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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城杨氏海源阁藏书研究综述

2022-02-08杨璐嘉陈哲彦

山东图书馆学刊 2022年2期
关键词:藏书楼杨氏聊城

杨璐嘉 陈 菁 陈哲彦

(南京大学信息管理学院,江苏南京 210023)

山东聊城杨氏“海源阁”是我国近代史上最著名的私家藏书楼之一,它与江苏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浙江湖州陆氏“皕宋楼”、浙江杭州丁氏“八千卷楼”并称为清末四大藏书楼。而杨氏“海源阁”独立于北国,所藏蔚然为北方图书之府,与瞿氏“铁琴铜剑楼”藏书富赡珍秘,远在陆氏、丁氏之上,故又有“南瞿北杨”之雅称。海源阁藏书,自19世纪30年代开始大量购藏,到20世纪40年代藏书基本易主,前后历经百余年沧桑兴衰,其藏书时间之久,数量之多,版本之精,在中国私人藏书史上是不多见的[1]。近代藏书家叶遐庵曾言其“汲取南北之精帙,萃于山左之一隅”,特别是它汇集南北藏书之精华,藏书数量及规模超越各家之上,改变了明清以来私家藏书楼多聚集于江南的格局,使藏书中心北移,在中国近代藏书史上具有不可替代的特殊地位和影响。

著名史学家吴晗曾指出:“学者苟能探源溯流,钩微掘隐,勒藏家故实为一书,则千数百年来文化之消长,学术之升沉,社会生活之变动,地方经济之盈亏,固不难一一如示诸掌也”[2]。因此,私家藏书历来是学者关注的一个重要研究课题,而聊城杨氏“海源阁”作为晚清四大藏书楼之一,其藏书绵延五世,历经百余年,从收聚到散出,最终大部分藏书为今国家图书馆、山东省图书馆等国内公藏机构所有,其藏书故实堪称中国近代私家藏书史上之典型,尤为学人所关注,近年来更是受到学界的重视,出版了一大批研究成果。

本文通过文献调研法和内容分析法,聚焦杨氏海源阁藏书研究,搜集和梳理相关研究成果,总结杨氏海源阁藏书研究的发展时期、目前现状和发展空间,以期为今后的进一步研究提供参考和借鉴。通过文献调研和内容分析发现,关于杨氏海源阁藏书的现有研究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1)关于山东聊城杨氏家族家世生平事迹及其藏书缘起源流的考据和藏书楼海源阁之兴衰变迁;(2)关于杨氏的藏书活动、版本目录学思想以及杨氏藏书之贡献影响;(3)关于海源阁藏书书目的整理、藏书特色、藏书的聚散去向;(4)与杨氏海源阁藏书相关的其他方面,如藏书印、杨氏交游、藏书题跋等。

1 杨氏家族与藏书楼海源阁的研究

1.1 杨氏家族及其藏书缘起的研究

杨氏家族世居山东省东昌府所在地聊城,而关于杨氏家族藏书之肇始及其家族主要成员的生平事迹等问题的考证,目前已有的研究成果大都在综合性的研究专著中,如最早开展杨氏海源阁研究的王献唐所编述的《聊城杨氏海源阁藏书之过去现在》一书中,为杨氏三世(杨以增、杨绍和、杨保彝)撰写传略,内容较为简单,主要是介绍人物生平,未做过多的解释和阐述[3];曹景英、马明琴主编《海源阁研究资料》是一部以纂辑资料为主的史料汇编集。其中“杨氏家世·轶事”部分,搜集了《聊城县志》《柏枧山房文集》等原始资料中记载杨如兰、杨兆煜、杨以增、杨绍和、杨保彝等生平的碑铭传记文章十六篇,资料翔实,注意了资料的原始性、真实性、学术性和权威性,具有较高的文献研究价值[4]。宋红的《一门三代藏书家——记杨氏海源阁三世主人》则是对杨氏家族中的三代藏书家藏书事迹的记述[5]。丁延峰的《清代聊城杨氏藏书世家研究》应当是对作为藏书世家的杨氏家族考述最为详细的专著之一,其主要内容包含有“杨氏家族形成的社会背景”“杨氏家世及五世传略”“杨氏治家、治学与经世”和“杨氏家族的社会交往”等[6],此外,杨氏家族传记常以附录的形式注于相关著述之后,比如丁延峰在其《海源阁研究论集》中,于集末系之的《海源阁杨氏四世年谱》,以谱志的形式反映了杨氏四世的生平事迹和藏书的源流情况[7]。而王绍曾的《杨氏五世传略及海源阁藏书概述》附于《订补海源阁书目五种》之后,包含有杨氏一族五世的传略、墓志铭等[8]。对于杨氏家族及其藏书缘起的考述则当属丁延峰的《海源阁藏书研究》较为深入和细致,在书中的第一章专门论述了杨氏家世与传略、杨氏藏书的社会文化背景、藏书的学术背景、藏书源流等[9]。李云的《海源阁史》则从齐鲁嗜书风尚与聊城地区的藏书社会氛围、杨氏家世传略、杨以增的友朋交往三个方面分析论述了杨氏海源阁藏书形成的背景[10]。而作为海源阁藏书楼的创始人和主要购藏者的杨以增,关于他的个人生平事迹、藏书活动等论述也颇为丰富。首当以丁延峰的《杨以增年谱》最为全面详细,内容涵盖了杨以增的家世、宦历、藏书、刻书、抄书、治学、交游等多个方面,堪称为全方位、立体化展现了作为儒官、藏书家、学者于一身的杨以增生平风貌的一部力作[11]。此外,还有《杨以增与海源阁》[12]《清代藏书家杨以增和他的海源阁》[13]《清代藏书巨擘杨以增》[14]等文,围绕杨以增的个人生平,论述了他的仕途发展、庋藏图书、修筑藏书楼海源阁、开创杨氏藏书事业的历程。

1.2 藏书楼海源阁及其兴衰变迁的研究

作为晚清江北首屈一指的私家藏书楼,杨氏海源阁藏书楼曾被近代著名藏书家傅增湘盛赞为“如入琅嬛之府,登群玉之山,目不睱给,美不胜收”[15]。因此,关于藏书楼海源阁的基本情况、藏书故实、杨氏藏书处的命名取义等,受到不少学者的关注与研究。如李士钊在《聊城“海源阁”杨氏藏书简述》中披露了关于藏书楼海源阁的建筑格局、规模及其损毁的过程等,为后续藏书楼海源阁的研究提供了参考史料[16]。杨朝亮的《中国著名藏书楼海源阁》从“先河后海书阁成”到“四经四史之甲观”对海源阁的基本情况进行了总体概述,其中重点记述了关于藏书楼的地理位置、建筑形制、藏书故实等内容[17]。而后,杨朝亮在《海源阁藏书楼问题探析》一文中对杨氏藏书楼及其命名取义进行了深入考证,如海源阁内是否真实存在的“宋存书室”,对以往学界语焉不详的“陶南山馆”和“弘农丙舍”等处进行了详细考证[18]。丁延峰在《海源阁藏书楼“室名”考述》中进一步从“室名”角度探索海源阁藏书文化的独特性。他认为海源阁藏书文化历经五代蓄积,其“室名”有十二个,这些名称不仅仅只是一个符号,而是蕴含了丰富的藏书文化内涵,或显其旨趣爱好,或含其学术思想或括其遗风厚俗[19]。因此,对海源阁室名的考据,不仅可以从中看出藏书主人的藏书旨趣和治学追求,更可了解海源阁藏书文化乃至中国传统文化之丰富内蕴。

私家藏书史作为反映社会历史发展之缩影,私人藏书楼的兴衰总是与历史时期的政治、经济、文化,甚至是当时地方风俗有着千丝万缕之联系,因此,不少学者对于杨氏藏书楼海源阁的兴衰变迁及其背后的影响因素等进行了多角度的探讨。如骆伟的《海源阁的今昔》是较早开展海源阁初建历史及其发展现状研究的文章[20]。王云燕、陈婵的《海源阁的兴衰及其原因》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三个方面探讨海源阁兴衰背后的原因[21]。赵金海的《“海源阁”兴衰述略》阐述杨氏家族与海源阁的兴衰变迁,再现了古代知识分子对文化知识的渴求与呵护,颂扬了杨氏一族不畏艰难搜集整理保护文化遗产的崇高精神[22]。李爱芝的《海源阁藏书楼形成因素探析》一文从京杭运河兴盛的润育、杨氏的藏书嗜好、藏书中的历史机遇以及对典籍精心管护等方面,从多个维度全面分析了影响海源阁藏书形成之因素,揭示了杨氏家族几代人搜集、保管、整理藏书的心态,展现了海源阁藏书在社会动乱下而聚而散之史实[23]。林丽的《杨氏海源阁藏书资金来源探微》则从经济方面考证了杨氏海源阁发展藏书的资金来源,经其考察,杨氏藏书资金主要源于位居高官之厚禄、开展刻书之盈利、家富肥田之租金等方面[24]。

2 杨氏藏书活动及藏书贡献的研究

2.1 杨氏收书聚书的研究

杨氏海源阁因其庋藏宏富、版本精善而驰名海内,这自然离不开杨氏几代人不遗余力地广搜珍籍和殚精竭虑地守护珍藏之功劳。因此,关于杨氏藏书活动的考据是杨氏海源阁藏书研究的重点之一。在杨氏收书、聚书方面的研究,王献唐所编述的《聊城杨氏海源阁藏书之过去现在》一书,专门设有一章详细记述杨氏购书时期的事迹及其襄助者,较早揭示杨氏通过购书获得藏书[25]。骆伟在《晚清山左藏书楼——海源阁》中以海源阁为中心,通过概述杨以增、杨绍和和杨保彝在海源阁藏书建设上的贡献,展现杨氏三代人的收书过程[26]。李云的《海源阁史》则进一步对杨以增、杨绍和、杨保彝三代人聚书情况进行了详细论述,并通过对史料的考证指出了以往学界认为杨氏家族藏书始于杨以增的误解,验证了王绍曾指出的“然杨氏藏书,实始于以增父兆煜之厚遗堂,至海源阁而规模始宏”的说法[27]。张一民的《海源阁主人在清江浦的聚书活动》论述了杨以增在清江浦地区如何借助“天时、地利、人和”之道,抓住机遇求书、聚书的活动[28]。李勇慧在其硕士论文《聊城杨氏海源阁藏书研究》中,除了对杨以增、杨绍和、杨保彝的收书活动进行了详细论述外,还补充考证了海源阁第四代楼主杨承训的收书活动,填补了以往学界普遍只知杨承训将海源阁藏书散佚殆尽,不知他还有收书事迹之空白[29]。李士钊在《聊城“海源阁”杨氏藏书简述》中披露了宋刻世彩堂本《韩昌黎集》的购书经过[30]。

古代藏书家的藏书实践内容十分丰富,除了收藏图书外,还包含有与收藏有关的鉴别、校勘、装治、典藏、钞补、传录、刊布、题跋、保护等一系列活动。从现存的海源阁遗书中可知,杨氏不仅以藏书为主,也勤于抄书、刻书,且抄书、刻书之多,堪称为清季刻书抄书之大家[31]。笔者通过文献调研发现,关于杨氏在此类藏书活动中的研究成果相对较少,但从其内容来看,具有较大的研究参考价值,可供今后的研究者进一步深入细致地开展研究。比如丁延峰的《海源阁抄书考略》中考证了杨氏所抄存世者图书有十四种,总结其抄书特点为抄缺补亡、影摹存真、罕秘传世、家著不泯等[32]。丁延峰在《海源阁杨氏刻本〈蔡中郎集〉考述》中考证了杨以增刊刻《蔡中郎集》的史实[33],《海源阁藏书研究》一书“刻书与抄书”部分对杨氏刻书活动的论述,可以窥见杨氏刻书具有校勘精审、成果突出、收录齐全、仿宋精雕等特点[34]。此外,《聊城海源阁藏书刻书简述》[35]《聊城杨氏海源阁藏书之过去现在》[36]《海源阁史》[37]《海源阁研究论集》[38]等著作中也散见有论述杨氏刻书情况。

杨氏对海源阁藏书的保护与管理,相较于其他藏书家颇有特色。李士钊《聊城“海源阁”杨氏藏书简述》较为详细地论述了杨氏家族的护书、修书的故实[39]。李勇慧的《聊城杨氏海源阁藏书研究》通过探讨杨氏在典籍保存和保护上的贡献,展现了杨氏海源阁颇为严格周密的图书保藏方法和制度[40]。丁延峰在《海源阁藏书研究》中也对杨氏藏书的保护和管理进行了论述,指出了杨氏藏书之独有特色,比如杨家晒书时间“由清明节起,至立夏止”,与南方“清明时节雨纷纷”的不宜晒书和七夕时的正当晒书时不同,展现出南北地区在藏书的保护与管理上的迥异[41]。

2.2 杨氏版本目录学思想的研究

杨氏不仅藏书,在版本学、目录学方面也颇有创获,但关于他的版本学思想、目录学思想方面的研究较少,主要集中在丁延峰的相关著述中。比如他的《海源阁杨氏版本学研究述论》论述了杨绍和对二百余种宋元校抄的鉴定评估,认为杨氏形成了完善的善本观念[42]。在《海源阁藏书研究》中,也专门有“版本学研究”一章,通过“版本鉴定”“以校勘为手段研究版本”“版本源流考证”“善本观念”“版本鉴定存在的失误问题”几方面的详细考证与阐述,突出了杨氏在版本学研究上的成就以及他的“善本观”思想[43]。而《海源阁杨氏目录学思想述论》论述了杨氏在目录学上的探索和实践,并以此形成的目录学思想的过程[44]。此外,李勇慧的《聊城杨氏海源阁藏书研究》也论及到了杨氏在丰富、完善目录学和版本学上的贡献[45]。但目前的研究成果较少,还不能完整体现杨氏版本目录学思想,今后的研究可于此开展更为深入的考证梳理。

2.3 杨氏藏书贡献的研究

关于杨氏藏书的贡献及其影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从宏观角度上的论述。卢丽娜在《海源阁与杨氏家族对我国藏书史的贡献》中认为杨氏家族在搜集、整理和保存海源阁藏书方面居功至伟,使得许多珍贵的典籍得以保存和流传,因此杨氏家族在传承中华文明和促进社会进步方面作出了巨大的贡献[46]。刘淑荣的《清代四大私家藏书楼之一——海源阁探究》通过介绍海源阁的创建及发展,阐述了其在海内外的广泛影响力[47]。马明霞、朱秀平在《杨绍和与海源阁》中论述了杨绍和在搜残存佚、保存文献、刻其著作行世等方面上对海源阁的显著贡献,评价其藏书影响深远,价不可估[48]。李勇慧在《聊城杨氏海源阁藏书研究》中较为公正地评价了杨氏藏书的功绩、影响和局限,提出了杨氏在典籍收集和保存、抄录和刊刻、鉴别和题跋,以及丰富和完善目录学等方面的贡献[49]。郑闯辉在其硕士论文《晚清四大藏书楼藏书源流及影响研究》中将晚清四大藏书楼的影响和意义进行对比分析,突出展现了杨氏海源阁藏书楼对古旧书业、图书馆、出版业上的文化影响[50]。

3 海源阁藏书的研究

3.1 海源阁藏书书目的研究

作为晚清四大藏书名楼之一,海源阁的藏书宏富精善,编制其藏书书目为了解杨氏藏书情况提供了基础的研究资料。目前,对于海源阁藏书书目整理的主要成果集中在两部较为经典的著作上,其一为山东省图书馆编,任宝祯、王运堂主编的《山东省图书馆馆藏海源阁书目》[51],该书目收录海源阁旧藏典籍2163种,按经、史、子、集、丛五部分类,共设三级类目。开首为图版,包括杨以增像、海源阁全景、杨绍和手迹、藏书印以及海源阁珍藏尺牍和明清版本、海源阁书目书影等。其著录项目包括:种次号、书名、著者、版本、册数、版框尺寸(半页)、装订形式、行款(半页)、版式、版心、鱼尾、牌记、序跋、刻工、避讳、藏印及索书号等[52]。其二为《订补海源阁书目五种》[53],由王绍曾、杜泽逊、刘心明、王承略和崔国光整理订补。该书分上、下册,上册共录《楹书隅录》初续编九卷、《楹书隅录》补遗四卷,《宋存书室宋元秘本书目》四卷,《海源阁藏书目》一卷,《海源阁宋元秘本书目》四卷、补遗一卷;下册为《海源阁书目》不分卷、补遗一卷,并附录杨氏传记、海源阁藏书散佚研究文章及序跋信札等31篇。书前则附有图版五十九页,杨氏藏书印四十二方,杨氏书目书影三幅,余有杨以增像、海源阁匾额、《丙舍读书图》等。该书的整理者将见于书目记载的所有典籍的授受源流都进行了详细的考证,并收录了近代藏书家的相关题跋,纠正了原有目录记载的一些谬误,将沉寂百余年的杨氏所著五种海源阁书目整理点校出版,使世人能够一睹海源阁藏书的本来面貌,重现了杨氏藏书的辉煌[54]。学者杨锦先评价该书旁征博引,把点校、纠谬和保存文献完美地结合,灵活地使用了辑录体,是清代私家藏书书目整理的典范。可见,《订补海源阁书目五种》是一部具有较高学术价值的研究性书目著作。

此外,满雪在其硕士论文《海源阁藏医籍考》中,对海源阁所藏医籍进行了全面考察,明确了杨氏收藏医籍数量及具体书目,还原了当年杨氏海源阁所藏医籍之历史原貌[55]。当代藏书家韦力在《海源阁及海源阁写本书目两种》一文中,通过介绍其所收藏的清宣统元年海源阁写本《海源阁宋元秘本书目》与《海源阁金石书画器用总目》两种书目,论述了杨氏撰写两部书目的历史渊源、相关情况等,并详细说明了这两本写本书目的封面装帧、藏书印、书目的具体内容,文内附有书目的高清图片,文后附有作者整理论述的关于杨保彝写定本与王献唐整理本的具体区别[56],不仅可以作为对书目的鉴赏,也为海源阁藏书提供了研究资料。

3.2 海源阁藏书特色的研究

关于海源阁藏书特色的研究,较为分散,多见于相关著作中。张兆林、束华娜在《聊城杨氏海源阁藏书管窥》中认为海源阁藏书的来源较为广泛,其所藏之书“精”“博”并重,特色鲜明,藏书方法独特[57]。李勇慧在《聊城杨氏海源阁藏书研究》中则认为海源阁藏书是在杨氏“博而不溺”“由海及源”的藏书旨趣的指导下形成的,庋藏宏富、版本精善是其藏书特色[58]。丁延峰在《海源阁藏书研究》中分别对海源阁藏书中的宋元旧刻、明清佳椠、抄本、名家校跋本的善本特色进行了分析,还特别从杨氏多收重本、残本的原因上探究,展现杨氏藏书的独有特色[59]。此外,丁延峰在《海源阁善本叙录》一书中,对海源阁藏书中善本的版刻形态、编撰原委、内容、刊刻鉴定、诸本源流、版本价值及递藏始末等进行了较细致梳理研究,从版本学视角上全面、客观地揭示了每部善本的文物价值及学术价值,体现了海源阁善本书藏的特色[60]。

3.3 海源阁藏书聚散的研究

海源阁藏书在二十世纪二十年末遭到匪劫而流散,一些有识之士便开始对海源阁藏书散佚情况发文记述,因此,关于海源阁藏书的聚散、流向等方面的研究时间起始较早,成果十分丰富。早期著作主要是藏书聚散情况的记述性资料,最早的为王献唐所编述的《聊城杨氏海源阁藏书之过去现在》,详细介绍了海源阁藏书之来源、藏书数量及受损情况和劫余善本书的现状[61]。曹景英、马明琴主编的《海源阁研究资料》收录了王献唐、刘阶平、傅增湘、陈登原、邵养轩、李士钊、刘文生等人二十篇反映海源阁藏书及流散情况的文章,成为研究海源阁藏书散佚史最基础的材料[62]。李泉的《聊城海源阁藏书聚散考略》通过搜集有关历史资料,参阅今人之回忆记述,审核考证,传信存疑,文章整体上分为“海源阁书之收藏”和“海源阁书之散佚”两大部分,勾划海源阁藏书之原委始末,说明海源阁书之来源、收藏经过、散出损失等具体情况[63]。早期的研究虽大都是资料性的记述,缺乏真正意义上的学术研究,但却为以后研究提供了充足的史料保障。李勇慧的《聊城杨氏海源阁藏书》对海源阁藏书的来源予以详细地梳理,并首次对海源阁藏书总量进行了较为全面和准确的统计[64]。其次,对海源阁藏书散佚的经过进行了扼要论述,着重论述了海源阁藏书的去向和归属问题,纠正了过去学界一些错误的认识和看法[64]。丁延峰的《海源阁藏书研究》也叙述了海源阁藏书之缘起、源流、散佚与归宿,记述其兴衰始末颇为详尽[65]。李云的《海源阁史》[66]和《析海源阁藏书》[67],都对海源阁藏书的来源、海源阁藏书之散佚去向两方面进行了深入研究,李氏研究尤为特别的是其使用的递藏结构图,形象直观、清晰细化地表述了杨氏藏书的传承关系,十分接近历史原貌,为今后藏书源流史研究提供了重要参考价值。王永顺在《海源阁珍贵藏书的散佚》中概述了海源阁藏书的四次大规模的散亡情况[68];王云的《京杭运河与海源阁藏书的聚散》以京杭大运河为主线,介绍了海源阁藏书的聚散情况,并从“运河贯通为海源阁的出现提供了有利的社会环境”“借运河之便汇集南北各地珍籍”“海源阁藏书之散佚北方”三个角度具体阐述了大运河与海源阁典籍聚散的关系[69]。

此外,关于海源阁遗书的其他去向方面,丁延峰在《海源阁遗书流入域外考略》中对流落域外的六种珍贵宋本的流向情况进行了系统的梳理,并附有海源阁遗书流入域外示意图,清晰地展示了流落海外的这六种宋本的流散过程[70]。丁延峰、李波的《台湾故宫博物院藏海源阁遗书考述》对海源阁善本捐献台湾地区“故宫博物院”的具体情况进行了细致描述,对海源阁在台湾地区的散佚状况也予以了说明和补充[71]。郑诚、张晓静的《俄罗斯国立图书馆藏海源阁宋元本六种》中细述了藏于俄罗斯国立图书馆内的六种海源阁宋元本的具体情况[72]。

4 其他方面研究

杨氏海源阁藏书其他方面的研究较为分散,有关杨氏藏书印的研究,有马明霞的《杨氏海源阁藏书印考略》[73],其文系统介绍了海源阁阅尽沧桑的藏书印,包括杨氏家族姓名印和杨氏海源阁的室、堂、斋名印等。骆伟的《近代聊城杨氏海源阁刻书、钞书与藏书印续考》[74],其文对杨氏藏书印记进行了分类,包括海源阁、宋存书室等楼室印和杨以增、杨绍和、杨保彝、杨承训等姓名印多种类型,并记述了杨氏五代藏书印记一百多余枚的散佚情况。有关杨氏交游的研究,有丁延峰的《海源阁杨氏交游考》[75],该文认为杨以增的交游甚广是海源阁藏书量多、质量较高的主要原因之一,并通过详考其与钱仪吉、林则徐、梅曾亮等人的交游事迹,深入挖掘了杨氏交游活动及史料,揭示杨氏藏书刻书之盛的深层次原因;李付兴、王纯明等的《海源阁杨氏与临桂龙氏交往考述》从杨以增和龙启瑞的交往、杨绍和与龙继栋的交往、杨保彝与龙继栋的交往三个方面分别论述,总结概括了海源阁杨氏和临桂龙氏虽然地距数千里,但仍然有着较为密切交往的原因,并提出海源阁杨氏和临桂龙氏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基于文化志趣的交往[76]。有关藏书题跋的研究,有王珂的《新见海源阁旧藏黄丕烈题跋〈墨子〉》,该文通过详细考察《墨子》书的真伪、递藏源流,过录黄丕烈题跋,认为该本既有黄丕烈的题跋又有吴派经学大师惠士奇的批校,版本学价值极高[77]。

5 研究述评

综上,笔者通过文献调研搜集和梳理杨氏海源阁藏书研究成果,认为杨氏海源阁藏书研究经历了三个时期,显现驼峰式的变化轨迹。第一个时期是在上世纪三十年代,主要以记述海源阁藏书现状、海源阁发展历史及遗书保护解决方案等的资料性成果为主。尽管仅是史料性的记述,缺乏真正意义上的学术研究,但为之后研究海源阁藏书的散佚情况提供了较为充足的史料保障。第二个时期是始于上世纪七十年代,随着藏书史研究的兴起而兴盛,此时的研究成果除了对海源阁藏书历史文献的搜集外,已有学术研究上的考据与探讨,比如曹景英、马明琴主编的《海源阁研究资料》、王绍曾的《海源阁藏书的几个问题》、李泉的《聊城海源阁藏书聚散考略》等都是较有深度、颇有新见的佳作,使海源阁研究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亦为后人的研究奠定了基础。第三个时期是自本世纪以来,关于海源阁藏书的研究成果数量迅速增长、研究内容涉及广泛,从杨氏家族的考证到杨氏藏书活动的考述,从海源阁遗书的整理考据到海源阁藏书的聚散史研究,关于杨氏海源阁的研究已从多方面、多维度展开,在横向上与纵向上都较之前有所增益。

但目前的研究也存在着不足,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研究内容分散,过于侧重于某一方面而造成失衡。比如现有研究角度大都集中在从宏观角度对海源阁藏书的发展历史及其贡献影响上,以及对海源阁藏书的聚散史上论述较多,而对杨氏藏书思想、版本目录学思想、杨氏刻书、抄书的研究未能有详细的考证和深入的论述,对海源阁善本的个案研究、善本书的递藏源流、藏书利用等方面重视不够,相关研究较为缺乏。因此,今后的研究中既需要在横向上进一步拓展研究的范围,也应当在纵向上针对专题内容开展深入研究,纵横交互,使杨氏海源阁藏书研究体系更为立体饱满。二是研究成果质量的不平衡。由于目前对海源阁藏书史研究所采用的参考史料较为有限,主要集中在较为熟知的现有史料文献上,对以往研究成果有过多的参照,对第一手资料不太重视,致使大多数文章缺少新意,文章内容多有相似,比如关于海源阁藏书聚散史的研究,大多数存在引用史料相同,在藏书聚散史实上论述较多,而对海源阁藏书存佚及授受源流的细致考辩较少,缺乏一定的参考价值。因此,今后海源阁藏书的研究亟待挖掘、整理、考证更多的藏书史料,以期推动杨氏海源阁藏书研究的深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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