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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不确定的挑战:复杂思维范式视域下的博物馆教育

2022-04-06

东南文化 2022年5期
关键词:复杂性博物馆教育

刘 燕

(八路军西安办事处纪念馆 陕西西安 710004)

内容提要:面对现实和未来社会的不确定性,法国当代著名思想家埃德加·莫兰主张用“复杂思维范式”来革新观念、迎接挑战。复杂思维范式的两重逻辑、全息原则和回归原则,与博物馆教育属性及教育目标具有高度的适切性。博物馆作为社会巨系统中的子系统之一,同样具有整体性、非线性、开放性、有序性的复杂特征。在复杂思维范式视域下,博物馆教育需要坚持整体性原则,增强社会粘合度;坚持开放性,注重跨文化诠释策略和跨界合作;坚持以人为本,加强教育主体研究。博物馆统筹推进以上三方面深度融合,才能聚力多元主体,提升教育质量,引领公众在未来不确定性的挑战中驾驭变化、拥抱未来。

现在和未来充满着不确定性。我们在享受现代福利的同时,也像在充满未知的海洋中航行,内心的安全感在各种不确定的挑战中逐渐消减。如何锻炼和使用科学思维,以便更积极地应对不确定性挑战,成为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1973年,法国当代著名思想家埃德加·莫兰(Edgar Morin)提出“复杂思维范式”(complexit)[1]这一概念,为革新人类社会思维范式提供了“更广泛意义的哲学的认识论和方法论”[2]。20世纪80年代,埃德加·莫兰的复杂思维范式传入国内,广泛应用在社会科学领域,尤其是在被视为更新再生系统的教育领域,为重构教育理论提供了更为清晰明确的思维路径。博物馆作为现代国民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理应自觉担负起通过教育行为塑造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社会环境的重任。在向着这个目标行进的过程中,埃德加·莫兰的复杂思维范式或许可以为博物馆教育效能的发挥提供新思路。

一、博物馆教育属性的适切性

埃德加·莫兰认为,复杂性是不能“用简单的方式来加以确定并取代简单性的东西”[3]。因此,学界并不能为“复杂性”确立权威定义和统一标准。但是在复杂性本身的特殊性上,学界统一认识到,复杂性要求人们突破简单思维的禁锢,既要看到整体,又要掌握整体被分割后的多面性,还要积极寻求被分割之间的关联,甚至是重建联系。怎样更好地认识复杂性问题,埃德加·莫兰提出三个基本原则:一是两重性逻辑原则(dialogique),二是回归原则(recursion organisationnel),三是全息原则(hologrammatique)[4]。用这三个基本原则来认识博物馆教育,会更好地指导我们重新思考和定位博物馆的教育使命,积极承担起博物馆教育使命的新要求。

一是两重性逻辑原则。在埃德加·莫兰看来,生物学上哺乳动物吃掉自己的孩子以保证自己生存的现象,体现了两重性逻辑关系,即超个体的繁殖原则和此时此地个体的生存原则[5],也可以理解为表象上应该互相排斥的两个对立的原则或概念实际上是不可分割的,它们相互滋养、竞争甚至对立。反映到文化层面,则是指对立思想的碰撞或文化对话。埃德加·莫兰更是直接借用中国的“阴阳”二字类比,强调以互补的方式把不同文化逻辑之间的对立关系连接起来。博物馆作为认识过去、感知现在、探索未来的文化殿堂,具备文化交流和思想交锋等文化对话条件,这为博物馆教育项目的思辨设计提供了各种可能,并最终突破时空的限制,通过构建个人精神内部对话来弥合文化分歧,促使个人乃至社会在和平协商中协同发展。

二是回归原则。社会是无数个人之间相互作用的产物,也包含一些诸如语言、文化等社会特性。语言和文化被灌输到个人,这就使整体融入部分,即社会共性寓于到个性之中,而个人之间的相互作用又不断促进整体的生成,即“我们通过我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再生,再生自己,再生社会”[6]。这与孔纳德·罗伦兹(Konrad Lorenz)提出的文化“印刻现象”(imprinting phenomenon)和马凌诺斯基(Bronislaw Malinowski)指出的“文化的手段迫力”之于教育的影响有异曲同工之妙。博物馆作为文化机构,虽然无法独自撑起社会发展的重任,但它担负社会教育的使命和责任,能为“建造一个公益、稳健、丰富、和谐和人性的社会发挥力量”[7]。历年“国际博物馆日”的活动主题作为博物馆内涵、外延和社会责任变化的现实反映,就充分体现出博物馆积极参与社会文化重构的自觉与担当[8]。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各大博物馆开展线上教育课程,旨在将博物馆的文化教育资源广泛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潜移默化培育公众的公共精神,助力构建新型社会治理体系,从而加速实现社会生产与再生产之间的自我循环过程。

三是全息原则。复杂性科学重视部分与整体的关系,以及部分与整体如何相互作用,强调立足整体、统合整理各学科的知识和方法来解决问题。相较于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博物馆教育是一种整合藏品、知识、场馆和专业性工作(包括展览、公众活动等)诸多要素的非正式教育,以其独特的场馆经验为不同受教育群体提供多感官的具身体验。因此,博物馆教育活动设计应当采取整体的观点,即把教育活动看作一个完整且各要素相互关联的系统。此外,还要注重各要素之间的内在联系,在关注观众感受的基础上加强细节设计,如展览的教育设计重视视觉流、节奏感以及沉浸式体验,目的就在于提升展示效果,从而深入到“人类灵魂的巨大的保留地”[9],鼓励、引导公众在体验中实验、推想和整理出属于自己的认知,然后作用于实践,从而达到整体大于部分之和的效果。

二、博物馆教育的复杂性特征

博物馆教育的权威性和公信力与生俱来,能有效将知识系统化、背景化,兼具跨学科、跨媒介的叙事优势。但是,教育本身可能是世界最复杂的问题之一,博物馆教育也具有具体性和特殊性,表现出复杂性特征。

首先是博物馆教育环境的复杂性。博物馆教育不是孤立于社会的理论输入,而是始终在与环境进行信息和物质交流,以保持积极互动过程中的协调和统一。当代社会的政治、环境常常处于变动、冲突和争议的不确定性中,社会发展呈现“中性运行和模糊发展”[10]的状态。尤其是步入信息时代,社会被分割为虚拟与现实两个平行空间,主体交流模式呈现去中心化、分散化和多元化特点,人类社会的信息传播也步入“不确定性主宰的世界”[11]。身处其中,博物馆必须“找到动态的表达方式”来反映新趋势、履行新使命[12]。近年来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蔓延,面对前所未有的冲击和挑战,博物馆进而关注传播模式的创新,整合互联网资源和文化机构的力量,联合打造在线教育产品,即是博物馆遵循公众依从理论指导、积极应对社会危机的有效之举。

其次是博物馆教育对象的复杂性。博物馆教育的对象是单个的“人”,人作为“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的自组织系统[13],本身介于开放与封闭之间,永远处于生成、不断学习和完善的过程中。因此,“审视和研究人类的复杂性”[14]是未来教育的基本使命之一。作为被教育者,公众在精神文化需求、审美情趣、欣赏习惯、评价标准等方面具有不稳定性和差异性,当然也暗含可塑性。认识到教育对象的复杂性后,博物馆做好教育目标对象的精准评估研究,对于教育目标的实现就显得极为现实和重要。如《中国儿童博物馆教育实践指南(2021版)》的发布,为引领、倡导博物馆儿童教育的专业化发展提供了科学指导。

再次是博物馆教育方法的复杂性。博物馆教育作为博物馆与公众构成的按一定规律进行非线性交互作用的自组织系统,在教育方法上具有复杂性。博物馆教育方法可以归纳为微观、中观和宏观三个层面。在微观层面,博物馆教育注重教育叙事技巧,如猜想实证、问题制学习、模拟感悟、劳作识技、类比寻规等方法,引导公众思考、实践;在中观层面,博物馆为公众提供不同类型的教育产品,包括展览讲解、学术讲座、社教活动、图书、学术期刊等;在宏观层面,博物馆教育本身可以“被视为教育方法”[15],博物馆的空间、物件和记忆集结为一个立体耦合、动态发展的整体结构,共同构成博物馆的教育叙事,然后通过陈列展览、主题活动、文化展演等方式不断再现历史、建构意义,增强公众的文化认同和身份认同。

最后是教育效果的不确定性与不稳定性。博物馆教育过程并不是以简单的线性规律运行,而是有序与无序的交织,各要素之间、要素与环境之间存在着复杂联系和相互作用。教育对象的生成具有偶然性和多变性,其行为、知识获得和情感是不一致的,从而造成了“人的生成中因果关系存在的多种可能”[16]。因此,博物馆教育所呈现的效果也表现为一因多果、多因一果或多因多果等形式。博物馆教育目标包括个人目标与社会目标、短期目标与长期目标、知识目标和能力情感目标、显性目标与隐形目标等[17]。显性的现时效果大抵可以通过评估观众在博物馆的表现获取,如通过跟踪观众观察参观总时长(参观时长、参观路线、停驻点持续力)以及知识获得(观众基本资料、观众参观效果)和情感测量来评估。但是,对于博物馆而言,隐形的长远效果需要观察观众融入社会后的作为来评估,实施起来难度较大。

三、博物馆教育系统的复杂性特征

人类文明的进化是“不断增加和完善各种复杂社会系统的结构,从而使社会系统不断增加新功能的过程”[18]。博物馆教育系统包含在社会巨系统之中,连续地与社会巨系统发生互动,并不断完善社会巨系统的功能。同时,博物馆教育系统内部包括施教者和受教育者、教育资源、教育原则及特色、服务标准等诸多方面,各自也在不断地自组织、自进化、自发展,呈现出有序性与无序性交混、线性和非线性并存、还原性与整体性有机结合以及开放性发展的特点。

(一)有序性和无序性交混

有序性和无序性的交混构成了复杂性的基础。无序性在破坏有序性的同时,也可能突破现实桎梏,为创造更新、更高级的有序性提供无限可能。博物馆教育兼具计划性和系统性,主题展览、公众活动、文创产品开发等都是围绕同一个核心和同一个主题进行,在教育者与被教育者之间形成稳定的文化接触习惯。但是,这种稳定之中仍充满着无序性。首先,博物馆利用馆藏资源举办不同的主题展览并策划配套的教育活动,展品在不同的意义之下重新排列组合,博物馆在建构物的展示秩序的同时还建构了阶级和文化的等级差异,为教育对象提供了知识和审美范式;其次,博物馆教育活动在遵照既定流程的前提下,也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如根据馆区人流承载量适时调整活动次序等;再次,博物馆教育对象有学生、企事业单位员工、工人农民等,教育内容也会根据教育对象的有序差异随之调整。博物馆教育的有序和无序虽然客观存在,但它们之间并不矛盾,反而有序运行,这恰恰是博物馆教育贯彻以人为本、践行有教无类教育思想的现实意义所在。

(二)线性和非线性并存

在线性思维的指导下,人们普遍认为事物的发展可以通过安排和设计来实现。复杂性思维揭示线性运行规律和简单秩序只是一种特例,而非定则。博物馆教育系统内部主要涉及施教者、受教育者和教育要素三大部分,在教育活动过程中,每一部分又都有着非线性特征。如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不同社会阅历、对教学活动的不同理解和感受以及教育要素的社会粘合度等,都带有鲜明的非线性特征。例如,据八路军西安办事处纪念馆“故纸苍黄 初心以恒——馆藏革命文献展”的观众问卷调查,结果显示观众在展览中的收获(多选题)依次是“提高了对革命文献的兴趣”(占比 86.67%)、“增加了历史知识”(占比84%)、“体验到革命漫画的互动乐趣”(占比44%)、其他(占比1.33%)。由此可见,观众对展览的认知存在一定的差异性。在复杂性思维看来,事物的任何要素在发展过程中的不确定性,都将促成事物发展的偶然性与随机性,因而也会呈现不同的效果。具体到博物馆教育的实施过程,其间的突发性事件、随机性发展等,都会导致教育结果的非线性呈现,难以保证每一位受教育者都达成预设的教育目标,甚至出现截然相反的结果。

(三)还原性和整体性有机结合

受简单性思维的影响,20世纪部分科学家热衷于将自然现象简化为机械运动,试图通过每一个零件来发现机械运动内部的运作规律。复杂性理论认为,复杂系统内的每一部分之间都会发生相互作用,而正是因为相互作用,整体的特点才得以存在和显现。美籍奥地利生物学家路德维希·冯·贝塔朗菲(Ludwig Von Bertalanffy)亚里士多德(Aristotle)的整体论思想归结为“整体大于部分之和”(the whole is greater than the sum of its parts)的原则,强调世界事物的整体性。博物馆教育系统由若干更小的子系统共同运作,即使子系统之间有分歧,也应将其视为一个整体来研究、协调,从而促成教育目标的实现。若单独研究博物馆教育系统的任一子系统,都只是将子系统视为消极的被决定者,而忽视了子系统和整体之间的相互决定作用,无法实现博物馆教育系统的完整功能,以至于呈现出“整体小于部分之和”的尴尬局面。

(四)开放性发展

作为社会系统的子系统,博物馆教育在消化社会环境的影响时,本身也有利于社会系统内部的稳定、繁荣与发展。博物馆是开放的学习空间,一是博物馆的类型是开放的,包括历史、人文、艺术、科技、自然等诸多方面;二是博物馆教育是以物为主要媒介,对物的呈现体现着跨学科属性、背景联结、微观深入、历史纵深和艺术辐射的特点,更易于让观众形成跨学科学习的意识和观念;三是博物馆教育方式与时俱进,线上线下教育向纵深方向发展。20世纪70年代,美国民权运动(American Civil Rights Movement)呼吁社会包容少数族裔、妇女、残障人士,从而引发了“流动博物馆”(Mobile Museums)的出现和发展[19]。近年来,各大博物馆积极探索适应数字时代的教育新方式。其中,2022年3月26日,来自全国50家博物馆、高校的60位馆长、学者联名发布了《关于博物馆积极参与建构元宇宙的倡议》,呼吁博物馆顺应时代发展,发挥自身优势,积极参与建构元宇宙[20],这无疑是博物馆立足科技前沿实现博物馆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创新之举。

四、博物馆教育发展的若干思考和对策

在如何应对复杂性的问题上,复杂思维范式重点使用“连接”的方法,即建立两重或多重对立矛盾之间的连接,寻求二者关系中的一种不可或缺且共存的中间地带。具体而言,大致有策略(strategy)和程序(program)两种。相较于程序的确定性,策略是在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的环境下建立的,可以在执行中途获得信息以“改变预定的行动方案,甚至创造新的方案”[21],从而在动态循环中实现对不确定性因素的正视、抗争和利用。

一是坚持整体性原则,主动回应社会关切。埃德加·莫兰在谈及未来教育的本质时指出,对于任何社会和文化中都必须具备的知识,需要“根据每个社会和每个文化特有的风尚和准则加以处理”[22],也就是坚持行动的环境论原则,强调博物馆要以时代价值为维度,探求更广泛、更深入的社会连接和社会参与,保持与当代社会的相关性。2015年以来,国家文物局在全国范围内组织开展“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主题展览项目征集推介工作,总体上明确了博物馆教育输出的主要方向。在实践中,博物馆如何结合社会热点、自身优势、行业特色以及受众特点来开展教育活动,具有很大的灵活性和自主性。近年来,为弘扬丝绸之路精神、响应“一带一路”倡议,相关博物馆从全球史观的视角透视古代丝绸之路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以作为“社会行为的物化”[23]的藏品为基础,结合其与人类演进、自然地理、历史文化、现实需求等元素的关联度来开发主题教育课程,不仅阐释了特定的文化象征意义,更暗藏了仪式化的历史观念再生产,为解疑释惑、凝聚共识贡献了博物馆的力量。因此,用整体性思维来审视博物馆教育与整个社会环境之间的关系,主动参与到社会发展中,才能确保博物馆教育与时俱进,发挥博物馆教育的独特作用。

二是坚持开放性原则,注重跨文化诠释策略和跨界合作。跨文化传播作为博物馆的功能之一[24],在价值多元的时代,博物馆教育需要在文化矛盾性和差异性之间寻求互相理解和对话,在变化中寻求新的立足点,从而更好地面对动态、流动、开放的公众与世界。2013年以来,习近平多次谈及“人类命运共同体”,即共存共在、共商共建、共享共赢[25]。但是,世界范围内的互不理解似乎仍是常态,并没有因人们的主观愿望而有所改变。因此,埃德加·莫兰提出“教授相互理解”应该成为“未来的教育目的之一”[26]。博物馆教育的实施者基于文化差异点进行深度辨识和理解,才能更好地推动世界文化的交融与发展。以博物馆翻译为例,必须坚持目的原则,将文化背景融入翻译之中,才能在教授理解中被理解。如中国汉代皇帝与王公皇妃所用的丧葬殓服金缕玉衣,《国宝档案》将其译为Jade Burial Suit(玉做的寿衣),远比直译成Gold Wisp Jade Dress更易理解。当前,博物馆纷纷实施“博物馆+”战略,博物馆教育型游戏等概念的引入和盛行,体现了博物馆积极投身于跨界融合、助推产业升级的新趋势[27]。浙江自然博物院成立“教师博物馆之友”,中国茶叶博物馆针对教师推出“茶艺培训课程”,中国国家博物馆面向学校开设“社会大课堂”系列课程等实践,都为博物馆与教育界跨界互融发挥了示范作用。

三是坚持以人为本,加强观众研究。观众研究是博物馆教育发展和调整修正的核心和依据,台湾学者刘婉珍曾将观众研究比喻为“一杆秤”[28],可谓独到精妙,也就是说我们要了解博物馆的所作所为在生活中的份量。长期以来,在简单性思维的支配下,博物馆教育对人的复杂性认识不足,以往的教育对象研究也过分依赖个人经验和常识,缺乏“更具结构性、组织性及系统性的过程与方法”[29]。因此,博物馆施教者(包括决策者、公共服务者、展览策划者及活动组织者等)需要积极引入了解观众的科学研究机制,科学考量观众的实际认知水平和需求。在此基础上,博物馆施教者还需要不断提升自身业务水平,积极探索分众化社会教育形式与方法,实现展览选题、课程设计的多元化,致力于将博物馆教育从权威说教的形象转变为有趣的、参与式的伙伴,从而构建博物馆与观众的新型关系。如起源于建构主义的项目导向型学习(project-based learning,PBL)即是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方式,分为提出问题、搜集信息、解决问题、评价方案四部分,重视学生的学习和探究及其与真实社会的衔接[30],这无疑是博物馆教育应对未来挑战的有效方式之一。

五、余论

新冠肺炎疫情之下,公众对疫情的认识从起初的焦虑和恐慌,到后来的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表面上看,这是由社会治理等问题引起的,但本质上是在检验我们认知世界的知识观和方法论是否科学。那么,博物馆教育该如何帮助公众培养形成“构造得宜的头脑”[31],引导公众找到一种拨开迷雾、澄清部分复杂性现象的方法,增强对现实理解的能力?后疫情时代,博物馆又该如何“承载人们对新冠疫情的复杂情绪,回应新冠疫情期间社会问题,适应新冠疫情期间公众新体验”?[32]这些都是值得讨论的问题。有趣的是,疫情期间空间上的隔离更有利于精神上的“去隔离化”,反而激发了人们的自我组织能力,博物馆线上教育也借势发展迅猛,通过搭建新媒体矩阵、打造直播精品以及开展丰富多彩的线上教育活动,常态化地服务更多受众,不失为一种化危为机的应对策略。

当代中国正逢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既面临中西文化碰撞而产生的自我调整与革新,也面临当代人类必须面对的整体性新问题。在充满不确定性的发展中,用复杂性思维范式讨论博物馆教育问题,只是一种思维方式,并非解决问题的具体方法。教育问题本身复杂多样,那么问题的解答自然也是多样化的。在问题和答案之间存在无比复杂的教育真空地带,这是博物馆教育能介入、有所作为但须谨慎之处。因此,博物馆教育工作者更应主动运用复杂思维范式来观察世界、关照社会,以积极、正面的态度迎接文化冲击,用真诚、谨慎的态度回应社会关切,引导公众从旁观者变为行动者,帮助公众更好地应对不确定性,让生活变得理性、科学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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