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生偏头痛患者睡眠时间不足的发生率及影响因素分析

赵佳玉，杨佳铭，罗文秀，任 真，刘 畅，李雅洁，肖 云，罗家明，*

（1.川北医学院附属医院，四川 南充 637002；2.川北医学院精神卫生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0*通信作者：罗家明，E-mail：jiamingluo@nsmc.edu.cn）

偏头痛和睡眠障碍是常见的慢性疾病，患病率较高，且易共病，给患者带来沉重负担［1-2］。间脑、脑干是参与偏头痛发病以及调节睡眠-觉醒周期的主要解剖位置，而食欲素、褪黑激素、垂体腺苷酸环化酶激活肽、5-羟色胺等可能是参与共同调节通路的神经递质［3-5］。既往研究显示，睡眠时间不足是头痛发作的触发因素［6］，偏头痛发作影响患者睡眠，而睡眠时间减少等睡眠障碍症状可能增加偏头痛的发作频率，加剧头痛程度［7-8］。一项Meta分析显示，大学生人群中偏头痛综合患病率高达16.1%［9］。此外，由于面临较高的学业压力和社会压力，在校大学生的睡眠问题也日益突出，约32.7%的大学生存在睡眠障碍［10］。睡眠时间不足导致大学生难以集中注意力，出现记忆力和判断力衰退，甚至诱发呼吸系统疾病、抑郁症、头痛等［11］。患有偏头痛的大学生可能遭受更严重的睡眠问题。而在患有偏头痛的医学生群体中，因其面临学习理论知识、实验操作、临床技能考核、医院见习和实习等各方面压力，睡眠时间可能受到影响，但相关研究较少。Gu等［12］研究表明，睡眠时间不足和睡眠时间减少是医学生偏头痛患者头痛发作的重要诱因，但并未进一步探讨其睡眠时间不足的影响因素。本研究针对医学生偏头痛患者，调查其睡眠状况，了解其睡眠时间不足的发生率并探讨其影响因素，以期为改善该人群睡眠质量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采用整群抽样方法，于2018年7月-2019年7月选取川北医学院医学专业1～4年级的医学生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符合《国际头痛分类（第3版）》（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Headache Disorders，third edition，ICHD-3）［13］偏头痛诊断标准，由两名中级及以上职称的神经内科医师诊断为偏头痛；②至少2周未使用偏头痛治疗药物或抗抑郁（焦虑）药物。排除标准：①合并其他脑部疾病或严重躯体疾病者；②偏头痛发生前已有睡眠障碍或精神疾病；③存在相关功能障碍等不能理解量表内容。符合纳入标准且不符合排除标准共579例，剔除33名量表填写不完整者，最终546名（94.30%）医学生偏头痛患者完成研究。根据近一个月每夜实际睡眠时间进行分组：≤6 h为睡眠时间不足组（n=179），＞6 h为睡眠时间充足组（n=367）。所有对象均签署知情同意书，本研究经川北医学院附属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审批号：2017ER（R）040］。

1.2 评定工具

采用自制问卷收集医学生一般人口学资料及头痛特征，包括性别、年龄、BMI、头痛持续时间（每次头痛发作持续时间）以及头痛频率（每月头痛发作的天数）。

采用视觉模拟评分法（Visual Analogue Scale，VAS）［14］评定偏头痛患者的头痛严重程度。长度为10 cm的标尺对应的数字0～10代表疼痛的程度，0分表示无痛，10分表示最剧烈的疼痛。患者根据疼痛程度在标尺上作出标记：0分为无痛，1～3分为轻度疼痛，4～6分为中度疼痛，7～10分为重度疼痛。

采用头痛影响测试量表（The 6-item Headache Impact Test Questionnaire，HIT-6）［15］评定头痛对医学生日常生活的影响程度。该量表共6个条目，每个条目回答对应的评分如下：“从不”计6分，“很少”计8分，“有时”计10分，“经常”计11分，“总是”计13分，总评分为各条目评分之和，评分越高说明头痛对日常生活的影响越大。

采用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量表（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16］评定患者近1个月的睡眠情况。PSQI共19个条目，包含7个维度：主观睡眠质量、睡眠潜伏期、睡眠持续性、习惯性睡眠效率、睡眠紊乱、使用催眠药物和白天功能紊乱。各条目采用0～3分4级评分，总评分为各维度评分之和，评分越高，睡眠质量越差：总评分≤7分提示睡眠质量良好，＞7分提示睡眠质量差。根据PSQI中条目4“近1个月每夜实际睡眠时间（小时）”，≤6 h为睡眠时间不足，＞6 h为睡眠时间充足［11，17］。

采用汉密尔顿焦虑量表（Hamilton Anxiety Scale，HAMA）［18］和汉密尔顿抑郁量表24项版（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24 item，HAMD-24）［19］评定患者焦虑抑郁情况。HAMA共14个条目，采用0～4分5级评分，总评分为各条目评分之和，总评分越高表明焦虑程度越严重，总评分＞7分表示存在焦虑状态。HAMD-24大部分条目采用0～4分5级评分，少数条目采用0～2分3级评分，总评分为各条目评分之和，总评分越高表明抑郁程度越严重，总评分＞8分表示存在抑郁状态。

1.3 评定方法

所有调查人员均多次进行了研究背景、量表相关内容的培训，调查采用面对面形式填写纸质问卷，调查人员现场说明调查目的及内容，并指导问卷填写。每名入组者在入组当天在安静环境中完成量表填写，问卷耗时约1 h。填写完成后问卷当场回收整理，并由质控员检查问卷填写质量，剔除存在大量缺失数据、严重逻辑错误或与问题不一致的回答的问卷。

1.4 统计方法

采用SPSS 26.0进行统计分析。采用Kolmogorov-Smirnov检验计量资料的正态性，服从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s）表示，不服从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M（Q1～Q3）］表示，计数资料以［n（%）］表示。使用两独立样本t检验、χ²检验和非参数检验进行组间比较；采用Pearson和Spearman相关分析检验睡眠时间与头痛特征、焦虑与抑郁状况等的相关性。采用多因素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睡眠时间不足的影响因素。检验水准α=0.05。

2 结 果

2.1 两组一般资料、头痛特征及量表评定结果比较

546名医学生偏头痛患者每夜睡眠时间为（5.80±0.61）h，有179人（32.78%）存在睡眠时间不足。睡眠时间不足组和睡眠时间充足组的年龄（t=2.107）、头痛频率（Z=-2.972）、焦虑状态（χ²=14.053）、抑郁状态（χ²=10.773）、PSQI评分（t=-13.247）及睡眠质量（χ²=94.754）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或0.01）。见表1。

表1 两组一般资料、头痛特征及量表评分比较Table 1 Comparison of general information， headache characteristics and scores of each scale between the two groups

2.2 相关分析

相关分析结果显示，医学生偏头痛患者睡眠时间与头痛频率（r=0.135，P＜0.01）、焦虑状态（r=0.169，P＜0.01）、抑郁状态（r=0.139，P＜0.01）均呈正相关，与年龄（r=-0.100，P＜0.01）呈负相关。

2.3 回归分析

以是否存在睡眠时间不足（是=1，否=0）为因变量，以年龄、头痛频率、焦虑状态和抑郁状态为自变量，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年龄（OR=0.860，95% CI：0.743～0.996，P=0.045）、头痛频率（OR=1.051，95% CI：1.006～1.098，P=0.026）以及抑郁状态（OR=1.712，95% CI：1.024～2.861，P=0.040）是医学生偏头痛患者睡眠时间不足的影响因素。见表2。

表2 医学生偏头痛患者睡眠时间不足的影响因素Table 2 Influencing factors of sleep insufficiency in medical students with migraine

3 讨 论

本研究中，医学生偏头痛患者睡眠时间不足的检出率为32.78%。与既往研究结果相比，低于韩国偏头痛人群睡眠时间不足的检出率（45.5%）［20］，与陈江媛等［21］对我国大学生睡眠时间不足的检出率（34.7%）较接近，高于广州市普通大学生睡眠时间不足的检出率（19.1%）［22］以及 Andrijauskis等［6］的研究中偏头痛患者睡眠时间不足的检出率（25%）。分析其原因可能如下：①研究方法和研究人群不同，且各研究对睡眠时间不足的定义存在差异，本研究依据既往关于中国大学生睡眠时间的研究［11，17］来定义睡眠时间不足；②本研究是评估医学生中偏头痛和睡眠的相关情况，医学学制较长，医学生面临理论知识和临床能力等多方面要求，学业压力较大，精神常处于紧绷状态，其睡眠情况可能较普通大学生不同。结果显示，睡眠时间不足组的PSQI总评分高于7分、睡眠质量差检出率为61.45%，睡眠时间充足组PSQI总评分低于7分、睡眠质量差检出率为19.62%，说明医学生偏头痛患者睡眠时间不足者的睡眠质量更差。另外，本研究结果显示，睡眠时间不足组焦虑状态（68.16% vs.51.23%）和抑郁状态检出率（75.98% vs.61.85%）较睡眠充足组更高，提示睡眠时间不足可能使医学生偏头痛患者焦虑、抑郁状态的发生率增加，与已有研究结果一致［20，23］。

回归分析显示，头痛频率和抑郁状态是医学生偏头痛患者睡眠时间不足的危险因素。偏头痛患者头痛发作频率越高，发生睡眠时间不足的风险越高。既往研究认为，偏头痛的发作遵循昼夜节律变化，清晨或深夜可能是偏头痛发作的高峰期［24］，而在偏头痛发作的昼夜节律中，患者的快速眼动睡眠阶段占比较低［25］，在该阶段更容易发生夜间觉醒［3］，头痛发作越频繁，患者越易遭受失眠、早醒或睡眠维持困难，可能导致睡眠时间不足。抑郁状态的偏头痛患者发生睡眠时间不足的风险是无抑郁症状者的1.712倍，与Kim等［20］的研究结果一致。有研究表明，大学生睡眠质量与抑郁、焦虑症状呈正相关［21］，伴有抑郁状态的偏头痛患者可能存在睡眠障碍，且下丘脑功能障碍是抑郁症和偏头痛的共同生物学机制之一，会影响睡眠质量［26-27］。此外，年龄是医学生偏头痛患者睡眠时间不足的保护因素，随着年龄的增加，患者发生睡眠时间不足的风险逐渐降低。可能是随着年龄增长，医学生对大学生活、学习环境和学业压力逐渐适应，其焦虑或抑郁情绪得到了一定缓解，睡眠时间不足的风险有所降低。而焦虑状态未显示出对医学生偏头痛患者睡眠时间不足的影响，与Kim等［20］对偏头痛患者睡眠时间不足的研究结果不同，可能是由于研究方法及人口特征存在差异。

综上所述，医学生偏头痛患者睡眠时间不足的检出率较高，睡眠时间不足与年龄、头痛频率和抑郁状态相关。本研究不足之处：①属于横断面、单中心研究，无法分析因素间的因果关系；②基于量表调查的医学生偏头痛患者的睡眠情况，可能存在回忆偏倚；③未对不同偏头痛亚型的患者睡眠情况进行探讨。未来可通过更全面的数据收集，进行多中心或前瞻性调查，进一步探讨医学生偏头痛患者睡眠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