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城堡》中的女性世界
2022-02-19祖静
祖静
内容摘要:在作家卡夫卡的《城堡》当中有着非常多的女性形象,这些女性形象丰富了整个故事情节,支撑起整个小说内容,同时卡夫卡对于这些女性的刻画也侧面反映出了他是如何看待当时女性的。不同阶级阶层的女性拥有着各自不同的命运,一般的女性只有利用攀权富贵方式才能够有比较理想的生活,得到外界人士的尊重,如果不走这一条路那么生存状况就会十分艰辛,更有甚者反抗权贵,这些女性的下场都会更加悲惨。对于卡夫卡《城堡》作品当中的女性形象进行剖析和研究,能够反映出当时作者在男权社会中所表达出来的同情以及在男权社会中男性对于女性的看法。
关键词:卡夫卡 《城堡》 女性世界
卡夫卡是20世纪现代文学界最优秀的作家之一,也象征了那个时代所特有的精神面貌。《城堡》一书也充满了卡夫卡对于生命体验与哲学思想的感悟,更是象征着其创作成熟的作品,被视为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饱含了“卡夫卡式”的特色。《城堡》作品当中所涉及到的女性形象不但是其在生活中所真实接触过的女性写照,同时也是他对于女性内在理解的外向表达。在卡夫卡一生当中,女性从未缺席过他任何一个成长阶段,这些女性也对于卡夫卡的生活造成了十分深远的影响,也使得了卡夫卡作品当中的女性拥有十分强大的独特性,通过对于卡夫卡作品当中的女性进行分析能够对卡夫卡的生活和思想进行考察,帮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卡夫卡的写作思想和表达用意。
一.卡夫卡女性观成因
卡夫卡对待身边女性的态度表现出一定的复杂性,即为他一生三次订婚,却又三次悔婚;他期盼获得女性,却又惧怕女性;他向往婚姻,却又临阵脱逃…他对女性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对于卡夫卡女性观形成的原因,现作如下几方面分析:
一是童年阴影。随着现代心理学的不断发展,人们不断提高了对人类幼年心理发育的关注度。从现代心理学层面而言,每个成年人的道德品质、思想观念、兴趣爱好等受其幼年时期经历很大程度影响。尽管是一些司空见惯、稀松平常的幼年琐事,也可能对人们一生的性格特性产生极大影响,尤其是幼年时期产生的创伤、阴影,往往转变成伴随人们一生的心理障碍。对于卡夫卡女性观的形成,某种意义上便受到其童年经历重要影响。卡夫卡作为家中的长子,在他出生后两年多的时间里,父母先后夭折失去了两个孩子,这让卡夫卡成为家中唯一孩子的同时,也让他认为,相较于其他孩子,家中长子的处境十分不利。因为对于并非长子的孩子来说,他们在出生后,即刻便能够获得来自哥哥姐姐的环绕照顧,并且他们所处的家庭已拥有了一定的育儿经验,进而可为他们提供更悉心温暖的照料。作为独子生活几年后,卡夫卡三个妹妹相继出生,但这依旧没有转变他形单影只的生活处境,因为三个妹妹从小便孤立他,这让卡夫卡产生了孤单、恐惧的幼年阴影。进入小学后,卡夫卡原本以为迎来开放的学校环境后,可让自己变得不再孤单。但事实上迎接他的却是更大的考验。在学校生活中,卡夫卡幼小心灵始终没有获得丝毫慰藉,他孤单、恐惧的情绪不断增加,并总是面临着各种担惊受怕,比如他害怕女厨的威胁,害怕老师的提问,害怕考不上中学…在整个幼年时期的生活经历中,卡夫卡始终缺乏足够的安全感,他终日惶恐,期盼获得他人的温暖、认可、信赖。幼年经历如同给卡夫卡一生灌了一汤毒药,让他一直试图通过在不同女性身上找到解药。
二是恋母情结。作为文学批评史上的一个重要概念,“俄狄浦斯情结”亦可称作“恋母情结”,其源自古希腊悲剧索福克勒斯的代表作《俄狄浦斯王》,指的是儿子对母亲产生某种性爱,并对父亲产生嫉妒甚至仇视的心理。一出生便丧失母爱的俄狄浦斯在悲惨命运的驱使下,弑父娶母,实则为一场千古悲剧;而卡夫卡同样从小母爱缺失,某种程度上而言,卡夫卡对俄狄浦斯的这一悲剧进行了重新上演。自卡夫卡有记忆以来,母亲便一直围绕在父亲身旁,帮他照料商务,为他排忧解难,而对幼小的卡夫卡则无暇顾及,这让卡夫卡从小便缺失母爱。母爱的缺失,加之父亲的长期的专制、蛮横,使得卡夫卡在心理上产生无法愈合的创口,便对其后期性格特征、创作风格产生极大影响。因为父亲霸占了他的母亲,使得卡夫卡在潜意识中将父亲视为仇敌,并一度阐述了弑父的念头。但由于与父亲力量悬殊,再加上受伦理道德的熏陶,让卡夫卡最终取消弑父娶母的念头,转而对母亲产生暗恋之情。然而又由于对父亲的恐惧心理始终难以消除,所以对母亲的暗恋之情也慢慢消除。既不敢弑父,又不能娶母,推动着卡夫卡不断在潜意识中寻找一种替代物,而因为卡夫卡对异性、同性都十分犹豫且惧怕,最终让卡夫卡将自己作为最理想的替代物,以此最终造就了卡夫卡的终身不娶。
三是神经症、婚姻综合症。结合当代生存论心理学家莱恩对卡夫卡心理特征的分析而言,卡夫卡表现出一定的神经症,而造成这一局面的根源在于卡夫卡从小对父亲的恐惧,而该种对父亲的恐惧,进一步发展成对人际交往的恐惧。众所周知,生存在社会中的人,是无法摆脱人际交往的。卡夫卡作为社会中的一员,同样需要与人交往。但他不管是对人际交往,还是女性、婚姻都始终抱着既期盼又惧怕的心理,这些矛盾最终造成了卡夫卡的精神分裂。卡夫卡一直在思考探索着婚姻的问题,一方面,卡夫卡承认婚姻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他又认为婚姻会随之产生诸多问题。因而,卡夫卡指出,按他的情形而言,婚姻对于他是无法企及的。卡夫卡渴望摆脱父亲结婚组建自己的家庭,但没有来自父亲的支持再美好的婚姻都如同过眼云烟。卡夫卡由此反复陷入矛盾之中,他希望消除父亲的影响,迎接婚姻,独立生活;而父亲的存在又使得他无法结婚。在婚姻问题是哪个,卡夫卡与父亲的关系如同一个死结,也就是卡夫卡的“婚姻综合症”,而卡夫卡一生都在探寻如何解开这个结,但他终并未能得偿所愿,并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二.城堡“内”的女人
在《城堡》中有不少女性被打上了“父亲”的烙印。在卡夫卡的童年经历当中卡夫卡一直以来将父亲视为他家庭和生活的统治者,更是影响了其行为思想的标准判定。卡夫卡这一生都在父亲的阴影下,他与父亲的情感与矛盾交错复杂。因此,在卡夫卡的作品当中也都能看到卡夫卡父亲形象的影子,在作品《城堡》中也是如此,甚至有不少女性形象也存在着父亲的影子。譬如大桥酒店的老板娘加尔德娜、村长的老婆米齐、贵宾楼的老板娘等,这些都是拥有卡夫卡“父亲”形象特征的女性,这三位女性分别展现出了卡夫卡父亲的外貌、行为方式、思想三个方面。
大桥酒店的老板娘加尔德娜是对于卡夫卡父亲的外貌特征女性表现。卡夫卡在其作品当中形容过父亲是高大、强壮、宽肩膀的巨人,大桥酒店的老板娘同样拥有着卡夫卡父亲一样的身材样貌,而店老板在他的面前就如同孩童一般。由于老板娘巨大的身形也导致了其自身的气场就有与生俱来的威慑力,在很多时候店老板都需要通过垫踮着脚尖站在她的面前。这种巨大的身形样貌是卡夫卡父亲在他心目中形象的外化表现[1]。在《城堡》一书当中,基本上大桥酒店的其他人都对老板娘唯命是从,通过外形就让他拥有一种无形的权威。这种无形的权威在村长的老婆米齐身上更是有所体现。
在书中由于村长患有十分严重的风湿病,因此也就没有办法来完成公务处理,有时候会见都是躺在病床上,因此村里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由他老婆来处理的。书中聘用土地测量员的信函被找到时,先是由村长老婆作出了判决村长才与其进行沟通和交流,但是以商量的口吻说出自己的看法。在村长心中如果不是他的老婆帮助他处理事务,那么他完全不能够胜任村长的职位。所以他也只是顶着村长的头衔实质上是由他老婆对村里的事务进行管理,大部分事情也都是他的老婆进行决定,体现出了他老婆的意志。村长老婆在意志方面的统治是城堡中最具有威力的统治手段,这也是卡夫卡对他父亲最为直接的感受,他认为在自己的生活中充斥着这种统治意志。这也是为什么村长老婆没有大桥酒店老板娘那样的高大身形,但是拥有着无形的威力,这一切都来自于卡夫卡父亲的形象[2]。
贵宾酒店老板娘则是在言行上对于卡夫卡父亲的特征进行了体现。贵宾楼酒店老板娘曾在书中说道“我一点都不想再听你谈论衣服了,我的衣服用不着你管,我严禁你这样胡说八道!”在他表述的这句话当中“严禁”这一词汇带有着浓烈的卡夫卡父亲的特征。卡夫卡父亲在吃饭时也对孩子采取着严厉的要求,在吃饭时只有他能够对食物发表意见,除此以外任何人都不能够表达自己对食物的看法。卡夫卡父亲对于卡夫卡的讽刺和粗暴评价使得卡夫卡心中拥有了无法抹去的父亲痕迹。卡夫卡父亲的粗暴和严厉不仅仅表现在家庭当中,同样的他对其商店里的店员也是如此,用着粗暴的态度对待犹太人,用“畜生”一词辱骂他的店员。这点在小说中也有所体现,贵宾楼酒店的老板娘也是对 K不断责骂,随意地命令他,更不让别人对她的衣服表达任何看法,绝大多数都是用一种命令的语气来与他人对话。在卡夫卡的心目当中,其父亲的言行就如同小说中的老板娘一样,用着这样粗暴的行为来做事。
一定程度上说,卡夫卡小说中的多数女性形象都没有一个比较鲜明的特点,大部分都是以一种性的符号来体现的,代表着肮脏龌龊,与传统作品当中的女性形象区别甚大,没有办法简单的对他们形象特征进行归纳[3]。但同时我们也能够从卡夫卡对于女性形象的矛盾中发现,这些女性一方面既是弱者受到男性操控,但另外一方面又有着更胜于男性的控制力。这点能够看出卡夫卡对于其父亲的一种态度,卡夫卡一直面临着他父亲巨大的控制力和压力,但是彼此之间也没有真正的互相理解过。小说的叙述者非女性的身份中仅有一个小孩汉斯,而父亲的形象一直都没有参与到其中,这是由于卡夫卡在其童年生活当中父母长期都是处于缺席的状态,这也直接导致了卡夫卡將父亲的特征投射到其作品中的女人身上。当然也不能够完全将卡夫卡作品当中的女性形象认同于父亲,只能说有不少有“父亲”影子的女人,这些女性除了“父亲”的特征以外还拥有着许多其他的特征。
三.城堡“外”的女人
城堡外的女人虽然没有权威和意志力,其中最为显著的是象征着母性的形象,作为父亲的附属但是却无法完全承担起母亲的角色,一切都依靠着父亲的意志进行活动,也暗示了母亲形象的缺失。
在卡夫卡的小说当中,对于传统理想母性的神话结构进行了消解,把母亲放在一个人的维度进行思考同时也提出了相应的质疑并进行了解构。在小说当中充斥着各种畏父意识,母亲大多都是一种沉默或者缺失的状态。由于畏父意识的存在也让卡夫卡的小说当中有了“缺母”的现象,没有一个拥有主体的母亲形象,一直处于沉默或者缺失的状态。在城堡当中共有两个母亲的形象——阿玛利亚的母亲与汉斯的母亲,这两个母亲形象在《城堡》当中一直都处于一个缺失或沉默的状态[4]。在K初次见到汉斯的母亲时,她就“坐在角落”如同病态一样出现,表现出一种麻木、空洞的样子,甚至对于孩子失去了作为母亲所应该具备的关爱与呵护。与母亲病态状态截然相反的是汉斯对于母亲所展现出来的巨大关心与关注,而对父亲汉斯则是另外一种状态,表现出了敬畏更可以说是惧怕。在K提出帮助汉斯母亲看病这个要求时,汉斯表现出了为难的样子,一方面是对于母亲身体的担心,另外一方面则是害怕父亲进行阻拦,而汉斯母亲则是担心父亲不同意,因为汉斯的母亲从来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愿,任何事情都百依百顺。从这里也能看出汉斯母亲与传统母亲的形象有着很大的出入,她变成了父亲权力的一个傀儡,没有了自己的话语权,所以在K想方设法利用汉斯母亲来接近城堡的想法上完全没有了机会。在卡夫卡的世界当中,他一直都是被父亲放置在强大的语言秩序当中,父亲能够通过语言符号来行使他作为父亲的权利与义务,利用语言来对儿子进行责骂和威胁变成了一种与儿子沟通的方式,而母亲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丧失了其作为母亲的职责。在《城堡》当中另外一个母亲形象是阿玛利亚的母亲,这位母亲同样也是以病人的身份出场的,甚至比汉斯的母亲更加病态,在整本书当中都是保持沉默或依附的状态,相较于汉斯的母亲来说,她更加没有了母亲的形象特征,汉斯的母亲还会抱着自己的女儿,而阿玛利亚的母亲则变成了一个象征性的符号[5]。在汉斯与奥尔嘉的态度对比上也可以看出,汉斯对于母亲仍是抱以关怀关心的态度,重视对于母亲的情感,而奥尔嘉对于母亲的身体状态也异常地平静。阿玛利亚的母亲基本上对于孩子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母性关爱,更没有以母亲的角色做过任何事情,仅仅是成为了父亲的“附属品”。
这两位母亲都是以病态的形象出现在书中,这种身体上的病态同时也暗喻了他们失去了身份上的权力,在各自的家庭当中都变成了父亲的帮凶和附属品。在《城堡》一书当中能够找到的就这两个母亲的形象,由于其他家庭都没有孩子,也就没有了母亲的角色,这也在另外一方面体现出了《城堡》中母性的缺失,更加彰显和突出了父权的伟大,使得整个城堡变为了男性社会色彩浓郁的集团,这些男性对于女性都拥有着绝对的统治权和控制权,母亲形象已经完全在《城堡》所丧失,母爱也在父亲的权威下所消散,孩子失去了母亲应有的关爱[6]。
卡夫卡《城堡》中的女性世界拥有着十分强的广义性与敞开性,其中女性形象更是有待深入挖掘。通过城堡内外的标准来对《城堡》中女性形象的进行划分仅仅是一种归纳和理解的角度,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城堡未曾有任何一个女性入住其中。作者在其所创作的广阔空间中对不同女性形象进行了塑造,打造了独特的女性世界,揭露了等级差异下社会症结。作者通过对《城堡》中女性身份的描写,也展现了自身生活的真实性,这有助于读者更加深入的了解当时的社会环境以及卡夫卡作品的内在涵义。
参考文献
[1]胡鑫鑫,王芳.双重特征的卑微者——浅析《城堡》中的女性形象[J].名作欣赏:评论版(中旬),2018,No.613(17)58-60.
[2]付鹏飞.卡夫卡《城堡》中重生的K的斗争与绝望[J].青年文学家,2016,000(026):103-104.
[3]彭程.从《城堡》解析卡夫卡的女性意识[J].兰州教育学院学报,2020(3):4-5.
[4]张春霞.解读卡夫卡《城堡》主题的多重性[J].北方文学:中,2013(2):71-71.
[5]李立功.解读卡夫卡小说《城堡》中的女性世界[J].东京文学,2014,000(010):9-10.
[6]徐彬汇.卡夫卡《城堡》——通向未来世界的一个预言[J].成功:中下,2017(21):249-249.
(作者单位:郑州商学院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