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红河地区农业指数保险发展模式研究

刘 申，周云伟，康庆喜，刘 佳

（1.红河学院 商学院，云南 蒙自661199；2.蒙自市气象局，云南 蒙自661199；3.中华联合财产保险股份有限 四川省分公司，四川 成都610000；4.红河州气象局，云南 蒙自661199）

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位于滇东南部，与越南接壤，少数民族占全州人口57%［1］。区内主要粮食作物有水稻、玉米、马铃薯等，经济作物以甘蔗、花生、烤烟为主。2019年，全州第一产业总产值460.6 亿元，粮食产量182 万吨［2］，农业在国民经济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红河农业风险及农业保险基本情况

（一）红河农业风险分析

除病虫害及种子、化肥等原因外，红河农产品面临的主要风险是气候灾害和经营风险。农产品气候灾害主要是干旱、暴雨、洪涝、雷电、冰雹、低温、大风等。经营风险主要是农产品价格（或成本）水平在不同时期的波动给生产经营者带来的利益损失。

红河地区基础设施薄弱，应对农业灾害风险能力较弱；区域内农产品市场化程度低，缺乏大型批发市场，市场导向机制发生作用需要一定时间，农户对市场需求变化反应慢，市场敏锐性较弱，容易造成作物栽种和培育的跟风现象；农产品价格由外地市场主导，本地农产品市场风险高。

（二）省州农业保险开办的情况

近年来，在中央、省、州政策推动下，云南及红河农业保险获得较快发展。目前，云南农险险种已达43 个，基本覆盖农业发展中的作物、牲畜和林木［3］。2019年，全省农险原保费收入16.5 亿元，累计提供农业风险保障1490亿元。

红河州从促进高原特色现代农业发展、化解农业风险、保障民生的高度出发，切实做好农业保险工作，为农业生产保驾护航。从2007年试点能繁母猪保险以来，畜牧业保险投保规模从1300 头增加到18.27万头，种植业保险投保面积从18万亩扩大到98.6万亩，政策性农业保险提供的保额从5600万元增加到7.7亿元。2017年，红河州农业保险为全州27.1万户农户提供了风险保障，支付赔款1180余万元，3万余户受灾农户受益。险种基本覆盖主要粮食作物、大牲畜、特色农产品、林木等［4］。

（三）红河农业保险存在的问题

1.地方财力不足

目前红河州开办的传统农业保险主要是政策性保险，通过财政补贴保险，激发农户的潜在投保需求，对保费的补贴比例一般超过50%，大量险种的补贴比例为80-90%，最高可达100%。高补贴对扩大农业保险保障范围，减少农业保险市场失灵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却也给并不富裕的地方财政带来极大压力，部分高补贴险种扭曲了市场供求，其发展不可持续。

2.保障水平低

受农民和经营户可支配收入水平的限制，政策性保险的保额一般较少，承保的是基本保障，保障水平较低。如粮食作物的保额每亩只有几百元，除虫菊商业保险保额每亩400元，农民获得的保障只是物化成本的一半左右。牲畜保险的保额也较低，如能繁母羊保险保额为每只800元，尚不能够覆盖养殖和种植成本。

3.保险品种单一

目前的农业保险主要集中于政策性保险，包括主要粮食作物和部分牲畜、森林保险等。对地方经济和农业增收有重要影响的特色农产品基本没有相对应的险种。同时，现有的农业保险承保风险局限于病虫害、自然灾害和意外事故，缺乏对价格、收入等市场风险的保险。

4.巨灾防范机制不健全

当前的巨灾风险管理手段主要是保险机构自提巨灾风险准备金或投保再保险，防范机制不完善，大灾风险无法有效转移和分散，风险防范能力较弱。

二、传统农业保险与指数保险的比较

红河州的农业保险近年来虽然获得大力发展，但是基本上是以传统农业保险和政策性农业保险为主，主要承保粮食作物，难以摆脱传统农业保险所面临的困境。同时，还存在覆盖范围狭窄、规模小、保障水平低、经济效益差、巨灾防范能力弱等不足。

（一）传统农业保险的劣势

传统农业保险一般专指农作物保险，是以自然灾害、病虫害、意外事故等纯粹风险造成的农产品实际损失为保障对象的财产保险。保险赔付以发生实际损失为条件，以损失额为赔偿限额。由于农业生产一般在露天进行，易受各种灾害的影响，因而风险极大，且贯穿农产品整个生长周期，不确定性比其他行业更为显著。同时，传统农业保险运营中存在道德风险和逆选择，费率厘订难度大，理赔工作繁琐，经营管理费用高，损失评估困难，赔付率高，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都很差，在缺少政府补贴的情况下，经营难以为继。

1.存在道德风险和逆选择

传统农业保险经营存在严重的信息不对称，投保理赔过程中农业经营户可能面临道德风险和逆选择，增加了保险人的经营风险和成本。这是传统农业保险经营存在困难的主要原因。

2.保障风险单一

传统农业保险保障的主要是自然灾害、意外事故、病虫害等纯粹风险，保障水平较低，局限于成本范围，其他经营风险和市场风险属于除外责任。

3.经营成本高

农业生产面临的风险高，生长周期长，野外露天作业受自然因素影响大，保险承保理赔现场勘查费时费力，这些都增加了传统农业保险的经营成本。

（二）指数保险的优势

1.指数保险的概念

与传统农业保险以核定的实际损失作为赔付标准不同，农业指数保险是指以农业灾害层级、价格变动或收成等参数作为赔偿的条件，达到相应阀值则触发赔付条件，不同阀值对应预先设定的赔付金额，以保障指数不同分为气象指数保险、价格指数保险和产量指数保险［5］。

2.指数保险的优势

指数保险弥补了传统农业保险的不足，理赔核损简易快捷，节约查勘费用;理赔公正透明，交易双方的纠纷少;产品的标准化证券化程度高，合约适宜在资本市场交易流通［6］。

（1）减少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指数保险赔付与否及赔付多少由客观确定的指数决定，当事人主观无法控制或改变，并且保险产品设计依据公开的产量、价格或气象信息，损失的可能性为纯粹的客观因素，赔偿条件是第三方公布的客观指数，公开公正透明，因此指数保险一般不存在道德风险问题和逆向选择。

（2）经营效益好。指数保险产品的设计简单，承保期间不需要对每个保险单元进行监督，出险后根据设定指标与实际指标之间的差额来进行赔付，不需要进行实地的勘查理算，利用互联网、云计算技术，经营管理费用、保费和财政补贴水平都可以大为降低。

（3）保障范围广。传统的农业保险必须满足大数法则的要求，保险标的风险单位数量要足够多，才能达到风险分散的目的。创新的指数保险保险标的数量理论上可以无限小，其风险分散和转移主要是在地区和年际之间进行的，因此任何规模的农户和农产品都可以投保。另外，指数保险的不仅承保传统的纯粹风险损失，还可以承保由价格、成本、收入等要素变动引发的投机风险。

（4）可以通过资本市场分散巨灾风险。指数化的农业巨灾风险可以通过再保险和发行巨灾债券的方式转移出去，价格指数保险中承保人接受的价格风险，则可以通过购买看跌期货（期权）在金融市场进行对冲。

当然，指数保险也存在基差风险、市场认知低等问题。

三、红河州开展农业指数保险的可行性

2007年，我国首次引进农业指数保险，至今已在多个省份获得试点和推广。2012年原保监会明确提出积极开发推广农业指数保险。2015年以来，云南在部分地区的咖啡、橡胶、花卉等产品中推行了价格指数保险，与省气象部门合作研发了花卉气象指数保险。红河州是农业大州，80%以上的人口居住在农村，近80%的GDP直接或间接来源于农业，粮食、烤烟、橡胶、茶叶、甘蔗、草果、八角、花卉、中药材等产量居云南前列，指数保险以其特有的优势适合在红河实施。

（一）政策支持

从解决三农、扶贫和普惠金融的角度，各级政府对发展农业保险包括指数保险一贯给予了大力支持。从2004年至今的中央一号文件均鼓励发展农业保险，近年来，重点提出探索开展指数保险、保险+期货等创新型险种。发改委、原农业部、财政部、央行、银保监会等部门，对建立农业保险机制、扩大农险范围、提高保障水平、增加扶持力度提出了具体的意见。

自2007年开始，云南省实施了中央财政农保补贴政策，补贴力度逐渐加强，补贴品种逐年增加，补贴农产品范围依次扩大，油菜、甘蔗、坚果、橡胶、咖啡等特色险种从无到有、从小到大逐步发展，承保区域从局部扩大到云南省所有乡（镇）、村。政策支持力度加大，农业保险的保障功能明显增强。红河州在大力落实政策性农业保险的基础上，开展了橡胶、甘蔗、部分特色农产品等“保险＋期货”试点，推动农业保险“提标、扩面、增品”，逐年扩大指数保险试点范围。

（二）市场成熟

自上世纪80年代保险业恢复，红河州就开办了农业保险。从2007年全国全面开展政策性农业保险以来，全州各市县大力开办各类农业保险，承保的农产品种类逐渐扩展，风险范围扩大，覆盖面越来越广，农业生产和经营户对保险规避风险、弥补损失的作用有了积极的认识，对创新型指数保险产品具有一定需求和投保意愿。通过天然橡胶期货（价格）保险、人参果、猕猴桃价格保险的开办，保险公司积累了指数保险经营的经验，对农户的保险意愿和习惯有所了解，红河州保险企业在农村基层的分支机构建设完善。同时，指数保险具有产品设计简单、风险单一、不需要现场勘查定损等特点，经营费用率低，加上适当的保费或费用补贴，农户的保费相对较低。开展指数保险具有潜在需求、供给完善、价格相对合理等市场条件。

（三）技术可行

农业指数保险是通过构建气象、价格和产量指数进行承保和理赔。气象指数涉及到降水量、日照天数、气温、雷电、冰雹级数等气象数据，红河州各县市均建立了气象观测站和大部分乡镇气象观测点，相关气象数据的获得不存在技术阻碍。价格指数中的价格指标的测算依据可以来源于期货、大宗商品、批发和零售市场，产量、收入和成本指标来源于统计和农业部门的产量、土地、种子、化肥、人工等收入和成本核算。卫星探测、互联网、云计算和大数据为承保、理赔和风险管控提供了技术支持，保险人可以通过再保险、期货市场、巨灾债券、长期保险等手段进行风险分散和转移。

（四）运营基础

相关部门的协调配合为指数保险的实施提供组织保障。气象、价格部门负责统计、测算气象和价格保险指数的原始指标和理赔指数，统计、农业部门提供栽种面积、产量、成本数据，财政部门负责保险费用的补贴预算，乡镇基层组织、农业中介机构负责农户的组织和宣传，农村保险代办站和保险中介组织负责保险的承保、理赔和业务运营。

四、红河农业指数保险实施路径

（一）标的农产品与风险指数选择

红河州农业保险市场的基础是政策性农业保险，主要包括纳入中央财政保险保费补贴范围的品种，如主要粮食作物、经济作物、大牲畜、林木以及一些省级统筹品种烤烟等。这些农产品保险的优势是能够获得中央和省级财政补贴，保险责任主要是自然灾害等纯粹风险，保障比较全面。红河州要充分利用好政策优惠，继续做好政策性保险，同时对这类农产品中没有纳入政策性保险，但是其发生对生产经营户和本地经济有重要影响的风险类别（主要是市场风险和收入风险），可以以指数保险的形式进行承保，如生猪的价格指数保险等。

对其他没有纳入政策性保险的农产品，建议主要以指数保险的形式承保。标的作物主要以特色水果、蔬菜、花卉、生物药材、畜牧养殖和优质水稻六大重点产业为主，具体品种选择坚持以下原则：在当地具备一定种植（养殖）规模；品种、品质相对稳定；对当地经济发展有一定影响度；生产经营户有一定投保意愿。承保指数选择对农产品影响较大、指数易于测定、风险保费适中的风险，试点初期以单一风险指数为宜，如降水量、气温、冰雹、价格、产量等。为减少基差风险，风险指数测定范围较发达的北部县市以乡镇为基准单位，欠发达的南部地区可以以县为单位。

（二）试点地区选择

指数保险宜于先试点，成熟后总结经验，成熟一个推广一个，稳步实施。试点单位可以以乡镇为基础，立足农业示范区、南部综合开发山区、红河谷经济开发开放带三个板块，以规模种植（养殖）户为投保主体，带动分散农户加入。试点地区和险种可以选择如屏边荔枝冻害、元阳梯田红米产量、蒙自三七价格等指数保险。建议将指数保险作为扶贫工具纳入扶贫攻坚工作体系，充分发挥指数保险风险保障、经济补偿和社会管理的职能。

（三）保额、费率及补贴方案

指数保险的保障水平可以采取较高标准，保险金额尽量覆盖完全成本和收入，保障水平应在80%以上，保费费率在坚持市场原则的基础上适当进行补贴，保费补贴比例为50%～90%左右为宜，少部分市场需求较大的险种可以采取商业化经营，即不补贴或低补贴。对欠发达（红河南部）地区的补贴比例可以适当倾斜。

五、结论及建议

农业是红河州具有重要地位的产业，红河农业生产和经营基础设施薄弱，市场机制缺乏自主性，受气象灾害和市场风险影响较大。传统的农业保险存在道德风险和逆选择，保障风险单一，经营成本高；创新的农业指数保险条款设计简单透明，承保理赔公开透明，不具有道德风险和逆选择，经营效益好，保障风险范围广。红河州农业指数保险的实施应进一步统一明确保险扶持补贴政策州县财政扶持，以乡镇为投保单位设计指数、保障水平和赔付条件全面规划，及早试点；逐步扩大承保作物和风险指数范围；目前以政策性农业保险为主导，争取指数保险及早纳入补贴性险种。对于基差险大、指数选取难、市场认知低等挑战，需要加以克服。

（一）组织

州县市级政府要做好农业指数保险的统筹规划，具体实施需要农业、统计、气象、保险、基层社区和农产品协会等单位的协调配合，实现跨组织的合作和研发。基础性的工作需要构建价格收集、气象数据收集、产量收集系统，建设分布合理的气象观测站点，建立客观公正透明的指数体系，确立赔付的触发值和赔付层级。积极组织生产经营户投保，开展风险管理。

（二）宣传

农户保险意识薄弱，对保险的不信任感以及销售渠道不畅，影响了对指数保险的需求。指数保险不按实际损失赔付、存在基差风险等新特点，可能使农户对指数保险的接受度低。因此，保险公司、政府特别是基层社区要加强对农户的宣传教育推广，使农户深入了解指数保险的作用和益处，激发农户的投保需求。

（三）实施

价格指数保险可以在全州范围统一采用共同条款，以政府购买服务的形式向州内保险公司进行招投标，市场运作，政府监管，农户受益。考虑基差风险的存在，气象指数保险和区域产量指数保险险种的开办以乡镇为单位进行试点和实施，先期可借鉴外地开办情况开展试点，依托农业专业合作社、农业龙头企业、规模种植（养殖）户等进行组织推广销售，与农村金融机构合作，利用农户贷款、存款、农技、扶贫、农产品销售等渠道推广销售指数保险产品。成熟后定期总结，根据试点情况对承保范围、保险费率和赔付条件进行修订后逐步推广实施，并争取纳入上级财政补贴范围，构建以再保险、巨灾基金、期货和债券为主要工具的巨灾风险管理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