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保护利用研究
2022-02-08任婷婷贾淑萍赵启南张汉达辛庆强
任婷婷,贾淑萍,赵启南,张汉达,李 凌,吕 猷,栗 林,辛庆强
(内蒙古自治区农牧业科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31)
2012年农业部(现农业农村部)实施中国重要农业遗产发掘工作以来,农牧业文化遗产的品牌价值已经得到社会的广泛认同,农牧业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发展也已得到国内各界的积极参与。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因提供成吉思汗祭祀所需牲祭、奶祭、酒祭、素食等供品以及守陵人达尔扈特独具特色的传统民族文化,是具有形式独特、内容丰富、内涵深刻、宣传示范性强的重要农牧业文化遗产。当前的利好政策会进一步带动伊金霍洛旗的农牧业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发展[1]。
1 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地起源
伊金霍洛,蒙古语,意为“圣主的院落”。伊金霍洛旗历史悠久,距今约七万年前开始,就有古人类在如今的乌兰木伦河沿岸生活。四千余年前,以伊金霍洛旗纳林陶亥乡朱开沟村命名的“朱开沟文化”的古代先民,在传统农业经济的基础上,适时改变土地利用方式和经济形态,促进了农牧生产的发展。
秦始皇统一中原后,不仅从内地迁来大批移民,垦田耕植,广筑县城,还“除道,道九原抵云阳,堑山堙谷,直通之”。南北纵贯旗境,加速了对本地区社会的发展和农牧生产的进步。魏晋南北朝以来,北方少数民族的不断南迁,使这里的民族融合达到空前的境地。特别是唐代后期,党项人逐步入迁,这里的天然牧场和先进的农耕技术,为西夏的迅速崛起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成吉思汗大军攻灭西夏,伊金霍洛草原从此打上了蒙古族文化的烙印。尤其自明代中后期以来,蒙古鄂尔多斯部伴随着祭祀成吉思汗的“八白室”,培养了以八白室畜群为代表的优良农牧品种,继承并发展了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最终形成了集蒙古帝王祭祀文化、宫廷文化、传统草原游牧文化于一身的伊金霍洛旗农牧生产文化[2]。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整体范围涵盖伊金霍洛旗全境,包括农牧业优良品种、农牧业生产生活方式、生物多样性、知识体系、文化多样性、自然景观、技术体系和非物质文化遗产。
2 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特征
2.1 农牧业特征
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与成吉思汗祭祀和蒙古族生态保护理念相生相伴,历经千年传承至今而延绵不绝,形式独特、内容丰富、内涵深刻,世所罕见,是不可多得的农牧业文化遗产。
作为“圣主的院落”,百年来伊金霍洛旗蒙古族人工选择了农牧业优良品种供奉着成吉思汗,逐渐形成了蒙古马、蒙古绵羊、敏盖白绒山羊、蒙古牛及炒米等丰富多样的优良农牧产品,拥有其他地区农牧业生产中不可替代的独特优势。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还孕育出包括奶食、素食、红食等成吉思汗祭祀供品以及守陵人达尔扈特独具特色的传统民族文化。成吉思汗祭祀中最为重要的四时大典,彰显出蒙古族遵循自然规律,掌握牧业生产的周期性与季节性。
2.2 生物多样性
伊金霍洛旗植被品种繁多,植物资源比较丰富。伊金霍洛旗植被类型以沙尘植被、草甸植被等隐域性植被为主,仅在少部分封禁地区存在显域性植被[2]。伊金霍洛旗动物资源也十分丰富,尤其是鸟类众多,野生动物有遗鸥、白天鹅等。伊金霍洛旗植物类型多样,植物资源比较丰富。主要有菊科、禾本科、豆科,其次是藜科、蓼科、伞形科、莎草科。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代表性的畜牧品种与农产品有蒙古马、蒙古羊、蒙古牛、敏盖白绒山羊、炒米[3]。
2.3 文化多样性
伊金霍洛旗农牧生产以服务成吉思汗祭祀和提供守陵的达尔扈特人饮食为主,衍生出鲜明的具有民族和地区特色的饮食、技艺、民间艺术以及崇尚习俗。
2.4 景观特征
伊金霍洛镇有着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自古人杰地灵、文物古迹荟萃,景观资源得天独厚,尤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国家AAAAA级旅游景区、著名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陵园为傲。伊金霍洛旗境内景观资源类型多、功能全,组合优良,历史文化积淀深厚、内涵丰富。成吉思汗陵是伊金霍洛旗构建世界级文化旅游产业示范区的有力支撑。距今四千余年的“朱开沟文化”遗址,保存完好的战国秦长城遗址和郡王府,体现佛教文化的吉祥福慧寺、陶亥召、乌兰活佛府等古寺召庙,尽显伊金霍洛旗悠远的历史、厚重的文化;展现伊金霍洛旗舒展大气的自然生态景致[4]。
2.5 非物质文化遗产
当地蒙古族创造性地将伊金霍洛旗农牧生产与成吉思汗祭祀相结合,使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态观成为他们恪守的牧业生产生活总指导。他们遵循自然规律、掌握牧业生产的周期性与季节性,崇尚自然、敬畏自然,将爱护动植物、爱惜工具的生产生活方式传承至今,成为全体族人恪守的牧业生产生活总指导。这一创造性的举措,确保当地蒙古族遵循自然规律,敬畏自然、崇尚自然,爱护动物,爱惜工具的生态平衡核心体系一直没有变,依然活态传承。
3 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价值评估
对农牧业文化遗产进行保护与利用之前,需要对其价值进行判定并开展定量化研究。价值研究是农牧业文化遗产研究的基础,为农牧业文化遗产保护、合理开发利用及管理提供依据[5]。
3.1 物质与产品生产
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中的主要农牧产品是八白室畜群的蒙古马、蒙古羊、蒙古牛,以及牲祭、奶祭、素食等祭祀供品,此外还有敏盖白绒山羊、炒米等。
3.1.1 保护优良畜品种。蒙古族对品质极佳的蒙古马、蒙古羊、蒙古牛进行人工选择,放入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中的八白室畜群中培养,有利于优良畜品种的保护,从而形成稳定的基因和独特生长生产优势。
3.1.2 提供成吉思汗祭祀供品。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主要为蒙古族群提供成吉思汗祭祀供品,其中有希日古勒斡特格、珠太、札萨布日、珠勒图、哈图等各种牲祭,奶、奶油、酸奶、鲜马奶等各种奶祭,奶酒和上等优质粮食酒的酒祭及以优质白面制作的各种酥饼、红枣、核桃、冰糖等素食。
3.1.3 提供部分日用原料。牛羊皮张是天然皮革,可以用来制作各种皮制品。“敏盖”内蒙古白绒山羊以产绒量高、绒质优良而驰名,是“温暖全世界”鄂尔多斯品牌羊绒衫的首选原料。羊毛可以制作成毡子,用来制作蒙古包等毡制品。
3.2 生态系统服务
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中的八白室畜群保护了生态的多样性。而成吉思汗祭祀要求人们遵循自然规律,敬畏自然、崇尚自然,爱护动植物、爱惜工具,达到人与自然和谐共处,这既是蒙古族思想理念的反映,又是影响蒙古族思想理念的重要因素,对草原生态保护至为重要,具有积极的生态价值。
3.3 文化传承
20世纪80年代以来,鄂尔多斯农牧业文化遗产不断得以恢复,充分体现了当地蒙古族生态保护思想传统文化的魅力[6]。在此期间,成吉思汗陵全面恢复成吉思汗四时大祭等一系列祭奠,对保护传统文化起到重要作用。从2006年开始,成吉思汗陵旅游区管理委员会与内蒙古档案馆、鄂尔多斯市档案馆、伊金霍洛旗档案馆合作,收集、整理与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相关档案文献资料[7]。通过整理内容、影印原始资料,建立系统的原始档案资料,填补了系统档案的空白,对农牧业文化遗产的保护、研究和文化传承工作有着极高的学术价值。
3.4 多功能农业发展
1991年12月,成吉思汗陵园被评为“中国旅游胜地四十佳”。2010年,文化和旅游部对成吉思汗陵旅游区进行考核验收,决定将其认证为国家AAAAA级旅游景区,这是内蒙古自治区第一个AAAAA级旅游景点。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依托成吉思汗陵,以独具特色的文化展示、观光旅游获得了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成为自治区和全国文化产业示范基地之一。
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经受了历史的考验,其丰厚的文化内涵,是教育子孙后代的生动课程。每年有成千上万的中小学生,利用节假日,到成吉思汗陵旅游区了解蒙古族历史,了解形成中华民族大家庭的历史,领略伊金霍洛旗蒙古民族民俗风情和独特的传统文化,切身感悟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保护体系,在娱乐中受到教育。1996年,国家教委、民政部、文化部(现文化和旅游部)、国家文物局、共青团中央、解放军原总政治部等6个部委命名成吉思汗陵为“全国百家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基地”。2010年成吉思汗陵被国防部命名为“国家国防教育示范基地”。国家国防教育示范基地是人民群众增强国防意识、培养爱国情感、培育民族精神的重要阵地,是广大青少年学习国防知识、继承革命传统、陶冶道德情操的重要课堂[8]。
4 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保护面临的主要问题
4.1 资源与环境约束加剧
根据伊金霍洛旗气象资料显示,气候变化趋势为年平均气温持续升高、降水总体减少、十年九旱。由于年降水量的减少,加之时空分布不均,导致干旱对草场的影响逐渐加大,特别是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来,大范围春旱、夏旱频繁发生,草原退化和沙化程度不断加剧。
4.2 二、三产业的冲击
伊金霍洛旗资源丰富,二、三产业发达。2015年伊金霍洛旗实现生产总值659.9亿元,其中第二产业394.9亿元,第三产业257.8亿元,而第一产业仅为7.2亿元,当地相关部门、群众维持、发展农牧业生产系统的积极性不高。
4.3 社会公众对农牧业文化遗产缺乏正确的认识
由于诸多方面的原因,社会公众仅将伊金霍洛旗成吉思汗祭祀的认识停留在对英雄本人的崇拜,未能感悟其中的生态保护系统及其价值。故不能为以提供成吉思汗祭祀所需供品而形成的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给予正确的认识和重视。
4.4 对畜牧业文化遗产重视不足
我国的畜牧业发展历史悠久,内涵丰富,具有畜牧业文化遗产性质的生产系统很多。与其他农牧业文化遗产一样,畜牧业文化遗产也正面临着危机。与世界比较而言,我国的农业系统本身比较缺乏畜牧业的比例,尤其从草到畜的转化流程不畅,所以对畜牧业文化遗产的重要认知比较薄弱。
4.5 禁牧的影响
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许多地区针对当地草原生态环境恶化情况而采取了“退耕还林”“退牧还草”“划区轮牧”“封山禁牧”等一系列保护环境的措施。但在执行时,禁牧区域的划分对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造成相当大的影响。
4.6 周边工矿业对农牧业文化遗产的影响
伊金霍洛旗能源丰富,2015年全旗生产总值659.9亿元,第二产业就达394.9亿元。目前,伊金霍洛旗东部分布着有神华万力布尔台煤矿、神华布连塔煤矿、神华煤油制油园区等能源企业,农牧业文化遗产面临着开垦、工矿的严重干扰。
4.7 现代生活对农牧业文化遗产的冲击
如今参加成吉思汗祭祀活动的人们受现代生活影响,大部分仅注重祭祀的仪式,而忽视了对祭祀供品的选择。现代生活中的成品乳、肉、食品等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成吉思汗祭祀供品中,严重影响了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的可持续发展。
4.8 以游牧文化为核心的休闲旅游业发展面临同质化的风险
随着大众旅游时代的到来,人们将参加休闲旅游活动作为提高生活品质的重要途径之一,而具有深刻文化内涵的游牧文化相关休闲活动更是受到大众的青睐。因此,鄂尔多斯市伊金霍洛旗周边的旗、县,以及相邻的省等地区也争相开展以游牧文化为核心的休闲旅游活动,其规模也不断扩大,优势日益突出,要想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除自身具有的特色外,更重要的是深挖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和达尔扈特特色民族文化内涵,申请成为中国重要农牧业文化遗产,以区别于别处的休闲旅游业,提升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的价值[9]。
5 遗产保护与利用
我国农牧业文化遗产保护与利用面临着严峻挑战,传统意义上的农业遗产在工业化进程中濒于消亡,农牧业文化遗产存在的农牧业传统正在逐步退出历史舞台,因此,应以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为契机,切实做好农牧业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利用工作[10]。
5.1 强化宣传力度来提高农牧业文化遗产保护的意识
依据联合国粮农组织和我国农业农村部提出的全球重要农牧业文化遗产与中国重要农牧业文化遗产的动态保护和适应性管理的理念,把重要农牧业文化遗产作为丰富休闲农业的重要历史文化资源和景观资源来开发利用,增强产业发展后劲,带动遗产地农牧民就业增收,实现在发掘中保护、在利用中传承。加快文化自觉能力,力使群众提高对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的认知率。各部门之间建立沟通协调机制,紧密联系当地群众,强化宣传力度,提升他们的参与意识、责任意识,凝聚社会各界力量推动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的传承与发展,力使更多的社会力量主动积极地参与到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的传承与发展的行列中。
5.2 建设农牧业文化遗产保护示范区来改善区域生态环境
通过遗产地的保护和示范、试验区的建设,全面改善区域生态环境,展示蒙古族游牧文化的精华,引导牧民发展休闲观光产业,促进绿色高端养殖业的发展,整体提高当地居民的生产条件和生活水平。实施生态和景观保护,通过文献整理、实地调查、示范点跟踪与专题研讨,进一步梳理伊金霍洛旗重要农牧业文化遗产的类型与分布,发展“在发展中保护、保护中发展”的样板,及时总结其中的有效途径、创新发展和保护的有效模式。实施游牧生态文化建设,系统深入地挖掘、整理达尔扈特人特色民族文化内容,结合规划区牧民的生产、生活特色,搭建不同规模的、多层次的蒙古族游牧文化的展示平台。
5.3 利用农牧业文化遗产的保护项目来发展经济和培养人才
加快生态产品开发,以“伊金霍洛旗中国重要农牧业文化遗产”建设为契机,保护好核心区和保护区原生态、无污染的生存环境,将成吉思汗祭祀供品规范化、品牌化,做大做强白绒山羊、炒米及达尔扈特特色饮食,从而带动遗产核心区和遗产地农牧业向高端化、优质化、高效化、规模化发展。加快生态文化旅游产业发展,提高伊金霍洛旗旅游产品的知名度和地区影响力。重点开发完善以成吉思汗陵园和历史文化区为“中轴”、达尔扈特特色小镇和巴音昌呼格草原为“两翼”、周边地区为延伸的整体发展规划,设计并使用体现游牧文化标识系统的遗产地旅游服务设施。依托伊金霍洛镇、札萨克镇、红庆河镇以及苏布尔嘎镇的水、沙、林、草、田、牧等自然生态资源,以农牧庄园、农牧家乐为旅游节点,大力发展乡村旅游。通过引进人才、创新机制来提高经营管理能力。通过讲座培训等手段,提高农牧业文化遗产管理者业务水平和管理能力,提高畜牧产品加工企业的创新能力和市场经营能力,提高农牧民多种经营能力。通过构建多部门协作、多层次参与的农牧业文化遗产保护与管理网络,以及开展主题宣传与技术推广活动,提升政府和社区对农牧业文化遗产的经营管理能力,提高遗产地农牧民收入。
6 战略意义
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与当地蒙古族生态保护理念及成吉思汗祭祀相生相伴,历经了历史的考验,渗透于广大人民群众的心灵。随着农牧业文化遗产的多功能价值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认可,在政府的支持和积极倡导下,大力发展特色文化产业,开发农牧业多种功能,挖掘乡村生态休闲、旅游观光、文化教育价值,当前休闲农牧业的利好政策将会进一步带动农牧业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发展。
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是成吉思汗祭祀的物质基础和延续保障,支撑着当地蒙古民族独特的传统文化,是不可多得的文化遗产,成为党的民族政策光辉照耀的典范和民族团结的象征,因此发掘、保护、传承、弘扬伊金霍洛旗农牧业文化遗产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