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碳普惠制的生活低碳管理研究——以雄安新区为例

李艳丽 陈伟航

（石家庄铁道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河北石家庄 050043）

1 引言

《国务院关于河北雄安新区总体规划（2018—2035 年）的批复》指出，雄安新区应“建设绿色低碳之城”。推广绿色低碳生活方式是实现这一目标的有效途径，但我国推广绿色低碳生活方式的手段较为单一，主要采用舆论引导和自我道德约束相结合的方法，这导致低碳生活减排的潜力大大降低。而碳排放交易权制度作为减少碳排放的有效途径之一，主要运用于工业生产领域，在公众低碳生活领域却少有涉及［1］。随着居民生活能源消费已成为仅次于工业的第二大能源消费部门［2］，实施有效的生活低碳管理制度显得更为重要。碳普惠制作为对现有碳交易制度发展创新后的一种新型减排机制［3］，对公众低碳生活行为量化并加以激励，旨在解决低碳生活减排效率不高的问题。河北省于2018 年选择石家庄、张家口等5 座城市作为首批省级碳普惠制试点城市，并定下于2025 年前完成在全省推广碳普惠制度的目标［4］。本文在研究碳普惠制的基础上结合雄安实际情况，提出适用于雄安新区的碳普惠制生活低碳管理框架设计方案，以期为雄安新区生活低碳管理制度落地实施提供科学依据。

2 碳普惠制实践经验

随着国家对碳交易市场的完善，针对公众生活领域的碳普惠制也在全国范围被推广建立，按推动主体的不同可划分为两种，一种由当地政府牵头推动建立，如广东碳普惠；另一种是企业在政策激励与自身发展需要下，利用“互联网+”等技术优势，结合自身业务主动寻找能够促进公众低碳生活的方式，这两者均促进了碳普惠制的建立。

2.1 政府推动型碳普惠制

这一类型碳普惠制由各地政府部门推动建立。首先会确立试点城市和试点工作支撑单位，然后制定试点城市碳普惠制工作实施方案并确立各阶段目标。其主要任务有：建设属于本地区的碳普惠制推广平台和交易规则；加强试点地区的平台互通以最终形成属于本地区的碳普惠制推广平台；针对本地区具体对象（小微企业、家庭和个人）的低碳行为量化建立一套核算体系；完成本地区碳普惠制奖励机制的框架设计和标准研究；对碳币、碳积分等碳普惠金融产品进行评估论证并在奖励机制中加以使用；加强支撑机构在方法学建立、平台维护运营等技术领域的支撑。形成以政府为总体指导，支撑机构为技术保障，各级部门相互配合，多方主体积极参与的格局。

2.2 企业推动型碳普惠制

阿里巴巴旗下的蚂蚁森林是这一类型碳普惠制的典型代表，用户启用该功能后相当于在支付宝中开启了一个碳账户，它依托阿里巴巴旗下众多第三方软件将公众日常生活的低碳行为记录并给予一定能量，当能量达到一定数额即可在现实中种下一棵特定编号的树。具体积攒能量的方式包括线上生活缴费（水费、电费、燃气费）、线上网络购票和预约挂号这些减少纸质发票的低碳行为，在线记录步数、使用共享单车、支付公共交通的低碳交通行为，在闲鱼中交易二手商品和在饿了吗点外卖选用“无餐具”的低碳消费行为等。阿里巴巴以这样的方式不仅促使用户形成绿色低碳的生活方式，还使用户养成了使用旗下软件的习惯，这既是对碳普惠制的推动，也是对自身企业发展的推动。

3 雄安新区碳普惠制框架设计

3.1 我国碳普惠制基本运行框架

我国碳普惠制基本运行框架见图1。

图1 我国碳普惠制基本运行框架

3.2 雄安新区碳普惠制框架

近年来，碳普惠制在我国各试点区域的摸索建立下，已有如图1 所示的基本运行框架。但我国各区域存在较大的城乡、行业、发展差异，雄安新区碳普惠制框架设计需结合实际情况。本文根据雄安新区绿色低碳智慧新城的发展定位，从生活低碳领域出发，提出适用于雄安新区的碳普惠制框架设计方案。

3.2.1 明确参与主体

碳普惠制作为生活低碳管理的一种有效方式，需要公众、政府、环保公益组织等多方参与，其中各主体之间相互联系、相互作用，共同促进碳普惠制的发展，以达到节能减排的目的。雄安新区具体参与主体如下：

（1）雄安新区公众，是生活低碳领域碳普惠制实施的主要目标，作为落实低碳行为的主体，根据公众制定合理的低碳行为清单以及相应的激励机制显得尤为重要。

（2）雄安新区政府，成立雄安碳普惠制管理办公室，设置由河北省发改委牵头，其他省有关部门参加的省级协调机制。雄安碳普惠制管理办公室负责新区生活低碳领域减排的协调和指导工作，具体包括低碳识别、测算、核查、认定、兑换等环节的引导、推进、监督和管理工作，并探索雄安碳普惠制与现有碳排放管控制度的衔接，全程做好宣传动员，及时总结经验，持续改进推广。

（3）除雄安新区政府外参与雄安碳普惠制建设的相关企业单位，这些企业单位接受雄安碳普惠制框架建设中的任务，负责建立碳普惠制技术平台、开发APP、完成奖励机制整体框架设计、评估论证碳积分和碳币等碳普惠金融产品等任务，以达到对雄安碳普惠制建设的技术支撑。

（4）环保公益组织，作为政府与公众之间沟通的桥梁，在雄安碳普惠制框架建设过程中，起到宣传引导低碳生活理念的作用，同时环保公益组织能及时了解公众诉求与社会意见，从而与政府部门沟通，对政策制度加以改进。

3.2.2 低碳行为识别

雄安新区作为发展现代化城市的先行区，其城市建设和发展定位相较传统城市有较大差别，从绿色社区到绿色建筑，再到优质的公共服务设施以及绿色储能设施等，这些秉承绿色低碳理念的惠民工程将大大改变雄安居民的生活方式，同样雄安居民减少在能源上的终端消费也对雄安绿色低碳发展起到推动作用。在制定雄安新区生活领域碳普惠制低碳行为清单时，要考虑到能够纳入碳普惠制下的生活低碳行为需要具备可量化的前提，并以此作为计算碳积分的依据。下面是考虑雄安新区实际情况并且可以快速收集核算而制定的雄安新区生活领域碳普惠制低碳行为清单，低碳行为均指发生在雄安行政区域内的生活低碳行为。

（1）出行领域。雄安新区坚持公共交通引导城市发展（TOD）理念，通过大力发展公共交通、管控停车等方式逐步提高公共交通占比，减少私家车出行。在外来车辆方面，雄安新区政府可通过提供优质的换乘服务、碳排放配额奖励等手段引导外来车辆换乘绿色交通方式进入雄安新区。

（2）能源领域。在我国，对生活用电、用水、用气基本是粗放式管理，许多城市依旧使用统一定价［5-7］，即便有的城市采用阶梯式定价，仍然忽略了每个家庭成员数量间的不同，这既不利于公平，更助长了浪费的风气。所以，雄安新区在生活用电、用水、用气方面要采取精细化管理，可通过互联网手段，及时统计雄安新区各家庭常住人口，并根据家庭成员数量以及其他常规因素分级设置生活用电、用水、用气价格以及碳普惠制下的奖励标准。

（3）生活领域。雄安新区作为“无废城市”建设试点，要达到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100%，雄安市民做到垃圾分类将极大提高垃圾处理的效率，但是，垃圾分类等日常生活习惯的养成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所以将垃圾分类等生活低碳行为纳入低碳行为清单是必要的。

（4）消费领域。在国家加快建立健全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经济体系的政策下，有一大批企业开始或已在绿色升级的过程中，雄安新区企业也已全面推进绿色化发展。作为企业产品与服务的主要消费群体，公众的选择会起到一定的市场导向作用，所以将消费低碳绿色产品纳入雄安碳普惠制生活低碳行为清单并给予奖励，将会给我国产业绿色升级带来积极作用。

雄安新区碳普惠制低碳行为清单见表1。

表1 雄安新区碳普惠制低碳行为清单

3.2.3 低碳行为量化

针对雄安新区生活领域碳普惠制清单中的低碳行为进行量化核算，是将雄安新区生活领域低碳减排量纳入全省碳排放权交易中的重要一环。

截至2020 年年底，河北省第一批碳普惠制试点城市参照目前国际国内通行CDM，CCER 方法学和有关文献，已成功编制了条理清晰、内容较为完整的碳普惠制方法学，相关专家给出了打破区域限制，全省范围内可复制流通的建议。雄安新区碳积分办公室可在相同领域参考借鉴或使用河北省试点城市所编制的碳普惠制方法学，针对其中个别方法学在雄安新区存在的区域局限性，雄安新区碳积分办公室可在相应技术支撑机构的帮助下分期分批研究制定相关低碳行为测算方法学。

3.2.4 确定奖励机制

激励模式是碳普惠制发挥作用的核心因素，雄安公众作为参与碳普惠制的主体，以完成雄安碳普惠制清单中低碳行为的方式获得一定量的碳积分、碳币等碳普惠金融产品，并以此换取激励模式下的奖励。雄安新区碳普惠制的激励手段可围绕政策激励、商业激励和交易激励3 种模式开展。首先，政策激励是指在公共交通充值、图书馆借阅等政府行业组织所提供的优惠措施；商业激励是指参与雄安碳普惠制的商家所提供的产品或服务优惠等；交易激励是指雄安公众所享有的碳积分、碳币等碳普惠金融产品的自主出售、转让、买卖等权益。

除了确定激励模式，还需要将雄安公众的生活低碳行为转换为碳普惠金融产品以方便交易。下面以微信小程序为平台、碳积分为碳普惠金融产品，列出雄安新区碳普惠制生活低碳行为清单中各项行为的识别与测算方法。

（1）步行。通过开启微信步数来计算相应的步数，以步数为单位提供一定的碳积分。

（2）骑行。通过上传当日相应骑行APP（摩拜单车、哈啰单车、青桔单车等）的截图来获取相应碳积分，截图信息需包含“骑行时间”或“骑行距离”，并以此为单位，兑换一定量的碳积分。

（3）公交。通过截图上传当日第三方应用（如支付宝、微信等）提供的乘车码等服务，截图信息需包含“乘坐时间＋公交”字样，并以此为单位，兑换一定量的碳积分。

（4）轨道交通。通过截图上传当日第三方应用（如支付宝、微信等）提供的乘车码等服务，截图信息需包含“乘坐时间＋轨道交通”字样，并以此为单位，兑换一定量的碳积分。

（5）新能源汽车。通过截图上传当日新能源汽车APP（如新能源汽车打车APP、新能源汽车租赁APP、共享能源汽车APP 等）提供的乘车信息，截图信息需包含“打车时间＋行程”或“租赁时间＋租赁天数”，并以此为单位，兑换一定量的碳积分。

（6）家用能源。通过第三方应用（如支付宝生活缴费）每月计算家庭常住人口人均用水量、用电量、用气量，分级发放或不发放碳积分到第三方应用所绑定的微信账户。

（7）“光盘行动”。拍摄地点仅限在外门店消费，拍摄照片需清楚展示自己已“光盘”，并兑换一定量的碳积分。

（8）有机轻食。拍摄地点仅限在外门店消费，拍摄照片需清楚展示已食用素食或沙拉，并兑换一定量的碳积分。

（9）自备水杯。拍摄地点仅限在外门店消费，拍摄照片需清楚展示已使用自备的水杯，并兑换一定量的碳积分。

（10）自备购物袋。拍摄地点仅限在外门店消费，拍摄照片需清楚展示已使用自备的购物袋，并兑换一定量的碳积分。

（11）垃圾分类。拍摄地点仅限在外垃圾桶旁，拍摄照片需清楚展示已将垃圾正确分类扔至对应垃圾桶内，并兑换一定量的碳积分。

（12）低碳住店。拍摄地点仅限在酒店房间内，拍摄照片需清楚展示出将不换床单的提示牌放置在床上，并兑换一定量的碳积分。

（13）购买电子发票。通过截图上传当日购物后的电子发票，并兑换一定量的碳积分。

（14）购买绿色家电。通过手机号绑定第三方电商平台的消费信息，或是拍摄购物发票，发票上应包含“日期与家电种类名称”，并兑换一定量的碳积分。

（15）购买绿色农产品。通过手机号绑定第三方电商平台的消费信息，或是拍摄购物发票，发票上应包含“日期与农产品种类名称”，并兑换一定量的碳积分。

（16）分享活动。通过微信朋友圈等社交平台分享自己所参与的低碳活动，并兑换一定量的碳积分。

3.2.5 完善交易机制

雄安新区公众日常生活减碳量将以碳普惠金融产品的形式在雄安碳普惠制交易平台上进行交易，因此，设立完善的交易机制也是雄安碳普惠制框架设计的关键环节，下面从平台构建以及组织协调两部分展开研究。

3.2.5.1 雄安碳普惠制交易平台构建

借鉴现有碳普惠制交易平台的经验，雄安碳普惠制交易平台的建设主要侧重于平台硬件建设和平台机制建设两方面。

平台硬件建设主要包括：（1）对平台主体的选择（手机APP 或微信小程序、微信公众号等）；（2）针对平台使用主体（雄安公众）做需求分析与概要设计，并据此设计平台前端操作界面和平台后端的具体功能；（3）软件后端设计要考虑交易平台的安全性以及可扩展、易维护、高效率等特性［8］；（4）平台能与第三方软件进行交互和数据交换、共享；等等。

平台机制建设主要包括：（1）制定注册登记制度；（2）制定合理的交易规则和交易信息管理制度；（3）制定碳普惠金融产品的产生、发行、流通、定价和回收制度；（4）制定碳普惠金融产品的核查监管制度；（5）制定交易监管制度和相关法律法规；等等。

3.2.5.2 雄安碳普惠制组织协调

一是强化组织领导作用，由雄安碳普惠制管理办公室制定雄安新区碳普惠制实施方案，落实各单位目标责任，明确新区碳普惠制建设的总体思路、任务分工、保障措施以及进度安排，全程做好宣传动员。各级机构和部门应当明确任务，制定相应落实措施和考核评价指标，推进落实碳普惠制建设行动。

二是创设奖励机制，由政府启动补贴资金对参与碳普惠制联盟的企业和商家提供奖励资金，统计公众在企业和商家兑换与消费的碳积分、碳币等碳普惠金融产品，以此来配置资金奖励，为拓展碳普惠制联盟提供资金保障。

三是拓展碳普惠制与碳排放权交易间的连接渠道，让雄安碳普惠制下的减排量更方便直接地参与到碳排放权交易中。

4 结语

目前，我国生活领域的低碳管理制度还不够完善，生活领域减排存在着效率不高、无法长期坚持的问题，社会公众减排的潜力也未得到有效挖掘，在此背景下，碳普惠制作为生活领域低碳管理的一种机制慢慢被各级政府所重视［9］。本文基于碳普惠制，从明确参与主体、低碳行为识别、低碳行为量化、确定奖励机制、完善交易机制5 个方面，为雄安新区构建出一条完整的生活领域低碳链，这条低碳链运用市场化手段可将雄安新区公众与低碳减排更加紧密地连接起来，为生活领域减排提供有效的激励机制，最大程度地调动当地公众的积极性，有助于雄安新区碳中和目标的达成。未来应重点围绕雄安碳普惠制方法学，碳普惠制交易平台的运行机制，碳普惠金融产品的核查、兑换、购买以及雄安碳普惠制的可持续性等问题进行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