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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像叙事《觉醒年代》对集体记忆的建构

2022-01-19谢远芳

新闻世界 2022年1期
关键词:觉醒年代文化记忆集体记忆

谢远芳

【摘    要】从近几年热播的影视作品中,可以看到群像叙事的方式逐渐成为主流。影视剧中群像叙事的方式是通过描写一大批人物,从而对一个时代或集体进行缩影式呈现。集体记忆建构是塑造和维护共同体认同的重要方式,通过影视作品这一重要载体,可以实现集体记忆的建构,从而生成指向未来的“文化记忆”。《觉醒年代》是群像叙事的代表作,本文将结合该剧探析群像叙事对集体记忆的建构。

【关键词】群体叙事;集体记忆;建构;文化记忆

新媒体时代,影视作品对社会记忆的建构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有关集体记忆的研究不断深入,媒介作为一种重要的文化传播手段,可以很好地承担起构建集体记忆的责任。我国当下部分电视剧把人物群像作为叙事主体,通过塑造人物群像的特征来折射整个社会形态,建构国家的集体记忆,增强民族凝聚力。电视剧《觉醒年代》以李大钊、陈独秀、胡适从相识、相知到走上不同人生道路的传奇故事为基本叙事线,以毛泽东、周恩来、陈延年、陈乔年等革命青年追求真理的坎坷经历为辅助线,艺术地再现了一百年前中国的先进分子和一群热血青年演绎出的一段追求真理、燃烧理想的澎湃岁月。该部电视剧没有把镜头单独放在个体人物身上,而是对每个角色都进行刻画和描写,让观众可以了解到每个人物所具有的独特个性,通过人物追求真理的过程,深刻地揭示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和中国共产党建立的历史必然性,对建构集体记忆和加强国人的民族凝聚力具有一定的意义。

一、群像叙事

群像叙事,就是指对一个群体进行描写和刻画。采用群像叙事的影视作品没有把镜头放在个体人物身上,而是对每个角色都进行刻画和描写,让观众可以了解到每个人物的独特个性。影视作品的表达风格和叙事结构有关,群像叙事不是把每个故事单一逐个地表达出来,而是让每条线索互相穿插展开叙事,丰富了影片的信息含量,全方位立体化地展示人物形象。笔者通过分析电视剧《觉醒年代》,发现采用群像叙事的影视作品中多用叙事学中的特性论、行动论和符号论的方式来进行人物形象的塑造。

(一)特性论群像塑造

特性论这一概念是由美国叙事学家查特曼在《故事与话语》中提出的,他将特性界定为“相对稳定长期的个人属性”,认为人物是由独特的个性构成的。[1]从个人的特性出发来描写人物,可以让人物形象更加真实丰满。在《觉醒年代》中,如新文化领袖陈独秀、李大钊等人,一登场其性格就已经基本定型,在整个叙事过程中,不需要将人物个体的成长、人格的成熟等作为叙事重点,而是有选择性地进行人物形象塑造。其中对陈独秀人物形象的塑造是立体丰满的,从蓬头垢面的大胡子形象,转眼变成了气宇轩昂、充满理想的思想先行者,实现了圆形勾勒。又塑造了张丰载思想死板的保守派扁形人物,使得叙事整体详略得当,圆形人物与扁形人物相得益彰,让观众聚焦于历史重大事件和人物人格魅力,实现了高效叙事。

(二)行动论群像叙事

俄国形式主义和法国结构主义主张把人物和行动联系起来,认为人物是情节的产物,是动作的执行者,因此人物的本质是“参与”或“行动”。[2]在《觉醒年代》中,蔡元培在北大发表就职演说时,批评了一些学生虚度光阴、不思进取、“唯分数论”的不正之风,这样的表达放在今天来看,依旧振聋发聩,同样传达出了跨越年代的精神力量。《觉醒年代》通过人物的行动来牵引情节的发展,构成了叙事张力。

(三)符号化群像叙事

后结构主义者和符号学家还提出了使用符号化来展开群像叙事。他们认为人物形象的展现是由叙述的能指和体现人物价值的所指结合而成的。在一些作品中,我们只能看到革命者具有的强大的理想光辉,叙事者生硬单薄的单向传达,掩盖了他们的个人情感。而在《觉醒年代》中,不论是陈独秀因革命事业而忽略家庭关系,导致他和延年乔年父子关系紧张化;还是李大钊因为革命危机不能庇佑妻女而产生的愧疚感,都通过生活化的场景、对话等进行沟通疏解,在细节的累积中实现了一种无声的“和解”。

二、集体记忆的构建

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中的人物形象都是特定历史时期,特定历史环境的产物,这些人物无论是个体还是群体都体现了他们所处的历史环境,建构着这段历史时期的集体记忆。

1925年,社会学家莫里斯·哈布瓦赫在《记忆的社会结构》中明确定义了集体记忆:“一个特定社会群体之成员共享旧事的过程和结果,保证集体记忆传承的条件是社会交往及群体意识需要提取该记忆的延续性”。[3]他认为“人们通常正是在社会之中才获得了他们的记忆的。也正是在社会中,他们才能进行回忆、识别和对记忆加以定位 ”。[4]集体记忆是社会的产物,因此具有很强的社会性,由于时代在不断地发展变化,集体记忆的建构也在不断地更迭和变化。每个时代都有属于自己的集体记忆,每个时代的集体意识是具有传承价值的,需要不断被建构和发展,只有这样才能更全面的进行文化传承,促进民族的认同。中华民族正在为实现中国梦而不断努力,国际国内形势的不断变化,集体记忆的传承与建构显得尤为重要。因而首先要了解不断发展变化的社会语境,更好地顺应和满足社会与民众的需求,以便更加有力地继承与建构集体记忆。当今时代,电影、电视剧、纪录片等媒介逐渐成为人民建构集体记忆、保持身份认同的一种手段和方式。群像化叙事影片通过对集体式人物的刻画可以多角度展開故事。同时,多层次的叙事、全方位的演绎,让观众实现沉浸式观看,从而产生情感上的共鸣,完成对一个时代或集体记忆的建构,形成以记忆为线索的“价值认同”。

三、《觉醒年代》对集体记忆的建构

法国哲学家亨利·伯格森认为“记忆的进程完全就是记忆逐步被物质化的进程”,随着时间的不断发展,历史的记忆逐渐被物质化为现实存在的事物,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媒介与记忆建构是分不开的,媒介具有记录的作用,因此逐渐成为记忆构建的重要载体,人们通过媒介建构着集体记忆。随着媒介技术的不断进步,集体记忆的影像表征愈发日常。媒介通过技术的手段还原历史的场景画面,可以让人们直观地感受到历史,进而唤起人们对历史的记忆。在影片中,通过对人物的语言表达、空间的搭建、光线运用等手法实现时空再现,让过去与现在实现连接与顺承。影像搭建的叙事空间,可以为观者提供建构集体记忆的意义空间。

(一)记忆激活:从人物出发还原历史场面

“激活”就是利用外在事物触动身体内在的感觉,从而唤起情感上的变化。哈布瓦赫指出人们记忆的唤起同样需要外在事物的刺激,因此想要唤起个体的记忆需要依靠群体的外在激活,也就是记忆激活。影视作品通过建构过去的历史场面,营造一种“虚拟的在场感”,形成独特的历史符号,激活人们过去的记忆。只有具备一定的记忆基础才能够激活集体的记忆,再通过媒介的外在刺激,对历史画面进行复刻与再现,让集体记忆鲜活生动地再现出来。如今的影视作品想要建构集体记忆,需要在作品中真实地还原一些事件,而事件的发展则需要通过一定的情节来推动展开。人物是情节展开的关键,也是还原历史场面不可缺少的因素,所以在各个影视作品中都注重从人物角度来推动情节的展开,尽可能地还原历史事件,建构起历史集体记忆。

比如在《觉醒年代》中,陈独秀是一个学识渊博、胸怀开阔、性格幽默、眼光和胆量都十分出色的优秀学者,这样的形象让他成了混沌时局里一盏光亮的明灯。他与李大钊、胡适、鲁迅等北大学者创办《新青年》杂志,逐渐开启新文化运动的篇章,极大地解放了人们的思想,唤醒沉睡中的民众。此外,《觉醒年代》还讲述了我们熟知的著名历史事件,如张勋复辟、巴黎和会、五四运动等等,主创人员在展现这些事件的时候往往并不局限于事件本身,而是从当事人角度出发,着墨于对历史事件发生前后的呈现,让观众通过此剧能“知其所以然”。每个人的叙事线和感情线是独特的,但是可以從人物的叙事中来不断地还原事件,展现经典的历史场面,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冲击力。观众沉浸其中,通过剧情推进和人物刻画,进一步感悟到当时战争年代的不易和艰辛。

(二)记忆聚焦:从人物出发感受真实情感

拉康认为“人类世界已经成为一个符号化的世界,所有日常存在的物品都被变成符号”。[5]符号学家认为世界是符号的集合体,人们创造大量的符号是为了满足自己日常的沟通。正如凯瑞所言:“传播系统由符号系统和意义系统交叉组合而成,传播就是创造、理解使用各种有意义符号的社会过程”。[6]通过影像化再现历史的场景,让人们进一步直观深刻地感受集体的共同记忆。

人物是历史的主体,是承载集体记忆的重要符号。《觉醒年代》是以人物为主题的影像,大师级人物聚在一起,各有各的雄心,也各有各的可爱,影片并没有把他们脸谱化,而是将陈独秀、李大钊、鲁迅、毛泽东等人物身上所带有的光环去掉,回归到正常普通人的情感上来。这些英雄人物充满生活气息,十分接地气。比如在剧中陈独秀去北京为《新青年》筹款成功后开心地去火锅店涮羊肉、遇到开心事在雪地里撒野打滚、使用“耍无赖”的堵门方式催促胡适先生写文章。再比如《新青年》的编辑们在一起开会,陈独秀先生调皮地把瓜子壳推到蔡元培那边,蔡元培又推回去,两个人一来一回的推搡,像两个幼童嬉闹玩耍;反对白话文运动的辜鸿铭,先是与黄侃一唱一和,贬低所谓“黄口小儿”胡适的《文学改良刍议》,是“数典忘祖的东西,从来不看”,再来上一句补刀:“这大冬天的,怎么还有蝲蝲蛄叫啊?”引来师生一阵哄笑。还有与工人兄弟打成一片的李大钊同志,和长辛店的工人们一起包饺子过年;文学大师鲁迅先生在写《狂人日记》时,趴在地上,吃着辣椒提精神……整部剧在叙事时既没有用枯燥乏味的说教来讲述,也没有一味地去灌输,而是把寻求光明道路上走过的弯路、遭遇过的困难都很直接地展现出来,不逃避,不遮掩。正是通过这样直白且真实的叙事,才可以让观众真切地感受到那个时代真实的面貌,也才会让青年观众直呼“上头”,在观众心中留下一种集体性的认知印象。

四、人物群像建构集体记忆的意义

群像传播通过对人物的塑造,从人物的角度出发来进行记忆的激活,通过人物群像来建构集体记忆,一方面可以进一步延续文化记忆传播,另一方面可以进一步传承中国精神。

(一)延续文化记忆传播

文化记忆是集体记忆中群体建立身份的一种外在性表达,可以获得一定的社会认同。[7]《觉醒年代》通过对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们进行形象的刻画,通过他们的人物形象来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展现出新文化运动时期的文化发展。比如在剧中鲁迅先生的出场,首先是以他在街边研究碑文,还有守旧派与新文化派针对文言文的使用与争论等场景,从人物出发来进一步阐释文化的发展,让观众感受到文化的延续和发展。

(二)传承国家精神

国家精神是一个民族或国家的人们在长期历史发展中形成的内在的气质,彰显着该民族整体的面貌和素质。[8]在《觉醒年代》中,文学大家辜鸿鸣在北京大学的演讲,主要讲述的是中国的精神,在演讲中提到了中国人的温良,同时提到西方国家人民的特性。辜鸿鸣老先生在海外留学,精通九国语言,主要从事外文翻译工作,对于外国文学和文化具有一定的研究,同时他又是儒家文学的追随者,所以对于中国人的精神的演讲具有自己的独特见解。而在美国留学的胡适先生,深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因此在描写他的时候,主要表达他对于美国思想和政治的支持。通过不同学者在学术之间的较量和比较,更能体现出新文化运动的艰难,同时也能体现出人物不畏困难、勇于探索的精神。

结语

《觉醒年代》是一部主旋律影视作品,它把具有时代特征的新文化运动作为背景,然后通过对人物群像的刻画描写,生动地讲述历史故事,唤醒人们对于这段历史的集体记忆。在对《觉醒年代》进行分析后,可以发现在影视作品中,成功的人物塑造是打动观众的关键,也是建构集体记忆和加强凝聚力的关键,可以采用特性论、行动论、符号论的方式来进一步塑造人物形象。采用群像叙事方式来建构集体记忆可以延续文化记忆在当今社会的传播,让更多的年轻观众形成共情和认同,进一步帮助公众建构集体记忆,铭记历史故事,感悟革命精神,不断地加强国家和民族的凝聚力。

注释:

[1]Chatman,Seymour,Story and Discourse:Narrative Structure in Fiction and film[M].Ithaca and London: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78:28-48,62,126,139,9.

[2]胡亚敏.叙事学[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3][4]莫里斯·哈布瓦赫.论集体记忆[M].毕然译.上海:上海出版社,2002.

[5]李彬.符号透视:传播内容的本体诠释[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3:110.

[6]王晶.传播仪式观研究的支点与路径——基于我国传播仪式观研究现状的讨论[J].当代传播,2010(03):32-34.

[7]闵心蕙.延续与断裂——读文化记忆理论[J].中国图书评论,2015(10):81-87.

[8]李忠军.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国精神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J].社会科学战线,2014(03):31-39.

(作者:广东技术师范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新闻传播学研究生)

责编:周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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