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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艺术家对光与色的使用

2022-01-21赵婧轩

流行色 2021年11期
关键词:弗莱雕塑艺术家

赵婧轩

北京京实培训 北京 100024

假如问一位设计师如果在有限的资金和设施等客观条件限制下,如何能最快最廉价地改变一个空间,设计师一定会回答说,灯光。客观地讲,没有光就没有视觉艺术,明与暗,其实一直是雕塑与空间中形式与内容的必须一环,每一件三维的作品都必须考虑它与光的关系。米开朗琪罗的一件雕塑不是摆放在任意位置都可以的,它必须要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什么是合适的位置?除了功用,更重要的是那个位置的光线如何,是否正在那束光下可以看到大理石面的熠熠光辉,只有在光的照射下,大理石与它融合观者才能感觉到大理石如皮肤般的质感。这就是光与色的魅力所在,光可以让一件作品在你面前显现,甚至以不同的色彩面目出现,而这变换会让作品焕然一新。如此来看的话,似乎光线与色彩在艺术创作或者观众审美活动中地位很高,但事实是我们对色彩的欣赏始终是对某种物质的欣赏,当我们观看斑驳的壁画时,看到的是渗透在石灰里的色素,欣赏梵高的向日葵时看到的是廉价颜料不堪时间洗礼的褪色,我们看到的永远是物质的色彩,因此有没有可能存在一些艺术对物质性没有过多的依赖,而反倒更接近自然或者艺术呢。最接近自然的要数大地艺术,它从出生就与自然为伍,创作地点经常被艺术家设置在偏远的小岛,或者某处平原,总之是荒无人烟的位置,因此作品不容易被大众欣赏,也由于该艺术形式是直接对自然景观进行创作而难以保存。大地艺术的弊端是过分依赖体量和工人的技术,而且本文试图展现的是对光与色的直接创造,大地艺术够直接但是不够轻盈。什么够轻盈?或许是不锈钢、镜面以及荧光灯。

一、反射——光与色的另一种显现

对光与色创新的应用之一就是带有抛光的艺术作品,比如康斯坦·丁布朗库西的《空间中的鸟》(图1,BirdinSpace,1920)以 及《沉 睡 中 的 缪 斯》(图2,SleepingMuse,1910),艺术家都使用了抛光及反光质感的材料创作雕塑,在《空间中的鸟》,这件作品中,布朗库西完全没受到鸟的自然形态的限制,艺术家将鸟简化,似乎只是取了它身上的一根羽毛,然后观众就知道那正是一只鸟的象征,同时这形象又恰到好处地把握住了鸟在空中飞翔着的最本质的形式。流线型造型简洁凝练,加上材料本身光滑明亮带有抛光的特质,使整件作品看起来富有张力且灵动,赋予观众无限的想象空间。追求表现形式的内在精神与形式和材料结合的统一,正是布朗库西艺术最主要的意义所在。但这还不够,不管是《空间中的鸟》还是《沉睡中的缪斯》,都还是让观众去关注雕塑的造型,哪怕会有观众留意上面闪烁的光和金灿灿的色彩,这依然不是本文要介绍的那种艺术。

图1 《空间中的鸟》

图2 《沉睡中的缪斯》

抛光材质再往前一步就是不锈钢与镜面的使用,艺术家安尼施·卡普尔(AnishKapoor)在印度孟买长大,并于上世纪70年代初搬到伦敦定居。卡普尔先后在香雪艺术学院和切尔西艺术与设计学院学习,并受到现代主义和极简主义雕塑的影响,他曾说:“唐纳德·贾德(DonaldJudd)过去常说,艺术不能被创作,只能发生……言外之意就是,工作室是特定实践的发生地。我们希望这些实践深刻地反映平凡的世界—但又不由平凡的世界引导。因此后沃霍尔时代认为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艺术—虽然也是对的,但是它避免了真正的诗意、或是发生次序略有不同的诗意。而我感兴趣的正是这个顺序。"他的艺术做得十分简洁,并非仅是造型上的把握,而是对作品整体的把握,比如,卡普尔的《云门》(CloudGate,2004)(图3),艺术家用不锈钢拼起了一块巨大的、向上拱起的石头,或者说是一个低拱门,该作品被放置在芝加哥的千禧公园,来往的人可以看到这件神奇的雕塑,它不但映出周围的一切建筑、树木、行人,它也映出光,随着时间和气候的不同,它也覆盖上不同色彩的外衣,你可以想象下雪的芝加哥,雪落在这座豌豆形的巨物上,结冰,融化。这件雕塑在白天是自然的调色板,夕阳,云朵,蓝天;在夜晚它又是人造光的调色板,霓虹灯、路灯,一切闪烁的光都反映在它身上。卡普尔通过对雕塑造型的改变(凹凸的不同),并利用不锈钢材料的反射特性以及色彩的隐喻,改变了放置雕塑的空间,使那里变得神秘,这种神秘带有原始与古典色彩,站在巨型雕塑下令人想起古罗马的穹顶,慢慢环绕着它走动时又令人联想到某些古老的祭祀仪式。但艺术家的材料是如此现代,毕竟不锈钢开始大量使用还是在二十世纪初期。正是这种古老的神秘感带来的静默与现代材料的结合使人进入了某种沉思,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卡普尔就此材料进行了几个系列的创作,包括《C-曲线》(图6,C-curve,2007),《天镜》(图5,SkyMirror,2009),《颠倒世界》(TurningtheWorldUpsideDown, 2010)。提到《C-曲线》这件作品,就不得不想到另一位艺术家—理查德·塞拉(RichardSerra)的一件有名作品“ Snake”(1994-1997)(图4)该作品是由三块弯曲的长条钢板并列而成的,雕塑以一种令人意外的方式随着观众的走进和环绕而发生感官体验上的变化,两条倾斜弯曲的通道产生了一种律动和不稳定性,并使观众感官上产生一种晕眩的空间感从而引发某种不安,《C-曲线》的造型与其有些相似但材质不同,卡普尔的作品意在将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到所处之处,利用反射让观众再次观看自身所处的空间,曲面会让镜像变形,不至于陷入自恋,而是让观众重新审视这一切,审视自我或者只是欣赏映射出的天空。而作品《天镜》或许更像前面形容的自然的调色板,它更简单更直接,是一块直径6米的抛光不锈钢凹盘,作品放在英国伦敦的肯辛顿公园,在湖边四周被绿色植被环绕,凹盘则从天空中复制了一块颜色倚靠在自然里,仿佛勒内·马格里特(RenéFrançoisGhislainMagritte)的画作。

图3 《云门》

图4 《SNAKE》

图5 《天镜》

图6 《C-曲线》

二、光与色制造的平面

二十一世纪的艺术家仿佛对天空有特殊的偏爱,詹姆斯·特瑞尔(JamesTurrell)的“天空空间”(Skyspace)系列作品又给人一种新的感受,他不像卡普尔一样利用物体、材质来制造一个空间,而是通过对光和色彩的运用给观众以直接的身心体验,而不仅仅是观看,观众是置身其中的。詹姆斯·特瑞尔是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南加州光和空间运动(SouthernCaliforniaLightandSpace)”的核心成员之一。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他开始尝试一种创新的非传统装置,创作对光学的感知雕塑以及“实体化自然光”,从而引起观者的沉思,制造出沉浸式的艺术体验。光是特瑞尔最准确的艺术语言,他的艺术好像提醒着已经习惯在人造光世界里的人们重新审视光,审视色彩,在艺术史上,光与色一直在扮演着辅助作品的角色,光是曾经画家的眼睛,颜色是一堆物质的颜料,而到了詹姆斯·特瑞尔这里,光与色终于融合在一起并完全占据观众的眼睛。特瑞尔的形式比卡普尔更简单一点,比如,《鲜有人见》(图7,SeldomSeen,2002)这件作品,它只是一个带有天井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特殊的物品,观者要做的只是抬头对视那片头顶的天空,然后发现,艺术家是要我们直视无法被塑形的东西。特瑞尔在北京也放置了一件类似的作品,只是更加具体,淡粉色的光与北京东城区的日落,在固定的时间躺在艺术家制造的空间中与自然的颜色对视,不得不说艺术家确实是浪漫高手。艺术家提醒我们,在一切人造的事物中,他打开的那个缺口还是自然的。大概再没有比这更“自然”的艺术了,当观众以为艺术家又要耍花招时,他只是在屋顶上开了一个洞,说,看,天空、阳光。

图7 《鲜有人见》

三、荧光灯

卡普尔用反射呈现光线与色彩,特瑞尔则利用人造光线与色彩吸引我们关注自然的光色,丹·弗莱文(DANFLAVIN)与前两者都不同,当然他活跃的时间更早,可是不妨碍我们感受他的光色世界。丹·弗莱文(DANFLAVIN)是一位非常有影响力的美国艺术家,极简主义的先驱,也是使用光作为介质进行艺术创作的先驱。他创作出了一系列独特的、带有永恒感的、令人惊叹的作品,改变了20世纪艺术的进程。他的作品完全是由现成的荧光管构成,这些灯管的颜色大约有十种,形状有五种,并以多种方式将灯管组合起来。值得注意的是,弗莱文一开始并没有把灯管当作某种装饰或者烘托氛围的色彩制造机,他是把灯光本身作为雕塑来看待的,包括灯管处于不同亮度的状态以及关闭的状态,都考虑进去。到后面他逐渐意识到灯光色彩可以改变空间的氛围和环境,人不同的感受。他最后一件作品《无题》(图8,UNTITLED,1997)是给米兰红教堂(CHIESAROSSA)的创作,这件作品完美地体现了一种矛盾,教堂的神圣与庄严和荧光灯的廉价与艳俗色彩被安排在一起。其实荧光灯本身就具有这种矛盾性,光可以看作神圣的文明的精神力量,工业制造出的荧光色往往给人以流行乏味的感觉,尤其是把荧光灯放在教堂里更加深了这种冲突。去过红教堂的人可能更有此体会,红教堂在米兰偏远的南部,穷人区,整条街道是冷清且灰白的,由一种灰白的色彩进入弗莱文制造的浓色中十分有冲击力,换一个角度来看正是弗莱文给了那里一片不一样的生机。丹·弗莱文的作品中没有安尼施·卡普尔和詹姆斯·特瑞尔作品中那么大的空间感,但是荧光灯、霓虹灯管的使用在当代艺术中络绎不绝,弗莱文推开了光色艺术的大门,才有后面专注于光本身的艺术家。

图8 《无题》

四、总结

艺术史在某种程度上是观看的艺术史,自布拉克的构成雕塑引入了空间之后,雕塑变得不再只是构成自身的空间而是构造它所存在的空间,由此一步步到了现当代艺术中观众可以有丰富的空间体验,也因此种种光和色彩成为空间艺术、装置艺术以及雕塑艺术中的常客,甚至一些艺术家开始在绘画作品的外框上动手脚,将霓虹灯管镶嵌在四周和背后。虽然时代不断发展,艺术不断淘汰与出新,但是艺术在形式上的本质就是光与色的结合,光给予明暗,明暗即是形象与体积,而色彩正是附着在艺术上面随着艺术家的表达而千变万化的光。

图片来源:

图1《空间中的鸟》HTTPS://WWW.PHILLIPS.COM/DETAIL/CONSTANTINBRANCUSI/NY040213/178

图2《沉睡中的缪斯》HTTPS://WWW.REDDIT.COM/R/ARTPORN/COMMENTS/2W0U4A/CONSTANTIN_BRANCUSI_THE_SLEEPING_MUSE_1910_714X714/

图3《云门》HTTPS://FORWARD.COM/CULTURE/ART/415749/THE-NRAWILL-REMOVE-ANISH-KAPOORS-CLOUD-GATE-FROM-ITS-SCARE-AD/

图4《SNAKE》HTTPS://WWW.GUGGENHEIM-BILBAO.EUS/EN/THECOLLECTION/WORKS/THE-MATTER-OF-TIME

图5《C-曲线》HTTPS://ANISHKAPOOR.COM/117/C-CURVE

图6《天镜》HTTPS://WWW.PINTEREST.IT/PIN/371476669243431250/

图7《鲜有人见》HTTPS://WWW.THEGUARDIAN.COM/ARTANDDESIGN/2015/JUN/05/JAMES-TURRELL-LIGHTSCAPE-HOUGHTONHALL-INSTALLATION-REVIEW

图8《无题》HTTPS://WWW.BRIDGEPROJECTS.COM/PROGRAMS/MICHAEL-GOV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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