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的里程

邓涛

鸟儿如约而至，下榻在青山绿水的营盘圩。鸟鸣与水流合成出大自然的混响，在人鸟无间的共同的营盘里，这些天生的舞者有的晾起翅膀，有的抖动着金色的阳光，抖落一路的疲惫。

苍生万物，皆为生存而去，皆为生存而来，鸟与人类一样，活在充满生命喟叹的线段里。从出发到目的地，起飞到歇脚，用翅膀下的每一寸时光衔接出透亮、蔚蓝的岁月，那一片片流动的天空，对于它们，迁徙就是生活，生命的远行是壮举，迁徙上升成精神。

翅膀退化了的家禽圈养在颠连起伏的人间，仰望天空，像在仰望久别的故乡。天空属于翅膀，翅膀让每只鸟切身地理解自由，正是如此，山川长天因翅膀而更加生动。一条经久的生命通道上，人与鸟重构交往。黎明是一场大幕，它们开始飞行，在涌入隘口的气流推动下，跃过高昂的罗霄山。为什么天使都有翅膀，精灵都会飞翔，因为鸟是它们的原型。

鸟儿是天空的一部分，像远远的烟。我听到了鸟儿们的高音，从云端飞来。千般美好，岁月流长，看着它们经过，过山川、云雾、朝夕……，带着我们的目光，像看四季、花叶、风雪一样，经过。茫茫渺渺的路征是一场令人无法平视的浪漫，年年，代代，有去处，有归处，有一段浪迹。在一起，就是家，鸟群里有我们羡慕的愛情，敬仰的意志。一路路鸟的家族，仿佛对家族史一无所知的孩子，奋翅鼓翼出一条吉祥的天路，洗出遂川大好的晴天，鸟语对答，不胜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