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游与自适
——我的绘画观
2022-02-26王登科
文_王登科
缘起
和所有的孩子一样,我的绘画兴趣也开始于六七岁的童稚期。这个年龄对世界与生活的感知和兴趣大都会用一种便捷和寻常的方式来表达,那就是画笔。直到今天,还有好多朋友告诉我,说他们的孩子才几岁就对画画充满兴趣。其实,直到此刻我才明白,没有一个孩子对画画没有兴趣,尤其是在幼儿期,在其他感官功能尚未完全开启之时,在纸上描绘的冲动是童年的重要标志。而且这种冲动是真实的,是由衷的,是天真无邪和烂漫的,当然也是最“艺术”的,所以才有了“葆有童真”一说。
我的童年,恰好赶上了一段特别的岁月,有大把的时光可以“优游”和“嬉戏”,而画画便是其中的一种方式。它充实了一个童年的梦,并使得我今天的回望有了一个依稀但也确切的底色和方向。
绘画与成长
我有一个孤独的童年,其实,每个人的童年都是如此。所幸还能用画画去打发无聊的时光。十二岁时,我向一位下乡知青黄老师学画。画素描、画水粉、画速写,邻居的孩子们都让我画了个遍。最听话的模特是一个叫二奎的长辈,他憨厚又听话,多年以后他喝醉酒溺水而亡,我的那首《二奎》诗就是写他的。当年画的都是工农兵的形象:浓眉大眼,汗流浃背,红红的脸蛋。直到今天在生活中看到这样的人,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怀念起当年画册中的形象和那么寂寞而又快乐的童年时光。松节油的味道、绘图铅笔的老绿色、炭精条在纸上摩擦的声响,连同黄老师画画时哼着的小曲儿还有他打饱嗝的习惯,都在我的记忆中经久不灭,它像隐隐的一束光,映现出往事,令人怀恋,伤感又美好。
是的,可以说,画画成为我怀念的一种方式。
心灵的视野
直到今天,我可以确切地说,绘画慰藉了我懵懂的童年。它让我的心灵插上了一双羽翼,飞离庸常和生活的琐碎,去找寻属于我的世界和缘分的天空。它更带有一种力量,激励青春的脚步,而且在我长大成人后拓展了观察世界的视野,进而成为品啜生活、热爱生命的一种调节剂。
我的绘画启蒙是从造型、色彩开始的。因此,变幻的光影、新奇的形式,都在我的心灵深处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它也构筑了我最初的审美观和人生观。这样的美好缘起,让我更加热爱我笔下的所有事物,具象的如人、动物、山与水,甚至哪怕是一块石头、一束野花、一抹晚霞;抽象的如一种表情、一种情境、一种似曾相识的氛围。或许这才是绘画之于人的真正意义,也是艺术对人生的伟大馈赠。
1.王登科 头像 40cm×28cm×4 2021
2.王登科 望春风137cm×32cm 2021
3.王登科 迎春图137cm×64cm 2021
传统的意义
准确地说,我是搞书法史和理论研究的。当然,这仅是我的专业,是“稻粱谋”。而写字是我在年轻时画画之余就开始了。也有幸作品在全国还获过奖,因此也成为一种激励,所以一直到今矢志不渝地临池不辍。但说句心里话,直到五十岁后,我才真正懂了一些笔墨的趣味,也深深地为过去盲目追求外在的形式而惭愧。当然,有些事情是一定要经历岁月淬炼的,比如这中国传统的书画艺术便如此。
我画中国画是缘起于写字。用惯了毛笔,又有些造型的基础,所以就慢慢地尝试了。其实,这也正是当代“中国画”的基本套路,仅剩形式,其中的妙趣连同画家个人的内在修养和体验已经无关紧要了。当然,画坛也将它称作“在传统基础上的一种出新”。这么多年,我也曾一度为这种“出新”而自豪满满。但在近几年,随着视野的开阔,尤其是深入之后,越发感到传统中国画的妙趣之所在。尤其是大写意绘画更是让我着迷,特别是在恩师吴悦石先生的循循善诱中,这几年我渐渐对传统绘画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这也说明了一个道理,就是凡事你如果仅仅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就会指手画脚地生出好多的问题,但若你深入其中时,就会受用无穷,而越发不愿意诉诸言语了。因为,更多的时候,“味道”是无以言表的。
4.王登科 献寿图180cm×97cm 2021
5.王登科 多寿69cm×49cm 2021
6.王登科 熏风69cm×49cm 2021
传统中国书画确实是“写”给自己的。尤其是文人画更是一种文人的清兴和趣旨在纸笔间的即兴表达,它忽略手段,但在意发心的真诚与否,并以此来评判作品(也指人)的品质高下。
或者说,文人画是一种当下的放旷,是从容、淡定,是平铺直叙和开门见山,当然,有时也是一种隐晦和象征。
总之,传统的中国书画最能陶冶情操。当然,如果能举一反三的话,它更能提升人的智慧。因为,它也能“载道”。
2021年12月22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