薄弱,甚至需要团结民船以助官船,这样也给了蒲寿庚发展私兵武装提供了借口和机会。景炎元年(1276),董文炳率兵南下,蒲寿庚有家僮数千,闻张世杰出海上,遂向董文炳表示“愿率本家丁壮镇守东南,必保无虞”[23]第2册:286-290。可见,蒲寿庚的私人武装亦有一定规模,几可比肩左翼军。

咸淳二年,元兵大规模南下侵宋,南宋政权已岌岌可危,此后再无暇顾及祈风事,故《赵希等祈风石刻》中有“彝典云何哉”之叹,宋之祈风典礼也就此停止。蒲寿庚在接任市舶使后,因其曾是经验有年的舶商,颇懂经营,能为朝廷带来稳定可观的市舶收入,又有武装力量为闽广一带的海上贸易提供安全的运输环境,在咸淳末甚至有能力直接出兵“平海寇”,客观上为泉州港的恢复发展创造了良好的发展机遇。各种史料也表明,在南宋最后30年,泉州港又呈现出繁荣景象[6]。咸淳三年(1267),蒙古再次大举南侵,对襄樊形成了长期围困,双方展开拉锯战,宋廷数次派重兵破围,均未成功。宋廷军费开支再次陡升,财政压力极大。而此时已担任福建市舶使的蒲寿庚,每年能为朝廷带来巨额舶税收入,帮助朝廷缓解财政压力,又有私人武装协助海防,朝廷对蒲寿庚的任职应该是满意和信任的,再加上当时宋廷为应付元兵压境已是焦头烂额,故之后没有再安排其他官员接替蒲寿庚出任市舶使。至此,也就不难解释,为何查诸方志、文集、石刻等史料,在咸淳二年之后,都未再发现有新任福建市舶使的记载。

蒲寿庚的福建市舶使任期止于何时?毛佳佳据《宋史》:“德祐元年(1275)五月,罢市舶分司,令通判任舶事”[1]930,认为诏令下达后,蒲寿庚即不再担任市舶使。不过宋恭帝的诏令也许并没有得到贯彻实行。查《八闽通志》《闽书》《(万历)重修泉州府志》等志书,《八闽通志》所载宋代通判泉州军州事最后一人为刘垕,淳祐间任;添差通判泉州军州事最后一人为吴洁,淳祐间任[24]上册:676。《闽书》所载宋代通判泉州军州事最后一人为赵若,咸淳间任;添差通判泉州军州事最后一人为吕洁,淳祐间任[10]第2册:1401-1402。《(道光重纂)福建通志》卷九十三《职官志》所载宋代通判泉州军州事引《闽书》最后一人为赵若,咸淳间任;添差通判泉州军州事最后一人为吕洁,淳祐间任[11]第2册:1834-1835。《(万历重修)泉州府志》所载宋代通判泉州军州事最后一人为戴溪,宋知州事凡一百八十六人,通判军州事仅有六人,无添差通判泉州军州事名录[25]711。

从上述方志所载知州与通判、添差通判名录来看,通判(添差通判)人数远较知州为少,通判之任常有空缺,最后的名单也止于咸淳间,没有德祐间的记载。《(道光)晋江县志》卷二十八《职官志》所载宋通判军州事名录,最后一人为宋应先,添差通判军州事名录最后一人为林春一,“闽县人,宝祐四年登文天祥榜进士,判泉州”[12]545-546。据刘克庄为宋应先撰写的《宋通判墓志铭》记载,宋应先于宋理宗宝祐戊午十一月卒,年四十八,积阶朝请郎[26]第1327册卷159:16-17。因此,不可能在德祐间任通判一职。林春一,据《长乐进士》:“字端甫,东林人,公度子。宝祐四年进士。景定中任漳浦主簿,改顺昌县尉。咸淳中升平江府录事参军,改德化知县,迁莲城。德祐中,荐任泉州通判。宋亡,隐居不仕。”[27]133林春一应是德祐中添差泉州通判军州事。但“添差官”的意思是指正式官职以外的额外差遣,最大特征是绝大多数添差官并不实领职事,称“添差不厘务”,添差官虽为冗员,却不能干政,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有限度地参与政事,称“添差仍厘务”[28]。绍兴间,朝廷发布诏令,“诸添差官不应差而特差或用恩例陈乞者,并不厘务”,宋孝宗隆兴元年十月,又申明“应添差文武官及宗室、戚里、归正、归明或恩例或特差之人,并不厘务,但与支破厘务请给。”[29]第5册:3037添差不厘务,即不领实职,不过仍可领俸禄,但无职田,其人从、请给、驿券皆减半,其履历仍能作为升迁的资历。林春一任职添差泉州通判军州事很可能是“添差不厘务”,即不领实职,也就没有领市舶事。此时蒲寿庚已因平海寇功升任“福建安抚使”“沿海都制置使”,基本控制了福建地方的军政大权,权势熏炙,绝不会轻易将市舶使一职拱手让人。反观宋廷,是年三月,元军屡战屡胜,兵锋南下建康,逼近临安,朝廷自顾不暇,对地方的控制力已大为减弱,也不太可能去要求蒲寿庚将市舶使一职移交他人。

《元史类编》卷二《世祖一》明确记载:“至元十三年(1276)冬十二月戊辰,宋提举市舶使蒲寿庚以泉州降。”[30]34-35可见福建提举市舶一职一直是由蒲寿庚担任。另,《元史》卷一百五十六《董文炳传》云:“至元十四年四月,董文柄应召入朝,向忽必烈上奏‘昔者泉州蒲寿庚以城降,寿庚素主市舶,谓宜重其事权,使为我扞海寇,诱诸蛮臣服,因解所佩金虎符佩寿庚矣,惟陛下恕其专擅之罪。’”[31]第295册:121董文炳用了“素主市舶”一词,其意指蒲寿庚长期以来担任市舶使,至降元时,仍在市舶使任上,因此建议朝廷要重其事权,委之以扫荡海寇,招诱诸蛮臣服的重任。族谱所载蒲寿庚早在咸淳二年即已出任福建市舶使,到降元时任职长达十年之久,与董文炳的奏言是吻合的。如果如毛佳佳所言蒲寿庚是在咸淳十年(1274)任市舶使,德祐元年(1275)五月卸任,任期仅一年左右,且在降元时已卸任一年多,或如陈自强所言,蒲寿庚于景炎元年(1276),才以招抚使的身份兼任市舶使,但在任仅七个月即降元,那么《元史》何云“素主市舶”?于史不符。《(道光重纂)福建通志》引《元史类编》,将蒲寿庚始任福建提举市舶的时间定为“德祐间任”[11]1810,显然是将蒲寿庚德祐二年还在市舶使任上理解为始任之期,明显有误。

至于罗香林引《蒲氏族谱》,以为蒲寿庚之父是从四川入福建晋江为官,遂入籍,而非从广州迁入。此当为忽略考察元末明初泉州的社会历史背景,而受族谱之误导。元末泉州爆发了长达十年之久的亦思巴奚兵乱。至正末年,陈、龚名安领兵入泉州,“凡西域人尽歼之,胡发高鼻者有误杀者。闭门行诛三日,民间秋毫无所犯”,于蒲氏尤痛恨之,“发蒲贼诸冢,得诸宝货无计”[14]514。不久,明朝建立,朱元璋独下圣旨“蒲氏余孽悉配戎伍禁锢,世世无得登仕籍,监其祸也。”[14]515泉州在经历元末兵乱后,出于对色目人的怨恨情绪,掀起“反色目人运动”,当地色目人纷纷逃往海外,或迁居他乡。如陈埭丁氏为避祸,从泉州城迁到陈埭安居,后又历经成化年间的“撒脱氏之戍”,几近灭族,不得不隐匿家史,“去夷姓(瞻思丁)而以其名末字为氏”,“以明其裔不出于回回也”[14]41-42。当时很多泉州色目人为躲避汉族报复,而改用汉姓,并在族谱中隐匿家史,攀附汉人祖先,冀以洗脱夷姓嫌疑。蒲氏在元末几近灭族,逃散全国各地后,更加小心翼翼,哪敢在族谱中明言是色目人后裔?故此,《达埔蒲氏族谱》说蒲寿庚的父亲蒲仕宾原籍四川,后以恩贡官知福建泉州府晋江县,任满入籍,不过是一种托辞,查《泉州府志》《晋江县志》,也均无蒲仕宾知晋江县的记载,族谱这么说不过是为混淆视听,避祸罢了,自不必当真。但对于蒲寿庚“宋度宗咸淳二年为泉州提举市舶等职”一事,却反而可以相信,因为这不涉及世系来源,当然可以秉笔直书,蒲氏后人没必要隐瞒,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做手脚。综上所述,笔者认为,蒲寿庚应是在咸淳二年即出任市舶使,咸淳十年以平海寇功升为福建安抚使,仍兼市舶,后任沿海都制置使。景炎元年,任福建广东招抚使兼泉广市舶使,总领闽广海外贸易,当年十二月,以此身份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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