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变量与慢变量

本刊编辑部

20世纪初，美国底特律市因为通用、福特和克莱斯勒三大汽车公司总部齐聚于此，曾经是世界上最有名的“汽车之城”。很不幸的是，这个鼎盛时期的美国第五大城市，于2013年12月3日正式破产。

从繁荣到衰败，这背后的演进规律值得推敲。

通用、福特等汽车产业市场规模非常大，这很快带动了当地传统的制造业，相应就衍生出很多支撑福特等产业链的小公司，比如，做发动机的，做齿轮的，做轴承的，等等。整个城市因为汽车产业迅速发展起来。

但这里有个问题，如果你看过卓别林的《摩登时代》，就知道工业时代的制造业，往往是把人当作机器来使，那时的工人不需要太高的学历，也不需要有创意。福特等公司带来的汽车制造，为当地吸引来了更多的工人，而当地受教育程度高的人没有合适的工作，只能搬到其他城市发展。这样，没有创意的工人涌入，而有创意的人口流出，虽然底特律在发展，但整体人口的素质却是在下降。到20世纪70年代，新产业出现，而汽车产业衰落，一下子，整个底特律就陷入了转型的困境，没有更高素质的人来支持新产业的发展。

人口变化，是城市发展的慢变量，一开始难以察觉，但一旦发现，就再难以扭转。

实际上，大到一个城市，小到一个企业，之所以能有所成就，本质上是由快慢两种变量所决定。掌握不了快变量，根本活不下去；掌握不了慢变量，很难基业长青。

什么是快变量？什么是慢变量？

简单来说，快变量是那些能在短期内带来快速变化的因素。比如每天的天气变化。

慢变量则是无法在短期内带来快速变化，但却影响深远，而且会对快变量起决定作用的因素。比如月亮带来的潮汐变化。

对企业来说，请一位知名高管做CEO（首席执行官），推出契合风口的产品，找当红明星代言，投放上亿广告，都是快变量。而企业的商业模式、公司治理、公司价值观、行业趋势、核心竞争力，则属于慢变量。

前者做起来更容易，且能在短期内看到效果，但是，最终决定公司长远走向和发展的，却是后者。

关于快变量，今天的很多企业已经非常敏锐了，这要归功于进化论“适者生存”观点的深入人心。但对于慢变量的关注和研究，显然是不够的，甚至大多数时候是忽略的。

正如经济学家何帆在《变量：看见中国社会小趋势》中所言：“慢变量是一种一旦打开就无法合上的趋势。”慢变量所蕴涵的势能极大，但却需要多花一些时间来释放。

何帆在书中有段关于信息的表述，3年后的今天仍有道理：我们每天接触到的信息大多是快变量。不幸的是，信息增长的速度明显超过了真理增加的速度，于是，在信息的增量中，噪声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大。在我们这个时代，稀缺的不是信息，而是对信息的筛选。对快变量的迷恋，让我们迷失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只看到眼前，看不到全局。慢变量看起来没有变化，看起来离我们很远，看起来與我们没有直接的关系。我们容易忽视慢变量，但慢变量才是牵引历史进程的火车头。

简言之，市场情绪是快变量，企业价值是慢变量。

对初创期企业而言，抓住快变量才可能获得生存的资格。对过了初创期的企业而言，抓住慢变量，做强基本盘，才会掌握命运。

快变量是当下，慢变量是未来，两个都重要。理想的状态当然是快慢变量都抓住，一个都不能少。但问题在于，世界仍在不停加速，快变量越来越多，如果不能抓住所有的快变量，那我们的取舍标准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