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下海归高管与企业创新
——来自公司并购的证据
2021-12-07李云鹤吴文锋
李云鹤,吴文锋
(1.华东师范大学 经济学院,上海 200062;2.上海交通大学 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上海 200030)
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推动我国经济向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动力,而并购重组是优化存量经济资源、提升供给质量的重要实现方式。近年来,为了促进企业并购重组,我国政府出台了多种产业及财税金融支持政策,在这些政策支持下,境内企业并购市场异常活跃,据Dealogic统计,2015~2017年我国上市公司并购交易活跃,并购交易案例数及并购交易金额均达到历史新高。而《2017年并购重组白皮书》及近年密集进行修订与出台的资本市场并购重组法律法规则反映:我国并购公司在并购市场中投机倾向明显,如部分公司高管盲目进行跨界并购、采用高杠杆并购以及将并购当作套现或短期市值管理的工具等,从而导致并购后公司创新发展动力及能力不足问题仍旧突出。这不仅危及投资者利益,更事关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成败与我国经济能否实现高质量发展。随着我国海外高层次人才引进战略的推进,有学者认为海归企业家在中国无论是对于所在企业还是对于本国同行业内其他企业都存在明显的知识溢出效应[1],引进海外人才将有助于我国企业乃至产业创新水平提升[2]。
事实上,自2008年以来,我国实施了海外高层次人才引进计划——“千人计划”,在中央海外引智计划的引领下,地方政府也陆续推出了多种海外人才引进激励政策,自此,大批海外留学人才归国创新创业,同时,相当多的高层次海归人才成长为企业高级管理人员。由于海归高管一般具有较高的以专业知识能力与学习背景为标志的人力资本,因而拥有海归高管被寄望于对公司决策与运营产生积极影响。Giannetti等[3]对中国公司海外经历董事的研究发现,海外董事能够有效提升公司生产率。代昀昊等[4]的研究表明,海外经历高管提升了企业投资效率。进一步,Ruan等[5]研究发现,海外经历高管提升了公司研发投入及专利创新。上述研究表明,海外经历高管能够提升公司运营效率或创新能力。但是,目前还不清楚海外经历高管如何在并购重组企业创新发展中发挥作用。
为此,本文立足于我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大背景,从主导公司资源配置的公司高管视角出发,考察海归高管如何影响并购后公司创新。基于高阶理论[6],拥有海外经历的高管不但专业知识能力得到高水平的积累与提升,而且其价值观念与认知模式也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这些都将影响高管决策与行动中的风险偏好、风险认知及风险管控能力。一方面,海归高管一般具有较高的风险偏好及风险管控能力,能够促进公司从事高风险的并购及创新活动;另一方面,海归高管也将迫于短期业绩压力、团队协调压力等抵制并购及创新等高风险活动。为了验证关于海归高管与并购企业创新之间关系这一对竞争性观点,采用汤姆森路透公司旗下SDC数据库提供的上市公司境内并购数据以及从国泰安数据库获取的企业特征及财务数据进行实证检验,结果表明,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公司专利创新。在用工具变量法处理内生性问题后,实证结果仍然是稳健的。在公司并购前引入海归高管、引入海外学习经历的海归高管、在多元化并购中引入海归高管能够更好地提升重组公司专利创新,在国有企业以及金融发展水平区域中引入海归高管能够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创新。机制研究表明,海归高管能通过提升企业风险承担水平、风险容忍度以及缓解融资约束等渠道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
本文对现有文献的贡献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1)为海归高管在我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能否发挥作用提供了新的证据。海归人才对宏观经济转型升级与微观企业创新发展将可能发挥重要作用,但由于数据可得性限制,仅有少数文献关注海归高管对企业海外并购、投资效率和创新等方面的作用[3-5],尚无研究考察海归高管在企业并购重组等存量企业创新发展中的作用。本文基于境内并购公司样本,系统地探究了海归高管在并购后公司创新中是否能够发挥作用,丰富了高管与创新之间关系文献,为海外人才引进政策与我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战略协同推进提供了实证支持。
(2)丰富了并购如何影响企业创新的研究文献。现有文献关于并购对创新绩效影响的研究大多集中于多元化组织结构和技术并购方面[7-10],但这些文献是基于主导公司并购的高管是同质的这一前提。而事实上,不同背景公司高管等决策管理层在公司并购后创新资源整合管理中将发挥不同作用,本文丰富了并购如何影响创新的研究文献。
(3)深化了公司高管如何作用于企业创新的研究。现有关于高管背景与公司行为及业绩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其是否对公司投资、绩效、多元化发展等产生影响[11-14],也有研究考察高管背景是否影响企业创新[5],但是,他们没有深入考察海归高管如何影响企业创新。而本文从高管海外经历视角,基于公司并购这一场景,不仅研究了海外经历高管能否影响并购后公司创新,还进一步揭示了其影响并购后公司创新的企业风险承担机制,深化并拓展了公司高管作用于企业创新的研究。
1 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1.1 高管特征文献回顾
高阶理论认为高管特征将影响其认知能力、个人信念和价值,进而影响其行为选择[6]。基于该理论,部分学者从高管人口特征角度考察高管团队或个人特征对公司行为或绩效的影响。Certo等[15]研究指出高管人口特征影响公司绩效。Peng等[16]发现,女性高管倾向于选择较为保守的投资策略。姜付秀等[17]认为高管团队的平均年龄和教育水平以及董事长的年龄和教育水平都将影响公司过度投资。也有学者从高管教育水平特征角度考察高管背景特征对公司发展战略或公司绩效的影响。Camelo-Ordaz等[11]研究了高管学历如何影响公司战略变化。Chemmanur等[12]指出学历高、知识突出的高管团队能够更好地运营企业,进而提升公司绩效。此外,很多学者关注高管职业背景特征如何影响公司行为及绩效[18]。Jensen 等[14]的研究表明,具有财务背景的CEO 更倾向于多元化的投资方式。Guner等[19]认为金融背景将影响公司融资及并购政策选择。Boon等[20]指出高管团队专长多元化将降低高管权力集中、提升公司绩效。吴文锋等[13]研究发现,中国民营企业高管政府背景有助于提升公司价值。近年来,学者们开始关注高管的海外学习及工作经历对企业行为的影响效果。Giannetti等[3]对中国董事海外经历的研究发现,海外董事能够有效提升了公司生产率。代昀昊等[4]研究证实海外经历高管提升了企业投资效率。Ruan等[5]研究发现,海外经历高管提升了公司研发创新。综上所述,现有文献对高管特征对公司政策及行为等做了大量研究,尽管也有文献开始考察海外背景高管对企业创新的作用,但是海归高管能否在并购企业创新发展中发挥作用还不清楚。
1.2 并购公司创新文献回顾
企业创新不仅能够提升企业自身竞争力,还有助于促进经济可持续增长[21-22]。关于企业创新的研究,早期学者主要从市场结构角度探讨市场竞争、公司规模等对创新的影响[23-24]。而后,学者从外部政策环境、资本市场与银行竞争等金融环境、机构投资者等金融中介以及内部公司治理等多种视角广泛探讨了如何促进企业创新[25-28]。但对并购公司创新活动的研究相对较少,且现有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公司怎样在并购中提升创新能力。例如,公司通过并购能够获得外部知识从而可能提升公司创新[7],尤其是,可以借助并购目标科技公司从而获取所需要的新技术,这样短期内实现创新能力的跃升[8]。事实上,公司通过并购整合目标公司能否成功,还取决于其自身的技术基础、吸收能力以及并购双方的技术相似度[29];并购对企业并购后创新表现的影响将与被并购方知识积累程度正相关,与并购双方原知识积累程度负相关,而对于非面向技术的并购则不显著[30]。王铁民[31]研究发现,在并购双方知识互补且目标公司知识积累更多的基础上,当收购方有能力整合来自目标公司的创意时,开放式创新转换为自主创新能力[32]。进一步,王艳[10]研究发现,在并购双方知识互补及收购方具有原始创新能力下,混合所有制并购能够实现组织制度创新的同时提升并购公司创新。此外,不少学者考察了跨国并购对公司创新的影响。Guadalupe等[9]研究发现,外资在收购后目标企业会进行组织创新与技术升级。Haucap等[33]的研究表明,跨国并购增加了收购方企业的研发投入和专利申请。吴先明等[34]认为海外并购不仅可以规避知识产权壁垒和国外政府的技术封锁,还有助于加速企业前沿技术的引进、学习,实现技术上弯道超车和战略转型。冼国明等[35]发现,海外并购显著提高了企业的创新水平,且这种提升效应具有持续性但呈逐年下降的趋势。但是,朱治理等[36]发现,跨国并购不利于企业创新。总之,现有研究主要聚焦并购行为、并购动机、并购标的类型以及并购方与目标企业技术相似度等如何影响并购公司创新,他们都隐含了主导并购行动的公司高管是同质的前提。然而,不同背景特征的高管将可能对并购公司创新发展带来不同影响,本文旨在揭示海归高管如何影响并购重组公司创新。
1.3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如何促进并购重组公司创新发展事关我国以并购为手段推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成功与否的重要体现。企业创新活动本身蕴含着大量风险[37],并购又将使公司面临着组织与资源整合等复杂问题,这将导致整合效果存在极大不确定性[38],两者叠加使得并购公司创新活动面临更大的风险。公司高管作为并购公司的掌舵者,其风险偏好与风险承担能力将对并购公司创新发展产生决定性影响。依据高阶梯队理论,高管团队背景特征能够反映其认知模式、能力水平及行为选择,进而影响企业创新决策及绩效[6]。据此,海外经历高管影响企业创新的基本逻辑是:海外经历作为高管的重要学习或工作经历特征,将深刻影响高管的风险偏好及能力。首先,海外经历使高管有机会接受西方价值观及冒险文化熏陶,这样将可能提升高管的风险偏好,使得他们更乐于接受挑战,从而倾向于选择风险较大的创新活动;其次,海外经历高管一般都接受了西方较高水平的教育或从事了较先进的工作,积累了较高的人力资本,提升了自我的知识及能力水平,同时建立了国际化的社交网络,这将促使高管更有能力驾驭高风险的创新活动。那么,海外经历高管将怎样影响并购公司创新? 从风险偏好与风险承担视角来看,海归高管对企业创新存在两个相互竞争的效应:促进效应或抑制效应。
一方面,创新是一项高风险的经营活动,而并购公司创新发展具有高度不确定性等特点,需要驾驭风险能力强的高管掌舵。海外经历高管将可能产生积极影响。首先,海外经历高管一般在西方国家学习、工作或者生活过一段时期,这使得他们受到西方个人主义价值观的影响,通常更愿意接受挑战,具有更高的风险承担意识[6,39-40]。因此,在公司并购后的整合过程中,海外经历高管能够保持良好的心态,面对各方的压力和挑战,以沉着冷静的心理素质应对和控制风险,做出负责任的决策,有利于并购协同效应的发挥。其次,并购公司资源整合与创新发展过程中会衍生出一系列复杂问题,需要能力强、思路新的高管解决。海外经历高管由于在发达国家接受了较高水平的学习或工作历练,普遍具有良好的科学文化素养、先进的管理经验和创新能力[1,3,41],能够处理并购公司创新过程中的高风险问题,通过科学决策来降低不确定性。另外,海外经历高管的复合背景使其拥有国际化视野和社会网络[5,42],能够充分整合及利用全球性资源,优化并购公司的创新资源配置,增强创新活动中资源供给的稳定性和持续性,从而促进并购公司创新发展。因此,海外经历高管将有助于促进并购公司创新(促进效应)。
另一方面,由于创新活动的高度不确定性,海外经历高管对并购公司创新绩效也可能产生负面影响。首先,并购公司内部高管之间风险偏好的差异对于并购公司创新具有重要作用。由于海外经历高管与本土高管在思想观念与风险意识等方面的差异,海外经历高管的加入很可能无法改变并购公司保守的氛围,反而使得内部高管之间产生分歧和冲突[43],从而影响并购公司协同效应的发挥。其次,由于新兴市场经济体与发达经济体在制度环境和战略要素市场的发达程度等方面存在明显的差距,而海外经历高管长期在国外工作或学习,其对风险的判断可能会与国内环境脱节,在与本土环境相融合的过程中,可能出现“水土不服”等现象[44]。对国内政策制度、市场环境不娴熟可能导致海外经历高管在并购公司创新活动中成为摆设。最后,由于“海外经历”资源的稀缺性,海外经历高管可能成为企业界乃至资本市场的超级明星[5]。他们将受到雇主、雇员、政府、财务分析师、机构投资者乃至公众的关注和监督,这可能会导致海归高管短视,并改变其风险偏好,从而追求短期效益而忽视创新发展。因此,海外经历高管将可能抑制并购公司创新(抑制效应)。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假设:
H1a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海归高管能够促进并购重组公司创新。
H1b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海归高管将抑制并购重组公司创新。
2 研究设计
2.1 研究样本与数据来源
本文以中国上市并购公司为样本,研究海归高管对并购重组公司创新绩效的影响。所采用的并购数据来自汤姆森路透公司旗下SDC数据库,高管特征、企业特征及财务数据来自国泰安数据库。由于2008年及以后公司年报中高管简历信息才正式较完整披露,故数据起始于2008年;本文的数据窗口为2008~2016年。其中,剔除金融行业和变量缺失的并购样本,得到1 264家公司的3 783个并购事件观测样本,并对所有连续变量经过1%和99%的Winsor缩尾处理。此外,为了更好地识别海归高管对创新的影响,使用2008~2016年间所有并购事件并购前后的连续数据,剔除变量缺失样本后,最终的并购公司-年度样本观测值共计13 638个。
2.2 研究模型
为了检验公司高管与并购企业创新之间关系,以公司高管中是否存在至少一位海外经历高管成员作为海归高管观察变量,在此基础上生成海归高管变量,即用海归高管占公司高管总人数的比例来度量。建立的实证模型为
式中,被解释变量ln(PAT+1)表示并购公司的专利创新数量加1之后的自然对数值,其中:专利包括发明专利、实用新型专利和外观设计专利3种类型。由于发明专利的创新度更高,另两个创新程度较低,故将发明专利单独放在一起,同时将实用新型专利和外观设计专利加总到一起。这样,创新变量包括两类——发明专利与非发明专利,每一类专利又包括了专利申请与专利授权。具体地:ln iapply表示公司发明专利申请数加1的自然对数值;ln igrant表示公司发明专利授权数加1 的自然对数值;ln udapply表示公司实用新型专利+外观设计专利申请数加1的自然对数值;ln udgrant表示公司实用新型专利+外观设计专利授权数加1的自然对数值;Ovsea Mng表示海归高管占公司高管总人数比例,若其前面的系数显著为正,则表明海归高管能够促进公司创新。借鉴现有文献的做法,本文还控制了其他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因素(见表1)。考虑到科研创新活动需要一定的时间周期,高管特征等对企业创新的影响会有一定的滞后性,同时,为了消除部分内生性,其他自变量都采用滞后一阶处理。
表2 给出了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其中:Panel A 为专利创新变量,发明专利申请(ln iapply)变量取对数后的均值为1.855,最大值为8.416,最小值为0;发明专利授权(ln igrant)变量取自然对数后的均值为1.077,最大值与最小值分别为7.902和0。这说明,发明专利在不同公司之间存在较大差异。实用新型专利和外观设计专利申请(ln udapply)及其授权(ln udgrant)也呈现同样特征,反映了实用新型专利和外观设计专利在不同公司之间也存在较大差异。
表2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
Panel B为海外经历高管变量(虚拟变量),海归高管变量(Mgovsea)均值为0.054,说明海归高管在样本公司中占有一定比例。
Panel C 为控制变量,董事长CEO 兼任变量(Dual)均值为0.250,说明董事长CEO 兼任的观测样本占比为25%(Dual)。独立董事(Brdindpd)变量均值为0.369,最大值为0.571,最小值为0.308,说明样本公司中独立董事配置平均超过证监会规定的1/3,但不同公司存在差异。董事会规模(ln brdsize)自然对数值的均值为2.272,最大值为2.773,最小值为0,这反映公司董事会规模存在差异。样本公司高管持股比例(Mstkhd)均值为0.075,最大值为0.595,最小值为0,说明不同并购公司之间高管持股存在较大差别。样本公司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Frstkhd)均值为0.369,最大值为0.740,最小值为0.089,说明不同并购公司之间股权集中度有较大差别。观测样本中国有公司(SOE)占比为40.8%,公司规模的自然对数(size)均值为21.976,最大值与最小值分别为26.054 和19.574,这反映样本公司规模存在较大差别。样本公司负债率(Leverage)均值为0.437,这反映公司负债率较高。样本公司自由现金流(FCF)均值为0.188,说明总体上并购公司拥有较充裕现金流;公司成长性(Growth)均值为0.359,这反映整体上公司成长性较高。公司年龄自然对数(Firmage)均值为1.794,最大值与最小值分别为3.091和0,这反映并购公司既有老企业也有新企业。公司TobinQ均值为0.440,最大值与最小值分别为0.942 和0,说明公司间TobinQ差异较大。公司R&D均值为0.026,最大值与最小值分别为0.138和0,说明总体上公司研发投入水平不高,但是在公司之间差异较大。公司行业竞争度(IndCompete)均值为0.071,同业并购变量(Smind MA)均值为0.222,这反映有22.2%的目标公司与并购公司属于同行业并购。
3 实证结果与分析
3.1 海归高管与并购公司创新:基本检验结果分析
为了考察海归高管与并购公司创新之间的关系,表3给出了模型式(1)的检验结果。
由表3 可以看出,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申请量。从经济显著意义来看,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一个标差的增加将使得发明专利申请量提高4.9%,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授权量。从经济意义上看,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一个标差的增加将使得发明专利授权量提高5.8%。这表明,海归高管能够显著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5%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能够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量。从经济意义上看,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一个标差的增加将使得实物新型即外观设计专利申请量提高4.3%,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5%统计水平上显著。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一个标差的增加将使得实用新型即外观设计专利授权量提高4.0%,这反映海归高管也将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量,因此,海归高管能够促进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这支持了假设1a,说明引入海归高管能够提升并购公司创新。
表3 海归高管与并购公司创新基本检验结果
3.2 海归高管与并购公司创新:稳健性检验结果分析
上述检验结果验证了公司海归高管将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创新的假设,但是创新的公司可能更倾向于选聘海归高管,即上述检验结果可能是创新公司自选择的结果,因此存在内生性问题,而这将可能影响检验结果的可靠性。为此,本文采用工具变量方法处理该问题。选用同行业其他公司海归高管占比变量作为该公司海归高管的工具变量,这是因为同行业其他公司选聘海归高管不是由该公司决定的,不影响该公司创新,但是行业对海归高管的选聘将通过示范效应及行业内海归人才供给市场与公司海归高管聘任相关,因此符合工具变量条件。类似地,本文还选用区域内其他公司海归高管占比变量作为该公司海归高管的工具变量,这是因为同区域其他公司选聘海归高管不是由该公司决定的,不影响该公司创新,但是区域内公司对海归高管选聘将通过区域内海归人才供给市场与公司海归高管聘任相关,因此也符合工具变量条件。工具变量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海归高管与并购公司创新稳健性检验结果-2SLS
由工具变量法第1阶段结果可见,海归高管行业工具变量(IVind_avr)与区域工具变量(IVregion_avr)都与海归高管变量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同时,该检验的Sargen 值 为0.215,Firststage eigenvalue 值 为179,远大于10。这表明,工具变量的选择通过了弱工具变量检验及过度识别检验,满足合适工具变量标准。由第2 阶段检验结果可见,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申请量。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授权量。因此,海归高管能够显著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5%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能够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量。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5%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量。因此,海归高管能够促进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从经济意义上看,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一个标差的增加将使得发明专利申请量、发明专利授权量、实物新型即外观设计专利申请量以及实物新型即外观设计专利授权量分别提高4.8%、5.8%、4.2%和4.0%。综上可知,海归高管能够促进公司专利创新这一结果是稳健的。
表5所示为进行的其他稳健性检验。
表5 海归高管与并购公司创新其他稳健性检验结果
首先,将自变量由比率变量替换为哑变量,即考察存在与不存在海归高管样本下,海归高管对并购公司创新的影响,检验结果如表5中Panel A 所示。其中,海归高管哑变量(L.dummy_OvseaMng)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申请量。海归高管哑变量(L.dummy_Ovsea Mng)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授权量。因此,海外经历高管能够显著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同时,海归高管哑变量(L.dummy_Ovsea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能够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量。海归高管哑变量(L.dummy_Ovsea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也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量。因此,海归高管能够促进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
其次,考虑到样本公司中部分公司没有产生专利,在处理中设置为0,这样因变量在取自然对数后大致为连续分布,但同时取0 的观测值也较集中,满足Tobit模型的基本适用条件。为此,采用Tobit模型对海外经历高管与并购公司创新的关系重新进行了检验,结果如表5 中Panel B 所示。其中,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5%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申请量。海归高管变量(L.OvseaMng)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0%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授权量。因此,海归高管能够显著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同时,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0%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能够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量。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0%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量。因此,海归高管能够促进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
最后,因变量原值为专利数量,其取值一般为正整数或0,因此,其可被视作计数变量,故采用Poisson模型进行检验,检验结果如表5中Panel C所示。其中,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申请量。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授权量。因此,海归高管能够显著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同时,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能够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量。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量。因此,海归高管能够促进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
类似地,公司专利作为因变量,其取值要么为正整数,要么为0,且相当部分公司的专利数为0,这样样本中因变量专利的分布也具有负二向分布的特征。为此,亦采用负二向模型对海归高管与并购公司创新进行检验,结果如表5中Panel D 所示。其中,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0%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申请量。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0%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授权量。因此,海归高管能够显著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同时,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能够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量。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量。因此,海归高管能够促进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
3.3 海归高管影响并购公司创新的异质性分析
(1)海归高管引入并购时机、海归高管类型与并购公司创新(见表6)。
表6 海归高管介入时机、高管类型与并购公司创新
首先,海归高管介入公司并购活动的时机不同,将可能发挥不同的作用。在公司并购活动发生之前进入公司的海归高管,比较熟悉主并购公司文化,与高管团队的磨合时间较长,融入主并购公司的可能性更高,也更容易得到主并购公司员工的认可与支持;同时,作为主并购公司的高管,将在并购目的选择与风险管理等方面发挥其视野开阔、复杂事情处理能力强及广泛社会资源的优势。因此,并购前进入主并购公司的海归高管将更有助于促进并购公司创新。并购后进入企业的海归高管,对主并购企业的认识与了解较少,高管团队之间的沟通与协作性较弱,其激进的公司整合思路未必得到现有团队的认可,从而可能制约海归高管能力的发挥,这将不利于并购公司创新。因此,本文预期在并购活动前加入主并购公司的海归高管将有助于促进并购公司创新。为了检验该预测,建立如下实证模型考察海归高管介入并购公司时机如何影响公司创新,即
式中:Mabefore 为并购前介入的虚拟变量,Mabefore=1表示公司在并购前高管团队引入海归高管,否则取值0;Mapost为并购后介入的虚拟变量,Mapost=1表示公司在并购后引入海归高管,否则取值0。Ovsea Mng×Mabefore是海归高管变量与并购前介入变量的交叉项,Ovsea Mng×Mapost是海归高管变量与并购后介入变量的交叉项,模型中其他变量的含义与模型式(1)一致。
表6中Panle A 给出了海归高管介入并购时机与并购公司创新之间关系的结果。由表中结果可见:海归高管并购前介入变量(Ovsea Mng×Mabefore)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而海归高管并购后介入变量(OvseaMng×Mapost)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负相关关系,但在统计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在并购前引入主并购公司将显著提升公司发明专利申请量,但在并购后引入主并购公司则不能提升公司发明专利申请。海归高管并购前介入变量(Ovsea Mng×Mabefore)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在并购前引入主并购公司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授权量;而海归高管并购后介入变量(Ovsea Mng×Mapost)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负相关关系,但在统计上显著。因此,海归高管在并购前引入主并购公司能够显著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但其在并购后介入主并购公司不能有效影响公司发明专利创新。表中结果还显示:海归高管并购前介入变量(OvseaMng×Mabefore)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但海归高管并购后介入变量(Ovsea Mng×Mapost)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负相关关系,且在统计上不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在并购前引入主并购公司能够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量,但在并购后引入则不能有效影响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量。海归高管并购前介入变量(Ovsea Mng×Mabefore)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5%统计水平上显著;而海归高管并购后介入变量(Ovsea Mng×Mapost)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也呈负相关关系,且在统计上不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在并购前介入主并购公司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量,但在并购后介入主并购公司则不能有效影响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因此,海归高管在并购前引入主并购公司能够促进公司所有创新,而并购后引入海归高管则不能发挥促进公司创新的作用。
其次,海归高管按照其海外经历类型可以分为海外学习、海外工作、海外学习且工作3种类型。受教育经历及工作经历是管理者人力资本的重要基础。Hambrick等[6]指出管理团队的正式教育经历与创新正相关。海外学习经历能够提升高管的知识能力及风险偏好,学生的塑造性更强,将更容易融入国内企业;而海外工作经历在提升高管工作经验的同时,西方工作文化也在他们身上打上烙印,这可能导致他们较难融入国内企业;再加上人们对海外工作经历抱有更高期望。因此,本文预测海外学习经历的海归高管将比海外工作经历的海归高管更能提升并购公司创新。
表6中Panel B给出了不同海外经历的海归高管与并购公司创新的检验结果。其中,海外学习经历的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_Std)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而海外工作经历的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_Wrk)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不显著的负相关关系,同时,海外学习及工作双重经历的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_Std&Wrk)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不显著的负相关关系。这表明,并购中只有引入具有海外学习经历的海归高管才能促进并购公司发明专利申请。海外学习经历的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_Std)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applygrant)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而海外工作经历的海归高管变量(L.OvseaMng_ Wrk)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applgranty)呈不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同时,海外学习及工作双重经历的海归高管变量(L.OvseaMng_Std&Wrk)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applygrant)呈不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这表明,并购中只有引入具有海外学习经历的海归高管才能促进并购公司发明专利授权。海外学习经历的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_Std)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而海外工作经历的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_Wrk)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显著负相关关系,同时,海外学习及工作双重经历的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_Std&Wrk)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不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这表明,并购中只有引入具有海外学习经历的海归高管才能促进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海外学习经历的海归高管变量(L.OvseaMng_Std)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而海外工作经历的海归高管变量(L.OvseaMng_Wrk)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applgranty)呈显著负相关关系,同时,海外学习及工作双重经历的海归高管变量(L.Ovsea Mng_Std&Wrk)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呈不显著正相关关系。这表明,并购中只有引入具有海外学习经历的海归高管才能促进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综上可知,引入海外学习经历的高管将能够发挥促进并购公司创新的作用。
(2)不同并购类型、企业性质及金融发展下海归高管对并购公司创新的影响(见表7)。
表7 并购类型、企业性质及金融发展下海归高管对公司创新的影响结果
首先,由于不同并购类型所具有的风险不同,一般在多元化并购时目标公司经营领域与并购公司往往存在较大差异,故其并购后整合风险较高;而同业并购属于同领域公司并购,整合风险往往较低[45]。因此,高能力与高风险偏好的海归高管在跨行业并购时将可能更突出地发挥对创新的促进作用。为此,本文预测海归高管对并购公司创新的提升作用在多元化并购下更突出。
表7中Panel A 给出了公司同业并购和跨行业并购与公司创新的检验结果。由同业并购结果可以发现,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0%统计水平上显著;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统计上不显著。这说明,同业并购下海归高管不能有效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此外,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正相关关系,但在统计水平上不显著;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呈不显著的负相关关系,这反映同业并购下海归高管不能有效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量。因此,同业并购下海归高管不能发挥对企业创新的促进作用。由多元并购结果可以发现,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5%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申请量。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将显著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授权量。因此,海归高管能够显著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说明,海归高管能够有效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量。海归高管变量(Ovsea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能够有效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量。对不同并购类型下海归高管对专利创新作用的差异性检验(Suest检验)表明,海归高管对公司专利创新的提升作用在多元化并购中更显著。综上可知,在多元并购下海归高管能够显著促进公司所有专利创新,但是在同业并购下海归高管不能有效促进公司专利创新。
其次,不同所有制企业内环境不同,一般国有企业支持创新的资源约束小、风险承担能力较强,而民营企业资源约束大、风险承担能力较弱;国有企业的制度与民营企业相比往往自由度低,创新氛围可能较差。海归高管具有较高的专业知识能力及前沿的创新意识与创新思维,在创新资源充足及风险承担能力较强的国有企业中,可能更有利于促进企业创新,但是国有企业相对僵化的氛围将不利于海归高管提升企业创新;与之相反,民营企业较自由的创新氛围有利于提升海归高管发挥促进企业创新的作用,但是民营企业的资源约束将可能妨碍海归高管发挥促进企业创新的作用。
表7中Panel B给出了不同企业性质下海归高管与公司创新的检验结果。由国有企业样本结果可见,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也在1%统计水平上呈显著正相关关系。这说明,国有公司海归高管能有效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5%统计水平上显著;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在10%统计水平上呈显著正相关关系,这反映国有企业海归高管能有效提升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量。因此,国有企业海归高管能发挥对企业创新的促进作用。由民营企业样本结果可见,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不显著的正相关关系,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也呈不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这反映海归高管不能有效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创新。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5%统计水平上显著;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也呈正相关关系,且在5%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能够有效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对不同企业性质下海归高管对专利创新作用的差异性检验(Suest检验)表明,海归高管在国有企业更能有效促进对公司发明专利创新。综上可知,海归高管对国有企业所有专利创新都能够发挥显著促进作用,而其在民营企业只能促进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
最后,不同金融发展程度下支持企业创新的金融资源不同,金融发展程度高的地区对企业创新的金融支持体系相对完善,这将有助于支持风险偏好及高能力的海归高管从事高风险的创新活动,从而促进企业创新。而金融发展程度低的地区,其区域内企业创新的金融支持体系不完善,容易形成融资约束,从而将制约海归高管从事高风险的创新活动,不利于企业创新。为了考察不同金融发展如何调节海归高管对企业创新的影响,借鉴庄毓敏等[46]关于金融发展程度的度量方法,采用地区存贷款总额占GDP的比重来反映金融发展程度,并依据金融发展程度均值将总样本分为高金融发展与低金融发展两个子样本。
表7中Panel C给出了不同金融发展程度下海归高管与公司创新的检验结果。由高金融发展程度样本可见,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也在1%统计水平上呈显著正相关关系。这说明,高金融发展下海归高管能有效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不显著的正相关关系,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也呈不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这反映海归高管不能有效提升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因此,高金融发展下海归高管能发挥对企业发明专利创新的促进作用。由低金融发展样本结果可见,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不显著的负相关关系,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也呈不显著的负相关关系,这反映海归高管不能有效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创新。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不显著的正相关关系,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也呈不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这反映海归高管不能提升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因此,低金融发展程度下海归高管对所有专利创新都不能发挥促进作用。对不同金融发展程度下海归高管对专利创新作用的差异性检验(Suest检验)表明,高金融发展水平的提升有助于正向促进海归高管对专利创新提升作用。综上可知,高金融发展下海归高管能够发挥对企业发明专利创新的促进作用,低金融发展程度下海归高管对所有专利创新不能发挥促进作用。
4 影响机制
上述研究发现,海归高管在提高并购公司创新效率方面有影响。接下来的问题是海归高管究竟是如何影响并购公司创新的? 即海归高管促进并购公司创新的机制是什么? 这里主要考察风险承担、风险容忍以及融资约束机制。为此,建立如下机制模型进行检验:
式中,Mechanismi,t分别表示风险承担(Risk TK)、风险容忍(Risk Tlrn)和融资约束(ln saindex),其他变量的含义同模型式(1)。
4.1 风险承担机制
公司创新具有高度不确定性,并购公司创新需要在多方资源整合基础上进行创新,因此具有更大的不确定性;并购企业从事创新活动意味着企业需要承担较高的风险,因此,风险承担往往与并购企业创新相伴。一般而言,只有具有较高风险承担倾向的并购企业才愿意从事更多的创新活动,现有文献指出企业风险承担将提升企业创新[47-49]。同时,高阶理论认为高管特征会影响企业风险承担[6,16]。一方面,海外背景高管由于接受西方开放文化和发达国家创新氛围熏陶,在行为决策上往往表现为较高的风险偏好,也更愿意接受新的挑战;另一方面,由于他们掌握前沿的科学知识和先进的管理经验,更有能力应对压力和挑战带来的风险。因此,海归高管将提升并购公司风险承担水平。据此,企业风险承担将可能是海归高管促进并购公司创新的重要机制,海归高管往往具有较高的风险偏好、较强的风险掌控能力,从而提升公司风险承担水平,进而促进企业从事风险较高的创新活动。因此,海归高管将提升并购公司风险承担,进而促进并购公司创新。
为了考察海归高管影响企业创新的风险承担机制,参考宋建波等[42]的研究,用公司经行业调整的ROA 波动(OROA_sd)度量公司风险承担水平(见表8)。具体地,OROA_sd为经行业调整后的盈余回报率在3年内的标准差,其中,经行业调整的资产回报率等于企业当年总资产回报率与当年该企业所处行业所有企业总资产回报率平均值的差值。行业划分依据证监会2001年的行业分类标准,对制造业取两位代码进行细分。根据已有研究,影响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其他因素主要包括股权集中度、董事会特征、企业成长性和资产负债率等。另外,本文采用的是并购样本,是否同行业并购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反映出企业的风险承担水平。
表8 海归高管影响并购公司创新的机制检验结果
表8中Panel A 给出了海归高管影响公司创新的风险承担机制检验结果。由模型式(3)的结果可以发现,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企业风险承担变量(Risk TK)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0%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将提升并购公司风险承担。由模型式(4)的结果可以发现,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负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同时,企业风险承担变量(Risk TK)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将通过提升并购企业风险承担从而促进并购公司发明专利创新申请。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同时,企业风险承担变量(Risk TK)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能通过提升企业风险承担从而促进并购公司发明专利创新授权。因此,海归高管能够部分通过提升并购公司风险承担,进而促进并购公司发明专利创新。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负相关关系,且在5%统计水平上显著;同时,企业风险承担变量(Risk TK)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相关关系,但在统计上不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不能通过提升并购企业风险承担从而促进并购公司实物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0%统计水平上显著;同时,企业风险承担变量(Risk TK)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呈负相关关系,但在统计上不显著,这反映海外经历高管不能通过影响企业风险承担从而促进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因此,海归高管不能通过提升企业风险承担,进而促进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总之,海归高管能够部分通过提升并购公司风险承担从而促进并购公司发明专利创新,但是海归高管不能有效影响并购公司风险承担作用于并购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
4.2 风险容忍机制
企业创新不确定性高,往往面临较高风险。只有容忍风险,为创新者提供宽松创新环境才能更好地激发企业创新[50]。海归高管往往具有较高的风险承担倾向,对创新风险的容忍度也较高,所以海归高管将提升其任职公司的风险容忍度。企业风险容忍度的提高降低了创新失败的成本,这将促进企业创新。因此,海归高管将可能通过提升企业风险容忍度进而促进企业创新。借鉴Tian等[50]关于失败容忍指标的选取思想,选用高管平均任职时间作为企业风险容忍的代理变量。理由是:海归高管较高的风险承担倾向有助于在企业内形成容忍创新风险的氛围,一方面,负责创新的管理者在创新失败时被动离职的可能性较低;另一方面,创新活动周期一般较长,负责创新的管理者连任有助于公司创新持续推进。因此,海归高管有助于提升公司总体上高管任期所反映的风险容忍度。
表8中Panel B给出了海归高管与并购公司创新的风险容忍机制检验结果。由模型式(3)的结果可见,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企业风险容忍变量(Risk Tlrn)呈正相关关系,且在5%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将提升并购公司风险容忍。由模型式(4)的结果可以发现,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不显著的负相关关系,企业风险容忍变量(Risk Tlrn)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将通过提升并购企业风险容忍从而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申请,且风险容忍机制是完全中介效应。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呈不显著的负相关关系,企业风险容忍变量(Risk Tlrn)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呈正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能通过提升企业风险容忍从而促进并购公司发明专利创新授权,风险容忍机制也是完全中介效应。因此,海归高管将通过提升并购公司风险容忍度,进而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进一步,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不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企业风险容忍变量(Risk Tlrn)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也呈不显著的正相关关系;海归高管变量(Ovsea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呈不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企业风险容忍变量(Risk Tlrn)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也呈不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这反映海外经历高管不能通过影响企业风险容忍从而促进公司实物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总之,海归高管将通过提升并购公司风险容忍促进并购公司发明专利创新,且风险容忍发挥的是完全中介效应,但是海归高管不能通过影响公司风险容忍进而作用于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
4.3 融资约束机制
由于融资约束而导致企业创新不足问题已经得到大量文献验证。海归高管的复合背景使其拥有国际化视野和社会网络[5,42],从而能够充分整合及利用全球性资源,优化并购公司的创新资源配置,有助于降低融资约束。此外,海归高管一般能力较高、风险驾驭能力较强,这将向外部传递良好的信号,也有助于公司降低融资约束。为了考察融资约束机制,借鉴已有文献[51],采用SA index来度量企业融资约束程度。
表8中Panel C给出了海归高管与并购公司创新的融资约束机制检验结果。由模型式(3)的结果可见,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企业融资约束变量(ln saindex)呈负相关关系,且在5%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海归高管有助于降低公司融资约束。由模型式(4)的结果可以发现,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不显著的负相关关系,企业融资约束变量(ln saindex)与发明专利申请变量(ln iapply)呈负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将通过降低并购企业融资约束从而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申请,并且融资约束机制是完全中介效应。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呈显著负相关关系,企业融资约束变量(ln saindex)与发明专利授权变量(ln igrant)呈负相关关系,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归高管能通过提升企业融资约束从而促进并购公司发明专利创新授权,融资约束机制也是完全中介效应。因此,海归高管将通过降低企业融资约束进而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进一步,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不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企业融资约束变量(ln saindex)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变量(ln udapply)呈负相关关系,且在5%统计水平上显著。海归高管变量(Ovsea Mng)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呈不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企业融资约束变量(ln saindex)与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授权变量(ln udgrant)也呈负相关关系,且在5%统计水平上显著。这反映海外经历高管将通过缓解融资约束从而促进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且融资约束机制是完全中介效应。总之,海归高管将通过缓解融资约束进而促进并购公司发明专利创新,并促进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且融资约束机制发挥完全中介效应。
5 结语
海外留学及归国人才是我国重要的战略性人才储备,充分利用这部分人才、激发他们的潜能,将有助于促进我国并购公司创新发展,从而推动我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成功开展。本文以中国2008~2016年非金融类上市公司并购样本数据,实证考察了海归高管是否以及如何作用于并购公司创新。研究结果表明:海外经历高管将显著提升公司发明专利创新,也能提升公司实用新型及外观设计专利创新,且该结果是稳健的。并购前引入海归高管将能够有效提升公司专利创新;引入海外学习经历的海归高管能够有效促进并购公司创新;多元化并购中引入海归高管将更能发挥其对并购公司创新的促进作用;在国有企业中引入海归高管以及在高金融发展水平地区的公司中引入海归高管都将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进一步机制研究表明,海归高管能够部分通过提升企业风险承担与风险容忍以及降低公司融资约束,从而促进公司发明专利创新。
本文的研究结论丰富了高管高阶理论和并购公司创新绩效领域的文献,凸显企业人力资本的重要性,对我国海归人才引进政策的持续实施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战略协同深入推进具有一定的政策启示。同时,大力引进海归人才、培养其担任公司要职将对促进企业创新、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较好的推动作用。在公司并购前引入海归高管、引入海外学习经历的海归高管、在多元化并购中引入海归高管将能够更好地提升并购公司专利创新。在国有企业并购中引入海归高管以及在金融发展程度高的地区公司并购中引入海归高管将能够更好地提升并购公司发明专利创新。本文研究结论对促进并购公司创新发展,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动我国经济向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