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层过度自信对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的影响

□马胜利 姜博

一、引言

开放式创新时代，集群内部企业突破组织网络边界，从外部寻求创新资源积极开展协同合作创新，成为集群企业突破创新瓶颈的必由之路，但在不同形式的协同创新活动中，创新主体间利益冲突频发、机会主义盛行，企业协同创新绩效未达预期。为此，学者们多从微观协同主体、宏观区域协同创新体系等角度，研究协同创新的内涵、运行机制和绩效提升路径等策略问题。值得注意的是，已有研究预先假设协同创新主体的决策是完全理性的。然而实践表明，企业的协同创新决策是有限理性的，管理层过度自信的个体心理特征在企业协同创新活动中作用显著。认知心理学认为，过度自信是人类个体普遍存在的一种心理现象，是个体在判断客观事物时产生的认知偏差，个体往往倾向于高估自己成功的概率，而低估失败的概率，企业管理精英的过度自信程度更加突出。因此，研究管理层过度自信在集群企业协同创新活动中的作用机理，对提升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意义重大。

近年来，关于管理层过度自信在企业创新中的作用研究受到较多关注，普遍认为管理层过度自信对企业创新具有潜在激励作用，但会加大企业创新风险。研究认为过度自信、低估失败概率的管理层更有可能追求创新，这种影响在竞争更激烈的行业表现更为显著，但过度自信的管理层更有可能带领公司走向新的技术方向；Wong 等（2017）等揭示了过度自信的管理层影响企业双元创新的机制，发现过度自信的管理层更容易在企业双元创新上造成不平衡，而独立董事会和授权专门机构能够缓和上述不平衡关系；于长宏等（2018）研究了管理层过度自信对于企业创新战略选择的影响，发现管理层过度自信程度越大，就越倾向于探索式创新战略。总体看来，现有关于管理层过度自信的研究大多集中在企业内部封闭式创新决策层面，忽视了对集群开放式协同创新影响的考察，以及管理层过度自信与集群企业多重网络嵌入互动关系的作用。

因此，本文通过研究管理层过度自信、多重网络嵌入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尝试从企业管理层非理性行为层面回答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优化问题。本文拓展了集群协同创新研究范围，将管理层过度自信特质纳入集群协同创新绩效领域，构建了企业管理层非理性行为影响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的理论概念模型，实证检验了多重网络嵌入在管理层过度自信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间的中介效应，以及动态能力在多重网络嵌入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间的调节效应，提出了改善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的对策建议。

二、文献综述及研究假设

（一）管理层过度自信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

通常情况下，管理层过度自信表现为过度估计和过高定位。过度估计是个体高估自身能力、工作速度、对事件控制和成功概率的认知偏差；过高定位是个体对他人的认知偏差，认为自身的行为表现高于参照对象，产生“优于平均效应”的心理倾向。集群企业协同创新是集群内外企业以知识增值为核心，企业、政府、知识生产机构、中介机构和用户等为了实现重大科技创新而开展的大跨度整合的创新组织模式，本质上是集群企业内外信息和知识的传递、整合、创造和应用的过程。集群企业协同创新具有复杂性、动态性、系统性和开放性特征，注重集群创新行为主体间的知识交互和技术转移，强调制度环境与创新行为的协同效应。管理层过度自信对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的影响（见图1）体现在：

图1 管理层过度自信对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的影响机制

1.管理层过度估计企业协同创新能力，倾向于高风险创新战略决策。由于对创新战略信息存在认知偏差和低估创新战略决策风险，过度自信的管理层具有技术创新多元化扩张的决策偏好，热衷于选择能够突显管理层能力的探索式创新战略和技术多元化战略，这促进了进攻型战略企业的财务舞弊行为，加大企业陷入财务困境的可能性，不利于集群企业实现协同创新绩效。

2.管理层过度自信的“非理性”特质，扭曲了创新要素在集群企业协同创新主体间的配置效率。要素配置理论认为，创新要素在集群协同创新主体间高效配置需满足理性人假设条件，在有限理性人情景中，创新要素在集群协同创新主体间形成扭曲配置效应。以知识要素配置为例，在搜寻集群协同创新知识合作主体过程中，管理层过高定位自身知识资源在集群协同创新知识链中的位置和价值，过于乐观估计集群协同创新主体间知识互补性程度，低估集群企业协同创新主体间知识势差和知识属性的差别，易于造成集群协同创新主体间知识流动、整合和转化的低效率配置。

3.管理层过度自信引发集群企业协同创新主体利益分配冲突。创新贡献差异是产生协同合作利益冲突的重要因素，而领导权是影响合作稳定性和协同创新绩效的关键。过度自信的管理层会高估自身的创新贡献率，谋求与贡献不匹配的领导权，干扰集群协同创新主体间权力结构的稳定性。机制设计理论认为，解决利益分配冲突需要设计有效的激励机制，其前提是准确认知利益主体的价值取向。而管理层过度自信易于对集群协同创新主体利益取向产生认知偏差，使得协调利益分配的激励机制失效，导致双边道德风险发生概率上升。

4.管理层过度自信增加集群企业协同创新成本。协同创新是创新主体将外部创新资源内部化的过程，交易费用是集群协同创新组织边界的关键因素。管理层认知偏差增加集群协同创新主体间知识和信息交流和沟通频次，需要反复核查知识和信息来源的真实性和准确性，提升协同创新管理全流程的沟通成本。在创新受阻时更容易采取机会主义行为，提高了合同监督门槛，实质上增加集群协同创新的履约成本。本文提出假设：

H1：管理层过度自信负向影响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

H1a：管理层过度估计负向影响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

H1b：管理层过高定位负向影响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

（二）多重网络嵌入的中介作用

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网络是多重嵌入的复杂网络系统，创新主体沿集群内外创新价值链形成合作网络关系。基于网络嵌入理论，集群协同创新主体的多重网络嵌入分为关系嵌入、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三个维度。关系嵌入是集群网络中的企业之间相互信任、相互依赖、互惠互助、共享信息的程度，分为强关系和弱关系；结构嵌入是企业在集群网络中的位置，由网络规模、网络中心度、网络密度和网络稳定性等变量构成，处于结构洞位置的集群企业更加具有竞争优势；知识嵌入是集群企业知识来源的多样性和异质性，是实现企业间知识转移的重要渠道，嵌入外部知识网络有助于完善知识资源体系。

管理层过度自信对多重网络嵌入的影响。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网络形成与演化就是网络嵌入结构由简单性向复杂性转变的过程，管理层过度自信会影响网络嵌入结构的形成和演化，反向制约嵌入网络个体的知识吸收行为和能力。过度自信的管理层倾向于高估自身的信息掌握程度，降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主体间信任水平，弱化网络关系嵌入强度，使得网络主体间信息对称性和相似性程度降低，不利于主体间的信任程度和关系稳定性；过度自信的管理层普遍具有“独断专行”的行为特征，自我监控力强，倾向于占据网络中心性位置，缺乏与外界进行信息交换的动机和意愿，网络知识嵌入弱化，不利于知识搜寻与整合。

多重网络嵌入对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的影响。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网络是主体间形成各类具有垂直或水平关联节点特征的网络型组织，网络嵌入特征影响着创新项目组织间信息沟通效率和知识增值效果。已有研究表明，网络嵌入结构化对创新绩效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结构嵌入的高密度特征一般比稀疏网络的生产率更高，具有较强关系联结强度特征的网络结构能够加快创新资源转移，促进企业创新绩效提升，而稳定持续的高质量网络关系有助于激励企业分享核心知识意愿并提升创新效率。

多重网络嵌入的中介作用。多重网络嵌入是网络节点与节点相互作用关系的总和，管理层过度自信影响网络嵌入特征和结构演化，进而影响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过度自信的管理层对其嵌入的网络连接关系存在认知偏差，倾向于夸大对网络环境的感知能力，高估网络成员人际关系亲密程度，主观上弱化了网络关系强度，客观上降低了知识转移和整合效率，抑制集群协同创新绩效；过度自信的管理层在有限信息或模糊信息的组织环境中，易于将个体冒险性意志转化为协同网络整体意志，从而选择高风险性战略决策，增加协同创新项目失败概率；管理层过度自信程度越高，其网络中心性感知程度就越高，对外部知识和信息获取的重视程度也越低，更容易忽视团队中的创新想法，不利于网络内部主体交流和互动，而内外部知识交流和互动的频次是增加网络密度的主要方式，网络密度不高意味着整体网络知识存量和知识利用效率较低，不利于集群协同创新绩效提升。

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H2：管理层过度自信（过度估计、过高定位）负向影响集群企业多重网络嵌入（关系嵌入、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

H3：多重网络嵌入（关系嵌入、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正向影响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

H4：多重网络嵌入在管理层过度自信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间存在中介效应；

H4a～H4c：关系嵌入、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分别在管理层过度估计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间存在中介效应；

H4d～H4f：关系嵌入、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分别在管理层过高定位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间存在中介效应。

（三）动态能力的调节作用

动态能力是企业通过整合、构建、重构内外部资源和能力来适应环境快速变化的能力，分为感知能力、学习能力和重构能力。感知能力是企业通过内外部搜寻和辨识外部机会和威胁信息，并将其与内部优势和劣势资源匹配，形成特定应对策略的能力释放过程；学习能力是组织整合个体学习，围绕知识转移、吸收、创造和运用过程，将组织共识转化为企业行动的能力；重构能力是企业适应环境变化，在整合资源和能力基础上围绕新业务重新构造企业系统的能力。

动态能力是企业适应外部环境的主动选择，但又受到外部环境的制约。在集群企业协同创新过程中，企业动态能力随内外部环境变化得到成长，高效的集群企业协同创新合作会使企业动态能力跃升到新的层级。企业动态能力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网络嵌入结构具有耦合演化特征，动态能力越强企业外部搜寻和筛选知识和信息的效率就越高，在获取有用知识和信息过程中，企业凭借强大的学习能力高效地将内外部有用的创新要素重构，持续地优化集群企业的多重网络嵌入结构，形成耦合演化成长的良性循环。

因此，动态能力对多重网络嵌入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关系的调节作用可体现为：（1）企业动态能力越强，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网络中的创新要素转移和利用效率就越高。（2）企业感知能力提升网络嵌入扩展效率，简化搜寻和匹配创新要素过程，提升网络规模和网络密度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的一致性程度。（3）学习能力帮助企业加深对网络关系嵌入的理解，而重构能力能够发掘网络结构中弱关系的潜能，提升网络关系在协同创新中的贡献。（4）动态能力能够校正网络结构嵌入的错位，理顺网络结构嵌入性在集群企业协同创新中的作用。

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H5：动态能力在多重网络嵌入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间存在调节效应；

H5a：动态能力在关系嵌入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间存在调节效应；

H5b：动态能力在结构嵌入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间存在调节效应；

H5c：动态能力在知识嵌入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间存在调节效应。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收集

本文的数据来源于集群企业调查问卷，需要满足三个条件：一是企业参与过或正在参与协同创新合作研发项目；二是企业参与的协同创新项目属于高新技术产品领域；三是企业类型属于制造产业或互联网产业。在辽宁省沈阳市选取汽车及零部件产业集群、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集群、机械装备产业集群等群内企业进行问卷预调查，对辽宁、山东和江苏等省市的制造业集群进行正式问卷调研。调查时间从2020 年9 月开始，采用电子邮件、微信问卷和电话调查等方式，先后发放问卷500 份。截至2021 年3 月底，共计回收问卷337 份，试卷回收率为67%。剔除了无效重复问卷和不合格问卷，最终保留312 份样本。

从问卷样本结构来看，本次调查集中在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互联网平台企业等高新技术企业。被调研企业在企业成立时间、管理层性别、教育年限和企业性质等方面的分布较为均衡，受调研对象主要是企业管理层、参与协同创新的技术研发部人员和企业在研合作项目负责人等，样本统计如表1 所示，企业管理层性别以男性居多，占比77.9%；管理层学历普遍在大学本科及以上，其中本科占比48.7%，硕博士研究生占比42%；企业成立时间集中在4-13 年之间，成立14 年以上的占比6.4%；企业性质中国有企业占比15.1%，达到研究数据收集的预期要求。

表1 样本统计情况

（二）变量测量

为保证变量测量的信度和效度，在参考现有成熟量表基础上，结合相关专家和被调查对象意见，形成本研究的测量量表。测量指标采用Likert 七标度打分法，题项见表2。

表2 信度与效度检验

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借鉴周开国等（2017）和侯光文等（2017）的研究量表，从企业协同创新战略决策、创新要素配置、创新利益分配和协同管理成本4 个维度构建量表。协同创新战略决策通过“协同创新主体探索式创新偏好”等3 项指标进行测量，创新要素配置通过“协同创新主体间知识流动通畅度”等3 项指标进行测量，创新利益分配通过“协同创新主体间权力结构稳定性”等3 项指标进行测量，协同管理成本通过“协同创新主体间协同成本分担”等3 项指标进行测量。

管理层过度自信。参考Galasso 等（2011）和姜付秀等（2009）量表，形成管理层过度估计和管理层过高定位量表。过度估计分为“CEO 持有股份”等3 项测量指标，过高定位分为“协同创新网络节点企业平均距离”等3 项测量指标。

多重网络嵌入。借鉴Eisingerich 等（2010）和Tortoriello 等（2012）的研究量表，关系嵌入通过“企业与集群协同创新对象的信任程度”等3 项指标进行测量，结构嵌入通过“与集群协同创新网络节点企业知识交流强度”等3 项指标进行测量，知识嵌入通过“从集群协同对象获取的新知识”等3 项指标进行测量。

动态能力。借鉴冯军政等（2011）和卢启程等（2018）的研究量表，从感知能力、学习能力和重构能力3个维度构建量表。感知能力通过“企业感知内部环境变化敏感度”等3 项指标进行测量，学习能力通过“企业对外部知识的吸收能力”等3 项指标进行测量，重构能力通过“参与协同创新并获取互补性资源”等3 项指标进行测量。

（三）信效度检验

为了保证检验结果的有效性，回归分析前应先对数据进行信度和效度检验。结果表明，变量的Cronbach`s a 值均大于0.7，表明问卷内部结构具有较高的一致性。效度检验采用AMOS 结构方程模型（SEM）进行拟合运算。从结构效度看来，问卷的组合信度CR 值均大于0.7，表明量表的组合信度较好；同时问卷的AVE 值在合理区间，表明变量间具有较好的区分效度。

（四）共同方法偏差

参与者易受到一致性动机和社会期许的影响，导致共同方法偏差出现，影响研究结果的有效性和客观性。为了确保研究精度，本文程序上采用多题项测量构面，问卷语句清晰易懂并实施匿名调查，在此基础上采用潜变量验证性因子分析（CFA）方法，分别进行单因子模型、二因子模型、三因子模型和四因子模型检验，尽量避免共同方法偏差（CMB）对研究结果的可能影响。检验结果如表3 所示，四因子模型与其他三个因子模型相比，各项检验指标都具有显著优势。其中，四因子模型的卡方自由比值（χ/DF）为0.805，RMSEA 值小于0.08，CFI 和GFI 值均大于0.9，表明四因子模型的拟合度更高，而其他三个因子模型没有通过检验。因此，本文构建的四因子模型中共同方法偏差不会对研究结果产生严重影响。

表3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结果

四、假设检验

（一）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各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和相关系数如表4 所示。结果表明，各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显著相关，管理层过度自信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多重网络嵌入显著负相关（r=-0.561，p＜0.01；r=-0.543，P＜0.01），多重网络嵌入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显著正相关（r=0.825，p＜0.01），而动态能力与多重网络嵌入显著负相关（r=-0.414，p＜0.01），这与理论假设预期方向相同，支持进一步进行回归检验。

表4 变量相关性统计结果

（二）结构模型路径检验

本文采用AMOS24.0 进行结构方程模型检验，模型各项适配度指标如表5 所示，结果表明模型拟合指标良好，满足假设检验条件。

表5 模型适配度指标

表6 的模型路径系数检验结果表明，管理层过度估计和过高定位对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存在显著的负向作用，假设H1、H1a 和H1b 得到验证；管理层过度估计负向影响关系嵌入和知识嵌入，管理层过高定位负向影响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假设H2a、H2c、H2e 和H2f 得到验证，假设H2b 和H2d 没有得到验证；关系嵌入、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分别正向显著影响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假设H3、H3a、H3b 和H3c 得到验证。

表6 路径系数表

图2 结构方程模型路径图

（三）中介效应检验

Baron 和Kenny 提出的逐步法较早用来进行中介效应检验，但近些年受到较大质疑，普遍认为Bootstrap法直接检验系数乘积更为有效。采用偏差矫正Bootstrap 法检验多重中介效应的显著性，分别检验总的中介效应和特定路径的中介效应显著性。检验结果如表7 所示，管理层过度估计和过高定位对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总的中介效应显著，特定路径中介效应检验中，路径1、路径2、路径3 和路径4 均统计显著。这说明关系嵌入和知识嵌入在管理层过度估计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间存在部分中介效应，而结构嵌入在二者间不存在中介效应，假设H4a 和H4c 得到验证；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在管理层过高定位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间存在部分中介效应，假设H4e 和H4f 得到验证。

表7 多重网络嵌入在管理层过度自信与集群协同创新绩关系间的多重中介效应检验

（四）调节效应检验

采用SPSS 层次回归方法进行调节效应检验，对变量进行“中心化”处理，将动态能力与关系嵌入、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的交互项依次放入模型，检验动态能力对多重网络嵌入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间的调节效应，结果如表8 所示。在调节路径1 中，关系嵌入对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的影响显著（r=-0.440，p＜0.01），且关系嵌入与动态能力的交互项对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的影响同样显著（r=-0.150，p＜0.01），表明动态能力对关系嵌入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的关系具有负向调节效应，理论假设H5a 不成立；同理，调节路径2和调节路径3 的结果分别说明动态能力在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间存在正向调节效应，假设H5b 和H5c 得到验证。

表8 动态能力在多重网络嵌入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间的调节效应检验

在动态能力综合维度检验基础上，本文对感知能力、学习能力和重构能力等组成动态能力的维度变量分别进行了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如表7 所示，总体上看，感知能力、学习能力和重构能力都对网络结构中介效应具有调节作用，但调节效果并不一致，在对管理层过度自信与网络结构关系的调节过程中，重构能力的交互项作用更为显著（r=-0.098，p＜0.01），而在调节网络结构与协同创新绩效过程中，学习能力的交互项系数相对较大（r=0.076，p＜0.01），作用更为突出。因此可知，在调节网络中介效应时，应该在网络中介前后两段区别培育企业动态能力。具体为：在调节管理层过度自信与网络结构关系时，应侧重从提升企业重构能力方面来构建动态能力，而在调节网络结构与协同创新绩效关系时，应侧重从加强企业学习能力方面来提升动态能力。

五、研究结论与管理启示

（一）研究结论

在集群企业协同创新过程中，管理层过度自信的非理性特质通过影响所嵌入的协同创新网络，进而影响协同创新绩效。综合研究结果发现：管理层过度自信对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存在复杂影响机制，管理层过度估计和过高定位通过影响集群企业创新战略决策、创新要素配置、创新利益分配和协同管理成本，作用于协同创新绩效；多重网络嵌入在管理层过度自信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关系中具有中介作用，过度估计通过关系嵌入和知识嵌入影响协同创新绩效，过高定位则通过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影响协同创新绩效，这表明管理层过度自信的非理性特质对维持协同创新主体间的合作关系具有抑制作用，但这种不利影响只有部分通过多重网络嵌入作用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绩效；企业动态能力负向调节关系嵌入与协同创新绩效的关系，正向调节结构嵌入和知识嵌入与协同创新绩效的关系，表明动态能力具有矫正管理层认知偏差，弱化管理层个体行为对嵌入网络影响的潜力，能够强化协同创新主体间信息交流机制。

（二）管理启示

1.集群企业在制定协同创新合作战略决策过程中，应充分考虑企业管理层可能存在的过度自信非理性特质，降低协同创新风险。实践中，由于对创新战略信息存在认知偏差和低估创新战略决策风险，过度自信的管理层具有技术创新多元化扩张的决策偏好，并过于乐观估计集群协同创新主体间知识互补性程度，低估协同创新主体间知识势差和知识属性的差别，倾向于高风险创新战略决策。因此，有必要将管理层过度自信因素纳入协同创新合作机制设计中，加强对自身过度自信情况的评估和控制，建立管理层协同创新风险预警机制，避免过度高估创新战略定位和创新研发能力，降低管理层过度自信对协同创新绩效的不利影响。

2.改进集群企业协同创新利益分配机制，防范管理层过度自信引致协同创新主体利益分配冲突。过度自信的管理层会高估自身的创新贡献率，谋求与贡献不匹配的领导权，干扰集群协同创新主体间权力结构的稳定性。同时，管理层过度自信易于对集群协同创新主体利益取向产生认知偏差，使得协调利益分配的激励机制失效，导致双边道德风险发生概率上升。这就要求加强企业股权结构治理，降低内部同源董事比例，建立管理层创新绩效考核评价体系，促使管理层形成协同创新的理性预期，化解大股东治理结构的潜在风险和利益分配冲突。

3.构建集群企业协同创新主体间信息交流常态化机制，防范管理层过度自信抑制协同创新主体间信任水平和关系稳定性。在集群企业网络嵌入结构的形成和演化过程中，过度自信的管理层倾向于高估自身的信息掌握程度，降低集群企业协同创新主体间信任水平，弱化网络关系嵌入强度，使得网络主体间信息对称性和相似性程度降低，不利于主体间的信任程度和关系稳定性，从而反向制约嵌入网络个体的知识吸收行为和能力，不利于知识搜寻与整合。通过创新协同创新主体间信息交流机制，拓宽企业间沟通渠道，降低信息不对称程度。

4.强化企业动态能力建设，通过集群企业整体竞争能力的提升来制约管理层过度自信的潜在风险。企业感知能力提升网络嵌入扩展效率、简化搜寻和匹配创新要素过程，学习能力有利于企业加深对网络关系嵌入的理解，而重构能力提升网络关系在协同创新中的贡献。因此，应当加强企业学习能力建设，提升组织吸收能力，提高企业在协同创新网络中的位置和影响，同时应持续强化重构能力训练，加强不确定市场环境下创新资源整合效率，调整适应市场需求变化的柔性创新战略，保障集群企业所嵌入的协同创新网络能够服务于协同创新绩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