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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的担当与时代精神
——柳州市第十一届散文大赛获奖作品综述

2022-03-17罗小芳

柳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智性获奖作品柳州

罗小芳

(柳州铁道职业技术学院,广西 柳州 545616)

引言

柳州开始举办散文大赛始于1997年,至2021年已过去了24年的时间,其间共举办了11 届大赛。对于2021年的散文大赛,广西散文学会会长、大赛评委何述强给予了高度评价:“柳州本届散文大赛,水准不亚于刚结束的‘广西网络文学大赛’中的散文水平,广西网络文学大赛是全国性的,而一个地市级的散文大赛能有如此高的水平,着实让人赞叹。”

本文拟对柳州市第十一届散文大赛的获奖作品试做述评,这也是赛事举办至今的第一次评论,以期为散文园地“浇花”“除草”①。

一、题材分布:地方个性的呼唤

柳州的散文大赛坚持了数十年之久,2021年举办时是第十一届,主题是扶贫攻坚、建党百年,并展示柳州精神。这样一个时代感极强的主题,是符合大赛一贯主张的。有500 多位作者投稿,而历届参赛作品一般在500 至800 篇之间。本届大赛共评出18 篇获奖作品(不含优秀奖)。其中,扶贫题材的有11 篇,占五分之三强;以乡村为背景生发成文的有14 篇;只有1 篇选择了工业题材;其他3篇划入建党百年范畴。

这样的书写分布,要么意味着参赛者对大赛主题的机械理解,要么就是柳州的工业现状出现了困顿。但是,困顿也是可以入文的。比如柳州本土企业两面针的“十年迷失”与回归。参赛者对于柳州精神的主要缘起与锻造载体——工业题材的选择性忽略,也许是因为写乡村扶贫容易出新出彩,而在“百年奋斗”的时代要求下写工业企业的变迁难度较大,且大赛又“以艺术性为标准”(柳州市散文学会会长周日任语),最终筛选出来的获奖作品在题材上就呈现出这样一个分布。

所幸,唯一的一篇体现柳工情怀的《风过龙腾》,获得了一等奖。

但不管如何,这必然影响到了大赛整体的“柳州味”。“柳州味”不仅仅是柳江区作者代入的几句壮话,也不只是扶贫故事都发生在柳州周边县份就能体现的。据统计,大赛获奖作品书写的乡村,多是柳江、融安和柳城,这几个县区的获奖作者也相对多一点,这些地域都不以少数民族风情见长。扶贫题材如何彰显不一样的“柳州味”,大赛如何以数十年之功扶持出地方风格鲜明的区域创作队伍,是值得深思的。

二、文本透视:散文本体的坚持

本次大赛放宽了字数要求,在8000 字以内,为散文的“非虚构写作”提供更大空间。这果然是好的,首先,在篇幅上避免了散文小品化,加之以重大题材为引导,本次大赛的获奖作品都没有陷入情绪纤细、作态自怜的“小散文”巢窠,哪怕是女性作者。其次,大赛所追求的“非虚构写作”,在获奖作品中体现为生活真实与艺术处理的努力结合。作品所涉地名大多是真的(比如“老乡家园”就真的是柳江区易地扶贫搬迁工程),甚至人名都是真的(比如真人谢文清成了故事主角之一),写的都是身边事或者亲历的事,可以想见事件的主干并未虚构。最后,大赛并未因此就滑向通讯、报告文学等“文艺的轻骑兵”的实用教化,“非虚构写作”并不拒绝丰富饱满的细节描写和生动鲜活的琐屑日常。以上尺度的良好把握,大大提高了作品的文学性,也体现了本届大赛在散文本体方面一种模糊但却近似本能的坚守。

从这个角度来说,《布央 载梦飞翔》在后半段大篇幅谈及政府对茶业的政策支持与发展举措时,若能多一点形象化的细节和感性抒发,也许文章气就会淡一些,文学性就会更高一点。《金桔醉》就处理得比较好,反映金桔种植业数十年的变化是以岳父一家为视角的,从一个小家庭的金桔种植故事去展示一个地方(融安)的大发展。

散文是要以主体情感去打动人的,这是周作人在现代散文文体提出之初立下的规矩。本届大赛的获奖作品在这一点上还是守规矩的。抒情不等于“滥情”,滥情就会走向俗甜浮夸、直白倾泻。周作人同时立下的另一条规矩是“叙事”。本届大赛获奖作品在叙事上下足了功夫,讲述柳州精彩纷呈的故事,而情感的抒发却非常克制。算得上直抒胸臆的只有《杉树的旗帜》,里面有大段的排比,来表达作者对杉树,即基层扶贫干部的感悟和赞美。但是,这样的抒发也是建立在事情的叙述过程中,并且在抒情里揉进了叙事的手法的,倒不觉得泛滥。如果硬要套用散文的分类,那本届大赛18 篇获奖作品基本上都属于记叙散文或者叙事散文,在这方面获奖者们表现出了良好的技巧,甚至借用了小说的笔法。比如《百花园》和《不负山水》,从立意、剪裁、结构到事件的组织与推进,都不枝不蔓、处理干净,颇见一番受教良好、训练有素的刻意经营和书院匠心。廖献红的文字有一种清洁温暖的底色,在这个基础上她的一切叙述都是节制有度的,中规中矩又灵光乍现(比如“心病医好了,才意味着真正的脱贫”),但也是点到为止。陆梅华的《不负山水》,以哥哥的日记、父亲的信件巧作交代,剪裁精当,如果这两者的用语与“我”的用语能有明显的个性差异,技法就更上乘了。

若论叙事之老道,当属《东岸无河 南岸无桥》。作品从特异的地形地貌说起,以细说一方风土人情的大开大合之笔,让三个人物逐一出场,最后终结于东岸有了河、南岸有了桥。前面铺垫的所有经年无解的问题,都在李乘风出场后以扶贫的姿态全部快速解决,快速到令人觉得该作品只是一部中篇或长篇的开头,三人交集之后应该还会有更多的故事要展开——这就是小说笔法对散文的“入侵”。于散文而言,精彩的叙事是需要的,但主要是静态的描述式叙事,也就是“情事交融”;小说的叙事则体现为情节不断变化的动态,作者的“情”是被藏起来的,这叫作小说的“陌生化效应”。很显然,极致的叙事无“情”,对于散文这种“作家与读者促膝谈心的文体”来说,显然是有些“隔”了,少了那份真挚亲切。

在散文中,“情”才是叙事的主体,以情为纲,情为事脉,主体情感决定了叙事的倾向和走向。因此,《戈壁滩滚草》一文中,文末点题的那个梦,就和标题一样有点儿突兀了。因为,文中的故事一直自生自灭地流动着,丝毫不见“戈壁滩滚草”这个意象内核的代入,哪怕草蛇灰线都好。砍掉这个结尾,不要这个标题,也不影响什么。前面没有抒情,后面才吊一条示情立意的尾巴,难免有“截分两橛”[1]之嫌了。

散文不能滥情,也不能“无情”,散文的情,是真情,如何情事交融地抒情,是本届大赛之后,需要进一步引导、锤炼的地方。“一切景语,皆情语也”[2],情景交融我们是会了的,但是情事交融,以事写情,情牵事来,我们仍需努力。

以上也是大赛获奖作品在守护散文本体的同时,对其两个基本元素——叙事与抒情关系的一个探索吧。

三、“密钥”探寻:走向智性之光

《村庄的宿命》和《风过龙腾》获得一等奖,的确是实至名归。

《村庄的宿命》一文的题材是宏大的。作者廖超栋写了如父亲逝去一样已经无法回去的村庄,如母亲独居那样寂寥不语的现在的村庄,却又不愿回去了。作者还写了赣浙一带的新农村,那是作者主动奔赴的未来已来的村庄蓝图。过去、现在、未来的交织,时空千里的游走与腾挪,完全盛得下作者关于城镇化之后、扶贫之后乡村何去何从的巨大焦虑。这不是作者拘泥于一事一时的有感而发,而是一个“时代之问”,一个关于“农村的方向在哪里,未来中国的出路就在哪里”的“时代之问”。

作品因此而厚重起来。这就是散文的思辨,孙绍振将之上升为散文理论的一个范畴,称为“智性”。智性打开了散文的思想精神容量,使散文获得了更为阔大辽远的文化品格。而且这智性,在散文里并不是枯燥严肃的存在,而是“水灵灵的形而上高度”[3]。在《村庄的宿命》里,作者的凝重思考是和“持续在梦里翻腾”“一瞬间泪流满面”的丰沛情感结合在一起的,被一种大潮奔涌般的强势追问裹挟前行。廖超栋是写诗的,长期的拣词炼句提升了他这次跨界写作的文艺品味。

村庄是一个杂食动物,一切都吞吐其中。人间烟火、方言土语,兴盛衰落,梦想哭泣,包括亲人枝离叶散。

这起笔的一句,优秀散文所应具有的情采、文采、智采尽在其中。抒情、叙事、哲思浑成一体,既有形象的辉煌摄动读者,又以深邃的智性催动沉吟,更有美学诗意带来的阅读快感和享受。

我们相信,在智性之光的观照下,《诗词里的乡愁》中琳琅满目的诗句,就能够像余秋雨的“文化散文”那样进行思辨联结和形象附丽,而不只是在品味赏析的层面罗列;我们更相信,《空山新雨》化王维诗境与扶贫现实相嫁接带来的新鲜意境,已经有智性在暗潮涌动,但是,结构和素材处理还需要打磨。至于《不负山水》中以三叔汇报工作式的语言来点题的尴尬,如果智性不缺席,必然能够“羚羊挂角,无迹可寻”[4]了。

走向智性之光,需要作者的才情,首先是语言学养的提升。《风过龙腾》虽不是出自诗人之手,但同样功力深厚。作者邱玲对龙腾之风的描绘、母子吃红薯的细节勾勒都是入木三分的。她剪辑出来的发大水、灯光球场、澡堂、下夜班等等生活场景,盛大饱满,都是万头攒动的时代群像。哪怕是写“我”一家,或者是讲七叔七婶的个人故事,都浓缩着命运变迁带来的历史厚度。《风过龙腾》写出了柳州工业草创时期艰难却又蒸蒸日上的热乎、疼痛偏能享受其中的成长,最后笔触自然地落到“我”身上,塑造了一个主动融进工厂又将工厂融进自身血脉的不可分割的形象。在水乳交融的一刹那,是智性之光对于全文的高高普照。

罗海的《绽放在暗处的影像抑或生活》,也是像《风过龙腾》那样,截取了生活长河中几个不同的暗房画面,来表达向上向好的发展趋势,其语言特别,有自己的节奏感。但是,或有粗糙处,所以,既让人讶然又时不时让人哑然。在表达用词方面,最为纯熟的当推《藕像》和《大女子》,其语言之“密”、之畅,可谓学养深厚,在行文驾驭、结构编织方面也是得心应手。这是散文走向智性的基础,由审美而臻审智。

四、“窥见”扶贫:重大不“重”及其消解

我们只是窥见了扶贫,并没有真正看见柳州的扶贫,尽管有11篇作品聚焦于此。

对于扶贫,这11 篇作品提供了丰富的视角,令人称道。《藕像》以记者采访的形式,着墨于“藕”样的基层干部群像,而《杉树的旗帜》则以风中猎猎的杉树称呼他们(包括作者自己在内),在《空山新雨》里,就应当是“松树”了。《紫荆花城李花寨》在一片夫妻昵喃中,让人感受到扶贫给当地、给扶贫干部家庭带来的温馨美好的影响和变化。《百花园》开始切入心灵扶贫的问题,《戈壁滩滚草》以沙漠上常见的风滚草喻受扶群众的断根新生,《东岸无河 南岸无桥》关注到了扶贫干部和受扶群众之间其实是邻里互助、唇齿相依的关系……

多样视角给读者带来的,都是讴歌扶贫带来的好的变化,那“攻坚”呢,在哪里?

历史上的“土改”,在文学作品中得到了非常深刻、非常全面的表现,而扶贫攻坚作为民族复兴路上的前奏曲,作为国家制度优越性的体现,以及对全人类减贫事业的重大贡献,其改天换地之功,在这次大赛中,被轻轻放过了——重大已然不“重”。

这不只是智性的问题,而是智性如何达到对扶贫深度认识的问题。扶贫该怎么扶,只是田间地头关于养鸡还是养猪的一场讨论吗?群众为什么贫,只是因为象老邓(《红薯的笑脸》)那样,“思维总是慢半拍”吗?群众“贫”的只是销路?

如果没有察觉到扶贫攻坚里历史遗存的扬与弃、现实发展的破与立、价值重塑的正与悖等等丰富深邃的矛盾与关系,我们的笔,就描绘不出在对立中、在斗争中迸发出来的人性光辉;如果抓不住独特的扶贫之“攻坚”,就写不出扶贫中真正值得讴歌的地方。

《戈壁滩滚草》其实是正面写到了扶贫的难(不只是累)的,并描绘了如何组织“兵力”、如何谋划去说服老憨的场面,这就是“攻坚”。其他作品里我们很少见到属于扶贫独有的矛盾以及矛盾的双方。老憨反悔不搬去老乡家园,是出于迷信;最终说服他的是六奶奶,用的也是“风水”那一套。像这样耐人寻味的地方,作品里不少,比如作为扶贫干部,就有“我一介文弱书生,对付恶人,不行”的直白。

这是结合了农村真实存在的扶贫,《戈壁滩滚草》深入进去了,但还不够老辣。

也许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也许要靠小说等其他体裁,才能表达出扶贫攻坚的波澜壮阔,史诗般的那种。但是,散文有散文的使命,散文的创作者要提高对生活的洞察力、对时代的感悟力,散文就会有更深刻的表现力。

五、结语

当然,18 篇获奖作品各自还有一些小问题,但瑕不掩瑜。整体而言,都保持了柳州散文数十年如一日的旺盛的创作激情,以及身处时代、为民放歌的茁壮生命力,堪称礼献建党百年的优秀成果。整个创作队伍都比较年轻,但是,大赛平台本身是成熟的,培养机制是用心的,无论是赛前培训、创作指导,还是采风研讨等,都有多年赛事经验在不断承续,新人辈出、佳作频出,丰富了当下散文的时代发展,带动了工业城市的文化繁荣,是一个有成绩、有特色、非常值得关注的区域文化现象。

柳州要打造“龙城笔阵”品牌,散文当是中坚。

注释:

①毛泽东把文艺评论的两项功能比作“浇花”和“除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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