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数据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演进特征*

徐 硕 王 楠

（北京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5）

随着大数据时代的到来，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理论内涵和具体实践得到了极大的丰富和发展，其实践的创新性和有效性也得到了相应的提升。大数据带来的数据思维、数据技术、数据科学，为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发展路径和发展机遇。而大数据带来的新的场域、新的技术，又对原有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实效性提出了挑战，给思想政治教育基本方法的运用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一、大数据与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机遇与挑战并存

在哲学意义上，方法是针对活动而言的。对于那些自觉的即有目标的活动，活动者为了达到目标事先想到的间接达到目标的途径就是方法。[1]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指的是思想政治教育者为了实现一定的难以达到的思想政治教育目的、满足一定的社会要求所事先想到的途径。方法的产生可以来源于已知的处理类型，也可以来源于对所要解决的问题以及要达到目标的分析和综合。对于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而言，其既是对过往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经验的归纳总结，又是对新问题新情况的处理与解决。前者呈现出模型化、框架化、固定化的特征，同时具有较好的传承性。即不论何时，只要出现了某一类的问题，均可按图索骥，从相同的角度出发，采用特定的方法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目标。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与长期的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经验是分不开的，也就是我们目前已经形成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体系。后者则是针对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产生的新问题和新情况，思想政治教育者通过把问题进行程序性解构，对新问题进行认识、分析、解决。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是发展的，既需要对传统实践经验进行归纳总结、分类概括，形成基本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体系，又需要解决与时俱进应对教育过程中出现的新问题，对原有方法加以补充发展。大数据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演进，则体现了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后者这一系列发展的特性。

大数据的出现将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推向了高速发展演进的快车道。网络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催生了大数据，展现出体量更大、流量更大、类型更复杂且整体价值更高的特性。[2]大数据直接扩展了人们获取信息的来源，延伸了人们的认识边界，甚至为人类创造出一个全新的虚拟生活空间。大数据时代的来临，宣告了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发展新时代的到来。大数据带来的体量更大的数据，制造了一个信息的立体矩阵，同时也带来了更庞杂的数据分析工作、隐藏在数据背后暗潮涌动的思想、更快的思想政治教育信息传输交互速度，直接对传统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有效性提出了挑战。

大数据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作用机制、实施空间、实施效果等都在传统方法的基础上发生了改变。传统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更注重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叙事性表达，通过理论灌输、榜样教育、自我教育等方法，直观化地传递思想政治教育内容，以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目的。而大数据视域下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则应用了云计算、云分析等大数据技术，从现实生活和网络虚拟空间两个维度延伸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深度和广度，提升思想政治教育的针对性和实效性。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是发展的，大数据和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融合正是其时代特征的重要体现。在其演进过程中，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体现出了聚合性、现代性和交互性等显著特征。但同时，大数据在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中的广泛应用和深度融合，也带来了诸如“技术迷信”[3]、数据来源不明确、数据如何处理应用等问题。

二、大数据视域下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演进特征与具体体现

要顺应思想政治教育治理现代化的大趋势，就要把握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演进规律，找准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演进特征。在大数据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在整体意义上呈现出了聚合性的演进特征，在发展意义上呈现出了现代性的演进特征，在具体应用层面上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又呈现了较强的交互性。这三个特性体现了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发展过程对新思维、新技术的兼收并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未来的发展趋势。

（一）在整体意义上，聚合性特征显著

在整体意义上，大数据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演进的聚合性表现得愈加明显。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使用离不开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和客体，包括教育者和教育对象的认识水平不断提高和实践能力不断增强。传统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在总结过往思想政治工作经验的基础上，已经形成了较为固定、规范的方法模式。例如，在过往的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中，理论灌输法、榜样教育法、自我教育法等几种思想政治教育最常用方法的有效性都得到了充分证明，也因此得以保留并沿用。这些方法所关注的领域集中在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和客体的思想水平上，主要目的是提升受教育者的思想水平以满足社会发展需要。在大数据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并没有完全摒弃和替代传统方法，而是在传统方法的基础上丰富发展，多种方法并行发展。除了传统思想政治教育所关注的思想领域之外，大数据视域下的思想政治教育拓宽了视野、延伸了外延，将关注点扩大到了教育主体和客体的心理问题、发展问题，以及思想政治教育过程所处的环境、运用的载体等多种复杂因素。因而，大数据视域下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也要针对日益复杂、多维立体的思想政治教育系统全方位展开，整体性、系统性不断增强，方法使用的聚合性也日益显现。

大数据记录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全过程，记录了主体与客体的行为选择、日常动态、行为偏好等，形成了关于思想政治教育全员、全过程、全方位的信息立体矩阵。为了更好地适应这个视野更加开阔、场域更加广阔的新环境，完美地将新工具、新技术为思想政治教育所用，我们就需要将多种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组合使用以达到目标效果，而传统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单一性使用或简单相加无法满足现实需要。大数据环境对思想政治教育者进行方法的选择、组合和应用提出了更高要求，思想政治教育系统内的不同方法的组合或者是不同学科系统之间不同方法的相互借鉴，都体现了大数据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聚合性。如解决校园危机事件的方法使用，就体现了思想政治教育系统内不同方法的聚合性。在防控校园危机事件时，高校除了日常进行的理论灌输法之外，还能结合大数据进行一定的日常数据监测，形成预防机制、事件发生时进行及时的预警机制和根据预测结果制定预案解决措施等。这一系列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程序上的方法聚合形成一套环环相扣的“组合拳”，才能实现监测、有效预防、及时发现、迅速解决各项程序的无缝衔接。

交叉学科视野下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趋势和实践应用体现了不同系统之间不同方法的聚合。如今的思想政治教育将视野扩展到了除本身学科之外更加广阔的领域，心理学方法、教育学方法、社会学方法、管理学方法等等都被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加以借鉴和结合。大数据将不同系统之间的不同方法通过数据统筹起来创新性聚合使用，大数据所带来的更加普遍的量化思维、数据化呈现、数据模型等，为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与其他学科方法的聚合联动提供了数据联结点。此外，大数据创造的新场域直接拓展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空间，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应用的场景更广，所面对的思想政治教育者和教育对象的活动更加复杂，样本数量膨胀式扩增。大数据之下的思想政治教育不得不放弃原有的简单抽样，转而采用更加复杂的、数据化的信息提取、样本分析、分类处理等方法。同时，思想政治教育者、教育对象以及思想政治教育内容、载体等等都变得更加难以把控，惯常使用的质性研究无法全面应对未知的挑战，思想政治教育方法需要紧密聚合起来发挥作用。

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聚合性演变，其实也是思想政治教育系统聚合性演变的重要表征。大数据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聚合性演变，极大地补充和丰富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方法体系。

（二）在发展意义上，现代性特征显著

在发展意义上，大数据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演进过程表现出强烈的现代性。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化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现代化。思想政治教育的现代化要求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要适应思想政治教育观念、目的、内容和手段的现代化。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现代性演变具体指的是现代化工具与传统方法的结合运用，通过现代化方式和手段的运用以实现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论的更新和具体方法的创新拓展。而大数据技术和大数据思维应用于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之中，已经成为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化的主流趋势。

大数据技术与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融合使用，体现了传统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对现代科学技术的接纳和认可。大数据的出现和科学运用成为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现代性转型的重要推动力量。大数据催生的存储工具和运行程序更新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工具和手段，例如，由大数据发展而来的“云”“云空间”等，为思想政治教育提供了数量更大、范围更广的样本，并为这一体量巨大的数据提供了巨大的保存空间。在数据信息量不足和开发、存储数据技术不够发达的过去，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使用范围受到限制，相对集中地围绕个体展开，而大数据恰恰为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某一类别的群体特性或整体特征提供了便利。为了能更好地对思想政治教育有效信息进行筛选、识别和分析，提高信息数据的单位价值，“云计算”技术的创新与实践将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使用的精确度和实效性提高到了新的水平。

大数据思维与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融合使用，更新了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使用理念。首先，大数据所创造出的新的虚拟数据场域，使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使用从平面化转变为立体化，从现实世界延伸到了虚拟世界，大数据的无处不在决定了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使用的无处不在。其次，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使用从本质上来说就是思想政治教育信息的传递、转换和再升华，而这些信息或多或少地都能够通过大数据记录并反映出来。思想政治教育的对象由原先的受教育者本身渐渐能够被概括为受教育者所产生的数据信息，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也就因此引入了一些数据研究的办法。例如，量化思维被应用在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质量评价、思想政治教育效果评估。再次，传统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更加注重其使用过后产生的效果，现在则对应用过程和产生效果同样注重。比起得到一个教育结果，我们更加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的结果，这个结果是经过了何种转变过程产生的，原因又和哪些具体因素有关联，该如何规避不好的效果产生，等等。

大数据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现代性演进，体现了思想政治教育为适应社会发展的现代化、思想政治教育的现代化所做出的努力和改变，彰显了思想政治教育与时俱进的优秀品质。

（三）在实践意义上，交互性特征明显

在具体方法应用层面上，大数据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演进呈现出了较强的交互性。大数据的出现丰富和扩展改变了人们获取信息的渠道，为思想政治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的学习、研究压缩了时空界限，消除了时空障碍。首先，大数据的出现加快了信息、知识、理论的更新速度，增加了人们的信息量。这就意味着思想政治教育者的角色发生了改变，他们不再是掌握理论的唯一权威，而是变成了受教育者学习、研究的引导者和领路人。其次，受教育者获取信息的来源也从教育者扩大到了整个网络空间。不论是教育者还是受教育者，他们的关系不再仅仅停留在传统思想政治课堂教与学的层面上，而是对如何获取信息、所取得信息的科学性进行深入的交流和探讨。思想政治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交流增加、互动性增强，甚至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的边界也开始模糊，从传统教和学的单向输出关系演变成了教学相长的双向交互关系。

大数据与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结合在一定程度上压缩了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应用的时空界限。例如，思想政治教育最基本的方法——理论灌输法，一般是教育者和受教育者面对面进行的。这种面对面的场所可以是课堂、谈话场所、公共场所等，但不论是何种场所，思想政治教育者和受教育者同处在一个时间和空间内。大数据的应用打破了这个时空界限，教育者可以通过对受教育者的日常行为进行数据分析了解受教育者的思想情况，而不必时时刻刻近距离观察。在反馈情况的时候，教育者也可以选择通过网络随时随地开展思想政治教育，随时进行交流互动。这也就意味着，传统的理论灌输法发挥作用的时空更加广阔了。

大数据还带来了思想政治教育主客体与环境之间的强交互关系。思想政治教育主客体所处的大数据环境，是一个“时时有数据、处处有数据”、被大数据所笼罩的环境。在这个环境之中，不论是思想政治教育者还是受教育者，都有和这些信息密切交互的机会。大数据空间环境既有可能通过广泛宣传正面榜样、广泛覆盖理论标语等方法建设良好的虚拟空间环境，以施加正面良好的影响，产生积极有效的思想政治教育效果；同时也可能会因为不良社会事件的发生、不良社会思潮的传播而造成负面影响，产生反向效果。例如，现代社会中越来越重要的社会舆情监管方法就是这一特性的生动体现。网络舆情一经曝光就会瞬间发酵扩大并在网络空间产生巨大波澜的网络舆情危机，通过传统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和手段并不足以快速、有效地解决。而融合了大数据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通过对数据库的筛选、调取、传递和交互等程序，其应用的实效性会得到改善，对突发状况的反应速度更快，方法选择和使用更加精准。

大数据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交互性演进特征体现出思想政治教育者、教育对象和教育内容等多种因素之间的互相作用。这种相互作用不是静止的、平面化的，而是运动的、立体化的，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也因此更加鲜活。

三、大数据与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紧密结合：未来的发展趋势

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是不断发展且具有包容性的。大数据与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融合使用正是其在原有方法体系上不断丰富、拓展的重要体现。大数据视域下，我们看到发展机遇的同时，也要警惕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被数据裹挟的异化。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如果找到和大数据科学的结合方式，同时正视且合理规避大数据所带来的弊端和局限性，那么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未来将朝着更具规范性、可预测性的方向发展。

（一）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使用的规范性增强

大数据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演进的聚合性，是以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各种因素综合分析为依据的。由于数据来源的众多性，对于各种因素所产生数据的收集和提取会存在一定的难度，实施数据处理的人员是否具备筛选有效思想政治教育信息的能力需要格外注意。此外，大数据的产生方式和存在形态是随机的和无序的，[4]不是所有的数据都具备分析的价值，对于数据信息还需辨别其真伪和有效性，才能和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选择、使用实现高度融合。大数据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演进的现代性是以大数据技术和设备为支持的。大数据所存储和呈现的数据体量之大，是无法通过简单计算得出的。这些数据产生之后，数据归谁所有，如何收集、如何进行辨别和筛选、如何使用，依据什么建成计算模型，算法是否能够准确反映数据背后的思想内涵等问题都亟待解决。大数据背景下要实现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良好效果，“云计算”“云分析”等相关技术和设备的应用也需要高度的科学性和精密性。

如今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在使用大数据时还存在着数据提取粗糙、分析潦草等问题，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使用也欠缺规范性。随着大数据思维的不断深入和大数据技术的不断成熟，从数据样本的选择、提取到数据样本的深入分析、结果取得，再到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精准应用，思想政治教育方法需要解决的大数据问题和自身局限，以逐渐提高其使用的规范性。

（二）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可预测性发展趋势

大数据能够和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相结合，是基于“一切皆可大数据”的理想状态，通过对已产生海量数据的分析，得出研究思想政治教育的规律和阶段特征，以预见其未来走向。但是到目前为止，考虑到伦理问题和技术的限制，尚无法达到上述理想层面。大数据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或多或少反映了人们的思想，通过已有数据知晓人们的思想转变过程，甚至能够对人们未来的思想方向、行为选择做出一定的预测，但不论对于教育者还是受教育者来说，大数据能够预测，但却不能完全预知，其预测的准确性有待考量。大数据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反映人的思想和行为，但大数据所反映出来的结果是否是真实可靠的，其数据来源是否科学，还有待进一步验证。大数据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应用是以无边界的网络世界和数据世界为场域的，这就意味着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使用会随时受到外界网络空间和数据空间的各种干扰，思想政治教育信息的传递和方法的实施效果就无法得到准确保证。同时，教育者和受教育者接受信息的渠道增加，信息内容真伪难辨，会增加思想政治教育的难度。未来人们同时生活在现实空间和网络空间之中，但同时也生活在数据空间之中，网络空间创造了人们生活的虚拟领域，而数据空间则通过数据的不断生成和相互作用生发出一个又一个新的空间。

随着大数据技术的发展成熟和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素质的不断提高，在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与大数据结合愈加规范基础上，越来越多的情况将可以被预测，预测的科学性和准确性也会有所提高。随着可预测性的增强，未来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不仅要对具体人的思想行为加以教育引导，还要对网络空间的整体环境加以净化，对受教育者的思想倾向加以引领，同时还要对数据空间所表现出来的潜在不良思潮加以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