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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化社会中的公民媒介素养教育
——基于兰州市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流言、谣言的观察分析

2022-02-05厍文妍

甘肃理论学刊 2022年1期
关键词:媒介公民素养

厍文妍

(中共甘肃省委党校[甘肃行政学院] 报刊部,兰州 730071)

一、引言

“素养”一词最早见于《汉书·李寻传》:“士不素养,不可以重国。”“媒介素养”却是舶来品,由英国学者F.R.利维斯和D.汤普森于1933年最先提出,他们提出将媒介素养纳入学校课程之中的建议,目的是为唤醒公众对大众传媒在商业利益驱使之下所普及的流行文化的批判意识。随后,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西方国家媒介素养教育研究和实践广泛普及开来,在帮助青少年正确使用媒介和建立信息判断力、鉴别力等方面取得了良好效果,同时也对公民有效参与民主政治发挥着巨大作用[1]。进入20世纪80、90年代,亚洲发达国家和中国港台地区也开始结合自己的实情普及媒介素养教育。媒介素养教育在中国大陆起步相对较晚,1997年中国社科院学者卜卫发表的论文《论媒介教育的意义、内容和方法》是我国内地较早介绍媒介素养的研究,文章系统论述了媒介素养的概念以及它在西方发展演变的历史[2]。之后,相关研究逐渐引起重视,内容包括媒介素养教育、传播技巧、大众文化和传播、媒体实践、构建和谐社会等诸多方面。而且媒介素养教育的研究对象也从传媒从业者、学生扩展到党政干部、农民、普通公民;研究的视角更为丰富,研究方法更加多样,学科交叉日益深入,研究面向逐步扩大。通过梳理国内媒介素养理论研究和实践,发现当前国内学界对媒介素养的研究还存在一些缺陷,主要表现为媒介素养本土化研究不足、将媒介素养教育上升到全民教育的相对较少、理论研究的实践转化不够等。在媒介素养教育实践方面,我国港台和发达省市的一些学校在中小学开设有媒介素养教育课程或实验课程,在大学主要是以新闻专业教育和融入思政课的形式开展,核心是培养公民的媒介批评能力和使用能力,旨在通过这种教育立德树人,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一种“优质公民”的教育。目前,中国的媒介素养教育实践还处于自发状态,媒介素养教育还没有得到足够重视,要实现从自发向自为的迈进任重而道远。

2021年10月新冠肺炎疫情在兰州市暴发以后,微信群和朋友圈广泛流传的一些失实或错误信息又一次警醒我们媒介化社会中媒介知识与媒介技能的重要性和迫切性。信谣、传谣轻则引起恐慌,重则可能引发重大突发事件,对社会生产生活造成极其严重的影响。如何让公民提高信息辨识能力,理性地接触、使用媒介,正确地表达自己,就必须重视并加快公民媒介素养的提升,通过推广普及媒介素养教育帮助人们发展一种客观认识媒介、建设性地使用媒介的能力。

二、媒介化社会与媒介素养

(一)媒介化社会来临

加拿大传播学者麦克卢汉曾提出“媒介即讯息”,即相较于各个时代的媒体所传播的内容,真正重要的是这个时代所使用的沟通工具的性质以及它在社会变革中创造的无限可能性。网络与自媒体的普及加快了社会“媒介化”的步伐,如今人们的工作、学习与生活方式日趋“泛媒介化”,媒介之于人,就如同水之于鱼。习近平总书记曾讲,“伴随着信息社会不断发展,新兴媒体影响越来越大。……每个人都可能成为信息源”[3]。媒介以前所未有的程度影响、改变着人们的道德观念、思维方式和交往方式。“后信息时代的根本特征是真正的个人化”,“个人不再被埋没在普遍性中,或作为人口统计学中的一个子集,网络空间的发展所寻求的是给普通人以表达自己需要和希望的机会”[4]。新媒体为公民参与提供了可能,也激发了全民参与的热情。客观上,人们可以通过不同的渠道充分表达和展示自己。只是,参与式文化在蕴含着无限精彩与机遇的同时,也向数字时代的公民发出了新的挑战。如何与媒介共生成为当代人无法回避的大问题。媒介化社会对人们分析、处理信息的能力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要求人们不仅具备批判意识,还要和复杂文本建立起一种解释型关系,被誉为与科学文化素质和道德素质相比肩的另一种重要的公民素养——媒介素养进入公众视野[5]。

(二)媒介素养的内涵与认知演变

1.媒介素养的内涵

媒介素养是一个富有包容性的概念。由于各个国家在政治制度、文化传统和发展等方面存在着差异,目前,国际上对媒介素养的概念尚未形成共识。强月新、陈星在综合评述国内外媒介素养研究的基础上,把媒介素养概念归结为六种:能力说、知识说、理解说、视角说、教育说和多维说[6]。在大众传媒最为发达的美国,根据美国“媒介素养领袖会议”的定义,媒介素养包括人们对信息的使用、理解、评价、分析等能力[7]。国内学者对媒介素养的界定也多以“能力说”为基础,如张开认为,“在媒介化社会中,媒介素养是人们理解媒介信息表征与现实世界之间差距的必备素养,包括人们在多样性背景中接触、使用、创造媒介产品的技巧和能力,也包括与媒介相关的各种知识以及对媒介本身和媒介环境的批判性认知”[8]。

2.媒介素养的认知演变

媒介素养是人类传播发展进程中不可忽视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因印刷媒介而起,又因电子媒介和数字媒介的出现而获得新的内涵。在其90多年的发展历史中,媒介素养本质上所关注的一直都是如何将媒介信息服务于人的发展。与此同时,随着媒介技术的不断演进,媒介素养的理念也在发生着变化。纵观世界媒介素养教育的历史,媒介素养教育经历了免疫、甄别、批判、赋权四个发展阶段:20世纪30年代,保护大众在不良媒介影响下坚守道德底线;20世纪60年代,由提高大众的免疫力转变为提升其分辨力;20世纪80年代,培养受众对媒介文本的批判解读能力;20世纪90年代,通过分析和表达来自主地参与媒介运作的能力[9]。互联网的出现加速和强化了参与式文化的形成,我国媒介素养研究也积极回应时代要求,打破国内学界一直以来的“保护范式”,融入了新的参与赋权范式。在媒介素养教育研究本土化的过程中,针对我国特殊的传媒制度和公民媒介素养现状,尽管释放和赋权是终极目标,“保护范式”“分辨范式”“批判范式”“参与范式”等诸多范式在不同情况下互相穿插、共时性切换、系统性运用似乎是一种恰当的模式选择。

三、兰州市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的流言、谣言及其扩散机制分析

公共卫生领域向来是流言、谣言的高发区。2021年10月中下旬以来,新冠肺炎疫情在甘肃多点散发,医护人员日夜奋战、政府和个人都在积极抗疫的同时,真相与谣言的赛跑也拉开帷幕,其间出现的一些失实信息呈现出类型多样、根源复杂、传播途径各异、危害轻重不同等特征,既容易挑动社会不安情绪,也容易导致公众关注点发生偏移,影响疫情防控战的顺利开展,在某些状况下甚至还可能会成为敌方宣传的有力武器。据中山大学和人民在线“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感受调查问卷的结果,在疫情期间获取相关信息方面,80%左右的人主要依赖微信朋友圈等个人化信息[10]。笔者从微信群和朋友圈选取如下6例对其属性和扩散机制进行分析。

案例1(2021年10月21日):“一夜之间两个人叫醒了两座城;三个省按住了暂停键!说你们无知吧,你们是上海高校退休教授;说你们有文化吧,做的却不是文化人干的事……祝福酒嘉一切安好。”

案例2(2021年10月23日):“今晚八点兰州就要封城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兰州,加油兰州!”

案例3(2021年10月28日):“明早6点至晚6点直升机对兰州空域进行全面空中消杀工作……严格封闭全市所有小区……人员不许流动,注意安全!”

案例4(2021年11月1日):“此刻的甘肃,像极了一个西北汉子……‘别的省的疫情是大家的,甘肃的疫情是我们甘肃人的’……此刻的甘肃,像极了一个西北汉子。沉默,担当,倔强。……”

案例5(2021年11月2日):“多个人武部给预备役官兵发召回短信?多地发放战备应急包?”

案例6(2021年11月2日):“讲真,甘肃这次挺让人心疼的!……天不见怜,渡己自愈,但尽人事,莫问天命……这个中国西北游的出发地,不再是歇脚的‘停顿站’,而是游客迫切返程的‘催命符’。……”

(一)作为舆论传播的流言和谣言

所谓舆论,是指在特定的时间和空间里公众对于特定的社会公共事务公开表达的基本一致的意见或态度。公共性、公开性是其最重要的特征,不是对特定社会公共事务的意见表达不是舆论,不是意见的公开表达不是舆论,没有形成一定规模的意见和态度也不是舆论。流言与舆论都是人们基于相关话题进行交流的结果。在互联网普及的今天,与原来的流言和谣言主要通过人际传播扩散不同,信息可以在短时间内扩散到世界的每个角落。而失实、错误的信息一旦得到广泛传布,轻则扰乱人心,重则造成无法预知或不可挽回的社会损失。

很多时候,人们将“流言”等同于“谣言”,事实上,并不是所有流言都是谣言,谣言只是流言的一种。在博大精深的汉语语境中,人们对于未经核实而广泛流布的一时无法判断其褒贬的信息,通常选用一个比较中性化的词“流言”来表达。流言有自发产生的,有人为制造的,大多与一定的事实背景相联系,通常发生在社会环境具有较高的不确定性而正规的传播渠道不畅或功能减弱的时期。其中,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其为虚假或官方通过辟谣等方式认定其为假的就是谣言(如案例2、3、5),恶意造谣、传谣者须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流言和谣言作为一种畸变的特殊舆论,有着特殊的作用,在传统中通常是以民众与官方话语对抗的姿态出现,在这个过程中官方话语与民间话语相互博弈,在现实中达成妥协。美国社会心理学家奥尔波特在1947年曾提出一个谣言传播公式:R=I×A,即谣言的强度(Rumour)=事件的重要性(Importance)×事件的模糊性(Ambiguity),即一件事、一个人或一个话题的重要性越大,事件的模糊性越强,那么谣言产生的可能性越大,传播范围越广。1953年,美国社会学家克罗斯又在奥尔波特公式中补充了“受众的批判辨析能力(Critical)”,他认为,公式应该为R=I×A/C,即消息越重要、消息的模糊性越强、受众的批判辨析能力越小,那么,谣言的传播范围就越广。在克罗斯看来,如果一个人对信息有着较高的认知和辨识能力,那么他就不会继续传播谣言,人的辨别能力与谣言的传播范围成负相关,也就是人们现在常常说的“谣言止于智者”。

新媒体环境下,人人都有麦克风,随时随地可发布。信息泛滥的同时,弱把关致使信息鱼龙混杂,势必会淹没和侵蚀社会主流价值观,加之社会调整转型时期结构性矛盾的存在,还可能导致政府公信力下降,社会矛盾激化。“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如果政府能及时主动辟谣,通过不断的摆事实、讲道理,可使舆情回归理性、真实。如果公民具备相当的媒介素养,那么面对谣言时就如同事先接种过牛痘疫苗,会形成“免疫”效果。

(二)谣言起于群体传播

“群体传播是谣言、流言的天然温床。”这里所说的群体,是指那些联系松散、自发形成的社会群体,如公园里几个原本互不相识的小朋友因游戏而结成的集合体。所谓群体传播是指群体成员之间发生的信息传播行为。首先,群体成员因为存在某些共同特征或大致相同的爱好,很容易发生相互作用,在传播过程中形成共同遵守的行为方式,迫于其约束力与影响力,引起遵从心理和遵从行为。其次,群体情绪的相互影响助长了信息的变异。群情激奋的人们之间容易相互模仿,情绪也易受他人暗示及整个氛围的感染、裹挟(如案例1、4、6),在这种情况下,流言的增殖非常迅速。第三,群体身份叠加放大了传播的风险。群体中的每个人都具有多重社会角色,由此加速了不良信息及恐慌情绪的扩散。如案例1、4、6,在暗自咂摸疮伤的同时也流露着疫情面前不服输的干劲以及早日战胜疫情的坚定信心,但不能否认的是,其中也充斥夹杂了不少似是而非的东西,尽管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其为虚假或被官方认定为谣言,但是公民还是要注重参与发言的质量和热情,理性地表达意见与态度,有序地推进事件进程,在参与的同时考虑信息传播背后的社会影响。当下,我国社会正处于调整转型时期,各种问题凸显,有时候一点小小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当也能在大范围内引爆民众的不满情绪。这时候大众传播如果没有及时在场、主动发声、正面引导,非制度化的传播渠道就会活跃,小道消息满天飞势必会加剧事态的发展。无论是案例1引起的针对上海夫妇的网络暴力,还是案例2、5结合商务部《关于做好今冬明春蔬菜等生活必需品市场保供稳价工作的通知》和台海紧张局势进一步发酵后导致的生活物资抢购风波,无不是由于大众传播失语乃至缺席,人们转信谣言的集体无意识行为。

(三)谣言发挥影响于人际传播

中国是典型的熟人社会,人与人之间通过邻居、亲戚、同事、利益等方式构成了一个高度熟人化的社会。如费孝通先生的形象比喻,把一块石子投入水中后会在水面形成一圈圈的波纹。在这些相互交叠的波纹里,每个人都是自己波纹的圆心,而波纹涉及的范围由近及远、影响由强到弱。一个人自身或周围发生的事件,关系越接近自己的中心,产生的波澜就越大,反应就越强。与此相应,在人际传播过程中,生活中所熟悉的亲友、邻居、同事等是人们所了解和信赖的人,他们一般不会有传播虚假信息的故意,特别是社交范围广、拥有较多信息渠道的“意见领袖”,人们会认为“意见领袖”提供给自己的信息可能比自己通过其他途径了解到的信息更有说服力。因此,群体传播中的谣言、流言以及伴随的不稳定情绪,一旦进入彼此信任的人际传播链条,就会随着传播范围的扩大迅速发酵乃至奇异回流。笔者接收到案例2是在经常打交道的菜铺子老板Z女士处。熟人Z女士说:“待会儿封城呢,前面那个人在市里上班已经知道消息了,多买上些能放住的菜存下,米面油已经卖完了,需要的话我给你记下,明天还不确定能不能拉到货。”想必Z女士作为一个热情的生意人,自从她接收到该信息后给当天光顾的所有客人都一一传达过。根据著名的“邓巴数字”,人类智力允许人类拥有稳定社交网络的人数是150人,如果一个人将未经证实的信息分别传递给他的150名亲朋好友,大家告诉大家,那么信息就会像病毒一样,快速复制,迅速传播,短时间内家喻户晓也就不足为怪了。

四、 推行媒介素养教育是主动回应时代发展的必然选择

“媒介文化已经把传播和文化凝聚成一个动力学过程,将每一个人都裹挟其中。”[11]在媒介提示的“拟态环境”中,我们必须学会生存,可以说,媒介化的过程也是人在媒介化社会中进行的社会化内容之一。媒介素养教育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在媒介与用户之间建立一种互信、平衡与和谐的关系,进而让人们成为成熟、理性的优质公民。

(一)媒介素养教育是培育高质量公民的应有之义

德国著名的哲学家雅斯贝尔斯有言:“每一种社会改善的先决条件要求每个人都要受教育。”媒介素养教育的对象必须是全体公民,因为在媒介化社会,媒介对于人就是空气一样的存在,它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媒介批判能力和媒介参与理性不再只是媒体从业者应当具备的素养,而是每一位公民必须具备的素养。美国媒介素养教育专家波特提出的“媒介素养类型理论”包括三个层级和八个方面:低级(获得基础知识、学习语言、学会叙述)、中级(开始质疑、内涵发展)和高级(经验探索、批判欣赏和社会责任感)[12]。而每个人在媒介素养量表上的位置取决于个人对媒介认识的视角,个人认识媒介的视角又依赖于其所具备的知识结构。现阶段我们迫切需要提升公民媒介素养,尤其要注意的是,公民教育是普及性教育而不是精英教育,当大部分人都还处在较低起点的时候,目标设置过高会排除大多数人接受媒介素养教育的可能。因此,推行全民媒介素养教育,把媒介素养教育纳入国民素质教育体系,无论对公民个体媒介素养的提升还是整个社会媒介环境的优化乃至建成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都具有重要意义。

(二)媒介素养教育应该分阶段分层次进行

虽说媒介素养教育的对象是全体公民,但媒介素养教育应是分阶段、分层次实施的,媒介素养教育应当首先让没有媒介观念的人拥有媒介观念,让没有使用过媒介的人学会使用媒介,如文化扫盲首先要求一个人具备基本的读写能力。这个过程中特别要注重抵抗力较差的弱势群体的媒介素养教育。我国正在进入信息化、网络化社会,由于地区发展的不平衡与资源分布的不均衡,不同地区、不同群体在媒介使用上存在差距,媒介素养也存在着差距。如果广大人民群众的媒介素养得不到提高,社会的和谐、稳定和发展就要打个问号。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让亿万人民在共享互联网发展成果上有更多获得感”[3],如何让科技创新成果惠及全民,让老百姓共享信息社会的红利,有赖于针对特殊群体的无障碍服务进一步完善。我们应当根据我们国家的实际情况,加强对知识结构和经济能力处于劣势地位的人群的关照,如中小学生、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居民、农民群体、老年群体等的媒介素养教育,这不仅是提高整个国家公民媒介素养的必由之路,也是体现公民教育的公平性与民主性、建设和谐社会的必然要求[13]。

(三)大学生媒介素养教育是公民媒介素养提升的突破口

据CNNIC发布的第48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21年6月,20—29 岁网民占比17.4%,在所有年龄段群体中占比位列第三。青年尤其大学生群体是新媒体时代主要的受众群体和参与者,他们表现出强烈的媒介意识并在积极地使用各种媒介,媒介素养的高低影响着他们的学习和生活,也影响着他们公民身份的塑成、确认和维护。作为未来社会的权力主体,大学阶段正是个人价值观成型的关键时期,国内高校应以发达国家在大学生中开展媒介素养教育的经验为镜鉴,对媒介素养教育进行恰当的定位,根据新时代的需求对高校公民教育的内容进行更新和扩充,不仅将其当作公民教育的补充,也要当作公民教育进一步完善、公民素养进一步提升的有力抓手。大学生毕业后作为社会主要的新增劳动力,他们从校门步入社会各行各业并且承担着多重社会角色,因此大学生媒介素养教育既是提高大学生综合素质的必然要求,也是主动回应时代发展的必然选择,将大学生媒介素养教育作为全社会媒介素养教育的支点,进而提高全民族的整体素养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14]。

五、 公民媒介素养教育的实施路径

教育即生成,每一种能力的提升和获得都离不开教育,媒介素养也不例外。媒介素养的提升离不开公民自身的努力,媒介素养教育的推广和普及必须依靠政府、媒体、学校、家庭和全社会形成合力,个人是能力提升的主体,学校是教育的核心场所,家庭是素养得以形成的关键之地,政府、社会是必不可少的推动力量,同时还需要大众传媒积极营造舆论氛围。

(一)增强公民媒介素养教育主体的意识

在信息社会与知识经济的背景下,各种新媒介形态的产生提供了更加丰富的传播渠道,产生了更加多样的巨量内容。公民的媒介信息认知和利用能力,不仅事关信息社会公民的生存质量,也体现着民主和文明社会对公民素养的现实要求[15]。一方面,国家层面高度重视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提升,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要提高全民全社会数字素养和技能,夯实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社会基础”[16]。《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强调,“加强全民数字技能教育与培训,普及提升公民数字素养”[17]。另一方面,处理个人事务和参与社会公共事务都要求相关知识和技术的支持。“数字化生存”要求强化个体责任,增强接触媒介及获取信息知识的主动性,通过多途径自我提升媒介素养。一是获取信息要有选择性,要在可靠的媒介渠道捕捉需要的信息,让媒介为我所用;二是提高对媒介及媒介信息的敏感性,要培养质疑、评估信息的能力,增强对负面信息的免疫力;三是增强媒介道德和法治观念,进一步筑牢底线、红线、高压线,坚决与媒介侵权行为和不良媒介信息作斗争[18]。

(二)明确政府主导普及媒介素养教育的责任

伴随着信息社会不断发展,新兴媒体影响越来越大。习近平总书记多次指示,“正能量是总要求,管得住是硬道理,用得好是真本事”[3]。政府一方面要加强舆情跟踪研判和技术攻关,加强技术立法和监管,对信息实行分级过滤,严格履行把关责任,树立正确舆论导向。另一方面,政府相关部门要进一步加强信息发布的公开性、透明性、及时性、准确性,积极适应公众获取信息渠道的变化,有效满足公众信息需求。实施全民媒介素养教育方面也一定要坚持政府主导作用。首先,政府应在经费、项目和场地保障等方面加大政策支持力度,一是在非新闻专业大学生中普及媒介素养教育;二是在有条件的中小学开设媒介素养教育实验课程;三是组织新闻学者、教育专家联合编写符合中国国情的媒介素养教育教材。此外,政府还应会同高校、大众传媒着力探索延长媒介素养教育链条,将媒介素养教育贯穿并延伸到学生在校教育、媒体从业人员继续教育、党政干部教育培训乃至各行各业劳动者职业生涯的全过程。使媒介素养教育与科学素养和道德素养教育并重,与经济社会发展相协调,建设形成全面、立体的公民素养教育网络,推动我国社会信息化建设持续健康发展[19]。

(三)发挥媒体传播优势和社会公器的作用

大众传媒是媒介素养教育的重要依托,作为信息传播载体的媒介自身必须首先加强行业自律和媒介伦理建设,树立媒介权威和公信力。习近平总书记曾强调,新闻工作者要“坚持正确舆论导向、坚持正确新闻志向、坚持正确工作取向”,因为“网民来自老百姓,老百姓上了网,民意也就上了网”[3]。老百姓在哪儿,媒体的工作就要做到哪儿去。各类媒体特别是主流媒体应当及时回应群众关切、稳定公众情绪,客观公正地加以报道,只有主流媒体的及时在场、主动发声、正面引导,才能让正能量始终充盈,进一步压缩谣言的生存空间。在媒介素养的推进普及中,一方面媒体有义务发挥传播优势大力推广媒介素养的概念和内涵,让大众了解信息制作与传播流程、各类信息的权威发布主体,教授大众如何辨别信息真伪,以及如何快速获知新闻媒介知识,促成全社会对媒介素养重要性的认识;另一方面媒体要积极参与到媒介素养教育中来,提供普及媒介素养教育的内容、素材、实践平台,帮助提高公民接收信息、解构信息、使用信息的能力。

(四)强化学校媒介素养教育主阵地的作用

学校是推广媒介素养教育的核心场所,学校要认识到媒介素养教育是全球化背景下信息化社会的常态,对媒介素养教育应进行恰当的定位。一是要实现媒介素养教育对各级各类学校的全覆盖,把媒介素养作为通识教育或公共必修课单列出来,至少也要将相关内容融入现有的思政课程体系,从理论上使学生对媒介素养有一些基本的了解。与理论学习同时,还要提升学生媒介素养的实践水平,借助校内与校外实践基地帮助学生了解信息的生产、传播过程,学会理性使用信息、文明参与传播。二是要通过开展讲座,集中培训、挂职交流或资格认定、工作考核考评等多种途径,使教育工作者熟悉和掌握新媒体传播的知识,提高他们对媒介信息的批判能力和熟练运用新媒体的能力,着力培育既专业精深又掌握现代传播规律的高素质复合型师资力量。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我国新媒介素养教育还处于起步阶段,相关理论研究也比较滞后,因此,加强媒介素养的理论研究与学术交流,解决现实当中的真问题,积极与政府对接把理论研究成果及时转化应用到实践中,是教育工作者的一项新使命[20]。

(五)重视家庭媒介素养教育第一课堂的功能

新媒体时代提高公民的媒介素养需要社会全方位关注、全员参与,尤其需要家庭的参与。习近平总书记也指出:“家庭是社会的基本细胞,是人生的第一所学校。”[21]家庭中未成年人的媒介素养在很大程度上仰赖于自己的父母,家长关注、指导孩子积极正确地使用媒介,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家庭教育话题。家长应该抓住对孩子媒介素养教育的黄金时期,在陪伴中引导、鼓励孩子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入到媒介的信息沟通和教育功能中去,帮助孩子建立起安全健康使用新媒介的习惯和规矩。与此同时,家中的年长一代可能在家庭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威,但在信息大爆炸和知识快速更新的社会,他们的学习能力并不一定比年轻一代强,他们往往更易于坚持已有的经验而抵触新鲜事物,恰恰是他们更应当学会使用媒介而不致被快速发展的时代落下,具备相当媒介素养的年轻一代可以进行“文化反哺”,将相关知识传递给他们的长辈。老年人媒介素养的提高,对于丰富老年人的精神生活、推动智慧养老服务的发展乃至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都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

(六)营造全社会齐力推进媒介素养教育的氛围

公民教育本身是一项严肃而复杂的系统工程,涉及的范围很广,解决的是个体公民的全面素质和全体国民的整体素质问题,归根到底要靠全社会。因此,建议借鉴普法经验,推进媒介素养教育进机关、进学校、进乡村、进社区、进寺庙、进企业、进单位(简称“七进”),为进一步夯实公民媒介素养根基发挥重要作用。营造全社会齐力推进媒介素养教育的氛围一定不能小视中国式社会动员的力量,就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过程看,我们不应当将自己对社会动员的认识局限于历史上,而是要从与人民交汇的层面去发觉社会动员的内涵特征,将其理解为一种总体的共同联动并被目标调控的社会实践现象。兰州此轮疫情暴发以来,笔者一直密切关注疫情防控进展,并积极参与社区疫情防控工作,无意中注意到兰州市山丹街东路社区给居民们的告示:“非必要不出门,急事带好出入证;不信谣不传谣,新闻头条不能少;多通风勤洗手,一米线外是朋友;测核酸要积极,保护绿码我先行”,山丹街东路社区的经验值得借鉴推广。其实在国外,以社区为单位开展媒介素养教育早已成为趋势。社区不仅是城市的基本单元,也是与公民联系最为密切的基层组织。随着中国城镇化进程的加速,社区已“日益成为居民全民教育与终身教育的基本单位,成为学校正式教育的有力补充”[22],社区完全可以通过开展各种宣传、网络竞赛、新媒体操作培训、媒介素养讲座等成为中国媒介素养教育实践的重要平台。

六、结语

谣言传播是多种因素、复杂传播机制共同作用的产物。在众多因素之中,社会环境、传播者和接受者的个人素质、媒介环境的影响尤为重大。媒介作为信息技术本身是无所谓善恶的,媒介道德取决于掌握和使用它的人本身,当务之急还是要弥补人们在媒介知识与媒介技能上的不足,帮助人们发展一种客观认识媒介、建设性地使用媒介的能力。公民素养的孤陋往往源自教育和训练的缺失,而教育又是一项严肃而复杂的工程,公民媒介素养的提升需要经历长期的培养训练和文化熏陶,必须从认知和实践两个维度同时推进,需要政府、媒体、学校、家庭、社会和个人等多方形成社会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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