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题材类型化研究

【摘要】2005年作为我国视频网站发展的元年，土豆网、优酷网、酷6网等的创办将视频网站引入国人视野。至此，我国视频网站行业逐步推出自制内容。本文视“2011年以来的我国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为研究主体，对我国优酷土豆、腾讯视频、爱奇艺、搜狐视频、凤凰视频、哔哩哔哩等六大视频网站从2011年至今已推出的自制纪录片类型作出梳理。通过对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类型趋势的研究，总结出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给整个纪录片领域的正面和负面影响。

【关键词】纪录片;视频网站;网络传播;类型

中图分类号：G241                                 文献标识码：A                          DOI：10.12246/j.issn.1673-0348.2022.01.083

1. 2011年以来我国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的发展概况

中国纪录片研究中心（CDRC）《中国纪录片发展报告（2020）》指出，“中国新媒体纪录片快速崛起，成为影响纪录片播出格局的最大变量。”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网生一代的互联网观看习惯也影响着纪录片本身的发展趋势，年轻一代独有的观看习惯正决定着纪录片的未来。

目前，我国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呈现出多平台开创自制纪录片项目的制作。其中，优酷土豆、腾讯视频和B站是对于自制纪录片较为看重的三大视频网站，节目形式多元且点播量较高。搜狐视频和凤凰视频虽然是最先试水的平台，但后期某些因素的影响使得其并未有新的代表作品出现。从搜狐视频《大视野》的开播到今天各类题材的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的纷纷上线，我国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的发展历程由三个阶段组成。

1.1 萌芽阶段（UGC纪实短片兴起-2012）

2009至2012年属于我国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的萌芽阶段。此为视频网站仍以购置版权为主、自制纪录片板块作为优势的阶段，属于视频网站在相对成熟的状态下，对新形式的尝试。

互联网所提供的海量存储空间和随时随地自由选择观看的机会，使UGC纪实短片开始在我国萌芽。后来，鉴于内容版权费的提高对视频网站可获利空间的挤压作用，我国各视频网站开始向自制纪录片模式拓展。凤凰视频《甲乙丙丁》（2011）、搜狐视频《大视野》（2011）的选题更多元，通过内容的差异化优势和“短平快”的模式大大提升了受众的忠诚度和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可广泛传播的稳定性。虽然版权购买仍占重头，但各视频网站想要通过自制来降低成本并拥有独播权的心愿开始变得迫切。各视频网站本身所具备的用户数量以及优质内容资源也为其自制纪录片的长尾效应作保障，视频网站正成為一个纪录片可以落地生根的平台。

1.2 发展阶段（2013-2016）

2013至2016年是我国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的发展阶段。借鉴网剧、网综经验，一部分视频网站开始对自制纪录片板块进行规划，并扩大其相对于需要版权购置的纪录片的投入占比;同时，在内容题材、表达方式上都做出了网生化的调整与探索，更符合网络受众趋向碎片化的收看习惯。在内容上，多元化、碎片化并存。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开始从低视角着手，用更丰富、生活化的选题打破了“网课式”纪录片的固有形象，视听语言和字幕的设计等也都体现着作品的个性化表达。在互动性上，互联网让创作者和受众的交流更为简捷，也能使公众参与纪录片的制作成为现实。如优酷自制纪录片《侣行》（2013），受众的回复可影响下期内容编排。

1.3 繁荣阶段（2017-今）

从2017年至今，我国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仍多出自于腾讯视频、优酷土豆和B站等视频网站上，其各项特性正变得更为明晰，相关作品向类型化、IP化发展迈步。

在信息庞杂、审美多元的今天，更需要从“内容为王”和“观众为王”两个角度去把控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的创作，聚集更多兴趣特点相投的用户，让他们通过网络（或社交媒体）分享评论或评价来影响更多的潜在用户，形成一个良性循环。B站的弹幕形式便是与观众进行远程交流和精准定位的工具。弹幕作为一种二次创作，让纪录片与观众真实地、实时地发生碰撞，从互动角度提升了观影的趣味性。同时，也令受众可以对纪录片中所涉及到的知识或信息，在观看的同时通过弹幕进行实时科普与讨论。

另外，各视频网站也开始从四个角度对打造IP，进行精准IP定位的准备：故事辨识度的提升、用户分享连接感的强度、价值的沉淀以及强附着力。“风味”IP系列作品（《风味人间》、《风味原产地》、《风味实验室》）表明我国视频网站已经开始留意到IP化和用户参与感的调度能够加强用户粘性和忠诚度。

2. 2011年以来我国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题材类型研究

十年间，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从初步尝试到进入类型化发展的过程中，大部分作品都贴合传统文化、对社会事件作出及时反应，且创作题材也更为多元化。目前，我国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的最热题材分别是社会、文化与美食三类。其余题材还包括：医疗类、科技类、纪实综艺类等主题。目前尚无学者对我国纪录片题材类型的划分作出统一标准，故笔者依据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的相关内容将2011年来我国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细分为：人文、社会、历史、人物、自然、地理、旅游、探险、美食、手艺、医疗、真人秀、乡村、科技、运动和竞技类等类别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并对其中几个重要类型作出阐述。

2.1 人物、人文类

2011年，《甲乙丙丁》（2011）以人文类题材展开视频网站在纪录片领域的首次探索。这其中，大体可再细分为三类：普通百姓类、新闻事件人物类、名人或电影、节目衍生出的纪实人物类纪录片。人物、人文类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共有的特点包括，从普通人的视角或是撇去名人光环，从更生活化的角度展开生动且深刻的对话与画面，而不是像电视纪录片中这类题材用俯视的角度去宏观地表现一个群体，对亚文化采取几乎不关注、不涉及的态度一样。在内容上，这类纪录片选取了对亚文化的关注和思考，给叛逆带来一种新解读，杂糅在责任和正能量中，讲述青年人对梦想的追逐和对社会的奉献精神，收获了青年人对这种一代人的集体写真的认可、信任。另外，对于一些边缘人物、弱势群体的关注，这类纪录片还表现出了对这些拍摄对象的尊重：从平视的角度勾勒出他们的悲喜和内心。

部分普通百姓类和新闻事件人物纪录片在内容上选取了对亚文化的关注和思考，也关注边缘人物、弱势群体：在《甲乙丙丁》（2011）中，不仅有以新闻事件人物为主人公的剧集，还有艾滋患者、拆迁户等相关题材，都力图从日常生活中，给当事人一个发声窗口。节目衍生纪录片是对综艺节目的补充或是对名人的生活纪录，给予受众更全面了解他们真实生活的机会。《原创派》（2019）是从《这！就是原创》衍生出的音乐纪实节目，旨在深挖音乐人幕后故事和音乐表达。

2.2 历史类

2011年搜狐视频推出以历史类题材为主、辅以社会、文化作为着眼点的《大视野》（2011）栏目。相较于电视纪录片中的历史类题材，《大视野》在篇幅上大大缩短，但仍带有恢弘的历史气魄。虽然这档栏目的制作是成功的，但是并未在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领域中引发历史类题材纪录片的创作热度。2015年，《我们的爷爷奶》从年轻人的视角去了解爷爷奶奶和他们所经历的故事，以一种更具亲和力、更轻盈的姿态还原历史，但仍属于较为常规的叙事方式。

2018年，哔哩哔哩《历史那些事》（2018）跳出历史题材的沉闷厚重，用生活趣事传递历史文化。比如在内容选择上，《我在我家偷文物》以溥仪偷文物这样一个不为人知又富有戏剧感的历史故事，将受众对溥仪固化的悲惨人物形象打破，从另一个角度赋予他青春血脉和幽默感。在形式上，它结合富有网感的解说词，通过小剧场的穿插、情景再现的方式来还原历史。

2.3 旅游（风光、地理）、美食类

这一大类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的诞生依托于电视播出的同类纪录片获得成功反响。《侣行》作为第一部旅游类自制纪录片，透过自然之美将生活感悟、不同文化呈现给受众。在《舌尖上的中国》（2015）推出后的两年内，美食类纪录片的盲目跟风和市场化生产使相关题材进入发展瓶颈期。

食物中蕴藏着情感、时空、民俗的秘密，有着知识性、趣味性和奇观性的特征，从食物中品味中国味道，便是读懂每一个中国人的捷径。《舌尖上的中国》（2015）推出后，优酷便自制并推出了《原味》（2015），但是曝光度和点击量都远不及前者。从2015-2017年，美食类纪录片的盲目跟风和市场化生产为其发展带来了瓶颈。因此找寻新的切入点成为对创作者的迫切要求。从更细节、更人文、更生活的视角，继续探索食物与时空的关系、食物与人的关系和情感连接，注重审美的同时，更强调情感共鸣的迸发。2018年后，哔哩哔哩和腾讯视频开始探寻美食类纪录片切入点的创新。第一种是垂类深挖，例如哔哩哔哩《人生一串》（2018）借助民间烧烤这一个点来突围，将市井气息在烧烤摊这一微观景象中展开;又如《早餐中国》从早餐切入，带领受众重感受早餐与生活之美。第二种是从新奇特出发，挖掘少数民族或地域饮食特色文化，如《川味》（2019）。第三种是从宏大角度讲中国美食，《风味人间》（2018）从全球视阈探索中国美食的流变及美食与人的关系。

2.4 手艺、民俗、民族、乡村类

手艺、民俗类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的出现主要立足于受众多元化审美的需求。《了不起的匠人 第一季》（2016）的播出，将视野聚焦在非物质文化遗产或与生活相关或即将小时的技艺上，传递匠人精神，讲述匠人故事，拉近和受众间的距离，从而弘扬传统文化技艺的传承精神。通过纪录片唯美的画面，展现出手艺、匠心和匠人性格，让受众静下心去感知器物的美与灵魂、社会与历史的变迁。《讲究 第四季》（2018）延续“致敬非遗”的主体，将技艺和非遗传承大师的故事融合，用影像的方式留存他们的手艺与品质，串联历史与现实，彰显坚守与热爱。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很好地为这些手艺、民俗和非遗引入鲜活的时代因子，让网生一代产生多一份了解的同时也给了这些手艺潜在的发展空间。

另外，在国家保护传统村落的文化方针下，诞生了一系列传统村落题材的纪录片;在振兴乡村战略下，诞生一系列乡村题材。在腾讯视频上线的《了不起的村落》（2017），通过影像，纪录了100个在还未被城市化大潮淹没的村落景象，达到影像存档、保护传统村落的目的。2018年推出的第二季则以不同的传统东方色彩对应不同的村落的环境和个性，来记录抛开城市化的躯壳后，人们最本真的生活状态和最动人的故事。《苗·不可言》（2018）隶属于乡村和民族题材类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它引用“古歌”揭开了苗族的神秘面纱，在对这一苗族地区的社会变迁的聚焦中，促进了文化的交流，也呈现了民族习俗、建筑特色、传统文化、质朴的苗族生活群像和新的传承样态。

2.5 政治、社会类

纪录片通常有着构建时代精神的社会功能，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也存有政治类题材的作品，如以纪念改革开放四十年的纪录片作品《我们身边的40个细节》。此外，当下社会类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作为一个始终保持热度的创作题材，选取着眼点较为特殊的几个社会类题材作品，可大致分为民生、医疗、女性这三类。民生类中有直接解读新闻事件的《bilibili@黄金眼》，也有对社会热点问题的关注，如抗击疫情纪录片。在医疗类中，《生命里》从临终关怀出发，唤起人们对生命的思考;《宠物医院》（2019）将医疗题材拓展到了动物上。女性类中，2016年《甲乙丙丁》的《生而为女》系列首次将女性话题引入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同年，《摇摇晃晃的人间》讲述了余秀华如何用女性的温柔力量来扭转命运的故事。

2.6 科技、运动、竞技类

运动、竞技类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的需求满足了受众对新奇特及题材多元的需求。《决胜无人机》（2018）是对此类纪录片的首次尝试，它们在内容上以年轻一代的潮流科技文化作为主体，以竞速、竞技吸引受众，同时展现新时代中国制造的强大和与时俱进。《人工智能真的来了》（2016）着眼于人工智能技术，并探究了其對时代带来的变化。《神奇的月球》（2018）带领受众从融合社会、人文与精神高度的角度去欣赏月球，而不是将科学知识强制灌输给受众。

2.7 纪实真人秀类

“纪实+N”是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的新趋势，很多视频网站开始尝试将纪实和真人秀、综艺结合。《奇遇人生》（2018）通过纪录片和综艺真人秀的融合，以定制一场仅适合于当事人的人生探究之旅为模式，让受众和嘉宾、主持人一起在重新认识世界的同时和自己相和解。通过这种方式向受众展现出名人或明星的内心，用真人秀的形式和纪实的手法立体化他们对人生的理解和对自我的认知。

3. 2011年以来我国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题材类型化的影响

2011年以来我国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题材类型的发展特征有以下几个特征：（1）类型更加多元化;（2）“纪实+N”的趋势明显，纪录片泛娱乐化的出现使大众对纪录片的定义产生新的定义，灵活性更大，同时也开始出现对单一类型下的创新与突破和对亚文化的关注。比如医疗题材开始不局限于人与人，而是拓展到了人与动物;（3）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对社会文化的重视程度逐渐提升、政治作用也逐渐提升。

目前，我国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政策约束少，题材多元且关注细节及亚文化。专业技术、团队的引入也为自制纪录片带来更多可能。同时，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呈现纵、横向同时发展的趋势。横向发展即通过同一纪录栏目里相同主题系列连接来增强议题表达力;纵向发展即打造IP项目，提升受众忠诚度。

类型化虽能促进大量生产，但也易造成同质化程度高及受众审美疲劳。而较差的保鲜力与低端重复也会降低视频网站自身活力。虽然“所谓纪录片市场化，很大程度上就是娱乐化。”但视频网站不能盲目追求点击率。另外，对碎片化或形式化的内容要求过分关注，易导致纪录片浅表化。

4. 结语

2011年以来我国视频网站自制的纪录片，将新奇与现实、主流和边缘文化结合。在表达上，自制纪录片内容多元，叙述视角亲民，且显现碎片化特点。在传播上，全网结合、话题打造或KOL引流协助创造互动空间。根据用户画像还可推出符合用户偏好的内容来增强用户粘性。虽然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处于一个良好的发展态势，但不免存在问题：同质化、碎片化、产业链和品牌意识的缺失、资金问题及纪录片的道德问题。此外，泛娱乐化绝不能是纪录片庸俗化的借口，视频网站自制纪录片要始终承担记录历史、关照社会的使命。

参考文献：

[1]张同道，胡智锋.中国纪录片发展报告（2020）[R].北京：中央广播影视出版社，2020.

[2]郭学文.是昙花一现 还是类型化载体？——我国美食纪录片的隐忧与未来[J].纪录片研究，2016，（01）：77-79.

[3]纪君.当纪录片遇上互联网——浅析我国网络自制纪录片的发展现状与趋势[J].当代电视，2017（08）：94-98.

作者简介：孙雨珂，1997，女，漢族，四川成都人，上海交大-南加州大学文化创意产业学院，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