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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怡虚劳病辨治特色探析

2022-04-14宋旭东李姿慧

中国民族民间医药 2022年6期
关键词:营卫病机阴阳

王 娟 陈 玉 宋旭东 李姿慧

安徽中医药大学,安徽 合肥 230012

虚劳又称虚损,是指各种原因导致脏腑功能衰退,气血阴阳虚衰,长期不能恢复,造成各种慢性虚弱证候的总称。《素问·通评虚实论》中概括虚证的病机为“精气夺则虚”。《中藏经·劳伤论》中提出情志失常、饮食不节、房室过度皆可为虚劳之病因。《难经·十四难》中有“上损及下”“下损及上”的论点。汉张仲景《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中首次提出虚劳的病名。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虚劳病诸候》中记载了七十五种虚劳证候。金李东垣创“脾胃学说”,善用甘温补中法治疗虚损。明张介宾提出了“阴中求阳,阳中求阴”的治则。清吴澄《不居集》中认为胃气存则能复真阳之不足,治疗虚劳应保护胃气。经过历代医家理论与实践的结合,虚劳病的诊治日渐完善,尤氏在虚劳病的诊治过程中,继承创新,不拘一格,值得推敲品鉴。

1 辨证论治特色

明代尤怡治疗虚劳的理念散见于《金匮翼》《金匮要略心典》《医学读书记》和《静香楼医案》等著作中,笔者通过研读思考,梳理归纳,现对其思想特色探析如下。

1.1 识病正名,详探病因 在对病证的辨析上,尤氏指出“凡治病者,当先识病,欲识病者,当先正名,名正则证方可辨,法方可施矣”。此外,尤氏还认为“治病犹如治国,治国者必审往古理乱之事迹,与事迹之得失,斟之以时,酌之以势,而后革之”,治病也要先审视病之机宜和治疗之方法,然后合之体气,辨之方土,从而选择损益。[1]人的体质有虚实之殊,脏腑有阴阳之异,尤氏认为虚劳的成因是积劳成虚,积虚成弱,积弱成损,并对五劳、五蒸、六极、七伤进行阐述,将虚劳分为营卫不足、肺劳、心劳、肾劳、脾劳、风劳、热劳、干血劳、传尸劳九种[2]。

笔者通过归纳尤氏对虚劳病因的认识,将其大致分为先天不足、感受外邪、烦劳过度,久病失理四种。尤氏论肺劳的病因病机为预事而忧,或风邪久住,或肺燥成痿;论心劳的病因病机为劳伤心气,变生诸疾;论肾劳的病因病机为肾脏不足,内生寒冷;论脾劳的病因病机为脾胃虚弱,久积风冷;论风劳的病因病机为风邪淹滞,瘀郁而热;论热劳的病因病机为因虚生热,因热转虚;论干血劳的病因病机为经络营卫气伤;论传尸劳的病因病机为寒热淋露,渐就委顿。只有详探病因,方能寻病之根本,对证下药,使之不失偏颇。

1.2 四诊合参,治病求本 尤氏诊病注重四诊合参,相互贯通。在望诊上,尤氏涉及唇、口、舌、面、爪甲、肌骨、两目等多个方面,有望肺劳之“皮毛焦干”;望心劳之“恍惚惊悸”;望脾劳之“面色痿黄”;望肾劳之“面黑足冷”;望热劳之“面赤唇焦”“口舌生疮”;望干血劳之“肌肤甲错,两目黯黑”。在闻诊方面,尤氏善听声音、嗅气味,有闻肺劳之“咳嗽喘急”;风劳之“口臭”;热劳之“气短”;干血劳之“发热咳嗽”。在问诊上,尤氏事无巨细,问寒热、问汗、问疼痛、问头身耳目、问睡眠、问饮食二便,如问虚劳营卫不足之“手足烦热”;肾劳之“耳聋,膝软腰酸”;脾劳之“大便泄利”“手足逆冷”;风劳之“肌骨蒸热,寒热往来”。在切诊方面,尤氏认同仲景之记载,如虚劳营卫不足的典型脉象为极虚芤迟,炙甘草汤虚劳不足,汗出而闷的典型脉象为脉结悸[2]。望、闻、问、切,相辅相成,是尤氏诊断虚劳病的重要依据。

尤氏治疗虚劳力寻病本,治损之法推崇《难经》,认为损在肺,应以补益肺气为主;损在心,应以调和营卫为主;损在脾,应以适寒温、调饮食为主;损在肝,应以滋养疏缓为主;损在肾,应以补髓填精为主。在病本的基础上,兼顾他脏,方可使遣方用药相得益彰。历代医家治疗虚劳均重视脾肾二脏,如东汉张仲景,明代陈士铎,清代叶天士、王旭高等[3-6],尤怡也不例外。尤氏认为损证皆以中气为主,脾为后天之本,居中央而灌四方,脾胃气盛,四脏虽虚,犹能溉之,若脾失健运则四脏俱失其养。而肾为先天之本,只有得到肾气的推动与温煦,饮入于胃,才可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肺。且肾为五脏阴阳之本,肾阴肾阳可资助全身脏腑阴阳,若损及肾脏,常可累及他脏阴阳失调,病情更危,因此,顾护脾肾二脏尤为重要。

1.3 审视五运,洞察六气 《素问·天元纪大论》曰:“五运阴阳者,天地之道也”“寒暑燥湿风火,天之阴阳也,三阴三阳上奉之。”在《静香楼医案·虚损门》中,尤氏频繁应用五运六气学说诊治虚劳病,认为虚劳病的发生发展与转归与五运六气、四时气侯密切相关。如诊治一汗出复咳,咳甚见血的消瘦病人,尤氏分析是为“今春半地气上升,肝木用事,热升心悸”,一诊嘱病人服用生地、麦冬、阿胶、女贞等和阳养阴之剂,使木火稍平;二诊则又在前方的基础上加白芍,以达制肝安土的目的。再如尤氏由“临晚寒热,时减时增”的昼夜更替变化情况,判断一病人阳陷入阴,认为此时最宜滋肾生肝,于养阴中,加柴胡以达邪,佐鳖甲以滋阴,使虚实相兼,可谓机巧灵活。又如尤氏治一阴虚咳嗽病人,“最虑春末夏初,地中阳气上升,血随气溢”[7],认为是他脏累及于肺而致咳,此时应未雨绸缪,填精益髓,若单纯的润肺止咳,则病不去。由此可见,尤怡对五运六气的理解和对待,不是拘泥刻板,而是灵机活用,验之于事,合之于时。尤氏还认为古今度数有差等,所以不可执拗,若执泥之,则如刻舟求剑者也,非智者之所求。

2 遣方用药特色

在用药上,尤氏认为,制方用药必须要遵循升降浮沉之理,不必拘于寒热补泻之迹,用药尤其推崇东垣。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尤氏选用古方来增减创立新方,不断涉猎,学以致用。

2.2 补气护阴,阴阳互根 “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血与气一阴一阳,一静一动,也具有互根互用的作用,尤氏治疗虚劳元气虚弱者,善于补益气血。《金匮翼·卷三·虚劳》中治虚劳方共有33首,补气药出现频率为甘草16次、人参14次、蜂蜜8次、大枣7次、黄芪5次、白术3次、饴糖2次,共计55次。补血药出现频率为当归7次、熟地4次、阿胶4次、白芍3次,共计18次。其中人参与当归配伍出现5次(大建中汤方、远志引子、柴胡饮子、陈大夫百劳丸),以达气血双补的目的。此外,尤氏针对阴虚致热者,常用补阴药滋阴护液,治疗肺劳或肺劳累及他脏者或他脏虚劳累及肺脏者,均以润肺益气,滋阴保肺为主,体现了“实其阴补其不足”的理念,其中鳖甲出现6次,麦冬、天冬各出现5次,枸杞、龟甲各出现3次,共计22次。可见,在阴虚所致的虚劳病中,尤氏对鳖甲的使用频率极高,尤其在阴虚所致而热盛明显时常常出现。

阴中求阳,阳中求阴的思想在尤怡的著作中随处可见。“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如尤氏推崇仲景治疗虚劳营卫不足的小建中汤方中,桂枝、饴糖辛甘化阳,白芍、饴糖酸甘化阴,此方重在补阳,于阴中求阳;治疗肾劳阳虚生冷的八味肾气丸中,附子、桂枝温肾助阳,山茱萸、山药、干地黄补肾固精,茯苓、泽泻、丹皮渗湿泻浊,三补三泻,在温阳药中加入滋阴药,乃于阴中求阳,使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如在治疗热劳阴虚的补阴丸中,补阳的锁阳与补阴的枸杞、天冬、龟板合用,重在补阴,于阳中求阴;大造丸中温性的紫河车与寒性的天冬、麦冬、龟板合用,在滋阴剂中佐入温阳药,也为阳中求阴之法,使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

2.3 善于引经,以脏补脏 引经药可以指引其他药物的功效到达某个特定部位或某条特定经络,以达到良好的治疗效果。笔者细心研读尤怡著作,发现其治疗虚劳病也善用引经药,直达病所,以提高疗效,如尤氏治疗肺劳,善用桔梗引经,桔梗趋向升浮,可为诸药舟楫,载之上浮,开提肺气。尤氏治疗肾劳,善用肉桂引经,肉桂辛甘大热,是补火助阳之要药,可补命门之火,有益阳消阴,引火归原之功。尤氏治疗风劳,善用芍药、柴胡引经,肝为刚脏,体阴而用阳,白芍柔肝止痛,平抑肝阳,柴胡甘寒益阴,清热除疳,两者均入肝经,亦可引经报使。

“以脏补脏”是唐代孙思邈经过长期医疗实践总结出的中医饮食保健理论,主张用动物组织器官来调养或治疗相应组织器官上的虚损或疾病,具有一定的研究参考价值,尤怡治疗虚劳病就深受孙思邈“以脏补脏”思想的影响。治疗脾劳久积风冷之证,尤氏首推木香猪肚丸方以温中和胃,健脾止泻;治疗肾劳精败面黑者,尤氏记载“肉苁蓉四两,水煮令烂,薄细切研,精羊肉分为四度,下五味以米煮粥,空心食”,选用血肉有情之羊肉补虚助阳,散寒益气;治疗虚劳损伤,形体羸瘦,腰背疼痛,遗精带浊者,尤氏选用虎骨,强筋健骨,固肾益精;治疗虚劳气血衰少,面黩皮黑,日渐瘦悴者,尤氏常用紫河车温肾补精,益气养血。

3 小结

综上所述,尤氏对虚劳病的诊治有一套完整的体系,从望闻问切,四诊合参,运用五运六气,详探病因病机,分化九种证型,到辨证论治,治病求本,气血双补,顾护阴液,阴阳互根等思想贯穿诊治始终,再到选古方,创新方,善以脏补脏,引经报使,直达病所,无论诊病治病均灵活不拘,独具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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