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酷自动评改对大学生英语写作自我纠错能力影响研究

蔡 露

(福建师范大学协和学院 外语系,福州 350117)

批改英语作文仍被视为提高学生英语写作能力的重要手段，而语言纠错是大学基础阶段批改作文的一个重要方面。目前许多教师采用的传统的教师直接纠错和评阅的方法容易让学生产生依赖心理，不利于学生英语写作能力的提高。纠错是写作过程中极重要的一环，[1]好作文是修改出来的。自我纠错能锻炼学生以认真的态度审视自己输出的语言，思考自己的错误从而找到解决错误的方法，有利于培养学生的自我反思能力和自主学习及终生学习的能力。句酷批改网是目前国内高校使用最广泛的作文自动评改系统，该系统为学生提供了诊断性的反馈，基于此反馈学生可以对作文进行反复地修改。因此有必要探讨句酷自动评改能否有效提高学生的自我纠错能力。

一、相关研究背景

(一)关于写作自我纠错能力的研究

自我纠错能力包括独立辨识和纠正错误的能力。在写作过程中，学生难免会犯错误，如果一味依赖教师指出和纠正错误，学生很可能同样的错误一犯再犯。只有养成主动发现错误、思考错误原因的习惯，掌握纠正错误的方法，才能成为学习的积极参与者而非反馈的被动接受者。James[2]和 Ellis[3]等学者指出了培养学生自我纠错能力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认为写作教学中的有效做法是教师不直接给出正确形式，而应让学生自己发现错误并假设和验证可能的正确形式，即让学生自我纠错，自我纠错能促进学生语言学习，是最不会给学生造成威胁的纠错方式。牛瑞英、[4]王秀芬[5]等证明了学习者是有能力自行纠正一些错误的。还有研究者探讨了提高学生自我纠错能力的方法,韦汉[6]、曹海凤和马秀[7]研究了如何利用语料库帮助学生识别和纠正错误。但对于自动评分系统能否有效提高学生自我纠错能力的研究尚欠缺。

(二)关于句酷批改反馈的研究

随着计算机辅助教学的发展，数字化写作平台也逐渐被开发，其技术也越来越成熟，句酷批改网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它是基于语料库和云技术的网上英语作文自动批改系统，具有即时反馈、按句点评、多次批改、提供修改建议和评语等优势，已被各层级英语教师广泛使用。近年来，对于句酷批改网的研究层出不穷，但这些研究大都只是针对效度和信度、应用效果和学生对待评改系统态度和感受，对于修改过程的研究十分有限。钟彩顺[8]的研究从行为和信念两个角度考察受试者的自主写作修改情况，卢鹿[9]探讨了第二写作过程和影响学生修改行为的因素，陈冰清、张荔[10]的研究分析了学生的修改过程及修改效果，龚伟、周军、胡莘[11]研究了批改网自动评价对学生语言复杂性的影响。而对于自动批改系统的反馈内容对学生的自身纠错能力有何影响，学生对句酷批改网纠错反馈对其自我纠错积极影响的认可度如何，以及妨碍学生自我纠错的主要原因是什么的研究尚缺乏，因此本研究拟通过实证研究找出这些问题的答案。

二、理论依据

(一)注意理论

注意理论是纠错反馈的主要理论依据。注意理论认为在语言学习的过程中可理解的语言输入并不能保证习得，只有学习者有意识注意到的语言形式才有可能被习得，有可能被吸收进中间语系统。Schmidt[12]认为注意是将输入转化为吸收的必要且充分的条件，Ellis[13]也强调要关注目标语形式。对某一语言形式的注意依赖于其出现的频率、在输入中的视觉显著程度和任务要求等。[14]当然，要使注意到的语言形式进入长期记忆并达到自动化使用的程度仅有输入还不够，还需要输出，即不断的练习。Swain和Lapkin[15]从输出的角度探讨了注意对语言习得的作用，指出语言输出能让学习者注意到自己的语言与目标语的差距，继而产生修改后的输出，注意是输出和修改后输出的重要一环。

句酷批改网的纠错反馈页面不仅有按句点评板块，点评各种语言错误，包括技术错误、用词错误和语法错误等，而且还有各维度板块和分数评语板块，前者涉及错误类型和数量以及拓展知识内容，后者给予分数与总的评语。按句点评点出学生每句中所犯的语言错误，许多错误是重复性的，对这些错误的点评频率足够高；评语从用词、句法、结构等方面概括了文章总的情况，突出了学生需要注意的方面。句酷批改网还提供了教师批改栏，学生的错误类型及数量在页面的左边，按项列出，够醒目；教师可以对学生借助批改网的纠错反馈修改后的作文做进一步的评价。所有这些不仅有利于提高学生有意识注意的内容，而且有利于提高学生有意识注意的效果。此外，由于句酷批改网不仅指出了错误，还提供了闪光短语、推荐表达、近义词表达学习、学习提示、拓展学习、语料库等学习资源，这些资源能有效帮助学生修改作文中语言形式和内容的不足，让他们自发地注意到正确的表达并根据自己作文的不足做出正确和合理的选择。

(二)支架理论

“支架”理论为作文自动评价系统帮助提高学生自我纠错可行性提供了理论依据。该理论来自Vygotsky[16]的“最近发展区”。“最近发展区”指学习者现有的发展水平与潜在的发展水平，即通过外部的帮助可达到的水平之间的差距。在教学中，老师和同伴提供的支持和帮助就如同建筑工人为完成工作搭建的脚手架。凭借此脚手架，学习者可完成超出其既有能力的学习任务。句酷网提供的反馈和学习支持系统以及同伴的互评反馈为学生自我纠正写作中的语言错误搭建了“支架”，系统提供的纠错反馈能起到澄清核实和指明方向的作用；他们能以学习者现有的水平为基础，发展学习者的学习潜力，提高学习者的自我纠错水平。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对象

两个师范大学非英语专业三级班参与了本次研究，选择这两个班级的学生作为被试，一是因为这两个班都是一级起点的理科班，且两个班的人数接近，分别为32和33人，均参加过一次四级考，四级考成绩达到免修要求且申请免修的学生人数均为七人，因此剩下的这些同学的英语水平相当，都属于中下水平。另一个原因是这两个班的二级英语期末考作文成绩平均分也相差甚微，分别是为13.8和13.4(满分20)。SPSS 统计数据显示无显著差别(P值为0.313，大于0.05)，可以进行对比。

(二)研究工具

本研究主要采用测试、问卷和访谈等研究工具。测试包括两次前测和两次后测，前测1、2为学生第一次写作练习，后测1、2为学生最后一次的写作练习，前后测用于了解两个班辨识错误和改正错误能力的变化情况。本研究测算学生自我修改能力方法参照Ferris和Helt[17]的计算方法，用学生成功修改错误数占学生每篇作文错误总数的百分比计算(即：改错能力=成功修改的错误数/错误总数)。前测2和后测2的统计结果将用SPSS进行检验，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对对照组和实验组进行对比研究，采用配对样本T检验对对照组和实验组实验前后进行对比研究。问卷共设计了12个问题以了解学生对句酷批改网纠错反馈的接受程度，笔者对该问卷实施了预测试之后，对其进行了必要的修改，将一些单选题改为多选题。访谈主要是了解句酷批改网纠错反馈方面存在的不足及影响学生正确纠错的原因。

(三)研究步骤

本次实验持续一整个学期。为回答本研究的问题，特设计了以下研究步骤。首先，布置学生完成题为My Role Model的第一篇作文，该作文作为前测1作文样本。该篇作文教师进行批改并直接指出其中的语言错误及类型后发还学生，要求学生自我纠正其中的语言错误后再交回，之后对两个班的作文平均错误率和自我纠错率进行了统计和检验，旨在了解学生自我纠错能力现状。自我纠错能力不仅指独立纠错能力也包括辨识错误的能力，因此，本研究选择了一篇学生习作，此篇习作由两位教师共同批改并对其中的语言错误和类型进行了归类，作为判断学生是否能够成功辨识和修改错误的标准。该习作一共有21处错误，错误涉及语法类错误(如：一致性、名词单复数、时态语态、词性、句子结构错误、词序等)、词汇错误(如：用词错误、词形、中式英语等)和技术错误(如：拼写、大小写和标点)(因篇幅所限，本文就不将错误一一列出)，打印后交给两个班的学生当堂修改，同时附上错误自查表，让学生了解应该从哪些方面辨识错误，整个活动用时15分钟。之后对两个班的辨识错误率和纠错率进行了统计、对比和检验。其次，教师对对照班和实验班采取了不同的纠错反馈方式，本次实验一共布置了五篇作文，对照班全部由教师批改反馈，教师的批改反馈方式会针对不同的学生采用不同的批改方式，有时仅划出错误，有时也指出错误类型，但第一次批改不会给成绩，而是要求学生修改错误后再交回后才给成绩，如此做的目的是避免学生不思考和纠正自己所犯的语言错误。实验班的后三次作文均由句酷批改网批改，在要求学生上交批改网批改作文之前，教师对实验班的学生进行了句酷批改网使用的培训，让学生知道如何利用句酷批改网的纠错反馈功能。实验后期，本研究从第五次作文(My View on Chinese Parenting)中也选择了一篇两位教师商定的错误数量与类型与前测要求学生批改的作文相当的习作，打印出来当堂要求学生辨识错误和纠正错误，用时也是15分钟。通过比较和检验前后测的结果旨在了解句酷网的纠错反馈提示能否有效提高学生自我纠错能力。最后，对实验班同学进行了问卷调查和访谈。

(四)结果与讨论

1. 测试结果与讨论

由于前测和后测作文有些同学因旷课等原因未交回修改后的作文或未参与课堂纠错活动，本研究只选择了完成两次作文修改的实验班27位同学和控制班28位同学的数据进行对比。而对于围绕同一篇作文辨识错误和纠正错误的对比，选择了实验班32个同学和对照班30个同学的数据进行对比。

表1显示了实验班和对照班前测1和后测1教师评改反馈后学生纠错的平均数和纠错百分比数据；表2显示了前后测两个班学生辨识错误和纠正错误的平均数和纠错百分比数据。

表1 教师反馈错误与学生纠错比率

表2 学生辨识错误及纠正错误比率

表1和表2的统计数据说明，非英语专业本科生具备一定的自我辨识错误和修改错误的能力。实验前，两个班基于教师评改反馈的纠错率都超过50%，学生辨识错误的能力高于纠错能力，自行发现错误的纠错率更高，可达到80%以上。实验后学生的辨错与纠错能力都有所提高，基于教师评改反馈的纠错率控制班提高了11.6%，实验班提高了30.5%。学生自我辨识错误及纠错能力也有很大提高。

表3是两个班辨识错误和纠正错误前测和后测的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实验前，两个班学生的辨识错误和纠错能力无显著差异(P值分别为0.320和0.451，大于0.05)，可是经过一个学期的不同训练，实验班和对照班的自行辨识错误和纠错能力均有所提高，实验班学生的提高更多，差异接近显著(P值分别为0.051和0.063)。

表3 实验班和控制班前后测辨识错误及纠正错误独立样本T检验

表4是对照班和实验班辨识错误和纠正错误前后测的配对样本T检验结果，前后测对比结果显示控制班和实验班学生的自我辨识和纠正错误的能力都取得了进步，而且差异都达到了显著性(P值均小于0.05)。

表4 实验班和控制班辨识错误和纠正前后测配对样本T检验

此研究结果进一步验证了Fathman和Whally[18]和汪卫红和董元兴[19]等的研究发现，他们认为大部分学生是具备自行发现错误和修改错误能力的，有效的反馈能激发学生积极修改自己的作文和提高自我纠错能力的。学生之所以能辨识和纠正大部分的语言错误，是因为学生在写作中所犯的语言错误大多都是语言失误，即不熟练或粗心而导致的语言错误，学生对自己的语言错误是有意识的，只要加以引导，就能提高学生自我识别语言错误能力。[7]77而句酷批改网能帮助学生提高自我纠错能力，是因为它能起到引导的“支架”作用，它不仅指出错误，而且说明了错误的原因，如缺谓语、成分冗余、动词用法错误等。

2. 问卷结果与讨论

本次问卷共设计了12个问题，其中7个问题旨在了解学生对句酷批改网纠错反馈有效性的看法，5个问题是为了了解学生对于句酷批改网纠错的使用情况。在实验班一共发放31份问卷并有效收回31份问卷。

当被问及“你觉得批改网能有效帮助你提高自我纠错能力吗？”和“你喜欢批改网批改作文吗？”，回答帮助很大和有帮助的有6.5%和74.2%，只有19.4%的同学认为基本没帮助，回答非常喜欢、喜欢和一般的同学分别占了3.2%、38.7%、54.8%，只有3.2%的同学回答不喜欢。同时，认为批改网反馈评语准确和基本准确的同学分别为54.8%和38.7%，只有6.5%的同学认为不准确。对于批改网提供的哪种错误提示能更有效帮助纠错时，认可词的纠错提示的同学占35.5%，认可词组和句子方面比率均为29%，仅有6.5%的同学认可在子句方面的提示；就错误提示类型而言，认可词的使用错误的最多，占67.7%，其余顺序为拼写错误(61.3%)，搭配错误和中式英语(均为48.4%)、句子错误(45.2%)、词性错误(38.7%)和标点错误(29%)。对于批改网提供的语料库能否提高学生的纠错意识和能力，认可这项功能的同学达到74.2%。而对于是什么因素影响他们纠错，有77.4%的同学认为是语言知识不足，38.7%的同学认为是文体知识不足，32.3%的同学承认是写作动机不强，25.8%认为是不了解修改策略。

从学生对批改网纠错反馈使用情况的回答来看，87.1%的同学会查看批改网中指出的作文中的错误，100%的同学会根据批改网的错误提示修改作文中的错误，71%的同学会查看批改网针对修改点提供的相关学习语料(如: 推荐表达, 近义词辨析,语料库等)。最后，调查显示64.5%的同学认为他们有能力修改批改网中指出的作文错误，他们最常使用的纠错策略依次为：替换(80.6%)、调整(45.2%)、添加(25.8%)、删除(19.4%)。

综上所述，大部分同学认为自己是具备自我纠错能力的，他们都对句酷批改网的纠错反馈持积极的态度，他们认可句酷批改网的纠错提示和纠错建议，也能有效利用句酷批改网提供的纠错提示对自己的作文进行修改完善。但语言和文体知识的不足以及薄弱的写作动机和修改策略制约了自我纠错。有些英语基础特别差的同学他们是不具备自我纠错能力的，往往他们对句酷批改网的纠错提示持消极否定的态度。

3. 访谈结果与讨论

本次访谈共计十位同学，特地选择了每次作文修改次数最多的同学，因为他们对使用批改网有较大的体会。受访者被要求回答批改网在纠错反馈方面存在的不足和对批改网在纠错反馈方面的建议。他们提到的不足可概括如下：一是存在误判和漏判现象，这与周志成、蒋联江的研究结果一致。[20]有些同学反映，写的是课文中的句子和俗语，系统也判其为错误；按要求修改后，作文分数无太大变动，有时分数变得更低。二是指出错误，也说明了错误的类别，但未建议如何修改，如中式英语，无说明为何这样的搭配不被接受及应如何修改。三是排版，排版过于密集，不必要的文字反馈太多，不够直截了当，也不够精练，让人眼睛疲劳，失去看的欲望。他们希望句酷批改网纠错反馈内容能像教师批改作文那样直接反映在原文上，显得更直观。作文的下面可以将相同的错误一并提出，以便学生更直观地了解自己犯错的主要类型。在学生改正错误后，也能从网站上看到系统针对错误推出的修改，让学生对比。

的确，句酷批改网的纠错提示仍存在错判漏判的现象和提示不够明晰等不足，这需要句酷批改网提高其评价的准确性和清晰度，以帮助学生更好地了解他们常犯的错误类型和修改方式，从而养成写完作文后自我辨识和纠正错误的习惯和提高自我纠错能力。同时，为了能更有效地帮助学生正确纠错，对于一些难度较大的或有可能超出学生纠错能力的错误应更明晰地说明错误的原因和提供修改建议，如词汇搭配错误。另一方面，对于有些学生而言，他们并未完全意识到培养自我辨识和纠正错误的重要性，他们会希望批改网系统能直接改正错误，教师应改变学生这种依赖他人纠错的固有观念，积极发展学生自我辨识和纠正错误的意识和能力。

四、结语

本研究得出了以下结论：首先，句酷批改网的纠错反馈可以有效提高学生的自我纠错能力，因为它能“有效引发和提升学习者对写作中存在问题的注意”，[21]句酷批改网提供的语料库可以有效帮助学生辨识语言错误，验证自己的假设和找到正确的语言形式。但句酷网的纠错反馈仍须进一步提高纠错反馈的明晰度和反馈质量，丰富学习支持系统，这样才能提高学生正确修改错误率。其次，学生对句酷批改网的纠错反馈有较高的认可度，尤其肯定了其在用词方面提供的纠错反馈和修改建议。再者，造成学生无法纠错和纠错失误的主要原因是学生语言知识不够扎实，文体知识不够丰富，写作动机急待提高和修改策略严重缺乏，同时句酷批改网纠错明确性和准确性的不足也妨碍了学生自我修改能力的提高。因此，教师应从多个方面帮助学生，不仅要归纳批改网统计出的学生常见用词及句法错误并进行针对性的讲解，而且要让学生知道不可盲目使用推荐用词，并不是越正式或难度越大的词就越好，而应考虑文章的文体、目标读者、修辞、用词变化；对于如何提高句式表达的有效性等，教师还要为学生提供示范以弥补批改网的不足。此外，对于批改网纠错反馈质量问题，学生有疑问的，可以通过教师批改和同学讨论进行弥补。重要的是，要培养学生纠错意识，不仅要知道从哪些方面发现错误，而且懂得如何借助句酷网资源进行纠错，在自我纠错中获得成就感。

本研究只是个案研究，其研究结果有待涉及更多被试的实验进一步验证。此外，句酷批改网对学生的语法、词汇及技术的纠错能力以及内容的完善能力分别的影响如何也有待后续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