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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滇越铁路对沿线地区人们社会生活的影响

2022-03-13李观聪

文山学院学报 2022年6期
关键词:碧色滇越铁路铁路沿线

李观聪

(中央民族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北京 100081)

滇越铁路起于越南海防,终于云南昆明,全长854公里,全线分为越南段和云南段,其中越南段长389公里,云南段长465公里。云南段于1901年开始修建,至1910年全线通车,耗时十年。是近代云南境内第一条现代铁路。同时,在滇越铁路修建的影响下,作为滇越铁路支线的个碧石铁路也于1915年开始动工修建,并于1936年实现全面通车。个碧石铁路被称为“云南第一条自主修筑并对全省社会经济产生重大影响的铁路,是中国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民营铁路”。[1]303它与滇越铁路一起构成了云南近代的铁路交通运输网络,即滇越——个碧石铁路网。这个铁路交通网络不仅对沿线地区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同时伴随着铁路交通网络而兴起的新生产结构、生活模式也深刻改变着沿线地区人们的社会生活。

一、村镇兴起与人口变动

滇越——个碧石铁路的贯通,为沿线地区的发展注入了动力。“改变了沿线地区的交通环境,使得农产品商品化加快、经济作物种植面积扩大和农村手工业的发展,一些地区一跃而成为商品集镇”[2]。尤其是在由铁路网络建立起来的现代交通体系的影响之下,“整个滇东南地区,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形成了以碧色寨为中心,滇越铁路为主干线,个碧石铁路为支线的连接滇东南市镇及其铁路沿线乡镇的现代化铁路运输网。”[3]这个铁路运输网不仅带来了经济的发展,同时也深刻影响着铁路沿线尤其是设站地区的村镇兴起与人口的变动。碧色寨、建水、开远、石屏、个旧等地区由于设有站点,占有交通的优势,商品经济获得发展,迅速发展成为繁荣的商业集镇。随着铁路而来的国内外商人、各地前来谋生的人口大量涌入车站附近地区,人口情况在短时间内发生剧烈变动。这使得车站所在地一下子成为贸易的集散地和人口、商品流动区,由以前仅百十人的村庄发展为人口数千、颇具规模的商品集散地。

滇越铁路沿线兴起的诸多村镇中,以碧色寨的兴起最为典型。在滇越铁路修建以前,碧色寨只是蒙自县的一个小村庄,起初只有几十户人家,人口总数也不过两百。滇越铁路通车并在此建立车站后,碧色寨开始摆脱原始的村落形态而逐渐发展起来,商品、货物和人口开始向这里聚集。个碧石铁路通车后,碧色寨成为滇越铁路与个碧石铁路的交汇点,经济更为繁荣。在这里,“为货仓服务的装卸工人多达数千人,市场繁荣,极盛时全镇人口约 2000 人”[4]。当时,在碧色寨每天等待运输出国的大锡、皮毛等货物装满仓库。“英、法、美、日、德、希腊等国商人也纷纷云集于此,开设了洋行、公司、酒楼等。其开放和繁华程度在滇南首屈一指。碧色寨最繁盛时,容纳了18个省108个县的移民和商贾在此谋生,并最先使用了电灯,有了邮局,有了电报局,有了澡堂,有了酒吧和洋式生活方式。”[5]

建水处在滇越铁路的支线个碧石铁路沿线,个碧石铁路开通后在临安设站。建水因铁路的开通而变得更加繁荣,建水的陶瓷产品甚至通过铁路的转运走出国门,出现在美国的博览会上。据《红河州志》载:“民国22年(1933),建水所产的陶瓷汽锅等产品通过铁路运出,至美国芝加哥百年博览会展出。”[6]5

开远是滇越铁路的中途大站,滇越铁路开通后,各地的人口朝着这里聚集,流动人口和固定居住的人口迅速增加,开远快速发展起来,摆脱了原来小村庄的模样,成为颇具规模的城镇。据统计,1910年前后,开远人口不过800余人,而到1932年“开远人口达到42 504人”[6]7。同时,旅店、洋厂杂货、省杂货、医药、木炭、肉食等一应俱全,商业繁荣。

作为因锡矿而闻名的城市,个旧同样是受滇越铁路影响的典型市镇之一。“1909 年滇越铁路碧色寨—河口段通车,个旧锡矿业的发展与大量的就业机会吸引了大批农村劳工和外地商人汇集于此,个旧人口快速增长,大量的矿工及其家属迁入此地”[7]。同时各地商旅在此聚集,英、美、日等外国货物涌入个旧市场。“1913 年,个旧名列云南省一等县”[8],成为首屈一指的滇南重镇。

石屏自铁路通车后,商业繁盛,外出务工、经商、办厂者众多。“省城、蒙关及个旧锡厂近来商才多萃于此,资本劳力约二万余人,然究不如迤南人众也”[9]。

除蒙自、建水、开远、个旧、石屏等较为典型的村镇外,在铁路沿线的三家寨、宜良等地也迅速发展起来。如三家寨“因紧靠铁路线,迅速发展成一个新兴的交易街场,各种洋广货铺、绸缎布匹铺、药材室、杂货铺、洋酒店应运而生。”宜良“自铁路开通后,商务较前发达,往来者颇属繁盛,电力设施发展起来,煤矿开采量迅速增加,1935年以后,明良煤矿区的原煤年产量已达5万吨以上”。路南,“滇越铁路经过路南极西边之地徐家渡、禄丰村两村落,约长五十余里。 邑中自有此路通过以后,交通较便,每年输出之大宗猪米较前超过数十倍,商业亦因之稍盛焉。”[10]

二、职业变化

滇越铁路和个碧石铁路开通后,国内外的商旅涌入设站地区,各行各业的商铺开始出现在新兴的村镇里,这些变化打破了以往人们的工作方式和职业结构,新兴的职业需求改变了沿线设站地区的就业方式。如直接服务于铁路运输的住宿、餐饮、零售、仓储、转运、机修等行业,再如锡矿、煤矿开采量的急剧上升。这些行业的出现和发展促进了沿线城市工商业的繁荣,深刻改变了沿线地区人们的就业方式。

在新兴的职业中,以在车站附近从事搬运工作的力夫、铁路公司员工以及沿线采矿地区的采矿工人最具有代表性。

1.搬运工人

滇越铁路和个碧石铁路沿线车站附近,有着大量从事搬运工作和杂役的人,这些搬运工人靠出卖劳力谋生,因而也被称之为力夫。滇越铁路开通以后,一方面,外来商品如煤油、棉纱以及其他的外国商品大量涌入铁路沿线地区;另一方面,本地产品也需要通过铁路运往外地。这两者都需要大量人力来进行转运,也正是在这种需求的刺激下,滇越铁路和个碧石铁路沿线出现了大量从事搬运工作的力夫。他们成为铁路附近地区活跃的重要从业人员,常年定居于车站附近,为中外商客提供服务。

以蒙自县城和碧色寨为例,蒙自本身是西南的海关所在,大量的对外贸易在这里进行,有着许多的货物需要搬运工人转运。同时碧色寨还处于滇越铁路支干线交汇处,因而聚集了许多来自川、黔及滇东一带的搬运工人,他们在蒙自、碧色寨两地从事搬运工作。据相关资料记载,在贸易繁忙时,仅碧色寨车站附近就聚集了1000多名搬运工人从事力役工作。

而昆明作为滇越铁路的终点和云南的省会城市,它的货运量远远比蒙自、碧色寨要巨大,力夫的数量自然也就更多。“铁路皆系火车,每辆可载七八吨,至码头与火车站上下,皆为力夫挑扛。昆明本地下车,由车站至各商号,邮包则用人挑,箱装者以牛马车拖拉,是种牛马车,专运车站上下之货物,约有二十余家,组有运输工会,雇用颇为方便。”[11]在昆明,三达公司平均每月下煤油 7500箱(1.5万桶), 亚细亚公司每月下煤油3750箱(7500桶),是碧色寨的三倍,仅煤油一项就有如此大的需求,再加上其他货物转运的话则需求更甚,可见在昆明车站从事搬运工作的力夫数量之多,而且昆明还出现了“夫店”“夫行”“肩與业”[1]308等更为专业的搬运工组织。

2.铁路公司人员

滇越铁路和个碧石铁路都设有相应的铁路公司,由他们负责管理铁路沿线车站的各项事务。铁路的运行和维护、车站日常事务的管理等产生了新的职业需求,也就是铁路公司的相关工作人员。而相对于其他职业,铁路公司的工作又具有着稳定性强、收入高的特点,这就吸引了大量求职人员进入铁路公司,成为铁路沿线的工作人员。当时碧色寨、开远、芷村等车站内都有着许多从事不同劳动的铁路公司员工。这些员工既有外面涌入的,也有本地区农业人口转化而来的。以芷村车站为例,20年代,“芷村编组站有职工近300人”[12]。而据马曜先生估计,五四前夕, 光昆明就有约“工人一万人左右”[13],这其中就包括了大量的铁路公司工人。到30年代,加上附近农村招来的道班工人,滇越铁路全线共有三千六百职员和三千多名工人。40年代初统计,“滇越铁路在法国人经营时期约有越籍、华籍员工2727人,其中职员600人,普工1383人,技工744人。1944年1月统计有员司560人,职工1840人,合计2400人。”[10]2040年代, 滇越铁路有工人5000多人,其中就包括了铁路工人。

个碧石铁路由于里程较短,所需管理人员自然也不如滇越铁路多,但同样有许多员工在各个车站从事铁路管理工作,普通职工、学徒工、见习生等遍布于沿线车站。

3.矿工

滇越铁路和个碧石铁路开通后 ,沿线地区的锡矿、煤矿开发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开矿工人数量快速增加。分布在铁路沿线地区的矿工主要有两类,即锡矿工人和煤矿工人。锡矿工人主要集中于个旧,1910年滇越铁路通车后,锡矿出口激增,锡的产量遂直线上升,产量上升带来的是对劳动力需求的增大和锡矿工人的增加。许多农业人口也转化成了开采锡矿的工人,“由于锡矿业的发展,滇东南地区的阶级结构发生了转折,一部分农民阶级放弃农业劳作,到个旧锡矿当雇佣工人”[12]。

滇越铁路的开通也带动了沿线地区煤炭开采业的发展,如宜良地区“自铁路开通后,商务较前发达,往来者颇属繁盛,电力设施发展起来,煤矿开采量迅速增加,1935年以后,明良煤矿区的原煤年产量已达5万吨以上”[14]。布沼坝矿区、小龙潭矿区、鸟格矿区、圭山矿区等煤矿开采区发展起来,1912-1936年间,滇南的小煤矿点有 70 处以上,分布于江川、通海、曲溪、华宁、开远、个旧、元江、蒙自、建水、石屏、普洱、景谷、文山、马关、弥勒等十多个县。煤矿采量上升的同时,对煤矿工人的要求也必然增加,据1922 至1931 年的不完全统计, 滇越铁路沿线城市昆明、呈贡、嵩明、宜良、澄江、弥勒、阿迷等县市,专业从事采煤业的注册人数为2470人,但这只是正式注册的煤矿开采人员,而许多未注册的人员则无法进行有效统计,所以这个数字应该大大低于实际从业人数。

另外,滇越铁路的修通,“触发了滇商兴办近代工业的意识, 促进了云南商业资本向工业资本的转化”[14],蒙自、个旧、开远、昆明等铁路沿线城市的近代工业开始兴起,带动了大批工人就业,如“草坝蚕业公司工人极盛时达10000多人”[15]。而且由于银行、饭馆、酒店、百货商店、金店、银店、锡制品店等店铺的出现,也形成了对服务行业的职业需求,改变着铁路沿线人们的就业方式。

三、生活方式的变迁

滇越铁路和个碧石铁路的开通打破了沿线地区的封闭状态,人们原有的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被打破,转而开始与现代化的生活接轨。随着铁路的开通而进入沿线地区的各种现代化的商品、公共场所、体育和文化活动等冲击着铁路沿线地区人们原有的旧生活状态。在国内外商旅和新式工作人员的影响之下,一种新的生活方式逐渐在铁路沿线设站的村镇中传播开来。蒙自碧色寨、开远、个旧、石屏等因为铁路而兴起和繁荣,而在这些城市和村庄则开始出现了洋货铺、西式餐厅、咖啡馆,电灯、自来水、电话等新式设备,汽车、自行车、人力车逐渐取代了传统的马车、轿子。这变化使得人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一)消费方式与消费观念

“滇越铁路和个碧石铁路的开通,使云南的小手工业生产和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受到极大的破环,封建经济结构已趋于解体”[16]。在新生产方式的刺激下,许多农民离开土地,脱离农业生产而成为车站附近的求生者。他们原有的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发生了改变,消费方式和消费观念也随之转变。

“在滇越铁路通车以前,云南与外界的交通极为不便,生活必需品基本上是自给自足,同时也依靠周边地区的传统运输途径获得。滇越铁路通车以后,这种传统的商品供给体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法、英、美、日等国的棉纱、棉布、服装及饮食产品开始源源不断地流入云南”[17]。在外国商品的冲击下,铁路沿线和通商口岸地区的消费方式逐渐改变。脱离了农业生产、聚集在车站附近谋生的人们在新经济模式的影响下逐渐放弃了传统家庭消费模式,接受随着铁路而来的各种工业生产的生活用品,传统的自给自足的消费观念趋于瓦解。他们开始走进西餐厅、百货商店、服装店消费,购买生活用品、吃西餐,体验与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物品消费与服务。如碧色寨在最繁盛时,“容纳了18个省108个县的移民和商贾在此谋生,并最先使用了电灯,有了邮局,有了电报局,有了澡堂,有了酒吧和洋式生活方式。碧色寨已步入了近代化的行列”。[5]

(二)体育、文化与娱乐

1.体育生活

“滇越铁路的通车促使外国人员把西方体育项目带到了云南,尤其是滇越铁路沿线主要城镇,逐渐带动了本省一些官员、教师、商人等人士积极组织体育队伍,开展网球、篮球、足球、体操等现代体育活动”[18]。“1912年,个旧县文华小学组建网球队;1924年,蒙自县沙甸乡组建鱼峰足球队和篮球队;1928年,蒙自县沙甸乡举办沙甸乡首届体育运动会,设足球、篮球、跳高、跳远、单双杠、哑铃、拔河等竞赛项目;1930年,泸西县组建健华足球队;1933年蒙自县组建足球队;1934年,泸西县举办第一届全县运动,设足球、篮球、排球、乒乓球、田径、体操等项目;1936年,石屏县举办篮球运动会。”[19]421在滇越铁路开通以前,这些体育活动都是没有出现过的。正是滇越铁路以及个碧石铁路的开通,为人口的流动创造了便利的条件,外面的新鲜事物也有机会进入沿线地区。在这种情况下外界人士才有机会将这些丰富体育活动带到了铁路沿线地区,丰富了当地人们的体育生活,使他们有机会可以观看到这些多样化的体育活动,甚至可以参与到其中去。

2.文化生活

滇越铁路和个碧石铁路的开通,也影响了沿线地区人们的文化生活。其表现为文化场所的兴建和阅读活动的兴起。

铁路交通冲破了沿线村镇的原始封闭状态。在交通便利、经济发展的条件下,一方面,来往的中外商旅将阅读习惯带入到沿线地区,在他们的影响下,沿线地区的文化活动逐渐发展起来。另一方面,当地外出求学、经商的人们受到外面文化活动的影响,也将阅读活动带回沿线地区,为当地的文化建设做出了贡献。在政府以及当地开明绅商的组织和倡导下,图书馆、阅览室等现代的文化场所逐渐在沿线地区落成。“1912年,泸西县成立通俗图书馆、阅览室;1913年,个旧劝学所和商会分别在文昌宫和云庙建立阅览室,向民众开放;1931年后,蒙自、建水、开远、石屏等先后建立民众教育馆,设图书阅览室,向民众开放;1933年,路西“云鹏图书馆”成立。1938年在上海经商的建水人徐仲铭捐赠部分遗产在建水建立“私立仲铭图书馆”,设阅览室,向群众开放。”[19]144图书馆、阅览室的建立,丰富了沿线地区人们的日常生活,对人们的文化生活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尤其是知识分子们在这些文化场所中读书,接受了新知识和新思想的熏陶,萌生了对知识的渴望,兴起了出国留学、追求知识的浪潮。

3.电影放映

电影是西方现代工业的产物,随着滇越铁路的开通和外国人涌入,看电影作为一种现代化的生活方式也被带到沿线地区。在外国人的影响下,铁路沿线地区也兴起了电影放映的热潮。“1907年,法国首次在蒙自中法学堂放映无声影片;1927年,《滑稽大王游华记》《顽童》《后母泪》《西厢记》等4部影片先后在蒙自、个旧等地放映;1929年,建水、开远、蒙自等地进行电影放映活动”[19]134。个碧石铁路完全通车以后,石屏等地的电影放映活动更为频繁。

新式体育活动的传入,图书馆、阅览室等文化场所的建立,电影放映的兴起,打破了铁路沿线地区人们单一的生活方式,促使他们的体育、文化和娱乐方式逐渐与现代化的生活接轨。

(三)时间观念与社会秩序

与传统出行方式的随意性不同,铁路具有定期、定班性质及安全度、正点率、速率等特征,在这些特征的吸引下,沿线地区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火车作为主要的出行方式,火车出行的特征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人们的时空观念。

首先,在铁路开通以前,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来表达时间,如“在乡土社会中,经常用‘一袋烟的功夫’等词汇来描述时间”[17]。铁路开通后,设站村镇的外国商铺不仅将钟表等现代化的计时工具带到当地,使当地的人们有机会接触和认识时间,而且他们定时营业、定时歇业的经营方式以及雇工准时上下班的要求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们对时间的认知,改变着他们的时间观念。其次,在车站内,列车的运行有一个完整的规章制度,列车准时出发、准时到达,如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车站乘车就会错过列车,这就要求乘车人必须要有明确的时间观念,重视对自己时间的管理。最后,对于车站附近的劳动者,如铁路公司人员、从事搬运工作的力夫等,也要根据列车的出发和到达时间来安排相应的工作。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选择火车出行的商旅,还是车站工作人员和力夫等劳工,都必须具有较强的时间观念,养成准时的习惯。

列车的准时出发与到达,商铺的定时营业与定时歇业,雇工们准时上下班的要求等不仅改变了人们的时间观念,也使人们的生活开始摆脱无序混乱的状态,逐步走向秩序化。而且在车站内排队买票、排队上车等规定,也对人们的行为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以往无序的生活状态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改变。在沿线车站地区,井然有序的生活和工作方式开始出现,并逐渐传播开来。

四、鸦片与滇东南地区毒化的加深

滇越铁路开通后,滇东南地区与外界的联系日益密切。同时,便利的交通也使得毒品贸易剧增,鸦片的需求量增多。为了通过毒品贸易牟取暴利,一方面,英、法、美等国侵略者为满足鸦片贸易的需求,通过地方政府来诱骗农民种植鸦片,如“金平、元阳、红 河、建水、石屏一带则大量种植罂粟”[20]。当时云南的军阀唐继尧、龙云等为筹集军费,都曾与英、法、美等合作,大力推广鸦片种植。1920 年,唐继尧政府为了筹集军饷,颁布了《云南禁烟处罚暂行章程》,寓禁于征。这一章程推翻了以往的禁烟政策,使种植再次合法化,并愈演愈烈。“1921 年,(鸦片)种植面积为 36万余亩,1922年增至50万亩,1923 年为70万亩,1924、1925年达到了100万亩。1928年,龙云主持云南事务时,仍沿袭寓禁于征的政策,此年的鸦片种植为106万亩,1929 年为107.07万亩”[21]。整个20世纪30年代,“云南地区的鸦片种植实际上已有 200 多万亩”[22]。

另一方面,列强在蒙自私设邮局,组织邮路,并以此为掩护,勾结内地不法商人从事贩毒走私,荼毒地方。20世纪20年代,也就是滇越铁路开通后的十余年时间里,个旧、开远、蒙自以及碧色寨等城镇烟馆林立,鸦片的吸食者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鸦片严重地腐蚀着社会肌体。

鸦片在云南地区本来就有着漫长的罪恶史,在滇越铁路开通前,云南地区就处于“深山邃谷之中,种植罂粟花,取浆熬烟,其利十倍于种稻,各自官亲、幕友、跟役、商贾、军民人等,吸烟者十居五六”[23]的状况。滇越铁路开通后,在外国势力的主导下,鸦片种植面积不断扩大,而吸食者倍增,鸦片对滇东南地区的毒害日益加剧。以致贫困的烟民为之倾家荡产,鬻妻卖女,偷盗抢劫,聚众赌博,道德沦丧。这对当地人们的社会生活造成了严重的破坏,许多人因吸食鸦片而丧失劳动能力、倾家荡产,甚至在烟瘾的驱使下偷盗抢劫,扰乱了人们的正常生活,破坏社会治安。

五、结语

综上所述,滇越铁路和个碧石铁路作为云南走向现代化的重要交通要道,它的开通给沿线地区村镇的兴衰带来了深刻的影响,在贸易发展、村镇繁荣、新职业出现、商品涌入等因素的刺激下,沿线地区人们以往的生产生活、就业方式、文化娱乐等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社会生活剧烈变迁。首先,碧色寨、个旧、开远、石屏、宜良等沿线地区因临近铁路而迅速发展起来,这为人们社会生活的变迁创造了前提条件。其次,随着铁路的开通、贸易的发展,各种新的职业在铁路沿线地区兴起,人们的工作方式发生了深刻变化。再次,新兴的贸易经济和外来商品的涌入,使沿线地区人们自给自足的生产和消费方式受到强烈冲击,消费方式和消费观念产生变化;体育活动、体育组织、图书馆、阅览室、电影放映等在沿线地区兴起,丰富了人们的日常生活;铁路交通的买票、乘车规定,按时到达、准时出发等规律冲击了以往的无序状态,增强了人们的时间观念,“井然有序”的生活和工作方式开始出现,并逐渐传播开来。最后,在进行这方面研究时还需要认识到,滇越铁路开通后经济的发展也刺激了原有的毒品贸易,在国外势力和地方军阀的勾结下,鸦片的种植面积不断扩大,吸食者日益剧增,鸦片的泛滥给人们的社会生活带来了严重的破坏,滇东南地区的毒化也进一步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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