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心向远,心系苍生
2022-03-07刘珍
刘珍
人生最欢愉时,却凝望远方的悲凉,古往今来,恐只有函可一人如此吧……
——题记
闻名遐迩的千山,群峰争奇,松翠谷幽,古刹静谧。这里不仅有大美的自然风景,更有令人敬仰与感伤的千山“剩人”——函可。
七月,怀着倾慕已久的心情,我随市作协“千山诗会”,拜谒了千山脚下大安寺内的函可故地。函可(1611年—1660年),本名韩宗驟,博罗罗阳人,晚明礼部尚书韩日缵长子。这位世人崇敬的明末爱国高僧,虽然含冤早逝,已睡卧这里三百六十余年,但他的音容笑貌宛在他情念世人,祈福人间安好的身影仿佛就在我的眼前。那清晰的碑文,镌刻着他的不朽人生,苍松翠柏,见证着他坚强执着的风骨……读着他的人生,我心情悲恸,热泪行行。
函可,自入佛门,悯时忧世,孤忠亮节,闻其名者无不敬其高义。早年,函可先后在北京和南京生活,他广交友、增见识,扩展着学养和胸襟,与天下名流巨儒切磋,才华横溢,声名鹊起,度过了他美好的青少年时光。然而,他青春年少,却被残酷地囚禁,才19岁啊!只因目睹清兵暴虐,他拿起了笔,记述了这些见闻,便获罪入狱。他受尽了凌辱、酷刑,而他却无二语辩驳,演绎了士林的风骨,重新塑造了文人的精神,其铮铮铁骨,赢得了士林的尊重,成为一个时代的精神领袖……
可叹,他少年时曾雄心报国,与黎遂球、罗兵王等出游,有匡济天下之志,然而烽烟四起,国事日非。崇祯十二年(1639年),他独入匡山,落发为僧。在“甲申之变”时,他仰天长叹:“何以内护菩提,外护疆土?”他顿足捶胸,义愤填膺,雄心盛满胸中,然而苦无良谋,悲恸形于辞间……就这样,这位爱国诗人,潜修于大甫关慈恩寺,继而结庐于铁岭龙首山,受尽了人间悲苦,最后归隐于千山双峰寺。可怜其从兄、从子,因起义失败均壮烈牺牲,姊妹、弟媳也饮刀皆死,就连家中的婢仆也多牺牲。死义者,合门殉难。函可每得家书,涕流满面,仰天号哭,夜不能寐,通宵达旦作诗百余首,痛伤人伦之变,故国之亡。
后来,函可招诸人为“冰天诗社”,焚膏继晷,埋首经藏,通达天台,唯识首诸家之学。他招募诗人,引之以儒学,援之以佛理,远近缁素钦服,自是大阐法教,自普济历广慈永宁,凡七坐大刹……
迷离中,手捧《千山语录》《千山诗集》的函可,正坐在我的对面,笑容可掬,我伸双手去接书时,耳畔传来:“一叶流东土,花飞辽左山……古塔烟霞在,禅关水月闲,空悲留偈处……”的诵音,待我清醒过来,又是青石碑立于眼前……
函可,才思敏捷,诗作丰厚,尽管遗失,有一些流传民间;他的慈悲之心,感召世人。回想函可,他在寺院的处境艰难中,生活拮据之时,还抚养明亡死难战友的遗孤,见证了他士穷见节义,世乱识忠臣之举。“故国知难望,乡心终未灭。”弥留之际,他的最后一语“吾思吾岭南耳!”令人唏嘘扼腕。
古刹静谧,秀峰壮美;昔人虽远,遗迹可寻。我在函可碑前深躬拜谒,万语千言却于心中凝咽,泪眼婆娑中,仿佛见你慧通法界,福利恒沙,心系苍生,保佑人间万世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