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医融合视角下我国体育产业发展模式探索——基于扎根理论

程嘉浩，吴俊芳，李桥兴

引言

《“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提出我国应基于“体医融合”的理念来促进非医疗健康干预与医疗保健的融合并推动全民健身活动改善人民群众的身体素质。体医融合意味着体育对人民群众健康素质的积极作用正逐渐得到各界人士的关注，说明体育正成为大众健康干预和实现健康中国战略的重要途径［1］，也预示着国家医疗工作的核心将从“治病”转向“群众健康”以及把健康干预从“医疗”方式转变为“非医疗”方式［2］。随着国内新冠疫情的趋势逐渐稳定，国务院新颁布的《全民健身计划（2021－2025年）》也提出要鼓励采用数字化转型结合体医融合、体旅融合等模式助力产业协同发展。由此可见，体医融合理念将对体育产业的未来发展发挥重要的指导作用。基于体医融合视角探索体育产业的发展模式将为促进该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和产业结构转型等提供有效的参考意义。

我国体育产业经过多年演变已经形成较为完整的产业链，并且上下游产业之间的关联度也逐渐增强。目前体育产业总体可包括线上和线下两种业态，而我国大部分的传统体育产业搭建于线下场景，如体育赛事转播、体育旅游、体育指导与培训等产业［3］。从组织构成来看，小型企业是我国体育产业的主要构成单位。据统计，2017年我国各类体育产业组织的数量超过20万家，50人以下的小微企业则占比达到65%［4］。另外，互联网信息技术的革新发展使体育产业产生了市场分化，促使“互联网＋”体育产业逐渐涌现。例如，我国健身行业的线上APP用户数量飞速增长并在2018年达到了1.04亿［5］。体育产业与健康产业通过相互促进和整合，不仅能推进体育产业的自我升级和竞争力提升，也可以产生新的经济增长极以促进区域发展。

基于以上的政策解读，体医融合已经成为一个新兴概念，能够拉近健康产业与体育产业的距离并对推动多产业协同发展发挥重要的作用。为深入探究体育产业发展经历，探索未来体育产业发展趋势，研究采用扎根理论（Grounded Theory）进行文本分析。扎根理论是基于文本语句（大多以访谈记录和文献资料等为主）的收集和整理并通过总结经验建构新理论的质性研究方法，通过系统且综合地收集资料来归纳总结出相关研究课题的若干核心范畴并建构范畴间的联系［6］。由于基于扎根理论的研究结论较为客观、系统性强且可信度高，因而该理论非常适合探索研究对象的机制构建和相关性分析等，并在管理学、社会学和心理学等领域得到了广泛的应用［7－10］，如构建居家老年痴呆症患者的医疗服务模式［11］；构建企业发展的政策模型［12］；提炼商业模式的研究主题并构建其研究框架［13］；基于海尔等著名企业的战略资料推演企业的获利［14］；探讨旅游对人心理的促进作用［15］；基于对日常生活的访谈内容建构助人行为的相关理论［16］以及构建地区新业态的发展框架［17］等。不同领域的学者根据访谈内容或文本数据等采用扎根理论深入剖析具体问题，其核心是对原始资料进行汇总、改进和凝练而使领域知识与具体资料相互匹配［18］。

结合相关文献分析，可将扎根理论作为探究产业发展模式的研究工具。本文基于体医融合视角并采用扎根理论等手段深入分析体育产业的相关文献并探讨体育产业的发展模式，将有助于体育产业的优化发展和后续研究。

1 研究方法与内容

1.1 初始文本资料的收集与分析

本文通过中国知网以“体医融合”和“体育产业”等为关键词进行检索，选取核心期刊和CSSCI期刊收录的文献作为数据来源，剔除重复及与主题不符的文献，共选取169篇相关文献，时间跨度为2011年至2021年，采用Citespace软件对这些不同类型的数据信息进行可视化分析，生成聚类关键词图谱并进行相关研究。最后，采用Citespace软件选取高被引文献作为扎根理论的初始文本，其中Citespace软件仅作为资料整理使用而不做主要研究工具。

通过对169篇文献进行关键词聚类分析，获得关键词聚类如图一所示。另外，表1列出了近十年出现频次位于前20位的研究主题相关关键词以及突现度、中心度和∑值（sigma值）。表1中大部分关键词都具有较高的中心度，体现了近十年学界对此领域的高度重视。另外，突现度表示变量在一段时间内的演变情况，用以发掘研究热点关键词衰落或兴起的趋势；突现度越高的关键词具有较高的研究潜力。而∑值（sigma值）是基于中心性和突现性的计算而得到的。表1中绝大多数关键词的sigma值是1.00，表明这些关键词在结构上和引文变化中都非常重要［19］。综合分析发现，国内体育产业领域最值得研究的关键词分别有体医融合、健康中国、运动康复、体育管理、全民健身、大健康等，其突现度分别为47、23、12、11、11、10。由此可见，这些关键词热点研究将是未来该主题领域研究的核心内容，也是未来研究的重要趋势。

图一 研究热点的关键词共现图谱

表1 研究文献的高频关键词（前20位）

因此，基于以上热点关键词选取被引次数最高的50篇文献，且文献统计如表2所示。从50篇高被引文献再遴选出最符合研究主题的数篇文献作为扎根理论的初始文本来源。

表2 主题相关被引次数最高文献统计

1.2 扎根理论开放式编码

开放式编码是扎根理论对文本资料的初始处理过程，它的作用是从收集整理到的初始资料文本中提取出各类概念和范畴。研究者应对文本内容进行逐步分解并掌握，逐渐挖掘文本中与研究主题相关的概念语句作为初始编码来源，并不断比较分析这些概念语句的可信度及权威性，最终遴选出合适的语句进行编码作为研究范畴，其软件编码的具体操作步骤包括：

（1）概念遴选。从原始资料文本中选取与研究主题相关的段落或内容，将其逐步分解为单独的语句，并提取概念要素进行初步编码，将通俗的语言精练化，使之凝练成为初级编码。

（2）概念分类。对得到的初级编码进行遴选、分析和整理，对不同主题、内容和含义的编码做好归类并对其进行研究，使相同类别的语句形成概念集，亦可称为一般范畴。

（3）概念提取。对概念范畴抽象化并命名而生成主概念集，或称为主范畴。

本文根据以上步骤对体育产业采用扎根理论进行开放式编码，其具体内容示例如表3。需要注意的是，表3中的编码内容并非完整的开放式编码，其原因是由于初级编码及初始文本数量过于庞大，故本文只选取部分内容进行展示。正如表3所示，根据选取该研究领域的数篇文献共整理提炼出以上语句节点，通过编码操作进而获得共35条初始编码。根据编码内容及初始文本主题的不同，本文继续对这些初始编码进行聚焦编码（用x1、x2……表示）操作，从而划定相关编码所属的研究方向；由初始编码梳理分类得到的聚焦编码再进一步汇总即可得到各个研究方向的主范畴。例如，a1（即健康治理“双轨并行”战略模式）这一聚焦编码隶属于aa1（即大健康战略发展模式）这一范畴。另外，在初始文本资料的收集和分析过程中，若发现概念及范畴在构建主轴编码及故事线时不能完整提供相对应的功能，则需要继续收集资料直至其理论饱和为止。而理论饱和的标准是在建立和寻找模范典型中经过反复对比而得到，在此不加赘述。

表3 开放式编码示例

1.3 扎根理论主轴编码

主轴编码能够明确区分主范畴和副范畴，同时理清各研究范畴之间的逻辑关系暗线。进行主轴编码的根本是对现有研究范畴的细化和区分，并从中选取最能反映研究主题的范畴。在此之后，研究者还需要返回初始资料中，将这些通过主轴编码得到的范畴与相关文本关联对应，以检测编码提取的真实性和可靠性。其中，“典范模型”能够将各个范畴联系起来并深究其内涵，是在主轴编码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的核心方法之一。典范模型的作用是将之前编码中得到的研究范畴串联起来，其主要内容包括：探寻推动事件（即主范畴）发生的条件及事件发生的现状；联系主范畴所在初始文本的上下文（即一定范围内与范畴特性关联度强的文本），找到联系前后关系的中间条件；进一步探寻主范畴所采用的行为、策略及结果，就能够更精准、更全面地掌握事件（即主范畴）［20］。其中，上下文、条件、策略和结果等都是与某个主范畴有关的范畴之一并称为副范畴，可帮助读者加强对该主范畴的理解。主轴编码的流程如图二所示。

图二 主轴编码流程图

根据以上相关流程，本文采用Nvivo11软件把开放式编码中得到的相关范畴汇总梳理并进行研究分析后得到的主范畴包括：大健康战略发展模式、大健康与养老产业发展模式、健康中国战略发展模式、体医融合与体育产业创新发展模式、体医融合与体育产业人才培养发展模式等（其部分示例如表3）。本文将经过主轴编码流程获取的五个主范畴（即发展模式）进行梳理如下：

（1）大健康战略。大健康战略将明确体育产业的全民健身国家健康战略定位，使体育突破单纯“回归”到医院的体医融合模式的束缚，让体育最大程度地体现在健康管理领域的基本战略作用，形成体育、健康、养老、医疗等产业模式全覆盖［21］。根据“大健康与大体育相结合”的战略理念，可以建立被动防护式的医疗健康与主动维护式的体育健康相结合的战略模式，建立个人、组织、社会等多战略合作渠道，完善体育健康和医疗健康政策的战略合作机制。

（2）大健康与养老产业。大健康产业和养老服务是平行产业，但二者相互联系和影响。具体来说，大健康产业和养老服务将主要在政策联动、产业布局和产业要素等方面相互补充和相互促进，并在这一过程中形成耦合效应［22］。大健康产业既需要更优质的健康服务及产品，也需要更科学的保健管理等；另外，养老产业的发展也帮助夯实了大健康产业发展的基础。

（3）健康中国战略。健康中国战略需要推动体育产业的健康发展；跨部门合作协商机制将推动体医联合形成体育康复、体育健身、慢性病体育干预和体育养生等服务模式。我国需要强化体育产业机制的革新转型做好体育健康行业的高端内容并保障体育和医疗等部门沟通的信息顺畅，即可深层次推动体医融合渠道［23］。制定体育健康产业与不同工作领域的不同民众群体的交流合作机制并完善体育健康产业的评价指标体系，才能切实推动健康中国视角下的体育产业建设。

（4）体医融合与体育产业创新。体育产业的理论研究有助于开拓产业的创新发展方向。但是，我国体育产业的发展还存在若干问题，如投入并未显著增加、体育相关的高校和科研机构与医学和健康领域的专家学者彼此缺乏交流与沟通协作等。要真正促进体育健康产业的蓬勃发展并推动体育健康产品的研发和创新，仍需要国家相关政策的支持以及领域内学者和研究人员的合作与沟通。体育健康研究领域应该是体医融合的最大受益者，体育产业从业者与医学专家的合作可以达成互补并取得更好的效果。

（5）体医融合与体育产业人才培养。目前体医融合与体育产业等相关专业的问题主要表现在：专业招生的要求低、范围小且人数少，同时其培养目标不够清晰和服务对象不明确，相关专业的课程设置也缺乏完整性和系统性，课程结构不够平衡且实践教学环节较为薄弱，相关专业的创新创业教育也较为匮乏，其针对就业岗位和创业方向的专业性和适应性还不强。

1.4 扎根理论选择性编码

作为扎根理论编码的最后一道工序，选择性编码需要完成以下工作：基于主范畴来凝练核心范畴；继续探究核心范畴与其他范畴之间的关联性；采用“故事线”方式阐释核心范畴的行为现象和脉络条件。“故事线”就是围绕着核心范畴把主范畴组织起来并构成一个新的理论框架，即把主范畴进行有机而系统的串联以变成一个具有完善脉络的有趣故事。“故事线”一旦完成即代表新的理论构架已经基本建立，但仍需回到原始文本资料中并再次与原始文本对照分析和验证。本文将前面经主轴编码得到的五个主范畴进行选择性编码后获得了三大核心范畴即大健康、健康中国以及体医融合与体育产业革新等产业发展模式如图三所示。

图三 选择性编码的产业发展模式图

2 体医融合视角下体育产业发展模式的构建

根据选择性编码及“故事线”的完成，本节尝试构建体医融合视角下体育产业的三大发展模式如下：

（1）大健康产业发展模式。作为体医融合视角下体育产业发展的重要切入点，大健康产业发展模式的构建势在必行。我国要构建好大健康产业发展模式，首先需要注重发掘产业内在价值培养产业的特色优势并提升其核心竞争力。大健康产业除了具备较高的健康价值、教育价值和商业价值之外也同时具有一定的传统文化特色。其次需要注重理论研究并发挥理论优势。产业发展的理论成果可有效指导该产业的良性发展、流畅运营和规模递增，并且丰富的大健康文化理论和健康运动理论等知识也能够更好地提升大健康产业的内涵。

（2）健康中国产业发展模式。健康中国作为国家的重要战略和政策纲要也是大健康产业发展模式的重要理论支撑。体医融合视角下的体育产业发展是健康中国产业发展模式的首要目标。将健康中国的理念融入体育产业的发展政策中并重点在体育产业的发展规划和实施意见等方面有所体现，突显体育产业的健康功能以及不同机构和组织单位的以人民健康为中心的政策决策，从而形成一种政府指导、部门合作和全社会共同参与的联合机制。

（3）体医融合与体育产业革新的产业发展模式。产业革新发展既要在政策扶持基础上对产业进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也要利用新科学技术对产业进行更新换代和升级发展而提高发展效率。基于前文论述，体医融合视角下的体育产业创新的举措包括：首先，需从理论技术创新研究的角度入手做好体育健康产品的创新研发和更新换代；其次，应突破体医分离理念加强体育医疗资源共享和建立多部门协作治理机制等；三是扩大相关专业招生规模加强人才培训，并科学制定人才培养目标和改善课程内容，使相关专业更具有科学而系统的结构以及完善的创业模式就业渠道和培训体系等；四是建立体医融合产业的大数据云平台系统和产业发展数据库，为产业发展革新提供高新技术支持和先进服务模式。

3 结论与建议

虽然体育产业已经进入全新的发展阶段，但是要全面促进体育产业的创新发展和转型升级，就需要响应国家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并借助新兴的科学理念和技术手段等进行多领域融合。因此，基于体医融合视角下探究体育产业的发展模式对经济发展和国民健康等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本文的主要结论包括：归并整理相关文献和采用扎根理论进行初始编码，获得我国体育产业的多个研究维度即大健康战略、养老产业发展、健康中国战略、产业创新和人才培养等；结合主轴编码及选择性编码获得体育产业的发展模型；基于“故事线”梳理体医融合视角下体育产业的大健康、健康中国和体医融合与体育产业革新等三大产业发展模式。

基于体育产业的三大发展模式，本文建议我国体育产业的未来发展思路包括：在体医融合视角下构建体育产业发展模式，探索其文化内涵并凸显其社会价值以倡导理论创新；应注重各产业机构的组织建设和部门间的互联沟通以确保产业运行流畅无阻；体育产业机构注意借鉴国外非营利性机构的经营模式以解决社会公益事业的有偿经营问题并提高人民的公益意识；注重体育产业发展的多元化以提高人民对健康运动的接受度和认知度；基于大数据平台将体医融合和体育产业等相关的业务数据开展归并、整理和分析以提高数据的利用价值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