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性智慧”与原始思维:维柯的文化人类学思想
2022-03-17李阳,宋伟
李 阳 ,宋 伟
(1.辽宁大学 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6;2.沈阳师范大学 社会学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3.东北大学 艺术学院,辽宁 沈阳 110819)
意大利思想家伊恩·巴蒂斯塔·维柯是法学家、历史学家、语言学家和文化人类学家,现代社会科学的创始人和民主思想的倡导者。维柯的理论思想对现代文化人类学的建立与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马克思也关注过维柯,并引用其观点探寻了人类社会史与自然演化史的差异。马克思指出,正如维柯所说,人类历史同自然历史的区别在于,人类历史是我们自己创造的,而自然历史不是我们自己创造的。工艺技术揭示出人类与自然的能动关系,揭示出人类生活的直接生产过程,进而揭示出人类社会生活关系的直接生产过程,以及由此产生的精神观念[1]429。可以看出,维柯的思想对于后人思考自然史与人类史、自然生命存在与人类生命存在、动物生命活动与人类生命活动等文化人类学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1723 年,维柯开始用意大利文撰写他的代表作《新科学》。1725 年,《新科学》第 1 版的标题为《关于所有民族共同性的原则,以这些原则为基础发展出部落自然法的另一体系》。1730 年,《新科学》第 2 版出版,原名是《维柯关于所有民族共同性质的新科学诸原则》,共5卷。维柯于1744 年1 月3 日去世,同年出版了《新科学》第3 版。维柯在原始思维与原始艺术的研究方面颇有建树。他在代表作《新科学》一书中,以“诗性智慧”来描写人类早期共同的思维方式,并以此对原始宗教、原始伦理观念和原始民主制度等社会意识形态的产生和发展进行阐释,详细论述了这种思维方式的特点,充分体现了这种思维方式的深刻性、独特性和先进性。“诗性智慧”是《新科学》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文化人类学概念。维柯并没有给予“诗性智慧”一个清晰的概念界定,但这一概念对于我们理解维柯关于人类文明发生发展史,以及原始思维与原始文化、审美文化之间的内在关系等,都具有特别重要的学术意义与理论价值。本文分别从“诗性智慧”的思维方式、原始思维的基本特征及其与理性思维的关系三个方面进行分析,指出“诗性智慧”与原始思维的内在一致性,并将其视为人类以感性的、艺术的和审美的方式来把握世界的一种文化形态。
一、“诗性智慧”的思维方式
维柯将人类思维原始状态的基本特征定义为以己度物。所谓“以己度物”,是指当人类在遇到自己无法理解和解释的事物时,他们会本能地将个人的经验转移到事物身上,并以自己的想法及思想作为衡量事物的标准[2]648。这种思维具有强烈的主观性和个性化色彩。也就是说,原始人认识外部事物最基本的方式是以自己为中心,把外部事物想象、体验与比较作为“万物的尺度”,从而理解和把握外部事物。面对大量不可理解的自然事物,原始人选择了以己度物的思维方式,使自己具有了情感和欲望,从而使自己变成了具有生命特征的对象,诗性智慧的内容也相应地丰富起来。在维柯看来,原始人的思维其实并非无知,更不是一种野蛮的荒谬,而是充满了主观意识,他们是以实际形象和感性观念作为思考的手段。由于原始人难以区分外部世界和自己,他们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感情和生命特征投射到无生命的存在物身上。例如,人们彼此亲近是因为他们彼此相爱。当他们看到磁铁吸引铁时,他们认为磁铁爱铁。因此,他们把自己作为衡量世界的标准,并将整个自然视为一个巨大的生物,从中可以感受到欲望和效果。一切事物都与人类的情感有关,整个自然世界已成为原始人的隐喻性存在。这种独特的思维方法直接影响到人类语言的特征。以己度物的方式是原始人类认识自身与世界的表现手段和表达方式。实质上,以己度物就是原始人类认识自己、认识世界的一种表达手段和方式,即隐喻的表达。
原始语言是一种虚幻性的语言,它所表达的一切材料都是一种具有实质性的事物,而且被想象为神,这就是诗性的逻辑。对此,维柯认为原始思维是一种诗性思维,它决定了原始思维的行为,是一种诗性智慧。对维柯来说,“诗意”意味着“创造性想象”或“通过想象创造”。因此,“诗性思维”或“诗性智慧”是“由想象创造”的高度想象力思维[3]16。原始民族在无知无识的状态中,把自己作为衡量外物的尺度,根据他们的感受和经验,将个人的感受投射到客观对象上,用自己的感性经验去推测和想象外部对象,从而理解和把握外部对象。“原始人”因为可以通过想象创造,所以被称为“诗人”,在希腊语中被称为“创造者”。维柯认为,“以己度物”是早期人类感知外部物体的方式,是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方式,以想象性的情感趋向为内驱力的认知方式。对于原始人类而言,他们对外界事物进行想象、推测和猜测。自然界中人类与物体之间的关系主要指的是人类自身,他们把自己作为衡量“万物的尺度”。当他不了解事物时,他就为自己创造事物,并把自己变成事物,使自己成为事物。这段话中包含着原始人类思维的“外”与“内”两个方面。从“外”的方面来说,原始人认识世界、经验外物的方式是从自身出发,以自己的身体感受为基础,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路径,循着这条路径,原始人感知外部世界的方式是象征性的。用来进行比喻和象征的意象,一般是他们最熟悉的、最具体的感性形象,人类思维的另一个特点是,未知的、遥远的事物是由已经熟悉的和手边的事物来判断的。最早的诗人必须用最具体的感官形象来命名事物,所有语言中对无生命事物的大多数表达都是通过人体及其部位、人类情感和激情的隐喻来完成的。从“内”的方面来说,人类经验外物的过程与内省的过程互为表里。原始人类在以自身为中心去揣度万物的同时,他们也试图从外物中发现并认识自己,尝试着对自己的心灵进行反观。这种原始时代对心灵的“反观”与理性时代对心灵的“反思”并不相同。前者彰显了原始人类认识外物的实践性特征,是心灵在自然状态下通过感官在外部事物中看到自己的过程。“反思”意味着理性思维的高度发展,处于理性时代的人类通过艰苦的努力,心灵可以通过反思来审视自己。在这里,维柯指出,古人的“托物言志”和“借物言情”表情达意写作手法背后的思维基础是“人的本质客观化”的外化。
事实上,人是一种客体存在,即人以现实的、感性的客体作为其存在和生命表现的确证。而且,他只能借助现实和感性对象来表达自己的生活和证明自己的存在。人的生命过程是人的发展过程,也是人的客观化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通过实践在客体上体现或实现自己的特征和力量。对于原始人来说,这个过程就是在无知中把自己当作衡量世界上所有事物的标准,在没有理解的情况下为自己创造事物,通过将自己转化为事物而成为事物。
二、原始思维的基本特征
维柯指出,诗性思维具有感性、具体性和创造性的特点。诗性思维产生的根本原因是原始人的“生命一体”信念,即认同、同情、相互沟通、相互渗透。这是诗性思维情感特征的表现,即原始思维是原始人类情感的物化。诗歌中最高贵的作品是给没有感觉的事物以感觉和欲望。维柯将这种特质与儿童的游戏进行类比,二者共同点在于其体验方式的相似,都是赋予无生命的事物以生命特征,并进行彼此的交流。维柯认为,长期以来,想象力是儿童的主要心理活动。原始人和孩子有着同样的品质:他们对一切事物都感到惊讶和好奇,并用想象力创造各种事物,这也是诗人的品质,诗人也用想象力创造各种事物。就这样,第一批诗人使事物死里复活,依据自己的意向,让它们也有感觉和情欲。由此可以看出,诗性思维的认知基础在于身体的感觉和情感的体验,想象是被动力驱动的,是主体依据自身的情感性向客体进行情感投注并构建联系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己方的情感性是基础,具有原发性,客体具有对象性特点,但最终却实现了双方的共融、主客的一体,这充分说明原始思维,即诗性思维的情感特征。
维柯的诗性思维方式是指思维主体将自己的情感和思想转移到客观事物上,这与19世纪的“审美移情”具有相通性。“移情”意味着人与眼前的人或事物在主观情感作用下发生互融,成为一体。对于作为主体的个人来说,移情的过程就是主体的主观情感不自觉地向客体投射,这意味着“主体向客体倾注情感,使无生命的事物有了人一样的思想和情感”,对于作为客体的外物而言,外在事物成了主体情感和意愿显现的载体。这样,移情就成为连接主体和客体的路径,成为主体与客体进行沟通的路径。这正是原始思维的天然性质与思路程序,彰显了原始思维的情感逻辑。
在维柯看来,原始思维具有具体性特征,即表现在对上帝形象的描述中,凡是这些人都能看到、想象到甚至他们自己发生的行为,他们都相信这就是上帝,并对于进入到他们视野中的全部宇宙与组成部分,被赋予了生命,使之成为一个活生生的实体。人是由上帝创造的,但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复制品,而是像上帝一样,有着旺盛的创造性思维。因此,人类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后,必然会以最原始、最疯狂的思维与手段模仿上帝的状态,用上帝的意识创造新的事物。这种创造性和艺术性的思维就是诗性思维。
原始思维的具体性特征是指原始人不使用抽象的词语来表达抽象的思想,而是将其转化为“具体的物质形式”。例如,用“头”来表示开始或顶部;用“井”或“肩”来表示山区;用“针”或“土豆”来表示眼睛;用“杯子”或“锅”来表示嘴;用“耙梳”或“锯”来表示牙齿;用“谷物”来表示胡须;用“鞋子”来表示舌头;用“喉咙”来表示河流;用“脖子”来表示土地;用“海洋”来表示手臂。此外,时钟的“指针”被称为“手”,“心脏”代表中央,土地代表“腹部”,“脚上”或末端的“肉”代表水果、矿脉或岩石,“葡萄的果浆”代表酒,腹部或海洋代表“微笑”,风和“波浪”代表呜咽,物体在它的重压下呻吟,拉丁农民经常在田地里说“渴”,意大利农民说植物“彼此相爱”,葡萄“快乐”,大树“哭泣”等。人在无知中使自己成为衡量世界上一切事物的标准,在这种情况下,他使自己成为整个世界。由此可见,在原始人的话语体系中,由于缺乏抽象地把握事物的能力,不能从个别中抽取事物的普遍性,所以概念性的表达往往被置换成具体意象的输出。原始思维的具体性特征决定了原始人用具体事物或感性形象表达思想和观念的语言特征,是一种隐喻和象征的方式,其主要特征是“以此为彼”。
维柯的这一论述具有重要意义,他指明了原始人的认知特点,并为后来的很多学者所借鉴和吸收。列维·布留尔认为,原始语言最显著的特点是它特别关注表达“我们的语言遗漏或遗漏的细节”。布留尔提及的“遗漏的细节”正是原始语言的具体性所在,即原始语言表意性特征。塔斯马尼亚人不能抽象地表示硬的、软的、热的、冷的、圆的、长的、短的,等等。为了表示硬的,他们说像石头一样;为了表示长的,他们说长如大腿;为了表示圆的,他们说圆如月亮[4]164。
原始思维的这一具体性特征在很多民族的生活和艺术中得到体现。原始人类创作出来,用以表示祈盼增产、丰收的壁画、陶器、雕刻等艺术作品;佛教以千手千眼表示观世音的普渡众生的神力;古埃及人利用鸵鸟尾羽长度相等的特点表示“公平”的概念。这些对原始生活所涉及的事物进行简单概括的记载,以及用具体事物表征抽象概念的方式,都是原始思维具体性的运用,也是原始思维“诗性智慧”的特点所在。正是因为这个意义,维柯认为,所有的古代英雄都是“诗人”。
原始思维具有创造性特征。维柯认为,原始人缺乏逻辑推理的能力,但是却具有旺盛的想象能力。虽然这些原始人缺少推理的能力,但他们却拥有强大的想象力和洞察力。维柯经过对原始人的想象力进行分析之后,得出结论:原始思维的核心和驱动力是想象;记忆是想象的基础,是想象的素材;想象是记忆的心理活动,二者是一回事。记忆有三种不同的功能:记住事物、记住它们,改变或模仿它们,想象它们,并把它们放在一个更好的安排中,发明或创造它们。维柯在这里指出了记忆的想象性特征,即利用记忆中的感觉材料,按照情感的趋向对原形的内容进行加工和创造。这意味着原始人的记忆、想象、创造三个过程的同一性。他们用想象去认识世界,在认识的过程中不断有新事物的诞生,从而具有创造性。在人类的生存环境还处于十分恶劣的情况下,他们几乎只有身体,没有反思的能力,看到个别的、具体的事物时,必然会产生生动的感觉,用旺盛的想象力去理解和放大这些事物,用敏锐的智慧把它们归入富有想象力的范畴,用强大的记忆力去保持它们。
维柯认为,创造事物就是认识事物[5]123。在原始人的感觉中充满了主体的移情作用,他们所感知到的事物的某种特性就是他们创造出的特性。对于原始人而言,想象力是真实的,原始人用它来创造事物的形象进而理解外在于自身的事物。所以,原始思维就是想象思维,就是创新性思维,就是诗性智慧。视觉是一种行动的同时还是一种能力。如果这种感觉是创造的源泉,那么,人类就可以用看到的颜色、品尝到的滋味、听到的声音、触摸到的东西来进行创造。事实上,原始人认识事物的方式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形式,将自己的情感通过移情的方式投入等待被认知的客体中去,并把不同事物的性质、形式和功能加以选择和重新排列组合,从而创造出满足原始人情感和想象需求的事物或形象。这种认知模式虽然违背了理性逻辑,但符合原始人想象性的自由结构和原始人强烈欲望的倾向,具有明显的目的性[6]332-333。
维柯揭示了原始人认识世界的独特方式,或曰这种方式的独特性所在,按照这个思路推演下去,我们不难发现,维柯的观点与当代语言哲学的某些观点具有高度的一致性。语言学家塞尔就认为,世界是以我们经验的方式而存在着,这种方式存在于我们的语言之中。由此可见,维柯对“诗性思维”的深层探讨的重要意义之一在于他从语言学的角度探讨哲学的诗化问题,并将诗性思维从审美欣赏和艺术创造提升到人类思维结构的本原特征及人类文化起源的基本原则,进而肯定了诗与诗性思维的地位。
三、原始思维的“诗性智慧”与理性思维的关系
维柯在论述原始思维的“诗性智慧”的同时,也描述了人类思维模式从原始的诗性智慧发展到“想象的类概念”,继而发展成为抽象概念,最终成为抽象、理性的思维过程。它揭示了原始思维中隐藏着一种逻辑理性因素的事实。人类思维的顺序是先通过观察事物的相似性来表达自己,然后通过这些相似性来证明自己,再通过引用具体的例子来证明自己,只要存在相似性就可以,最后通过归纳来证明自己,在这一过程中人类使用了更多的相似性。学术界认为,所有学派哲学家的鼻祖都是苏格拉底,他通过归纳法引入了辩证法,后来亚里士多德通过三段论使之加以完善,三段论没有普遍性就无法进行。在维柯看来,人类思想的发展过程是“以己度物”的原始思维方式,主要在主体与客体之间进行,然后将范围扩展到许多事物之中,其目的是提取相似性,形成范畴概念。进而运用归纳的方法对类似点进行整理和归纳,将许多事物不同的、不变的性质发展成具有普遍性的观念,即具有普遍性的类概念,使思维进入利用概念来进行推理的阶段。这个过程是一个从具体上升到一般的过程,用维柯自己的话说,这是一个“思维不断地从感性具体性上升到一般普遍性,再上升到抽象概念性的思维”[2]167,思考进入用概念推论的阶段。这个过程是从具体到一般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有两个概念非常重要,即“想象的类概念”和“可理解类概念”。前者是指原始人根据自己形象思维的原创性和理解能力来判断、认识事物所形成的概念类型,后者是现代标准的抽象概念。然而,表达抽象概念的词语与抽象概念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原始人缺乏理性思维和抽象概括能力。他们不能对相似的事物形成抽象的概念,只能通过形象思维进行直接判断。把握事物的本质不是通过对相似事物的抽象概括,而是通过直接参与事物的现象。与原始人一样,儿童也不能形成可理解的范畴概念,而是通过形象思维,用一些视觉形象来概括相似的事物或现象,形成想象的范畴概念。儿童的天性是这样的:任何男人、女人或与他们第一次认识的男人、女人或事物有相似之处或关系的事物,他们通过第一印象认识他们,并用他们的名字称呼他们。比如,孩子们用“爸爸”或“叔叔”问候年长的男人,用“妈妈”或“阿姨”问候年长的女人。这些词语在孩子的思维中不能被视为一个概念,只能用来识别和“爸爸”“妈妈”相似的特定形象。维柯在这里阐明了“想象的类概念”的特征,它描述了人类通过初期想象性地类比事物之间的相似性而形成的共同印象和观念。此行为基于人类心灵本性对于一致性的喜爱。“想象的类概念”已经具有了某种抽象性特征,是由想象创造出来的类型化概念的表达,能够对一定范围内的普遍存在进行概括,但因为它仍然依托于具体的感性形象,还不能上升为理性观念。所以,它处于从诗性思维向抽象思维转化的最初阶段,其内涵和外延都具有不确定性。在这个过程中,人们只是用一个具有特定属性的个别事物代替一个表示一般属性的事物,所以尽管涉及一定程度的“一般”和“个别”关系,但处于此关系中的“一般”与“个别”的界限并不清晰,意味着这种类概念只能在具体的语境中使用,一旦脱离了使用的具体语境,其内涵就变得模糊难以确定了。相对于“想象的类概念”,“可理解的类概念”是在认识范围上更广阔、认识数量上更丰富的思维方式,是一种使人类思维由抽象概念思维转变为具体概念思维为主要内容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具备了“用理智去理解”的特质[7],与逻辑学上所说的“共相”具有一致性。在这种普遍性中,思想通过收集相互一致的属于某一类(物种)的特定案例来产生一个类(物种)。从“想象的类概念”到“可理解的类概念”,是思维从“诗性智慧”向理性思维转变的过程,是从殊相到共相的过程,也是一个从形象思维到抽象思维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个体的、特别的事物不断地被一般的、普遍性的性质所替换,完成了从原始思维到现代思维的逻辑转换。
维柯通过对原始思维性质的探讨揭示了原始思维与审美思维的同源性特点。他对原始思维“以己度物”思维方式的探讨,影响并启发了后来的“审美移情”“审美想象”观念,并拓展了人们对“象征”“比喻”等修辞方式的理解。同时,维柯对从“想象的类概念”到“可理解的类概念”过程分析的论述是基于对语言特征的分析。
维柯认为,最初的词汇都是个别的、具体的、感性的,“词(或字)都是从事物和事物的特征中转移出来的各种事物,用来表达思想或精神的各个方面”[2]109。这种情感性的语言通过想象来描绘事物。随着语言的发展,具体的事物被简化为可理解的范畴,为哲学家的研究铺平了道路。然后,人类发明了具有较高抽象性的民俗方言,这种语言具有更高的抽象性,实现了语言的符号化。维柯强调,语言和思想是分步骤发展的。语言的符号化过程,就是一个抽象的思维过程。为此,对20 世纪思维科学从原始思维向理性思维转变的研究表明,维柯的观点具有深刻性和前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