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体化、脱嵌与再嵌入:“空巢青年”的自由与风险
2022-03-17杨文苑
杨文苑
(嘉应学院 政法学院,广东 梅州 514015)
①青年作为国家和社会发展的中坚力量,是晴雨表,是时代进步的依靠力量。当前迅速变迁的社会及信息技术的进步带来了资本的重新分配和强烈的社会流动,让社会结构出现了新的局面,越来越多的青年人从农村流入城市,从在场转向不在场,从集体退出关注自身。他们承载了其他时代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一层一层的重压从四面八方压制而来,但在瞬息万变的时代中,又感到无所适从,无能为力。其中,“空巢青年”群体是社会发展的其中一类突出现象,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社会的变化。2017 年《中国空巢青年图鉴》中显示,“空巢青年”的数量达到了5 000 万,2018 年在网络流传最多的是5 800 万[1]。原本将“空巢”一词使用在老年人身上,而今却用在了年少气盛的青年人身上,未免有一丝“孤独”与无助。事实上,对于“空巢青年”的界定并没有形成统一的学术意义上的定义,有些人用“独居人口”“蚁族”“单身一族”替代,在普遍的概念中,认为空巢青年是远离故乡、亲人,独居生活,缺乏感情寄托,缺少家庭生活,独自在大城市奋斗打拼的年轻人。此种界定和日本社会出现的“无缘社会”相类似,只不过是集中于青年人。网络上曾经有人提出,日本的“无缘社会”是否是中国的“空巢青年”的未来,无可否认,两者存在主观和客观的差别,但又存在相似之处。目前对“空巢青年”的研究较为稀少,以“空巢青年”或“独居青年”在知网上进行检索,学术期刊大概有140 多篇,对检索的所有论文进行总体趋势分析可以发现,对该群体的研究在2016 年以前寥寥无几,2016 年以后则出现了大幅度的上升,2020 年更是如此。由此可见,“空巢青年”正在越发得到关注。
一、分析框架:现代社会的个体化
马克思在一些著作中提到,人类历史必然经历断裂,以及不存在一帆风顺的发展路径。他关注的是普遍的社会断裂,在人类历史发展的整体中,会受到社会环境或要素的冲击,导致社会中个体的文化,思想和行为等方面发生断裂。吉登斯则关注特殊的断裂状态,认为现代社会制度是从传统的社会秩序中分离出来的断裂,信息技术加速了流动,网络的普及化使得社会的断裂具有安全与危险,信任与危险的特征[2]。因此,在现代性社会发展的过程中,充满了机遇与挑战,在诸多的表现上,个体化是现代社会发展的结果。
现代性所带来的个体与社会关系的探讨,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观点。马克斯韦伯关注个体祛魅,转而认同“个人即上帝”的理念,在现代性的推动下,个体与社会生活逐渐理性化[3]。涂尔干从传统社会中的高同质性的个体所追求的共同认同,到现代高异质性的个体以分工协作促使社会整合,在该情境下,个体陷入到看似越来越独立,实则却越来越依赖社会的悖论中[4]。齐美尔提到现代社会促进了个性自由的发展,但却并非真正的自由,他明确指出:“自由,意味着依赖更多的他人。”[5]诺贝特·埃利亚斯对比了前工业社会和高度工业化的社会中,个体脱离了传统的,与生俱来的内群体,例如家庭,宗族和故乡等等。[6]
贝克从经济生产、政治权威、社会文化等方面将个体化分为四种理想类型,其中中国现代性是建立在国家调控的资本主义基础之上,后传统的权威政府,逐渐建立的福利社会制度,不完整的制度性个体化和多元宗教社会上的[7]。由此可见,中国具有独特的个体化道路,源于中国在改革开放前后政治、制度、经济、文化等方面都发生急剧的变迁,同时伴随着全球一体化的步伐,资本快速涌入、信息时代到来、风险社会无处不在,导致个体在个体化的过程中没有过多的时间或空间思考和转换角色。例如,空巢青年到大城市的社会流动是其中一个表现,他们快速地经过了第一个阶段(脱嵌),从原本的乡土社会中跳出。社会的发展和变迁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和跳板,而“去传统化”后,他们在大城市中并未真正实现“自己为自己负责”和“自由的生活”,反而被并不完善的“社会安全网”制约,当一系列社会问题产生时,他们会因为没有依赖的社会支持和资源,又回到脱嵌的地方,也就是那个曾经被脱离的初级群体中。从该理论出发,也能够在一个层面上解释,新时代的青年群体面临的阶层焦虑和社会化问题,在现代性的吸引力,又无法抵抗其带来的巨大压力,便出现了各式各样的青年群体。
本文以“空巢青年”作为研究对象,以个体化理论作为研究视角,结合社会发展和变迁所带来的阶层和阶级分化,从去传统化、制度化的脱嵌和再嵌入、系统性风险的传记内化、强制性“为自己而活”的人生追求而缺乏真正的个性四个方面[8]分析该群体如何做到自己对自己负责的,抓住群体中个体行为与社会环境的联结点,发现该群体的心理特征和发展路径,在该基础上提出应对风险的对策。
二、“空巢青年”去传统化式的脱嵌
当代中国青年的个体化趋势是社会变化的反映,是改革开放的产物。他们面临着和他群不一样的去传统化过程,而是一出生就处在社会的巨大转变和信息潮流的冲击中,面对这充满开放、多元和个体化的中国,该群体在各个层面都体现出强烈的异质性特点,呈现出离散的状态。空巢青年是当代青年阶层中的代表之一。他们在自由、松绑的社会结构中追求自身的自由发展,一方面摆脱了过去由家庭、氏族、宗族等初级共同体的约束,转化成了具有自反性特征的个体化趋势。另一方面,受到信息技术浪潮的影响,他们在网络能接触到的信息应有尽有,构成个性化、无界限、隐私性共存的新型社会支持网络。越来越多的空巢青年离开自己的传统地域,追求个性的发展,正如古代文人志士一样,渴望获取功名,衣锦还乡也能光宗耀祖。因此,社会的开放和初级群体权威的式微在很大程度上提供了去传统的机会,正在出于人生最重要的发展阶段的青年,既想摆脱一切束缚,也想证明自己能力和体验外在世界的精彩,做出了脱嵌的选择。
“我虽然和我家人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但是我租了房子自己单独住,总觉得年龄大了也不应该总是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更何况,这样还能有自己的空间,带朋友回家聚餐、一个人独处玩游戏等等都很方便。”(LJG0101)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脱嵌不仅是对地域的脱嵌,还有对传统价值观念的脱嵌。也就是颠覆传统社会对人的生命历程的规定。青年群体在大环境下的压力是复杂且重大的,由此带来的焦虑也一遍一遍吞噬着他们的生活,即使如此,他们也能够通过自身的调节和力量努力去对抗一些生活困境和风险。例如,因年龄的增长所导致的时间焦虑,当代青年则发起了挑战,认为“年龄到了就要结婚、生孩子”“三十而立要有成绩”等等观念并非正确,反而是不理性的,他们当中有些人选择单身、不婚、不育亦或走一步看一步的状态。这是对父辈价值观念的突破,是对社会传统生活模式语境的关于人生安排意义的挑战[9]。
“别人都说我作为一个女性为什么不等找到男朋友结婚以后再买房,这样压力也没那么大。我不觉得别人的这种说法可以让我改变主意。虽然30 多岁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那个和我结婚一起过日子的人,所以有了这个房子也让自己更加心安,不至于在大城市流离失所。”(YX0201)
正如上面的访谈对象所提及的,她从农村到城市工作十年有余,身边的人总是告诉她到了什么年纪干什么事情,哪些事情适合干等,以至于每次过年过节回到家都有来自他人的“劝解”。事实上,这也是个体化的一种重要特征。传统伦理和制度的弱化,个体权利意识的崛起,青年女性在社会上的话语权和地位也得到较大的提升,她们拥有追求自决和自由的权利。同时,该观念也能够影响到传统一代,当传统一代的权威式微,年轻一代的决定权就越占主要地位,又在某种程度上对传统的文化观念造成影响,推动观念的再社会化。
三、“空巢青年”内卷与再嵌入
贝克所认为的个体化充满了依赖性,“解放即依赖”也就意味着去传统化的脱离是从一个环境跳到另一个环境中,个体化的程度和形式发生了变化[9]。正如人的社会属性也会使个体寻找新的依赖关系,即是人生活在一系列的关系网络中,而这类关系的维系正如齐美尔所说的“所有的交际都以关系效应为基础,这种关系效应在关系形成后依然存在”一样,个体没有了家庭等初级共同体的支持后,也会重新寻找新的支持网络。倘若新的社会交往关系建立的完善,就能够顺利实现转变渡过难关。前面所讲述到,中国存在具有本土特色的国情和社情让我国青年一代同时经历着前现代、现代和后现代社会相结合的个体化过程,不完善的福利政策和社会制度往往使青年群体在脱域不能很好地适应新环境,进而导致他们的社会交往依然集中在同质性强的群体中,趋向于“内卷化”。
“我是普通学校毕业的,单位里很多都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同事,刚进来觉得没什么,后来就觉得很多时候都没有存在感,可能是我的能力不行,我发现我也是更乐意和我背景差不多的同事在一起。我们也都知道,在晋升方面,我们始终都是不占有优势的。即使有很多的不满,但也没有办法去改变。”(ZY0202)
ZY 在广州的一个化妆品公司做策划,由于在集体中很难找到归属感和存在感,无法真正融入至该正式群体中,尤其面对各种资源的分配不均和学历导致的机会不平衡,她的适应难度越发拉大,从而迫使她从那个“学历优秀”的群体中被隔离开来,主动选择相似的群体进行交往。内卷化的加剧会限制个体的发展,影响到个体的心理和精神状态。青年群体都有强烈的向上流动的愿望,他们不畏惧漂泊,不害怕失根,只希望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命运和社会地位,又在某个时刻因为无能为力而感觉到孤独和茫然无措。
再嵌入是个体化化解危险和困境的重要环节。上述的内卷化也是再嵌入的一种形式,个体渴望抽离,却不得不在充满未知的环境中找到依靠,要么依靠社会制度,要么依赖群体。再嵌入在脱嵌后重新进入到一种新形式的社会结构中。有学者认为,中国的再嵌入包括“制度再嵌入”和“家庭与关系网络再嵌入”。我国存在特殊的现代化发展过程,尚未建立起福利国家类似完善的福利制度,因此当个体遭遇危机时,他们往往无法通过制度化再嵌入得以实现,不得不嵌入到家庭与关系网络中。
“我在广州某个机构当了6 年社工,曾经有段时间机构有三个月没发工资,当时真的觉得生活很难过下去。体验过了大城市的生活,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容易,虽然刚开始很期待很开心,但又不得不考虑现实情况,后来看到身边很多人也都回去老家工作了,所以我现在也想争取考个家乡的公务员,在熟悉的圈子里没有那么孤单。”(YYL0203)
伴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变迁,教育制度的改革、劳动力市场结构的转型,新兴阶层的力量的迅速强大,原有的教育和职业分层发生了改变,另外,阶层之间存在地位的差别和鄙视链,学者蒋淑媛认为阶层之间的鄙视链就是社会阶层分化重塑的结果,也是对收入不平等、发展不均衡社会现实的准确描写。YYL 的心理孤独感在复杂现实环境中越发强烈,正如齐美尔1903 年在《大都会与精神生活》一文中提到,大都会里人们的交往都是单向度的、非人格化因素居多,在“人潮拥挤的大都会人们会感到孤独和失落”。
四、“空巢青年”系统性风险
贝克将当前的现代性诊断为“风险社会”,认为现代社会就是一个风险四伏的社会,“在现代化进程中,也有越来越多的破坏力被释放出来,即便人类的想象力也为之不知所措”[10]。传统社会里的整合依靠的是非正式制度,通过村规民约和文化习俗就能将个体整合起来,就是费孝通所描述的那样,乡土社会是人治的、礼治的社会,而现代社会则是法治的、理性的社会,是涂尔干说的机械团结形式的社会。现代社会里,人与人之间就像是一个一个原子,相互独立却又无法真正独立,反而体现出越来越需要别人的帮助,越来越依赖社会群体与组织。衍生的风险是由进入消费社会后缺乏本体性安全所导致的。例如,青年群体习惯将自己冠之于某个标签——佛系青年、油腻青年等等,其实是对自我认知和自我认同的偏差,通过自嘲和互嘲的方式获取某种意义上的满足来补偿不尽如人意的日常生活。他们一部分人也并没有觉得这是负面的标签或是污名,类似的个体集合在一起又为这样的“标签”提供了“正常化”的观念,弱化了他们在社会制度中被忽视的权力和地位。
当代青年的个体化是脆弱的,空巢青年亦如此。生活中的诸多问题让他们无法解决,在宏大的社会环境面前显得渺小无力,他们将方向从宏观的社会转向微观的自身,通过观察自己改变自身,从自身去寻找到问题的根源。他们觉得只要通过努力,就一定能够获得成功,却可能忽视了机会和程序都公正的前提下,也并不代表结果一定是公正的。因此,从自身找问题找方法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社会是一个整体,环境至关重要。
“我在网上被人骗了,现在负债累累,还不起网贷和信用卡,那些人就打电话给我家人和我朋友,现在的我没有办法,我白天上班,晚上送外卖,就是想尽快把欠的债还清。”(WYS0102)
33 岁的WYS 一毕业就留在了珠海工作,后来在网上找兼职被人骗了几十万,这些钱都是他通过信用卡和网贷借来的。现代社会是个消费的社会,发展的越快越吸引人,让一部分青年群体的价值观念和理想信息发生了错误,他们渴望通过捷径获得想要的成功和摆脱在自己身上存在的污名。列文引用“自我憎恨”说明此人不是憎恨他自己,而是憎恨身上的污名将他归入这个群体。透视当代青年表达焦虑的叙事手法,环顾其构建的独特的圈层话语体系,青年融入圈层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便借助网络环境进行焦虑的抒发与表达,因此形成了具有“虚伪性”的表达,以此来达到自我满足和社会认同。这是一种对自我传记的表面改写,虚伪的个体会将虚假的一面呈现出给他人,让他人产生错觉,写进他人的印象中形成具有高社会地位的传记,这也是系统性风险的传记内化的方法。
“我搞不懂我的一个朋友,看她的朋友圈都是吃喝玩乐,拍美美的照片,出入高端的场所,但事实上她也没有那么有钱,有些时候还会问我们借钱。我们毕业后就离开了自己家乡,一个城市工作,所以一起租房住。就觉得挺不可思议的。”(LBY0204)
正如戈夫曼的拟剧论认为,个体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大都带有一种修饰性。以上现象可以体现在几个方面:一为青年在个体化的过程中逐渐将风险内化,通过一些外在的努力将自己的人生传记书写得更加完美;二是青年之所以会形成一个“精致”的外壳,“空虚”的内在,事实上是青年群体在决定“为自己而活”的人生,是他们发自内心的理性的选择,也是他们经历了社会制度和结构变迁的环境下作出的调整和结果。
五、如何真正实现“为自己而活”
学者解彩霞在《个体化:理论谱系及国家实践》一文中,认为以上四类观点是第一现代性下的“个体”的典型体现,人体虽然从传统的社会共同体中脱离了出来,但是却进入到另一个诸如阶层、阶级的新集体中,其最渴望得到的东西并没有获得满足,反而陷入到新的困境中。她认为,在20 世纪中后期,社会的现代性进程在全球化的趋势下,呈现出了不同的趋势,她称之为第二现代性下的“个体化”,主要包括鲍曼将个体化认定为命定之事,是明确的“强制”过程,个体从血缘、地缘等遗传的共同体解放出来,到私人生活占据社会一切现实的核心[11];吉登斯关注制度化的私人生活,个体通过努力打破过去的枷锁实现脱域,丧失了初级群体所提供的支持,另一方面因社会信息化的迅速发展,将时间和空间融合,把过去的“在场”转变成“不在场”,构建了一种“抽离化机制”[2];贝克的个体化理论则认为现代意义的个体必然要经过“脱嵌-去传统-再嵌入”的路径才能实现,其目的是获得自由的生活,过上“自己为自己负责”的人生,但真实的情况却是,个体嵌入至现代性社会中时,实质上将自己的付出和劳动力市场相结合,接着进入消费市场,由于缺乏合理完善的福利制度和社会政策,个体转而又“再嵌入”至这种生活中,独自面对问题,形成该阶段个体化的“自反性”特征[12]。如前所述,空巢青年抽离了传统的社会网络,选择为自己而活,但是却被“束缚”在制度的禁锢中,在强大的社会环境面前,个体力量显得如此渺小,尤其缺少了熟悉的血缘、地缘和社缘网络的支持,要想真正实现自由的生活变得可望不可及。正如涂尔干在《社会分工论》一书中提到:“如果某人所占有的资本不多,就很难相应地增加自己的资本,也难以在很大程度上改变自己的境遇。这种情况并不会给他带来快乐。”[13]空巢青年缺乏了传统力量的加入,导致资本太少,难以改变地位,没有足够的刺激力量转化成快乐。
(一)促进制度构建与青年发展的“良性互动”
贝克认为,在高度现代性下,共同体和相互关系的维持,不再依赖稳固的传统,而是依靠一种吊诡的互致个体化的集体[14]。有些学者认为,个体虽然脱离了传统,但是却比任何时代的人更依赖于制度、组织和公共空间,更加努力渴望从社会中获得安全感和自我实现价值感[15]。因此,促进制度的构建和完善,促使青年发展和社会结构发展间的平衡,增强青年群体的情感性互动,在实现自主性的脱嵌中找到一个可依赖的安全网络,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感受社会关系的公平,制度环境的平等,从而走上正常的个体化道路。此外,制度的建设能够降低过度“内卷”的出现,个体化在实践中消耗了大量的社会资源,却导致原初目标的边际效益大打折扣。赵泉民和井世洁将这种情况称为制度供给与需求之间的“错位”导致的“异化”。因此,制度的构建应该关注到个体化进程的需求,为青年营造一个合理、公正、安全的社会环境,才能在最大可能防止制度建设主体与内容的“断裂”,形成社会信任的机制,真正促使现代性的实现。
(二)强化社会支持网络,从“无根”到“扎根”
空巢青年像是在人类社会中的浮萍,他们可能换着一份又一份工作,叹息着社会的残酷,又无处诉说自身经历的苦痛,只能在自己的出租屋里上网寻找自己的归属感,但也有一部分人,他们会寻求初级群体或是“祖荫”的支持。当前社会的个体化随着快速的社会流动的驱动下存在一些原先没有的特点:个体虽然有地域的脱嵌,但却没有在心理和精神上脱嵌。再嵌入至初级社群是青年群体的依靠。因此,强化社会支持网络的建设,强调强弱关系的效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宏观层面要使个体福利和家庭福利相融合,关注家庭这个初级群体在社会治理中的作用。中观层面是社区和社会组织的作用,善于发现青年群体面临的问题,提升青年群体对社区的积极情感。就像是齐美尔所描述的“原子化”个体和群体的特性,他们离开了双向度情感交流的乡村社会或亲密关系群,进入单向度的高度理性的消费主义社会中,并不意味着他们不需要他人的联结,而是越来越需要别人的帮助[16]。因此,提供一个相互支持的环境才能缓解他们在个体化中的孤独与失落,实现从“无根”到“扎根”的转变。
(三)构建多样化需求的价值生态环境,关注自我合理化
个体化的追求同时也诞生了一些功利主义、虚伪主义、“个人主义”的个体化。这归因于对个体化的理解存在偏差。阎云翔在《中国社会的个体化》一书中认为,中国和西方社会的个体化存在着话语体系下的偏差,西方社会追求的个性不等同于中国,独立、自由和平等在西欧模式中是在生活政治即日常生活中的生活方式和政治身份认同层面的体现。我国的青年群体“解放自我”的主要目标则是提高生活水平和社会地位,由此便出现了所谓的“精致主义”、“活在朋友圈的人”等,这也是青年群体自我嘲笑和内化的表现[17]。因此,在多样化的社会环境下,个体也在追求多样的需求,通过不同方式满足不同程度的价值感。社会应该引导青年群体正确认识自我,关注自我合理化过程,正视现实生活状态,培养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人格,才能真正实现“为自己而活”。
社会制度的变革、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和社交媒介的丰富直接影响着社会结构的变迁,影响着青年群体的生活方式选择的多样性,价值观念逐渐发生了物化。过去人与人直接的交往注重情感,现在更加注重工具和利益,社交关系如泡沫一般来得快去得快。空巢青年的存在也带来了空巢经济,在某种程度上带动了社会消费的变化,但更值得社会关注的是,该群体未来的生活状态会如何,作为社会又该如何关注到这部分国家的未来,民族的希望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