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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动互联时代粉丝文化的成因及主要特征分析

2022-02-18魏卓菁

传播力研究 2022年5期
关键词:饭圈偶像群体

◎魏卓菁

(山东师范大学,山东 济南 250399)

一、移动互联时代粉丝文化的成因

(一)“地球村”时代背景下的文化交流

传统电视时代,各国文化交流闭塞,大家追星可选择的“星”只有寥寥几颗。而移动互联时代下,粉丝的选择呈爆发式提升,各国的文化和明星涌入中国,从最初的好莱坞潮,到如今的韩流、日流、泰流……通过对外来文化的收编,能在短时间内形成自己特有的粉丝文化。

日韩粉丝文化给国内提供了摹本:“打call”和“爱豆”这样的词汇都是来源于日本。而“偶像”这一不以专业技能的单项输出而以人格贩卖为主的双向情感交互模式则是模仿日本著名造型公司——杰尼斯事务所。①可以说,日韩的粉丝文化,给国内形成独特的粉丝文化提供了不可或缺的摹本和框架。

(二)持续地输出以保持紧密的情感联结

传统电视时代很难形成有体系的粉丝文化的原因之一,就是偶像——粉丝之间的情感联结不够紧密。偶像神秘且高高在上,粉丝多数以“个体崇拜者”的身份追随。而移动互联时代,偶像可以大幅度与粉丝互动,提升粉丝情感交互体验,自觉成为“情感劳动Affective labor”的产消者。这是粉丝文化成型的先决条件。

1.不断增加粉丝粘度的综艺时代

电视时代的文艺节目寥寥无几,移动互联时代,以《中国好声音》为开端,开启了中国的真人秀时代。各种以满足“窥私欲”为目的的真喜人秀充斥屏幕,偶像们不断“刷脸”,持续性地输出所贩卖的“个人魅力”,粉丝就置身于“每天发现偶像新的一面”的情感体验中无法自拔。

2.从“高高在上”到“同一空间”

与电视时代不同,偶像不再是神秘的。移动互联时代,除了电视屏幕的输出,微博、ins这样的情感交互平台提供了粉丝与偶像沟通的机会。线下的签售会、见面会、接机等,更是直接与偶像面对面情感交流的环节。偶像通过见面会的营业使双向互动的情感体验达到顶峰,粉丝成为“情感劳动 Affective labor[1]”的产消者,是粉丝文化的先决条件。

(三)心理空虚与思想解放

偶像,这一区别于传统歌手、演员的明星形式,贩卖的是人设与人格魅力,在与粉丝的双向交互中,合力构建出一种情感共同体。不难看出,情感的需求,是粉丝能够甘愿追随偶像的起因,人们也逐渐摆脱了羞于表达情感的阶段。一切亚文化如“同性文化”“心理认知障碍文化”也逐渐被人们所理解和接受。

思想的开放为粉丝文化提供文化资本。随着移动互联时代的发展,社会包容性不断提升,女性主义也在崛起。“同性文化”“性别认知障碍”“自闭群体”等各种亚文化逐渐走进大众视野并不断得到正名,越来越被广大的年轻群体接受和认同。而依附这些文化而产生的文艺作品和拍摄文艺作品的偶像也因此获得了很多粉丝的支持。这些都为粉丝文化的形成提供了思想上的支撑。

二、移动互联时代粉丝文化的特征

(一)以“情感”为内核的粉丝文化

粉丝文化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其能够长盛不衰不断输出的根本是以情感为文化内核。追星除了有在和偶像双向互动中提升并稳固的情感体验为基础之外,对内,追星行为也是一种个体的自我内心投射和心理满足,对外,粉丝群体的集体主义,也“绑架”了个体的“情感自由”。个体以原子式的形式任由偶像和粉丝群体所塑造的“爱的天网”所束缚。

1.集体主义下的粉丝文化

粉丝在移动互联时代已经摆脱了个体追星的模式,产生了粉丝群体。普通意义上的集体主义,虽然以集体利益为上,但是也尊重个人意见。而饭圈里的高度集体主义,则让“小透明 ”失声。此效应就是标准的沉默的螺旋理论的现实映照。在这种集体主义的影响下,微博、贴吧……这些遍布粉丝群体的地方,“一言堂”的行为愈演愈烈并伴随着排他性。粉丝内部尚且不能有个人的意见,对外更是如此。路人只要提出某偶像的任何一点不好,粉丝群体则群起而攻之,这些偶像的名字仿佛成了“禁词”。

(二)群体性孤独下的情感弥补

粉丝群体大多是独身子女,移动互联时代实则将人们的相处方式从面对面的交流变成了“互不相识”的远程网络交友,所有情绪都以文字的形式传递。实际上,粉丝群体在当前时代内心十分空虚,急需情感宣泄的出口和情感表达的方式。而移动互联时代下的“偶像——粉丝”之间,通过双向的情感交流模式,能让粉丝得到切实的情感体验,以弥补独身孤独的情感空缺。

“养成”中的情感补足:移动互联时代,不仅打榜投票形式多种多样,粉丝在网络上对于偶像的讨论也会反向影响节目,最终通过偶像出镜率的多少体现出来。“养成”这一概念其实出自日本的模拟游戏,玩家通过养成游戏对象,在使对象获得特定成就的同时,玩家自我的心理也得到满足,获得成就感。将这一设定放到真人上,成就感就更加真实具体,而这其实也是一个话语权移交给粉丝的过程。[2]

除了对自己的权利提升所产生的满足感,还有一部分粉丝满足了自我心理投射。一部分粉丝将自己成为偶像的梦想寄托在自己支持的偶像身上,不断为他打榜投票直至出道,产生了类似“父子母女”的情感体验。而《创造101》中的杨超越,则实现了粉丝心中“屌丝的逆袭”这一心理预设,真实地缓解了负面的群体心理焦虑。

(三)“以爱之名”的控制欲

移动互联时代下的偶像与粉丝同时进行着情感劳动。偶像会用爱意“营业”,不管是发微博还是线下的互动见面会,都会进行包含“虚拟关系[1]”的实际行为,供粉丝进行二次创作和自我消化。

1.付出对等的要求

相比偶像对粉丝所做的,粉丝为偶像付出的是不可估量的。除了情感上的不断输出,作为“参与式文化”的一员,所输出的可观的“用户自产内容”和流量数据在移动互联时代直接决定着偶像的资本价值,因此,粉丝试图指挥甚至“绑架”偶像的一举一动。小到换微博头像,大到伴侣或工作的选择,都必须符合粉丝的心意。

2.隐性契约与脱粉回踩

偶像文化中,前文所述的情感联结其实有个不成文的隐性规定,那就是偶像必须作为粉丝假想情侣而存在。例如,鹿晗,作为第一代流量,曾经站在流量顶峰,而他公布恋情,微博瘫痪足以见出不管是粉丝还是大众对于他这样一个以贩卖个人魅力为主的崇拜型偶像宣布恋情的震惊。粉丝不断地提供“流量”,使自己追寻的偶像源源不断的有资本注入,偶像必须履行这一契约,这也是粉丝无偿付出的唯一索取的回报。对于“女友粉”而言,偶像必须满足他们对幻想情侣的情感需求,一旦偶像公开恋情,则可以视作一种“背叛”行为,打破了假象的亲密关系,脱粉成为必然。[1]

(四)粉丝经济——依附粉丝文化应运而生的商业资本

在移动互联时代,不管是偶像还是普通的明星,其商业价值都在被“流量”所消解,流量变现是最直观的消解结果。而这“流量”产生的始作俑者,是庞大的粉丝群体。他们通过打榜投票超话签到等一系列行为,声势浩大地说明了所支持偶像的人气,而资本正是被这人气所吸引,于是纷纷和偶像产生商业合作关系。而粉丝又自产自销,购买因自己流量贡献而得来的结果——偶像的商业代言。一条完整的流量变现循环链就这么诞生了。

1.从“自产自销”到“衣食父母”

前文中提到,移动互联时代下的粉丝身份已从单纯的消费者转换成产消者。他们自己通过社交平台进行二次创作,在粉丝群体中消费这些自产内容。但如今粉丝经济的形态早已不只是“自产自销”,它很大程度上算得上是偶像们的“衣食父母”。总结偶像的流量变现过程:先通过贩卖人设和个人魅力在移动互联下的媒介生态环境中积累人气,再将这些能量化的数据,吸引投资商,置换成实打实的商业资源。

2.粉丝经济的背后实则是资本主导

如上文所述,粉丝产生的巨大的数据能够使“流量变现”。粉丝也在投入数据和资金的同时认为自己掌握了极大的话语权。通过为支持的偶像产生购买力和流量而使资本注入的假象背后,仍然是资本在主导粉丝经济。

如《偶像练习生》等粉丝占绝对话语权的选秀节目,除了数据投票外,花钱打榜,购买指定赞助商品都成了验证偶像人气的必要环节。但实际上这些数据在资本家眼里只是一个数字而已。早就有人爆出,出道位的9个名额,在各大经济公司和节目组签订合同的时候就已经预定好了。而且作为原子式的受众,很容易被资本注入的营销号的观点带着走。粉丝自以为对喜爱的偶像是自主选择,其实只是接受了资本让其看到的内容而已。由此可见,参与投票更改节目组原定计划的情况虽然在某些程度上承认了粉丝作为参与者的商业生产力,但粉丝依旧被视为可操纵的原子式群体,传播受众。群体的声讨尚且是在狭小空间以“流量”形式表达出来的市场诉求,个体的话语更是消解在庞大的资本体制中。[3]

(五)饭圈独特的话语体系

在粉丝文化中,粉丝群体对于接收的外来信息有自我认识和改造的过程。粉丝文化的自我传播,实际上是通过对外界信息的获取和收集,按照自己的需求改造和应用,以符号的形式成为饭圈独特的话语体系。而这话语体系所运用的范围也分不同圈层。有专供特定偶像粉丝群体内部使用的,有在整个饭圈承认流行的,最广泛的就是被整个社会乃至官方宣传机器所采纳和吸收。

扩展到传播环境中的饭圈用语:饭圈用语除了在特定圈层的专业用语外,还有很多精辟且不挑传播环境的话语,适用范围扩大到整个传播语境。一些饭圈用语普通的互联网用户甚至明星本人也会使用。传播在不同粉丝圈层的饭圈用语是饭圈通用的,如“圈地自萌”表示在自己喜欢的圈子里交流,不上升明星本人;“一骑绝尘”表示自家偶像人气遥遥领先;“独自美丽”则是粉丝不希望自家偶像与别的明星产生关系。

三、粉丝文化的影响和未来趋势

(一)主流文化对粉丝文化的收编

流量艺人自身巨大的传播价值,在吸引资本注入的同时,也吸引和官方宣传机器。《建军大业》大量采用流量小生,在遭受批评的同时,也确实吸引了广大青少年的关注。

如果说用流量艺人担当宣传主流文化的角色,是主流文化对粉丝文化收编的初步阶段,那么,挪用粉丝文化体系则是更为深刻的表达。不论是“为祖国打call”这样词语的运用,还是近年来“阿中哥哥”“江山娇”这样有意识地将主流文化转换为“人物行动”的自我更新式生动表达。当然,对于粉丝文化体系的收编必须注意方式和力度。主流文化对粉丝文化的收编,还是任重而道远的。

(二)粉丝文化对青少年的影响

粉丝文化作为一种青年亚文化,主要的群体以青少年为主。青少年在生长过程的中的三观,受到粉丝文化的影响不可谓不深。

1.粉丝文化的积极作用

在近年来对粉丝群体的“去污名化”的过程中,粉丝群体已经摆脱不少曾经的陋习,继而转变成有组织有纪律,会定期说公益活动的形象。青少年在此过程中,不管是出于自觉自愿的心态,还是为偶像挣得好名声的目的,都实实在在地做了不少正面的行为举动。

2.信息茧房下的“原子人”

如前文所述,移动互联时代下的偶像更多的是以标签化的“人设”而存在,输出的平面化,圈墙内的自娱自乐,也就使得粉丝成为“信息茧房”中以原子形式存在的可被操控的无意识个体。这样的思想经过漫长时间直接渗透进新一代年轻人的精神中,将他们塑造成“非标签人物不懂”的原子人。

(三)粉丝文化的未来趋势——亲密关系虚拟化

偶像与粉丝的隐性契约就是偶像要满足粉丝对于虚拟关系的甜蜜幻想。看似只是偶像与粉丝历史中的一个常态。但从移动互联的视角分析,这在表达一种未来的文化趋势,那就是亲密关系的虚拟化[1]。这说明,在群体性孤独的时代,大众在不愿意降低择偶标注的同时,为了满足情感宣泄的目的,已经不再需要与真人面对面地交往就能进入到一段恋爱关系当中。

换句话说,在信息媒介十分发达的移动互联时代,亲密关系正在用更多的可能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不一定是真人偶像,VR、动漫、机器人……数码时代提供给了人们多种可能。有可能未来的发展,偶像只是虚拟恋爱关系中一个过渡性的产物,移动互联时代下虚拟情感的发展将更加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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