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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绿色消费政策变迁历程和演进逻辑
——基于多个政策文本的扎根理论研究

2022-04-02李思楠盛韵颖陈凯

资源开发与市场 2022年4期

李思楠,盛韵颖,陈凯

(北京林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083)

绿色消费作为可持续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已成为国际社会的重点关注问题。由于绿色消费具有显著的正外部性特征,行为主体在环保利益与自身利益之间会面临难以取舍的困境,导致绿色消费模式构建过程中存在市场失灵现象[1],因此政府有必要采取多种干预措施推动绿色消费模式形成。党的十九大明确提出“加快建立绿色生产和消费的法律制度和政策导向”。近年来,我国陆续出台了一系列绿色消费相关政策,多部委联合印发的《关于促进绿色消费的指导意见》《关于加快建立绿色生产和消费法规政策体系的意见》等专项政策从目标任务、实践路径、服务保障等方面提出具体要求,并明确了任务重点和责任主体,初步构建起中国绿色消费制度体系[2]。随着一系列绿色消费政策的出台,对政策发展脉络和变迁逻辑进行挖掘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

1 文献回顾

国内学术研究中对于绿色消费政策的研究起步较晚、成果较少,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对中国绿色消费政策制定和实施情况进行分析,发现不同政策工具的作用机制存在差异。如,宋妍等[3]通过比较补贴和征税的不同实施条件和效果,发现二者都可以推动绿色产品消费达到最优水平,但不同收入消费者具有不同的政策倾向。有研究发现,绿色消费实施过程中存在法治化水平低、市场监管缺失、绿色消费内生动力不足等问题[2,4],需要从加强顶层设计、健全政策规章、完善标准体系、提升绿色消费意识等方面着手解决[5]。国合会“绿色转型与可持续社会治理专题政策研究”课题组[6]指出,应当将绿色消费放在更加突出的战略地位,制定绿色消费国家行动计划;另一方面是分析借鉴国际绿色消费政策实践经验,为推动中国绿色消费提出政策启示和建议。如,李霞等[7]回顾比较了欧洲、北美洲、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可持续消费政策实施情况,指出中国应当制定可持续生产和消费评价指标体系,加强企业和公众参与;於素兰等[8]分析了德国和日本绿色消费实践,提出应从创立权威性绿色标志,扩大生产者责任,明确消费者责任,建立指导机构等方面完善绿色消费法规体系。

国内研究尽管对绿色消费政策的实施现状和存在问题进行了探索,并提出了建议,但仍存在不足:从研究内容上看,对中国绿色消费政策的变迁过程、阶段特征和演进逻辑进行分析较少;从研究方法上看,鲜有基于政策文本开展实证分析,容易忽视文本中丰富的情境和不同政策要素间的互动关系。基于此,本文尝试回答“政策在发展中经历了怎样的阶段历程?”“每一阶段的政策有何种特征?”“在整体变迁中呈现出怎样的演进逻辑?”等问题。

2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2.1 研究思路与数据来源

绿色消费的概念最早由英国学者Elkington 和Hailes提出,随着研究和实践的发展,对于绿色消费的认识也日趋完善,但对绿色消费概念的界定并非是清晰和一致的[9]。国内研究中将绿色消费分为狭义和广义两种:狭义的绿色消费聚焦购买行为指社会个体通过价值选择和自我认同所构建的,兼顾消费目标达成与减少环境破坏的消费行为[10];广义的绿色消费包括生产结构和消费结构的绿色转型,在商品购买、使用、处理等环节贯穿节能环保理念,努力保护生态环境,使生产生活对生态环境的负面影响最小化,以消费带动生产、流通、处理全过程绿色化[11-13]。政策表述中大多基于广义的绿色消费概念做出具体要求和部署,通过对绿色消费政策文本的分析,归纳梳理出政策变迁过程和阶段特征。具体而言,是运用扎根理论和文本分析相结合的方法,首先对文本中表意完整的一句话进行逐一的分析和概念理解,发现其中隐含的核心观点;然后对文本进行三级编码,提炼出核心观念形成范畴,进而发展范畴与范畴间的关联并提升为理论。

1994年,联合国环境规划署首次明确定义了绿色消费的内涵,同年我国政府出台了《中国21 世纪议程》,其中诸多内容都与绿色消费密切相关,故将1994 年作为中国绿色消费政策的研究初始年份。本文根据以下原则进行样本筛选:①将“绿色消费”作为关键词,以中央各部委网站为主进行检索,并通过回溯、关联等方式扩大检索范围,进一步查阅北大法宝、万方数据库进行查缺补漏。②选取的政策文本包括法律、行政法规、部门规章和国家立法机关、中央政府及其直属机构发布的规范性文件。③政策发布时间为1994—2020 年。选取文本后,通过对政策文本的仔细阅读和反复比对,并咨询绿色消费研究领域专家,最终确定政策文本120 份。

本文借助词频分析方法对收集到的政策文本进行主题挖掘,并采用NVivo 11 plus 软件进行词云图分析(图1),由此直观得到文本中出现频率较高的关键词,字号越大,出现的频率越高。由图1 可见,选取的政策文本主要关注绿色、发展、节能、环境、生态、产品等内容,表明收集的资料与研究主题是相契合的。

图1 文本词云Figure 1 Word cloud

2.2 研究编码

利用扎根理论进行分析的步骤包括数据收集、开放性编码、主轴编码、选择性编码、饱和度检验和结果分析等[14]。数据收集时发现有的文本仅提及“绿色消费”但并未进一步展开说明,在文本筛选时已经剔除。进行分析的部分文件中仅有某一章节或段落对“绿色消费”展开论述,则选取该部分进行编码和分析。两位研究员分别进行独立分析和编码,通过结果对比和反复讨论,形成最终编码结果。部分政策文本如表1 所示。

表1 文中编码的部分政策文本示例Table 1 Examples of selected policy texts coded in this paper

(续表1)

首先进行开放式编码。开放式编码是一个将资料概念化和范畴化的过程,研究者围绕主题不断地提出问题,比较资料的异同,提炼出初始概念和范畴。为了减少研究者偏见的影响,在挖掘初始概念时尽可能贴近原文文本,并多次归纳,以发现高层次的概念范畴。本文最终提炼出101 个初始范畴,但限于篇幅,仅列示了部分结果(表2)。

表2 开放式编码Table 2 Open code list

通过开放式编码,样本中的原始语句被分解成不同等级和类型的代码,主轴编码将分裂的数据再次整合成连贯的整体[15],厘清各个概念及其之间的相互关系,进而发掘出范畴之间潜在的逻辑关系。通过分析,本文共归纳出20个副范畴,并根据范畴之间的逻辑关系,将副范畴进一步归纳为4 个主范畴,即政策主体、政策情境、政策目标和政策工具(表3)。

表3 主轴编码Table 3 Spindle code list

选择性编码是选择核心范畴,基于开放式编码和主轴编码,该阶段对范畴已有较为明确的认识,通过描述现象的“故事线”来梳理和发现核心范畴,并与其他范畴逐步加深比较,在核心范畴与其他范畴间建立系统的联系,通过资料与正在成型的理论的互动来把握各个范畴及相互关系,最终将类属关系理论化的过程[15,16]。本文通过“政策主体”“政策情境”“政策目标”和“政策工具”4 个主范畴,构建中国绿色消费政策变迁模型(图2)。为检验编码结果的理论饱和度,用随机预留的8 份政策文件进行检验,依次进行开放性编码、主轴编码和选择性编码。经过重复比较分析,未从这8 个样本中发现新的范畴。将结果反馈给绿色消费领域专家,其意见总体上和编码一致,由此认为编码达到相对饱和。

图2 中国绿色消费政策的变迁模型Figure 2 Changing model of China′s green consumption policy

3 结果及分析

3.1 绿色消费政策高频关键词演进

我国于20 世纪90 年出台的以资源节约和环境保护为主题的规范性文件中包含了众多与绿色消费相关的内容。2003 年,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深刻阐述了科学发展观,明确提出坚持以人为本,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观,为绿色消费实践和政策制定提供了重要指导;2012 年党的十八大做出“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战略决策,制定了新时代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的战略目标。在此背景下,我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绿色消费政策措施,逐步形成了绿色生产和绿色生活新局面。结合以上重要时间节点,将我国绿色消费政策的变迁过程划分为3个阶段:萌芽起步阶段(1994—2002年)、快速发展阶段(2003—2011 年)和转型调整阶段(2012—2020年)。

高频关键词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揭示绿色消费发展阶段的政策倾向[17]。为了更加具体把握绿色消费政策各个阶段的主旨内容,更加深入地探索绿色消费政策体系的发展脉络和变迁特征,本文借助Nvivo11 Plus软件,选取各个阶段政策识别前10 的高频关键词,通过软件的过滤功能,删除例如“部门”“单位”等无研究价值的词,得到高频关键词分布表(表4),进一步分析政策阶段特征。

表4 高频关键词分布Table 4 High frequency keyword distribution table

3.2 绿色消费政策变迁特征

基于图2 所示的变迁模型,整理各阶段不同范畴的编码参考点数量,得到表5 所示结果。

表5 范畴编码参考点数量表Table 5 Number of category code reference points table

整体上来看,同一范畴的参考点随着时间推进呈现递增的趋势,同一时间段内不同范畴的分布和比例一定程度上也反映出该阶段政策的不同特征,具体分析如下:

第一阶段:萌芽起步阶段(1994—2002 年)。该阶段我国还处于绿色消费概念发展的早期阶段,颁布的政策数量较少,高频关键词包括“环境”“生产”“清洁”“技术”“废物”等,聚焦污染治理、环境保护、资源利用、清洁生产等,形成囊括4 类副范畴的政策情境认知,主要包括资源能源供应紧张、经济增长粗放、环境污染严重等,存在缺乏专项法规政策、相关技术开发滞后、公众绿色消费意识薄弱等现实问题。基于此,制定了包括完善可持续发展体系,促进可持续消费,履行国际环境公约等目标。为实现这些目标,政府组合使用多种政策工具。其中,以命令型工具(58 次)和能力建设型工具(39 次)为主,既包括落实法规制度,编制规划,开展绿色创建活动,加强监督管理等强制性行为,也包括技术研发与推广,防治处理废弃物配套设施建设等提高环境治理能力的措施。总体来说,该阶段各部门紧紧围绕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制定绿色消费政策,各部门以独立发文为主,发文量较少,政策相对分散且缺乏协调配合,政策工具的使用类型相对单一;但修订完善了促进可持续发展和资源节约的法律法规,如《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清洁生产促进法》等,为我国绿色消费政策的发展和完善奠定了基础。

第二阶段:快速发展阶段(2003—2011 年)。科学发展观的提出使“节能减排”“环境保护”“可持续”等主题得到高度关注,绿色消费相关政策文本数量迅速增加。这一阶段的高频关键词包括“节能”“环境”“发展”“资源”等,政策主体的多元化趋势加强,情境认知包括7 类副范畴。在绿色消费重点领域现状表达中,更侧重于剖析现存的问题和不足,例如因配套体系不完善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受阻,绿色建材发展滞后,废旧商品回收体系不完善,城市垃圾处理能力不足等问题。该阶段明确提出践行科学发展观,推动生活方式绿色化,形成绿色消费方式的目标,同时针对绿色购买、绿色建材、绿色出行等作出了具体要求。在政策工具的使用上,呈现出以下特点:①以命令型工具为主。由于公众环境保护意识有待提高,为保证绿色消费在重点领域的稳步推进,政府采用了较多命令型工具,在完善绿色消费的各项法规政策,将绿色消费纳入经济社会发展规划的同时,出台细则或建立专门的工作小组进行指导,以提高绿色消费政策执行效果。②强调多元主体共同参与。财政补贴等在技术研发创新方面的投入,注重完善绿色消费的基础设施和平台体系建设,为绿色消费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同时,健全专家咨询与社会公示制度,鼓励引导社会资金参与基础设施建设,拓宽投融资渠道,并通过创建绿色社区、绿色学校、绿色商场等为居民绿色消费提供多种途径。③强化劝诫型工具使用。为推动生产、流通、消费、处理全过程绿色化,政府加大了劝诫型工具的使用,一方面加大舆论宣传,另一方面重视信息反馈与公示,保障公民对政府采购产品清单、公共建筑能耗等信息的知情权。同时,通过建立推动生活方式绿色化的志愿者队伍,开展多种形式的教育活动,营造践行绿色消费的社会氛围。

第三阶段:转型调整阶段(2012—2020 年)。党的十八大做出“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战略决策,从多个方面阐释了生态文明建设的远大前景。十八大以来,在生态文明建设的宏观背景下,国家出台了一系列绿色生产、绿色消费等法规和政策,不断促进生产生活绿色化,推动绿色消费实践步入转型调整阶段。这一阶段我国绿色消费政策的颁布数量平稳增加,高频关键词包括“绿色”“发展”“生态”“环境”等,情境认知囊括7 类副范畴,总结了十八大以来我国生态文明建设取得的显著成效,并指出当前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绿色消费发展空间和潜力巨大;同时,也认识到重点领域存在产业生态不健全,配套设施不完善,居民绿色消费意识不足,政府责任落实机制有待改进等问题。因此,该阶段的政策目标强调协同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落实绿色发展理念。从健全绿色消费法规政策,完善配套设施建设,提高绿色供给质量和效率,推动新技术新业态发展等方面共同推进;同时,将培育绿色消费理念,建立全民行动体系作为重要目标,坚持开放合作,加强国际接轨。在该阶段政策工具的使用也呈现出新的特点:①更重视激励型工具的使用。在税收优惠、财政补贴等方面进一步加强政策修订,强调了健全差别化价格机制以充分发挥市场作用,有利于引导形成长效良性的绿色消费推广机制。同时,设立了国家绿色发展基金,这是推进生态文明和绿色发展的重大举措,有利于健全多元化生态环保投入渠道[18]。此外,通过探索绿色产品消费积分制度和建立居民“绿色账户”“环保档案”等方式,丰富了居民绿色消费的奖励形式。②多途径促进数字经济和绿色消费融合发展。深化大数据、互联网、云计算等技术的应用,如利用数字化技术创新资源回收利用方式,促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构建新型智慧产业生态,搭建数据开放和信息共享平台,使数字经济在推动绿色消费中的作用不断加强[19]。在发挥传统媒体优势的同时,积极运用移动客户端加大宣传力度、丰富宣传载体,塑造社会良好氛围和培育绿色消费文化。③命令型工具进一步协调了政府、企业、社会组织与消费者间的关系。一方面,厘清各部门在绿色消费中的权责关系,注重各项措施的协同配合和政策衔接,强化目标责任评价考核,系统推进重点领域法规制度的健全,在修订或出台相关业态标准规范中贯彻绿色发展理念,强化产品全生命周期绿色管理;另一方面,健全市场机制,完善公众参与制度,广泛调动全社会的积极性,如在建立统一的绿色产品标准标识体系工作中,促进政、产、学、研、用广泛结合,推动多元共建共治共享的格局形成。

3.3 我国绿色消费政策演进逻辑

我国绿色消费政策在变迁的各个阶段都呈现出不同的特征,但也存在一定的演进逻辑,具体可从政策理念、政策结构和政策过程3 个维度分析:①政策理念从“权威主导”转向“多元协同”。起初,政府在制定绿色消费政策时的行为逻辑主要是针对已有的固体废弃物污染、资源环境等问题进行政策议题选择,绿色消费相关政策多出现于节能环保等政策法规中[4],侧重于事后治理,且以政府直接控制为导向。党的十八大后更加鼓励企业、社会组织、消费者等多元主体广泛参与推动绿色消费,通过绿色标准认证制度、政府绿色采购制度、税收、绿色激励机制等多种方式扩大绿色消费[20],并强调全生命周期各个阶段的控制管理,“多元协同”的政策理念逐渐形成。②政策结构从“简单控制型”向“系统紧密型”过渡。政策结构包括政策主体、政策客体、政策环境和政策工具等要素之间的关系,是政策的系统构成[21]。政策主体方面,各部门从单独发文转向联合发文的频率越来越高,具体工作中的职能逐渐清晰明确,协同联动不断加强;政策客体,即政策作用的对象呈现出由简单到复杂的变化趋势,政策议题从污染防治和末端治理逐渐拓展为以消费带动生产、流通、处理等多环节全过程绿色化;政策环境方面,绿色发展强调生态保护和经济建设紧密联系、共同发展,企业对环境绩效的追求和居民绿色生态意识的提高也推动了政策的有效实施;政策工具的使用从以命令型工具为主,逐渐转为多种刚性和柔性政策工具相结合,实现优势互补。③政策过程从“问题治理”向“战略布局”转移。20 世纪90 年代,化石能源的消耗带来环境污染,绿色消费政策主要针对污染控制、污染预防、清洁生产[22],而后,政府开始推进循环经济建设,通过行政、财税和金融等措施推广节能减排[23],促进了节能环保产业的发展,刺激了消费方式绿色化,以期实现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生活方式[24]。随着绿色生产、技术创新对绿色消费的重要作用不断凸显,政府加大了对新能源、节能、环保技术研究和应用的扶持,推动产业绿色转型,促进绿色消费,以实现生产端和消费端的绿色可持续[17]。

4 结论与展望

4.1 结论

本文选择我国1994—2020 年的120 份绿色消费政策文本进行扎根分析,并通过三级编码构建了绿色消费政策变迁模型,主要结论如下:①我国绿色消费政策包括政策主体、政策情境、政策工具、政策目标4 个范畴,各个范畴相互联系相互影响,共同构成了绿色消费政策变迁模型。②《中国21 世纪议程》、科学发展观、生态文明建设战略决策对后续一定时期内绿色消费政策的制定和实施产生了深远影响,因此以这几个关键节点将政策变迁历程划分为萌芽起步(1994—2002 年)、快速发展(2003—2011 年)、转型调整(2012—2020 年)3 个阶段。其中,萌芽起步阶段基于资源能源紧张、经济发展粗放、法规制度缺失等情境,制定了围绕可持续发展的宏观政策目标,各政策主体间缺乏配合,多采用命令型工具推广绿色消费;快速发展阶段在废旧商品回收体系不健全和垃圾处理能力不足等情境下,各政策主体以科学发展观为指导,加强联系,共同针对新能源汽车、绿色出行、绿色生活等重点领域提出专项政策目标,并借助命令型、能力建设型、激励型等多种政策工具付诸实践;转型调整阶段重点关注绿色消费在绿色转型、高质量发展、生态文明建设等方面的作用,各政策主体间协调配合,政策工具多元化,积极构建和完善符合新时代发展要求的绿色消费政策体系。③从政策理念、政策结构、政策过程3 个维度对我国绿色消费政策演进逻辑进行分析,发现政策理念从“权威主导”转向“多元协同”,政策结构从“简单控制型”向“系统紧密型”过渡,政策过程逐步向“战略布局”转移。

4.2 启示

基于以上对我国绿色消费政策阶段性特点演进逻辑的提炼与分析,本文对政策制定和实施提出以下思路:①继续加强多元协同型政策理念的制度建设,创新决策参与机制,破除部门壁垒,提升政府大数据整合、开放和共享能力,增强决策透明度,促进政府、企业、社会组织和公众等不同主体之间的协同与合作,充分发挥政府机制、市场机制和社会机制的作用。②加快绿色消费立法并注重政策评估。我国政府已出台了多项绿色消费相关政策,但缺乏支持绿色消费的法律制度,有必要加快推进绿色消费的立法工作,明确各方权利与义务,借助法律手段来保障政策实施的有效性。与此同时,应注重对绿色消费政策质量和执行效果的评估,把握政策情境的变化规律和发展趋势,提升政策制定的预见性和科学性。③在推进绿色消费的过程中,更加注重劝诫型和激励型政策工具的使用,以增进公众对政策法规的理解和对绿色消费意义的认同,深化全民绿色消费意识,并顺应目前全球新一轮的数字化技术革新,借助现代信息技术和互联网手段进一步推动政策工具创新。

4.3 局限与展望

本文也存在一定的局限:①由于主题的复杂性和数据资料的限制,本文构建的政策文本数据库不够全面,且仅选取了中央层面的政策文本,难以有效展示我国绿色消费政策在中央和地方层面的变迁全貌,后续研究可扩大研究范围。②借助扎根理论进行政策文本分析是一种尝试性的探索,对于同一研究主题,最终的编码结果和理论构建会受研究者分析能力的影响而有所差异。未来研究可以围绕以下3个方面开展:首先,政策情境进一步细分,如绿色消费关注的重点领域现状(如绿色建筑、绿色出行、绿色生活等)可以逐一分类,并探索其中的内在联系;其次,对于政策工具的划分可以尝试不同的划分维度,如分为经济类工具、监管类工具、信息类工具等,为研究提供新的视角;最后,本文聚焦于国家战略层面的政策文本,下一步可以结合地方政府(如省级地方政府、市级地方政府)等开展更加全面系统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