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史在少数民族地区的应用
2021-12-23李震
【摘要】口述史具有广泛的适用范围和高度的跨学科性,为学者开展少数民族文化保存与发展方面的研究提供便利。本文通过综述前人研究,认为口述史应用于少数民族地区存在缺少熟悉当地语言的学者、少数民族历史档案的抢救保护开展较晚和口述史资料可信度等阻碍,提出回归到具体场景中、工作由本地学者开展以及规范口述档案保存等建议。
【关键词】口述史;少数民族;阻碍;建议
【中图分类号】K0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48-0107-02
基金项目:广西高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广西民族文化保护与传承研究中心资助课题(重点项目,项目编号:2020CXZD04)。
学界普遍认为现代口述史发端于20世纪40年代末期的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之后,于20世纪70年代《李宗仁回忆录》《胡适口述自传》等口述史资料传入中国,推动国内口述史的发展。由于当时对口述史的定义及操作还没有一套明确的办法,导致工作开展并不顺利,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口述史正逐渐规范化和体系化。开展少数民族文化相关研究之初,面对文字和实物研究材料不足等问题时,口述史的应用将是获取研究材料行之有效的突破口。
一、口述史的特征
唐纳德·里奇( Donald·Ritchie)认为,口述史是以录音访谈( interview) 的方法搜集口传记忆以及具有历史意义的个人观点[1]。定宜庄认为:“(口述史)是以搜集和使用口头史料来研究历史的一种方法。进一步说,它是由准备完善的访谈者,以笔录、录音等方式收集、整理口传记忆以及具有历史意义的观点的一种研究历史的方法。”[2]根据以上解释,得以明确口述史所面对的对象是人,这其中包含十分广泛,诸如妇女、劳工和少数民族工匠等都可以成为研究对象,依靠他们主观的叙述得到口述的记忆,访谈者需要把这样一种记忆通过文字、录音等手段保存下来以便开展研究。
另外,口述史是对某一个人或某一类人过去经历进行记录的一种方法,这就导致口述史可应用的范围十分广泛,具有高度跨学科性,可以应用于诸如历史学、社会学、心理学和建筑学等学科。
二、口述史应用于少数民族文化研究
使用口述史记录下缺乏文字记录的口头史料。近年来,为保证文化多样性,我国正逐步推动民族地区传统文化的保护与发展,但是许多民族仅仅只有语言而没有发明文字,口述史的方法可以将缺乏文字记载的少数民族文化运用笔录、录音和录像等方式进行搜集和整理,最终作为口述史资料保存下来,这种资料的动态性是文献资料所不具备的重要特性,这种动态性能为访谈者提供新的视角去了解受访者的想法,从而深入挖掘出文献资料没有表现出来的珍贵资料,这意味着口述史在表现和还原历史的本真性方面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是“活生生的历史”[3],正因如此,口述史在妇女史学科方面的运用十分成功,将历史上一直不被重视的中国女性的故事记录下来,以此来抢救传统中国女性文化的运动,不仅单列了专题,还有一系列研究著作问世,如和钟华主编的《大山的女儿:经验、心声和需求——山区妇女口述》 (西南卷)、吕铁力《生育人生:田野调查笔记——生育文化·少数民族妇女口述史》、杨恩洪《藏族妇女口述史》、王小梅等《手上的记忆:两个苗族妇女的生活世界》等。
再者,应用口述史从不同角度研究少数民族文化。关于少数民族建筑的研究,迄今多数文章侧重建筑本身的社会功能和文化意义,缺乏对少数民族建筑设计者和营造者的关注,导致人们对少数民族建筑设计和营造的文化思想、方式方法,对少数民族建筑技艺的传承谱系和师承关系所知甚少。古建筑建造技艺具有传统技艺保密性强的特点,强调师徒相授、家族相授,用口述史研究少数民族建筑设计营造智慧的目的,就是要重建受访者人生的历史,深挖隐藏在建筑设计师和营造匠人身上的人生经验和脑海中的建筑思想、建筑技艺及相关技术[4]。
三、口述史在少数民族地区的阻碍
缺少熟悉当地语言的学者。在我国少数民族中拥有本民族文字并通过本民族文字传承历史的不多,大多数民族都是通过口口相授,把本民族的历史、宗教图腾和风俗习惯等传承下来[5]。这就要求访谈者需要使用受访者听得懂的语言进行沟通。在这种跨文化的访谈情况下,势必需要一个第三者进行翻译,访谈者不能与受访者进行私下的访谈,这就会导致受访者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影响访谈效果,难以获得理想的口述史资料。在这样的情景之中,即使获得了口述史资料,在不明白当地语言的情况下,极有可能出现理解偏差,不能有针对性地提问,非常不利于访谈工作的开展。
我国对少数民族口述史档案的抢救保护开展较晚。2010年云南省档案馆才开始建立云南少数民族口述史的历史档案。2011 年吉首大学图书馆以武陵山区少数民族口述史材料为对象,计划建立侗族、苗族和土家族等少数民族的口述史数据资料库,分为论文、照片、音视频和传承人四个子库,不过还没有开放利用[6]。
2017 年西藏民族大学的学者冯云对藏族非物质文化传承人口述史数据库建设进行了探讨,提出了建立数据库的构想,并就口述史资料的采集、存储、管理、检索、利用和知识产权等问题提出自己的看法[7]。
2018 年云南楚雄师范学院图书馆建成“西南彝族口述历史资料数据库”,目前数据量已达到2000 多条,不仅定期持续更新,而且免费开放。总体来说,我国对少数民族口述史档案的概念还存在界定等方面的争议,对口述史数据库建设的探讨主要集中在理论方面,没有行之有效地建立口述史档案数据库的具体方案或思路,虽然已有部分地区的口述史檔案数据库正在建立,但建成并且投入使用、持续更新的并不多见[8]。
口述史资料本身存在的问题。口述史资料作为一种主观性很强的资料,具有很大的局限性,首先,少数民族地区老一辈的手艺人文化水平普遍不高,这就导致其在叙述事件时可能缺乏逻辑性,并且会在主观上夸大对他有益的方面,略说或者干脆不提对他无益的部分。其次,受访者所说的内容可能是整个事件的某一段内容,对整体的了解不够清晰。最后,受访者的记忆可能会存在模糊或者遗忘,使所得的口述史材料可信度偏低。综合以上三点,有关口述史的讨论中,常常集中在口述资料的可信度高低。
四、少数民族地区口述史发展建议
回歸到具体场景中。口述史依靠的是受访者的记忆,而仅仅只是随机场景下坐着访谈虽然也有效果,但是却可能因为受访者的心理及访谈者的问题准备不充分等原因,导致结果不尽如人意。在访谈时,访谈者或许可以使受访者处在一个具体的场景当中,这种做法可以使得受访者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在这样一种场景中,受访者的记忆得到场景最大化的刺激,有助于访谈者采集更多可用的口述史资料。
民族地区开展口述史研究最好是由本地学者开展。访谈者在开展口述史田野调查时,所谓的“田野”指的是被采访者的记忆,取得这些记忆资料,首要的做法应当是使被采访者处于一种轻松、愉悦的环境当中,卸下心理防备。本地学者较非本地学者,更了解本民族、本地区的文化习俗,更适应当地的交流环境和人际往来,使得受访者处于更轻松的交流气氛。
口述史访谈对象,不应只关注一家之言。访谈时应当做到全面地访谈与研究课题相关的不同对象,一个人的思维不管如何控制,总是免不了带有主观性色彩,所得结果往往较为片面。即使受访者主观上没有说谎的想法,抱着实事求是的态度真诚叙述自己的记忆,但因为受访者当时的所见所闻,记忆随时间逐渐模糊,在一定的范围内是会存在不确定性,当然也需要考虑某些时候受访者的主观意志,这就导致受访者对历史的记忆和叙述不可能完全符合已经逝去的真实场景。这是口述史难以回避的局限性。
口述史档案的规范化保存。搜集而来的口述史资料缺乏统一的地点保存,现在多是强调保护少数民族工艺及技术,相关行业的工作者为此做了很多工作,以广西南宁为例,街头巷尾随处可见民族元素,比如铜鼓纹饰作装饰的地铁站出入口、含有壮锦元素的人行道地砖以及落成不久的广西民族博物馆。但是,在针对铜鼓、壮锦等的民族工艺进行保护传承的同时,学者们也应注意到,在调查、走访民族工艺传承人时以录音、摄影设备采集到的口述史资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民族工艺,这种资料具有原真性、多元性和不可替代性,资料记录下来的往往不止民族工艺本身,还包括少数民族语言、少数民族服饰等的少数民族元素,应当重视其规范化的保存。
参考文献:
[1](美)唐纳德·里奇.大家来做口述历史:实务指南(第二版)[M].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6:2.
[2]定宜庄.口述史读本[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1:1.
[3]黄秀蓉.口述史方法与中国少数民族妇女史研究[J].西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04):150-154+176.
[4]张婧红.口述史方法在少数民族建筑设计营造智慧研究中的应用[J].山西建筑,2019,(04):1-3.
[5]张婧红.口述史方法在少数民族建筑设计营造智慧研究中的应用[J].山西建筑,2019,(04):1-3.
[6]高建辉.少数民族口述历史资料及其有声数据库建设研究[J].四川图书馆学报,2019,(06):52-56.
[7]冯云.西藏自治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口述史数据库建设探讨[J].西藏研究,2017,(6):99-104.
[8]高建辉.少数民族口述历史资料及其有声数据库建设研究[J].四川图书馆学报,2019,(06):52-56.
作者简介:
李震,男,土家族,湖南永顺人,广西民族大学科技史与科技文化研究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科技考古与文化遗产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