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内经》论“脑病”
2022-02-22张登本方亚利
张登本 方亚利
(陕西中医药大学,陕西 咸阳 712046)
脑主神、主思维,这是中国人固有的看法。由于受传统文化的影响,这一看法逐渐被心主神、主思维所取代。只要回眸古人对脑的局部解剖的观察,对脑的主视觉、主听觉、主语言、支配肢体运动、主神、主思维等功能的研究成果加以分析,就能清晰明白地发现,中国人对脑的认识是深刻的。由于在封建中央集权建制,以君主帝王为中心,及五行学说构架等文化背景的影响下,逐渐由心替代了脑的重要功能,形成了“心脑一体”文化基因,而融入藏象内容之中。
1 从囟、脑、思字演变看心脑共主思维
脑主神、主思维与心主神、主思维的观点,在中国文化史中曾经并存。由于受传统政治的影响,逐渐由心取代了脑的功能。明清时期以后,由于西方科学的传入,中国人对固有的心、脑主思维、主神的理论进行了反思。为了对这一中国特有文化现象的形成过程及其背景进行求索,此文谨从为数不多的文史资料及相关的研究成果作以探求。中国人对脑有一个由外而内,先形态后功能的认知过程,这一过程可以从表意汉字的造字中得以体现和启示。
“甲骨文中的‘囟’字,即《说文》之囟,读‘思’”[3]。可见,殷商时期脑主思维的观点是人所共知的常识。还有在甲骨文研究中发现,古人已将“囟”与失语症联系在一起,说明了“囟”,头脑与语言的关系,即脑有主语言的功能[2],语言是思维的表达方式之一,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古人对脑主思维的认识。可见,殷商时期到西周早期,脑主思维的观点是人所共知的常识。之所以将思维功能归之于心,是有其特殊背景的,包括:①生活体验。人在思考时,常“用手抓头皮”;②临床实践。发现心血充盈与否,与人的思维活动及精神状态有十分密切的关系;凡思虑太过,就会有心慌、失眠、记忆力减退的病症发生;③社会学的影响。中央集权制以君王帝主为主宰,认为“头脑”和四肢为身体外围,五脏居于核心,而“心”脏的解剖部位、形态及其具有的保护层,犹如“君主”,故将处于“四夷之地”“脑”的功能,移置于“心”;④五行理论的构架及归类方法的影响等[4]。
自“囟”演变为带“心”而为“思”之后,“心脑一体,共主思维”的文化基因就成为国人的固有观念,也就是《孟子·告子上》“心之官则思”之义,这是《内经》缔造的中医学“心脑一体”论发生的由来。
2 《黄帝内经》对“脑”功能的论述
2.1脑主元神 神,虽有广狭之分,但狭义的神包涵在广义的神之内。此处是指广义之神,即人生命现象的总称。《素问·脉要精微论》有“头倾、视深,精神将夺矣”之论,当医生发现病人头垂偏倾,无力抬举,以及两目深陷,呆滞无光时,揭示病人的病情危重,是其神气严重衰败的征兆。《素问·刺禁论》在强调针刺“要害”时指出:“脏有要害,不可不察……中头入脑户,入脑户,立死。”故《春秋纬元命苞》中有“人精在脑。头者,神之居”。
2.2脑主听觉 《灵枢·口问》曰:“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耳为之苦鸣,头为之苦倾,目为之眩。”《灵枢·海论》云:“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胫酸眩冒,目无所见,懈怠安卧。”“上”指头、指脑。当气血不足,清阳不升,不能营养于脑髓之时,便会产生耳鸣,目眩,甚至“目无所见”之症。显然,目之视,耳之听,皆源于脑,皆为脑所主宰[5]。
2.3脑主肢体运动 《内经》作者已经通过解剖和病例的反证,认识到脑神经的左右交叉,支配肢体的运动。《灵枢·经筋》曰:“足少阳之筋……支者,结于目眦为外维……上过右角,并脉而行,右络于左,故伤左角,右足不用,命曰维筋相交。”所谓“维筋相交”,是指维络全身骨节的筋经是左右交叉的[5]。
3 “脑病”诸论
3.1脑损伤性肢体运动障碍性疾病 《灵枢·经筋》云:“伤左角右足不用。”“足少阳之筋……支者……上过右角……右络于左,故伤左角,右足不用,命曰维筋相交。”所谓“维筋相交”,指维络全身骨节的筋经是左右交叉的。故脑部左额叶损伤则右下肢活动障碍,脑部右侧额叶损伤,则左侧肢体活动障碍。临床针刺、灸疗时,即可取患侧肢体,也可取对侧肢体腧穴治疗[5]。
3.2暑邪气犯头而致煎厥证 《素问·生气通天论》论煎厥证的临床辨证,认为“阳气者,烦劳则张(鸱张),精绝(枯竭),辟(通‘襞’,裙褶),积(辟积,累积)于夏,使人煎厥;目盲不可以视,耳闭不可以听(因神昏而致,目不能视、耳不能听),溃溃乎若坏都,汨汨乎不可止(类比此证病势凶猛、来势急迫)。”
原文所论的薄(音义通“暴”)厥的病因病机,是因烦劳过度,阳亢精绝所致。病证多发于盛夏,临床以晕厥,神昏(目盲、耳闭喻其无法感知),病势凶险为其特征,本证相当于暑邪犯脑之重危证,中暑性脑病。
中医将暑邪伤人之证分为三型:轻证称为伤暑,临证无需特殊处理,只需呆在阴凉、通风之处,多饮水,也可服用藿香正气水即可;重证称为中暑,病人可见发热,口渴,疲乏无力,多汗,头晕头痛,心烦心悸等,此时要予以物理降温或药物降温,输液,纠正电解质,要对病人的神经系统予以保护,可静脉点滴清开灵注射液等;暑邪所伤之危证,称为暑厥,此时病人出现高热、神昏、惊厥、抽搐等风动之症,要加大上述方法的救治力度,同时要有抗惊厥治疗[6]。
3.3阳气亢逆而致薄厥证 《素问·生气通天论》论述了薄厥病的临床辨证。原文认为,“阳气者,大怒则形气(形体气机)绝(止,引申为‘阻隔’),而血菀(yu,通‘郁’)于上(头部),使人薄(通‘暴’)厥。有伤于筋,纵,其若不容(通‘用’)。汗出偏沮(半身有汗,半身无汗),使人偏枯(半身不遂)。汗出见湿,乃生痤痱(此指褥疮)。”
此处强调了“薄厥”证的病因病机为暴怒伤阳,气机逆乱;其基本临床表现为突然昏倒,不省人事;此证有半身不遂的后遗症,由于肢体活动不便,所以极易合并褥疮感染。此节原文提示:本证缘于患者素体有肝肾阴虚而致的肝阳上亢基础病机,加之有恼怒等情绪刺激的诱发因素,致使气血突然上逆于头,而出现突然晕倒、不省人事等临床表现。若结合《素问·调经论》“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气复反则生,气不反则死”之论,张锡纯将其称为“脑出血”创制镇肝熄风汤治之[7]。
3.4外周神经损伤之类病证 《素问·逆调论》所论肉苛的病机、表现及预后,相当于今之外周神经损伤之类疾病。原文认为,“帝曰:人之肉苛者,虽近衣絮,犹尚苛(动词,烦扰、侵扰)也,是谓何疾?岐伯曰:荣气虚,卫气实也。荣气虚则不仁,卫气虚则不用,荣卫俱虚,则不仁且不用,肉如故(肌肉形态没有变化)也,人身与志(意志)不相有(肢体的感觉、运动不受意志的支配),曰死。”
据原文旨意可知,肉苛病是营卫虚衰所致以肢体活动不灵、麻木不仁为主要临床特征的病证;临证以营卫俱虚,肌肤失荣,肢体失用为其基本病机;以肌肤麻木不仁(感觉神经损伤),肢体沉重难,活动不灵(运动神经损伤)为临床表现。“虽近衣絮尚犹苛也”(虽然穿衣保暖仍然顽麻无知活动不灵,意可排除因气候寒冷导致的冻僵状态)。如若见有神不能支配形体活动症状者,标志其病情危重。结合病机,临证当以调和营卫,益气养血为法,可用黄芪桂枝五物汤、小续命汤、十全大补汤等予以治疗。
3.5癫疾 《素问·奇病论》专论先天性癫痫证的病机、表现及预后。原文认为,“帝曰:人生而有病癫疾者,病名曰何?安所得之?岐伯曰:病名为胎病,此得之在母腹中时,其母有所大惊(素39‘惊则气乱’),气(逆乱之气)上(指头、脑)而不下,精气并居(营养脑髓的精气与上逆之乱气同时并聚于脑),故令子发为癫疾也。”此处所论胎癫疾,其病位在脑及其发生的原因和机理。所谓“胎癫疾”,是指母体妊娠时期受惊,胎气逆乱,影响胎儿脑发育受损而引起的小儿先天性脑病。这是中医药学记载的先天性疾病[6]。
《灵枢·癫狂》则专论癫痫临床表现及其证型分类。认为癫痫是一种间歇性发作性精神障碍性疾病,故以“痫”名之。原文认为,该病多由思虑太过,久郁损及心脾,气滞津停,痰气上逆,神志迷蒙,不能自主所致。其发作常与七情所伤有关,“不乐”“烦心”为情志异常症状,是七情郁滞之故。
如何诊察此病之发作?该篇提示有4点予以关注:①察神志变化,及时掌握癫疾是否将要发作。发作的先兆是患者有情志“不乐”,若患者无缘无故出现叹息、自悲、情绪抑郁不乐时,提示可能要发病,及时采取有效措施,防止发病。②“常与之居,察其所当取之处”。要及时了解患者病史及发病情况,判断是哪一经的气血逆乱所致,对辨证定位,正确选穴有不可忽视的意义。③通过验血,观察病情变化。置血于瓠壶之中,观察病情变化,这种验血察病的思路是积极可取的,若血动就提示要发病,及时艾灸长强穴。④观察兼症,确定病位,分型施治。若见口眼歪斜者是病在手阳明、手太阳;若“反僵、脊痛”则病在足太阳;若“齿诸腧分肉皆满”,骨瘦如柴者是病深至骨;若全身痉挛抽搐是病深至筋;若“四肢之脉皆胀而纵”,则病深至脉等。
该篇根据临床表现的不同特点,将癫痫分为四型:
其一,骨癫疾。癫痫病情恶化,深入至骨,出现经气壅闭,症见烦闷,抽搐,形体羸瘦,骨瘦如柴,痰涎壅盛者,称为骨癫疾。若出现阴阳上下脱离,元气下陷(口吐痰涎、二便失禁)者,是脾肾之气衰败之故,预后不佳。可灸穷骨二十壮。
其二,筋癫疾。癫痫病久深入于筋,肢体反复抽搐痉挛,反僵,身体疲倦,长久不愈而成此筋癫疾。若见反复呕吐涎沫,二便失禁之元气下泄症者,为脾肾衰败,预后凶险。临证可取足太阳经的天柱、大杼和足少阳经的带脉穴艾灸。
其三,脉癫疾。癫病深入于脉,致使血脉失调,气血紊乱,厥气上闭清阳而突然晕倒,不省人事,由于末梢循环障碍,故血脉胀急。若久治不愈,反复发作,口吐白沫,二便失禁之重证,预后均较差。因血脉为邪气郁滞,故取胀满的经脉放血治疗。
其四,癫发如狂。癫痫病程日久,反复发作,以致正气虚损至极,症状发作如狂之证型。此乃真阳外越,预后凶险。根据临床表现的具体情况,施以对应的方法治疗。
该篇所论癫痫,如若症见“呕多沃沫,气下泄,死不治”。何也?所谓“沃沫”,是指口吐痰涎,是脾虚水湿不化所致。若病久见有呕吐大量的痰涎,为脾胃之气将绝征兆。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故“死不治”。所谓“气下泄”,此乃元气脱陷之征。肾主生气之源,为元阴元阳之根,主司二阴开合启闭,故癫痫日久,发作时伴有二便失禁,是肾气衰败,元气下脱之危候。足见《内经》重视脾胃后天和肾元先天之理念[5]。
3.6狂证 《内经》多篇涉及狂证内容,而《灵枢·癫狂》专篇论述,此处仅就篇中所论狂证的病机、表现及预后予以述评。
狂是以精神亢奋,狂躁刚暴,喧扰不宁,毁物怒骂为特征的精神失常疾病。狂之为名,《内经》有作“狂越”者(《素问·气交变大论》等),有作“狂妄”(《灵枢·本神》)者,有作“发狂”(《灵枢·厥病》),还称“阳厥”(《素问·病能论》)。
就其临床表现特征而言,《内经》所论之狂,临床特征一致,以神志狂乱,动作狂越,躁扰不宁,甚或打人毁物为特征的疾病,相当于今之狂躁型精神分裂症。正如《灵枢·刺节真邪》“狂而妄见、妄闻、妄言”,以及本篇所云之“狂始发,少卧不饥,自高贤,自辩智,自尊贵也,善骂詈,日夜不休。”
《内经》将狂证的病因病机总结为:情志刺激,是本病的主要原因,与饥饿、疲劳等诱因有关;据“诸躁狂越,皆属于火”(《素问·至真要大论》);“阴不胜其阳,则脉流薄疾,并乃狂”(《素问·生气通天论》)及“邪入于阳则狂”(《素问·宜明五气》之论,阳热亢盛,扰乱神明,是其基本病机;也有因虚而致狂者,如此节之“少气之所生”者是。
《内经》将狂证的发病分为两个阶段:
其一,“狂始生”。此为狂证发生的先兆。患者常有“喜忘,苦怒,善恐”等情志异常时,提示狂病即将发作。
其二,“狂始作”。不同患者可有不同类型的精神障碍表现,就《内经》原文精神而言,可有5种临床表现:①智力障碍,如“喜忘”等记忆力减退;②喜怒无常的情感障碍,如“善骂詈、自悲、苦怒善恐、善笑、好歌乐”等;③狂言妄想的思维障碍,如“自高贤,自辩智,自尊贵”“狂言”等;④幻觉,如“目妄见,耳妄闻”“善见鬼神”等;⑤妄行不休的行为障碍,如“妄行不休、少卧不饥、善呼、多食”(见本篇);或“衣被不敛,言语善恶,不避亲疏”(《素问·脉要精微论》);或“弃衣而走,登高而歌…踰垣上屋”(《素问·阳明脉解》);或“恶人与火,闻木音惕然而惊、欲独闭户牖而居”(《素问·脉解》)等。
《内经》治疗狂证有五法:①针刺法;②放血法;③艾灸法。如新发狂证,“灸骨骶十二壮”;④控制饮食。如《素问·病能论》“有病怒狂者,夺其食即已。”⑤服生铁落饮法[5]。
3.7头痛 头痛是脑病最常见的临床表现,《内经》涉及头痛内容有40余篇,《灵枢·厥病》则予以集中讨论了头痛的病机、表现及分类:结合原文,有①外感头痛;②脏腑经络气机逆乱而致的厥头痛;③邪入脑髓,元神受损之真头痛;④外伤头痛,瘀血停滞于脑,压迫元神;⑤痹邪犯脑之大痹头痛。
张介宾在复习《内经》原文及其以降历代医家有关头痛证治经验的基础上,结合其临证治疗该证的体会认为:对于外感头痛,临证当辨风寒、风热而治;火邪所致头痛,当以白虎汤、丹栀逍遥散为主,可酌加泽泻、木通、生地、麦冬、黄芩、栀子、龙胆草之类治之;凡因正虚所致头痛,临床当辨在气、在血、在阴、在阳之别:阴虚头痛,可选一阴煎、玉女煎;阳虚头痛,当用理中汤、桂附八味丸;气虚头痛,补中益气丸、五福饮、七福饮;血虚头痛,可用四物汤、三阴煎等,都应当在辨证施方基础上酌加川芎、蔓荆子、细辛等。若为痰湿头痛,则用二陈汤、平胃散加川芎、蔓荆子、细辛[8]。
3.8眩晕 眩晕是脑病最为常见临床表现之一,张介宾于《景岳全书·杂证谟·眩晕》对《内经》所论眩晕之证作了全面辑录。仅就原文旨意而论,“诸风掉眩,皆属于肝”(《素问·至真要大论》)是对此证的脏腑“定位”之论。张介宾将眩晕证分为两类:一类是“因虚致眩”,一类是“因邪致眩”。
“因虚致眩”者如:“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耳为之苦鸣,目为之眩”(《灵枢·口问》);“上虚则眩”(《灵枢·卫气》);“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灵枢·海论》);“徇(通‘眴’)蒙招尤(通‘摇’),目冥(ming昏暗)耳聋,下实上虚”(《素问·五脏生成》);“督脉虚则头重高摇”“五阴气俱绝,则……目运”(《灵枢·经脉》)等,据此,张氏得出的结论是“无虚不作眩”“眩晕一证,虚者居其八九,而兼火兼痰者,不过十中一二耳”。这也是其临床经验之谈,这也是他在本章所列举的治疗眩晕26方中有16贴为扶正治虚方药的缘由[8]。
“因邪致眩”者如,“巨阳之厥,则肿首、头重、足不能行,发为眴仆”(《素问·厥论》);“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太阳司天,民病善悲、时眩仆”(《素问·至真要大论》);“岁木太过,风气流行脾土受邪,民病……眩目、巅疾”(《素问·气交变大论》);“木郁之发,甚则耳鸣、眩转,目不识人”(《素问·六元正纪大论》)等。对于此类“因邪致眩”之证,临证应当在于以详辨,若为脾虚痰湿之眩者,可选半夏白术天麻汤;若为痰热之眩,则用二陈汤加黄芩、栀子之类;若为寒痰、湿痰之眩,可用青州白丸子(天南星、白附子、川乌、半夏);如若痰火上扰之眩,可用黑锡丹重镇之品;若肝阳化风之眩,可用镇肝熄风汤治疗。朱丹溪认为致眩之邪以痰湿为最,故有“无痰不作眩”之论,临证当以治痰为先,方用二陈汤、苓桂术甘汤、芎术汤(川芎、半夏、白术、甘草)之类。
4 脑隶于心属五脏
藏象学说将脑的生理病理统归于心而分属于五脏。五脏功能旺盛,精髓充盈,清阳升发,窍系通畅,才能发挥其生理功能。现代中医人将脑与五脏关系总结如下:
①心脑相通:“心脑息息相通,其神明自湛然长醒”(《医学衷中参西录·痫痉癫狂门》)。心主神明,脑为元神之府;心主血,血足则脑髓充盈,故心与脑相通,脑病可从心论治,或心脑同治。②脑肺相系:肺主一身之气,朝百脉,助心行血。肺之功能正常,则气充血足,滋养髓海。故脑病可调治于肺。③脑脾相关:脾为气血生化之源,主升清。脾胃健旺,蒸化五谷,气血充沛,五脏安和,清阳上营于脑,九窍通利。脾胃虚衰,清阳之气不能上行达脑而脑失所养,则九窍失灵。故补益脾胃,益气升阳为治疗脑病的主要方法,此即李东垣“脾胃虚则九窍不通”之义。④肝脑相维:肝主疏泄,调畅气机,又主藏血,气机调畅,气血和调,则脑清神聪。若疏泄失常,或情志失调,或清窍闭塞,或血溢于脑,即“血之与气并走于上而为大厥”;若肝失藏血,脑失所主,或神物为两,或变生他疾。⑤脑肾相济:脑为髓海,精生髓,肾藏精,“在下为肾,在上为脑,虚则皆虚”(《医碥·卷四》)[9],故肾精足则脑髓充,肾精亏则髓海虚而变生诸疾。“脑为髓海……髓本精生,下通督脉,命火温养,则髓益之”“精不足者,补之以味,皆上行至脑,以为生化之源”[10](《医述》引《医参》)。所以,补肾填精益髓为治疗脑病的重要方法。
五脏是统一整体,人的神志活动以心为主导,分属于五脏;脑虽为元神之府,但脑隶属于五脏,其生理病理与五脏休戚与共、密切相关。所以,临证“脑病”的治疗,无不以脏腑经络、气血阴阳为其理论根基而予以辨证分析和遣方用药的,这就是《内经》传承的“心脑一体”文化基因之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