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水彩画中水的艺术表现力

2022-03-06赵佳慧

名家名作 2022年25期

赵佳慧

水是水彩画创作中必不可少的材料之一，以水为媒介，通过改变水与颜料的比例，调制出不同浓度、颜色的水性颜料，使用这些颜料创作出来的作品即为水彩画。随着时代的发展，水彩画中的水性媒材变得更加丰富多样，选择不同的媒介材料，运用不同的创作技法，会形成截然不同的艺术风格。因此，古往今来，许多水彩画家通过提高对“水”的驾驭能力，利用水的透明性、流动性等特性，与颜料、画笔、纸张等材料相互搭配，创作出别具一格的水彩画作品。探索和创新水在水彩画中的各种用法，能彰显水彩画中“水”的艺术表现力，也成为当代水彩画家关注的焦点。

一、水彩画中“水”的重要作用

在水彩画创作中，水与颜料融合后，通过画家巧妙运笔，在画纸上进行渗透，可以表现出一种高雅魅力和水色韵味。“水”是水彩画的灵魂所在，优秀的水彩画家往往对水有极强的控制力，这也是创作出优秀艺术作品的必要前提。在水彩画中，水分过多，则颜色不容易重叠、覆盖，形体结构会“散”“滥”“空”，导致画面模糊。相反，水分太少，画面则变得呆板、枯燥，失去了灵性。因此，水彩画创作时应以水为中心，同时画面中又要不见水的效果，将水融入整个画面氛围中，营造一种灵动、飘逸之感。另外，水还是水彩画中不可或缺的媒介，水的透明性、流动性，更容易突出物象的质感，既可写实，又能写意，通过调节“水”与“彩”的比例关系，增强了作品的表现力，赋予了水彩画生命。

二、水彩画中“水”的造型表现

（一）干湿画法

所谓干画法，就是在水彩画创作中，大比例使用颜料，而很少使用水，通过一次性平涂或者多层重叠的方式，让画面呈现出明暗的变化。根据作画方式的差异，该画法又细分为层涂、罩色、枯笔等若干类型［1］。层涂是在画纸上层层叠加颜色，有时候可使用一遍水，或者只用少量水，当色彩覆盖层数达到一定数量后，即可得到水彩画家想要的色彩效果。枯笔是在用水比较少的情况下进行调色，但是在作画时容易出现飞白。因此，在干画法中虽然需要控制水的运用，但是要避免画面过于单调，否则容易产生一种画面干涩、枯燥之感，失去了水彩画所独有的灵动性。而湿画法，则通过虚与实的对比，营造一种飘逸、灵动的画面感，相比于干画法更能体现水彩画的艺术特点。水彩画家以湿画法进行创作时，首先将整张水彩纸铺平，然后用水沾湿画笔，在运笔的过程中将画纸打湿。在这一过程中，要灵活调整运笔速度，既要避免因为运笔速度太慢使画面水分过多，颜色顺水流动，导致造型模糊、明暗交杂；同时也要防止运笔速度太快，画纸上水分偏少，因画纸偏干导致颜色黏在画纸上。运用湿画法来表现一些缥缈、灵动的景象，如白云、雨雾等有极佳的效果。当然，干画法和湿画法作为水彩画创作中常用的方法，在实际创作中水彩画家需要将两种画法相结合，才能在同一张画纸上同时保留远景和近景、明部和暗部、实处和虚处，使水彩画妙趣横生。

（二）水的渲染

水彩画创作中的“渲染法”，是指提前用水湿润画纸，然后用水彩颜色对画纸进行染色，达到一种特殊的渗染效果。采用渲染法创作的水彩画，通常具有畅快自然、柔和朦胧的特点［2］。在中国画的创作中也经常使用渲染技巧，这主要与中国画创作时使用的宣纸有关。由于宣纸本身具有较强的吸水能力，因此水与宣纸接触后可以被快速吸收，并层层展开，形成墨晕。在水彩画的创作中，也借鉴了水墨画的渲染技法，但是在具体的运用方式和画面表现形式上，水彩画与中国水墨画又有所不同。例如，使用渲染法创作的水彩画，色彩更加轻快、透明，能够产生一种清新、淡雅之感。另外，水彩颜色的覆盖力较差，为了提升水彩画的亮度，需要在画纸上进行留白，这也是水彩渲染特有的一种艺术表现力。另外，观察使用渲染法创作的水彩画，可以发现这些画作大多具有非常明显的抽象性特征。为了保证水彩画的渲染效果，画家在运用渲染技法时要特别关注以下要点：要保证画纸干净、平整，确保画纸裱好以后再次着水也不会发生褶皱的情况；运笔必须保证速度与力量适中、稳定，尤其是对画面边缘部分更要仔细处理；对于画面中的深色部分，需要通过多次渲染叠加后达到理想的效果。水彩画每叠加一遍，都需要等待色彩干透后再继续叠加下一层，这样才能达到更加自然的渲染效果。

（三）不透明画法

水彩画创作中使用的颜料通常由三部分组成，分别是色料、稀释液、媒介剂。水是最常用的稀释液，甘油、阿拉伯树胶等是常用的媒介剂，色料则是通过提炼矿物或非矿物材料所得。根据色料与画纸亲和力的不同，又可将色料分成两大类：一种是只能附着在画纸表面的色料，通常是粉末状的土黄、镉红等，这类色料可通过清洗使其褪色；另一种则是具有较强溶解能力，可以完全溶解于稀释液的材料，如从矿物性材料中提炼的钴紫色，具有较强的渗透能力，画纸着色后很难清洗掉。而水彩画创作中的不透明画法，就是选择不同类型的色料进行调制，使水彩画既可以保留水彩颜料的透明效果，同时还能让画面呈现出由浅入深、由淡到浓、由明到暗的变化效果。例如，被收藏在英国牛津阿什莫林博物馆的水彩画作品《阿尔卑斯山风景》，画家创造性地借鉴古典油画的“薄罩法”，通过色彩的层层叠加，让作品不仅保留了较强的写实风格，还营造出一种亮丽、自然的视觉效果。

三、水彩画中“水”的表达特性

（一）水的透明性

在水彩画中，使用水来稀释颜料，能够使水彩画具有明快、高雅的艺术特色，而透明水彩画这一画种，则将水的透明性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透明水彩画以水为媒介，以纸为载体，以色为材料，水彩相互结合，水色缭绕其中，从而使水彩画产生天然的透明感。这种透明感一方面能够满足人们的心理需求，另一方面还能最大限度地减少颜色的重叠，让水彩画的整个画面色彩产生一种清澈、简明的视觉效果。水彩画家在创作时，会通过灵活改变水与颜料的比例，进而调整水彩画的透明性。掺入的水越多，则水彩画的颜色越浅，相应的透明性越高，画面也就更加清新、自然。利用水的透明性这一特点，水彩画家在创作时能够营造一种颜色在水中运动的感觉，这样创作出来的水彩画作品既保留了明净、淡雅之美，同时也不失活泼和灵动。时至今日，水彩画的造型更加多变，主观色彩的运用更加灵活，新的技法不断投入使用，但是对于水彩画家来说，仍然要把握好、运用好水彩画的透明感，从而使水彩画作品呈现出独特的表现力。

（二）水的流动性

相比于油画等画种，水彩画之所以富有“流动性”，与水彩画创作中水的运用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在水彩画中，水的流动性主要通过以下两个方面来呈现：其一是将画纸浸湿后，利用画笔或通过泼彩的形式，使画面上的水分与颜色相融合，从而在画面上表现水的流动性；其二是在一些尺寸较小的画纸上，通过人为控制色彩的流动方向，在完成创作的过程中让水与彩相互融合，最后通过水彩画家的运笔，增强水色与画面的交互性，使整个画面给人一种轻盈、舒畅之感［3］。在水彩画的“全湿画法”中，水的流动性体现得更为明显。水彩画家将画纸全部浸湿后，裱在玻璃板上，然后在创作过程中通过喷洒水雾的方式保证画纸全程保持湿润。在这种情况下完成的水彩画，能够让水的流动性和渗透力达到最佳，呈现出丰富的肌理效果和斑斓变幻的色彩。通过体现水的流动性，可以使水彩画更好地呈现出独特的美感，同时也增加了水彩画的创作难度。由此可见，水的流动性也是水彩画创作中必须把握的技巧之一。

（三）水的概括性

在写生类水彩画中，水的概括性特征能够得到最佳体现。水彩画家在写生创作中，必须具备对整个画面的极强控制力，这样才能从布局、构图以及色彩的搭配、虚实的处理等方面，将现实世界中的物象概括性地呈现在画纸上。对于水彩画家来说，要想作品呈现出概括性，就需要在正式动笔之前仔细观察作画对象，准确把握物象的结构、大小、纹理，甚至包括较为抽象的意蕴。然后才能在动笔创作时，通过构图、色彩等在画纸上表现出来［4］。这种倾向于写意的水彩画创作方式，虽然是参考现实景物进行摹写，但是水彩画家可以通过强烈的色彩对比，提高景与色的艺术魅力，在虚实交融、虚实对比中体现水的概括性。以我国水彩画家平龙的《水彩画精品集》为例，其中很多水彩画作品均采取了远景与近景搭配、虚景与实景结合以及留白等方式，用寥寥数笔便概括性地展示了丰富的画面内容。

四、水彩画中“水”的艺术表现

（一）光影表现

无论是水彩画还是油画，光影语言都是这类西方画种创作中被频繁使用的绘画语言。在许多经典的水彩画作品中，画家通过运用光影表现来提升画面的视觉冲击力，并进一步强化立体感，从而达到理想的构图效果，彰显画家独特的创作风格。需要注意的是，虽然水彩画和油画中均善于运用光影表现，但是由于两者的用材不同，因此实际呈现出来的光影效果也会有明显的差异。在油画作品中运用光影表现，可通过色料的多层覆盖达到提升画面亮度的效果；而水彩画作品中，光影表现就必须充分发挥水的流动性、概括性等表达特性，使画面造型更加清晰、直观［5］。干湿度是决定水彩画光影表现的一个重要因素，保证画面干湿程度的合理性，对突出画面主体、避免场景过于凌乱，以及增强明与暗、虚与实的鲜明对比，均有良好效果。例如，在水彩画作品《聚光下的另一朵花》中，画家通过运用较深的颜色与留白，营造了对比鲜明的画面，让花卉的虚实形成对比，增强了画面的立体感，体现了光影的魅力。

（二）写实表现

近代水彩画创作中，写实手法被大量运用，这实际上体现了近代水彩画家对个体生命的关注。中国当代水彩画家黄铁山是国内写实水彩画的领军人物，其创作的《晨雾》《长白晨曦》等水彩画作品均表现出鲜明的写实风格。他将油画的写实观念和写实技法巧妙地移植到水彩画中，通过灵巧的笔法使画面做到了神形兼备［6］。时至今日，写实水彩画虽然已经成为“非主流”，但是由于写实风格更容易被视觉感知，更符合普通人的审美需求，因此仍然有一部分水彩画家在创作时运用写实技法。他们以现实世界中真实存在的物象造型为基础，将水彩特有的韵味与水分相结合，使创作出来的水彩画作品能够淋漓尽致地展示水彩的意韵。

（三）写意表现

水彩画的写意性主要来源于“水”的运用，而写意表现能够直观地表现水彩画家的绘画技法和个人风格。在水彩画创作中，水与色相互交融、渗透，画面的明暗、景物的虚实等，取决于画家的运笔技巧。国内许多水彩画家在写意表达时，不自觉地受到水墨画的影响，将水墨画中常用的“骨法用笔”运用到水彩画的创作中，通过使用破、擦、点、染等技巧，来增强水彩画的写意表达风格。两者之所以能够在运笔上有互通之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水彩画的笔与中国画的毛笔较为相似。水彩画家创作时，通过笔的运用，在画纸上呈现出干湿、浓淡、明暗、冷暖等不同的视觉效果，在水色交融中勾勒出一幅空灵、高雅的画面［7］。两者的不同之处在于，水墨画侧重于“写”，而水彩画更强调“画”，这使水彩画家在创作时更加随性，用色也更加简练、概括，从而使画作能够保持水色交融的洒脱格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