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虚惊

张伯超

女人的婆婆筛查出了肝癌。女人问男人：“如果动手术，需要多少钱？”男人说：“可能需要准备十万八万！”女人听罢，心中不由一沉。那可是他们两口子十几年来的积蓄啊！她犹豫了下对男人说：“毕竟病痛不等人！”说罢，女人到厂子上班去了。

女人到厂子后和工友们聊起婆婆的病情，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有人说：“都八九十岁的人了，动了手术也活不了几年了，以你们的家景，何必去花那‘天文数字’的钱！下不下得了手术台还不一定呢。”

下班后女人向男人转述了工友们的议论，男人听罢以为女人心疼花钱，不由得怒气冲冲，他说：“俺爹去世早，是俺娘又当爹又当娘，把俺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俺娘如果因为耽误治疗没了，俺活着也没啥意思！”他越说越激动，指着女人的鼻子说：“做人不要没良心！难道你没有爹娘？”女人看到男人不由分说地把怒火烧在自己身上，也火冒三丈，说：“我就没良心了，就你有良心。那你和你娘过吧！我不奉陪了！”女人把手一甩，赌气去上班去了。

女人下班后急忙回到家，推开屋门一看，男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身旁有一个打开了瓶盖的敌敌畏瓶子，液体流了一地，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女人头里嗡地炸了一下——糟了！男人想不开喝农药自杀了？！她一头扑到男人身上，捶打着他骂：“你个火爆脾气的笨驴！你个火钩烙不掉毛的畜牲！你想给咱娘动手术，我也没阻挡你呀！钱不够，我可以去借呀！你咋就想不开了呀？！”她趴在男人身上嚎啕着，忽然，感觉到男人的上腹动了一下，紧接着看到男人睁开了眼睛。男人茫然地看着悲伤后梨花带雨的女人，明白了女人为什么趴在自己身上哭。他动情地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想兑儿点农药，灭灭菜根上的害虫，可能这几天太热，没成想一下热晕了。”男人支起身坐在了原地上，把依然啜泣的女人揽在怀里，女人顺势紧紧地抱着失而复得的男人。

第二天，女人便和男人搀着婆婆坐上了去省城的客车。到了医院，经专家会诊，确定婆婆的肝上长了一个良性囊肿，不必手术。

女人和男人感觉心中一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趁着好心情，两人带着老人，在省城的景点慢悠悠地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