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学界山西研究的他者视野
——基于日本科学研究费助成金项目析论
2021-12-03刘岩,叶霞,周淼
刘 岩,叶 霞,周 淼
(贵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一、引言
日本与山西交往的历史源远流长,可以追溯到2500多年前。中国首位出访日本的使节是山西人裴世清,裴世清使团是中国历史上首支访日使团。抗日战争期间,日本出于利用山西丰富的自然资源为其侵略服务目的,成立了“山西学术调查研究团”,1941年对山西进行了学术探险活动,对山西省的鸟类、昆虫、植物、地质地理等进行了调查研究。1982年开始,日本学者先后以“山西”为研究对象在日本科学研究费助成金的支持下进行立项研究。可见,日本学者对山西省的关注与研究兴趣。把握日本学者对山西研究的整体状况,有利于我们站在“他者”视阈下,为山西省多元文化的海外发展提供基础性资料与跨文化思考。
二、数据来源与筛选
本文基于日本国立情报研究所和国会图书馆所研发的《KAKEN科学研究费助成金数据库》,梳理日本关于山西的科研项目的学术成果;对其进行分析与述评,解析日本对山西研究的内容焦点与演进趋势。本文分三个方向对有关科研项目进行检索。一是由于日语和汉语“山西”的汉字表记相同,所以直接以“山西”为关键词进行检索,即研究课题的题目中含有“山西”的项目,共计检索到科研项目20项,对项目名称进行逐一确认,剔除与本研究无关的项目,如“阿苏火山西部地区的地震研究”。由于“古地图描绘的山西边境地域以及首都北京的防卫空间的构造分析”研究侧重于对北京的研究调查,所以也将此项剔除。剔除无关项目后还剩14项。二是以山西的古称“河东”和简称“晋”为关键词进行检索,检索到相关课题0项。三以山西省的著名景点和相关文化为关键词进行检索,如王家大院、平遥古城、五台山、晋商、仰韶文化、陶寺文化等。以“五台山”为关键词进行检索,共计检索到研究课题1项;对其余关键词一一进行检索,最终检索到与云冈石窟相关的项目2项。本文的研究即以此17项研究课题为基础。
三、日本学界山西研究的整体情况
(一)立项趋势
从1982年到2020年,日本关于山西的科研项目共计17项,呈现了一定的历时规律。最早一项立于1982年,在2000年以前立项课题只有此1项,其余都在2000年之后。第二项立于2002年,之后立项速度呈现平稳的趋势。从2006年开始,平均每两年至少有一项立项课题。2000—2010年立项课题有7项,2010年至今有8项。总体上来看,日本学者关于山西研究的立项课题呈连续性趋势,并保持平稳的状态。
(二)研究种类分析
“日本文部科学省与日本学术振兴会科学研究基金资助项目分为特别推动项目、特定领域研究、新学术领域研究、S类基础研究、(A、B、C)类基础研究、挑战性前期探索研究、S类青年学者研究、(A、B)类青年学者研究、研究活动启动,以及鼓励研究等10大类。其中,特定领域研究与新学术领域研究由文部科学省主管,特别推动项目由两者共同管理,其余6大类项目由日本学术振兴会主管。这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政府主导重大科技政策的方针。”[1]基础研究课题(A、B、C)是指一人或多人共同进行的独创性、先驱性的研究;青年学者研究课题是指取得博士学位后未满八年的研究者一人进行的研究;特别研究员奖励课题是指针对日本和外国特别研究员中的优秀年轻研究者,在其研究的初期,在自由构思的基础上可以主动选择研究课题,为富有创造性的研究者补助研究经费;奖励课题是用来资助和奖励教育研究机关的教职员等没有其他科学研究费资助事业应聘资格的人,独自进行的具有教育性和社会意义的研究的课题。
日本学界在有关山西研究课题上的研究种类主要集中在青年学者研究课题(B)、基础研究课题(B、C)、鼓励研究课题A、特别研究员奖励课题、研究活动启动课题及挑战性前期研究课题,几乎涵盖了日本国家科学研究费的所有种类。从比例上来看,基础课题占比最大,为44%,其次是特别研究员奖励课题占比22%,接下来是挑战性前期探索研究课题、研究活动启动课题、鼓励研究课题A和青年学者研究课题B。可见,日本科学研究基金在有关山西的研究中重视具有独创性、先驱性的基础研究课题,基金向基础研究课题倾斜。
(三)科研费用
从1982年至2020年,日本在有关山西研究的课题经费上累计投入8733万日元(约合人民币524万元)。从比例上来看,基础课题占比最大,为69%,超过了所有课题经费的一半。其中与人体病理学相关的科研项目“中国山西省砒霜致癌的临床流行病学研究以及致癌·恶性化的风险评价”单项占比21%,项目的研究成果有19项;与环境政策相关的科研项目“中国山西省面向持续性水环境保护的生物水质调查和环境教育的应用”单项占比18%,项目研究成果高达110项。
(四)研究机构与学术群体
日本从1982年开始通过国家级立项课题对山西展开研究。研究机构种类广泛,既有地方博物馆机构,比如地方独立行政法人大阪市博物馆机构,也有集环境学习设施和环境研究所一体的环境科学的核心机构——琦玉县环境科学国际中心。大学是研究机构的核心。在日本,私立大学是研究山西的主要力量,立项数目最多,其次为国立大学,公立大学立项数目最少。其中既有地方政府出资建设的公立大学,如京都大学、东北大学;也有国家出资建设的国立大学,如山形大学、筑波大学及名古屋大学;还有个人财团出资建设的私立大学,如综合类研究型大学的同志社大学、早稻田大学、中央大学、龙谷大学,以及单科类的大谷大学、龙谷大学、铃鹿医疗科学大学、神户艺术工科大学。京都大学和大谷大学的科研项目均有2项,其余机构的立项课题均为1项。
课题负责人以大学的教授和特别研究员为主体,既有日本学者也不乏留日学者。由日本学者负责的课题有14项,留日学者负责的课题有3项。其中日本学者井忍黑进行了两次课题立项,分别对山西的山区资源和水资源进行了研究,即2006年调查了山西汾河水资源的开发和利用;2009年从石刻资料的视角出发,调查了中国山西省山区资源开发与社会变化的关系。
四、日本学者山西研究课题及成果内容述评
截至2021年,共检索到日本学者有关山西研究的课题17项,主要聚焦于宗教文化、环境与资源保护、社会语言学、社会文化史、人体病理学及晋商6个方面。本文以17项立项课题为基础,从研究目的、研究方法、研究成果等多个方面进行述评,以期为国内学者研究山西提供“他者”视域下的研究视角与跨文化思考。
(一)宗教文化与山西研究
山西在中国宗教文化中格外光辉夺目。道教和佛教并非起源于山西,但在中国封建社会时期,山西的佛教和道教文化异常繁荣兴盛,是中国佛教文化和道教文化的重要基地之一。五台山、云冈石窟汇集了佛像的多种造像风格,是壁画艺术的瑰宝。日本学者对山西的道教佛教等宗教文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以云冈石窟、五台山等为对象多次进行立项研究。与云冈石窟相关的研究一共有两项:安藤房枝“云冈石窟的西方影响与中国化——以石窟本尊的变迁与编年问题为中心”(2007—2008年),以及熊坂聡美“中国南北朝时期的两尊佛像和坐像研究——以云冈石窟为中心”(2012—2015年)。
安藤房枝指出凉州佛教和云冈石窟具有“西方影响”。在一直被认为是云冈石窟初期建造的五大佛窟(第16~20窟)中,交脚菩萨像的图像发生了阶段性的位移,安藤房枝重新进行了分期和编年,并对云冈第6窟进行了基于本尊和传说的图像程序的解释。他在关于第6窟佛传图像的论文《云冈石窟第6窟中心柱——以〈布施〉图像创出问题为中心》[2]中,指出了受本生传说《舒亚玛本生》图的影响而被创造出来的可能性,从一系列的佛传图像中可以看到主题选择的特殊性,同时也提到了第6窟的造主。“中国北魏时期佛教石窟寺院的复原研究和以图像程序阅读为目的的美国收藏作品的调查研究”[3]证实了交脚菩萨像收藏于美国的事实,交脚菩萨像在石窟寺院中作为“弥勒”在北魏时代非常流行,安藤房枝今后也将进行深入考察石窟造像背后所隐藏的要素,造像背后的图像同时也具有特征性。除此之外,安藤房枝还对分布在河南省到河北省之间的佛教石窟寺院实地调查,并现场进行了摄影和示意图的制作。在北魏时期的单独造像中,发现了许多与石窟造像密切相关的造像。通过与石窟造像的比较,有望对出身不明的单独造像在一定程度上定位年代和地域等。
熊坂聡美研究的目的是对云冈石窟进行重新评价,关注云冈石窟从昙曜5窟第1期到第3期诸窟整体的建造思想的变迁,考察云冈石窟与其他地区的关系。他详细分析了云冈石窟第2期诸窟和第11~13窟外墙的窟龛关系,西方诸窟及第5、6窟周边的窟龛的关系。对窟龛的构造,天花板的装饰形式,像的衣服形式、花纹,维摩·文殊像等图像进行阐释,明确了第11~13窟外墙的窟龛根据构造和墙面的构成法可以分为“一佛+千佛构成的佛龛”“三佛构成的窟龛”“三壁三龛窟”“三壁一佛二龛窟”4种,可以认为是按照这个顺序出现的。通过对细节的比较和分析,可以看到与第5、6窟周边的窟龛之间的密切关系,西方的各窟不同之处更多,这种倾向一直持续到公元507年左右。之后情况开始不同,西方各窟开始主导造像活动,其他地区开始接受西方各窟中出现的新形式,在公元515年左右这一现象进一步增强。2013年7月熊坂聡美在云冈石窟研究院的协助下对石窟进行了详细调查,同年9月于兰州大学、清华大学进行了口头发表,在研究期间出版了书籍《中国文化财图鉴》。
山西省五台山作为文殊菩萨的圣地,至今仍有许多寺庙和道观,不仅受到中国佛教徒的崇拜,也受到日本和韩国等东亚佛教徒的崇拜。篠原典生“明清时代壁画中平民思想的研究——以五台山台外宝藏寺观音堂壁画为中心”(2020—2022年)对五台山外宝藏寺观音堂残留的壁画进行调查,与“民间宗教”的宝卷内容进行对比,从佛教和道教等“宗教”的框架外的视角重新认识并以此作为探索那个时代信仰和思想动向的切入点。在不能进行现场调查的情况下,探究应用VR技术进行调查是否有助于今后的研究活动。由于此项研究处于初步阶段,尚未有研究成果。斎藤龍一“中国南北朝至唐朝道教礼拜像的地域性研究:以河东(山西西南部)为中心”(2019—2023年),以在中国诞生的最大宗教“道教”中成为礼拜对象的偶像是以道教像为研究对象,以位于交通要冲河东地区即山西省西南部为主要研究地区范畴,在南北朝至唐朝间因道教与佛教竞争而系统化的道教像的地域性萌芽和展开过程中,将该地区的佛像和其他地区的道教像进行详细的比较研究。以上学者从崭新的视角出发,与西方及国内地区进行横向比较,深入挖掘历史事实,注重对细节的研究,为国内学者研究山西宗教提供了借鉴和参考。
(二)环境资源保护与山西研究
山西省位于黄土高原,面临大气污染和河流污浊等环境问题。埼玉县和山西省在1982年结为友好县关系,双方进行过多次环境领域等方面的交流。受山西省委托,埼玉县环境科学国际中心的环境担当部长田中仁志对流经山西晋城的黄河支流沁河和丹河的水质进行调查,并对山西生态系统进行修复。将此作为山西省环境行政措施的重要课题,埼玉县为其提供技术支持,从2013年开始进行为期三年的研究。在“中国山西省面向持续性水环境保护的生物水质调查和环境教育的适用”(2015—2019年)这一项研究中,对山西省主要河流(沁河、桑干河及汾河)的水生生物进行调查,分别提出了与日本的指标生物同一种或可替代的物种的生物学水质等级Ⅰ:4种、Ⅱ:3种、Ⅲ:4种、Ⅳ:1种,开发了与指标生物和河川环境的保护相关的寓教于乐的教材(纸牌游戏)。在太原市桃园小学和宫城县角田市枝野小学进行了教材效果测试,证明了环境教育教材的有效性。研究人员中除日本琦玉县环境科学国际中心的水资源担当和自然环境担当部长以外,来自中国太原理工大学、山西农业大学,以及山西省生态环境中心的多名学者也参与了此项研究;交流合作的成果颇为丰富,研究成果高达19项,多次对比研究了中国与日本在小学水环境学习与实践、儿童对水的认识方面的区别等话题,并发表了学术文章。
大谷大学教授井黒忍是研究石刻资料的专家,他先后两次对山西汾河流域吕梁山脉进行了立项研究,而且两次研究具有密切的连贯性;此外另有项目“中国山西省山区资源开发与社会变化的关系:使用石刻资料的环境社会史研究”(2009—2010年)。井黒忍自2001年起历时八年共10次在山西省及周边地区进行了石刻调查,将调查成果作为“现存碑刻目录”在学术杂志上公布。他利用明清时代的石刻资料,考察了山西省汾河流域的水利用方式和相关规定;用通过现场石刻调查得到的各种数据,构筑了“关于汾河下游流域水资源利用和开发的石刻数据库”;关注中国学者的研究现状,参考了中华书局2002出版的《陕山地区水资源与民间社会调查资料集》和山西人民出版社2007出版的《环境史视野下的近代山西社会》等相关资料,发现中国学者对吕梁山区的关注很少,石刻资料的收集也处于落后状态。“山西省内的资源产地及移民作为的流出地的吕梁山区的定位,与中国的山西省的定位重合,吕梁山区和山西省的关系就成了山西省和中国关系的缩影”,便选取吕梁山区为对象,进行“中国近代山西汾河水资源的开发和利用”研究,阐明了在吕梁山脉南麓的扇形地所采用的山区流水灌溉方式,是当地社会的自律性管理下所产生的可持续性利用方式,但还不能明确作为水源地的山区的环境变化对山麓区域的影响,因此在“中国山西省山区资源开发与社会变化的关系:使用石刻资料的环境社会史研究”中引入资源问题的视角,通过地区间的相互关系探究环境和社会的变化,进行跨学科性的研究。
研究阐明了近代中国山西省吕梁山区的社会、环境与资源的相互关系,对以下三点进行考察:矿物及木材资源开发的历史性变迁,有关资源利用的各项规定的内容及其变化,区域社会对环境问题的应对。研究发现,18世纪以后随着河流域平原地区人口的急剧增加,农田的大量开发使得起到蓄水池作用的大部分湖泊和沼泽都消失了。商人得到政府认可,开始推进对林业、矿业的开发,使得林业、矿业成为代替农业的主要产业。吕梁山区对林业及矿业极端依赖,导致山脚及平原的洪水、泥石流灾害增加。19世纪以后急速扩大的罂粟种植等因素导致干旱等一系列自然灾害发生,使得移民到内蒙古南部和西部的人急剧增多。研究者关注到了中国的研究现状,发现研究阙如之后进行实地调查研究,收集石刻资料和口述资料。
(三)晋商与山西研究
晋商是山西商人的简称,曾经在历史上显赫一时,在历史长河中留下了灿烂文明的晋商文化。晋商与日本在历史上就有很大的渊源。明清时期山西商人除了国内贸易之外,还开辟了国外市场,在朝鲜、日本的贸易都很活跃,介休范家几乎垄断了对日本的生铜进口和百货输出;我国陆路对俄贸易最早最多的是山西人,在莫斯科等十多个俄国城市都开办过商号或分号。
据笔者查证可知,日本对晋商最早研究始于1973年。东洋史学者佐伯富发表了论文《山西商人与中国史》,论证了晋商发展的主要原因不仅在于对封建政权的依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在海上贸易盛行之前,山西是近代连接东西南北的重要交通枢纽,优越的交通条件促进了晋商的发展。同年中国史学者寺田隆信出版了著作《山西商人的研究:明代商人以及商业资本》,对山西商人的系谱和历史性格进行了考察。山之内诚“从建筑空间构成和民族艺术看中国山西商人的传统居住特性的研究”(2008—2010年),对王家大院整体进行了实测调查,记录了建筑雕刻的照片及位置,对王家大院周围地区保存完好的住宅内的神龛位置和祭神的种类进行了调查。从王家大院的历史特征、王家大院整体占地的空间特征、王家大院排水系统的空间特征、王家大院敦厚宅及凝瑞居雕刻的特征、静升村中神龛的特征、王家大院在晋商宅院中的地位特征等六个方面进行了考察,为评价理解晋商宅院的建筑提供参考。山之内诚以山西商人王氏一族在明清时期建造的住宅——王家大院为对象,明确其空间构成以及空间特性。选取王家大院创建时期保存最为完整的高家崖,从合院的类型、进落的构成及合院的用途三个方面考察了高家崖的空间特性[4]。塩谷昌史在“俄清贸易的重新研究——从山西商人的观点出发”(2008—2009年)研究项目中,介绍了从事露清贸易的山西商人的作用。日本学者最初主要从历史学、经济学角度对晋商文化进行研究,而后逐渐拓展到建筑学角度。
(四)社会语言学与山西研究
日本对山西语言的研究主要借助留日学者的力量,两项相关的研究均由留日学者负责。山西方言具有地域性特色,山西方言的发展对我国地方语言的充实贡献了力量。沈力“基于GIS的混合方言形成因素的阐明——以山西省中部的方言接触地区为中心”(2011—2013年)对山西省南部的混合方言区进行了调查。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学研究所、山西大学语言科学研究所及同志社大学的学者共同参与了此项研究,其中包括晋语的研究专家及调查混合方言的青年学者,形成了国内外学者合作交流的研究体制,而且得到了山西省地方政府的支持。该研究对中原官话和晋语的“混合方言区”山西省南部进行调查,以村为单位,对该地区的地理信息和语言信息进行调查记录,综合比较语言学的方法和信息科学技术的地理信息系统,探究该地区方言的混合性。对霍州市、汾西县、灵石县共计643个村的3800种方言进行了数据整理。“利用GIS地理信息系统对数据进行分析,发现人口密度和徒步成本是影响方言传播的重要因素。”[5]研究共历时三年,从对方言的调查到对人口户数的调查,有计划地、系统地积累大量实际材料,第三年对研究内容进行综合分析,过程循序渐进,取得了以下成果。第一,调查了山西省中部的3个县、市的所有村(643个村)的音韵形式,根据音韵的特征总结为20类。第二,阐明并发表了山西省中部的方言混合地带在声调方面如何受到中原官话地区的影响。第三,开发了影响方言传播路径的“交流度”的计算方法,并公布了其成果。第四,以科研为中心的研究会举办了12次。第五,召开了1次公布研究成果和促进国际交流的国际论坛。第六,反映上述调查结果的《灵石高地方言解释地图集》一书正在计划出版中。
刘楠在“父亲的社会阶层和从青春期到成人期的父子关系——中国山西省的实证研究”(2014—2017年)中,探究了父亲的社会阶层对孩子的前途选择或就业产生了怎样的影响。“由于山西省传统的商业地域的特殊性,传统商人身份的父亲更侧重于家庭教育”[6],以山西省的家庭为对象,对同一个对象实施五年的追踪调查(采访和问卷调查)。从纵向研究中,明确了孩子的未来发展(从高中到大学的过渡,从大学到就职的过渡)深受父亲的社会阶层和所属高校的影响。研究发现产生教育差距的原因来自于家庭和学校,以期为实现教育机会的平等,以及克服人才选拔和分配的危机,提出具体有效的教育政策。近年来日本政府推行“工作生活平衡”,无法平衡家庭和工作是当代社会现状,如何在促进女性进入社会的同时,对男性的工作方式进行改革,是中国和日本面临的课题。
(五)社会文化史与山西研究
山西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历代石刻资源十分丰富,石刻是镌刻在石头上的历史,对历史研究至关重要,日本学者对山西石刻资料一直极为关注。村岡倫“河南山西地区多民族融合社会史研究——石刻史料对中国地区社会史的研究”(2011—2014年),从新的视角对河南、山西地区的地域社会史展开研究,分别从语言、时代和领域方面收集整理相关的史料并对内容进行分析,呈现了北方游牧民族对河南和山西的统治,以及多民族融合的貌相。岡村秀典在“中日战争时期中国山西省调查——资料的再研究”(2002—2004年)研究中指出,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的前身东方文化学院京都研究所,于1938年至1944年对位于山西省大同市的云冈石窟及其周边遗址进行了调查,报告书以《云冈石窟》共16卷32册的形式公开出版。久保田慎二[7]调查了以陶寺文化为主的从山西省西南部到中部的考古学文化的形成过程,并对该地区有深刻影响的内蒙古中南部的土器编年进行制作。通过深化山西省、河南省及内蒙古以外地区的研究进一步拓宽研究的视点,也就是对分布在江苏省和浙江省的马家滨文化的土器和坟墓的分析,明确了长江流域与黄河流域的文化关系,更加客观地把握了中原地区的文化状况。
(六)人体病理学与山西研究
留日学者马宁与山西医科大学进行交流合作,以山西医科大学预防医学学院为基地进行医学调查,在山西省砷污染的地下水区域进行实地考察,进行了砷致癌的临床流行病学研究,以及砷致癌风险的评价。
五、日本学界对中国山西研究演进的学术特征
通过对KAKEN数据库所收录的关于中国山西省的立项研究进行分析,可以发现日本学界研究山西的整体貌相呈现以下几个特征。
(一)研究领域多样化
日本学界对山西的研究始于1982年,之后经历了将近二十年的空白期,进入21世纪日本学界开始集中性地对山西进行立项研究。涉及的内容有佛教和道教文化、水资源和山区资源保护、晋商文化、地方方言、社会文化史、人体病理学等。日本学者对山西进行多次实地考察,收集整理了大量翔实的资料,建立了石刻数据库等,研发了影响方言传播路径的“交流度”的计算方法,运用现代科技的方法使研究内容更加丰富。
(二)具有跨学科性的研究方法
日本学者在研究中面对山西复杂的社会历史问题,以及方言等问题时,采用交叉学科、跨学科研究的方法,使研究更具有全面性和综合性。在“山西省山区资源开发与社会变化的关系”的研究中引入资源问题的视角,通过地区间的相互关系探究环境和社会的变化。在对山西省南部的混合方言区进行调查中,综合比较语言学的方法和信息科学技术的地理信息系统探究该地区方言的混合性。在研究过程中如实分析存在问题,多学科交叉、融合、碰撞,促进产出丰硕的研究成果。
(三)长期坚持田野调查
田野调查是来自文化人类学、考古学的基本研究方法。在石刻资料的收集、对云冈石窟的考察、山西商人居住特征、山西南部混合方言,以及砷污染的地下水进行调查等研究的过程中,日本学者都进行了时间长、次数多的田野调查。石刻研究专家井黒忍自2001年起历时八年共10次对在山西省及周边地区进行了石刻调查。中日学者合作交流克服语言障碍,为研究有计划、系统地积累了大量丰富的实际材料,其资料记录的详尽与精细是我们所不能想象的。
(四)立足于区域特色挖掘
日本学者对山西展开了多领域的研究,紧密结合山西区域特色,深入挖掘地方史料。无论是对山西省社会文化史的综合性研究,还是对明清时期壁画中平民思想的研究、南北朝时期的两尊佛像和坐像研究、近世山西汾河水资源的开发和利用、混合方言形成因素的单项性的阐明都展现了日本学界立足区域特色进行挖掘,并对相关文献及民俗进行收集和记录,为后续研究夯实了基础。
(五)中日学者交流合作
中日学者合作是日本学界研究山西省的主要方式。日本学者积极与中国学者合作开展学术交流,留日学者与中日学者合作是日本学界顺利开展对山西研究的重要条件。在开展对云冈石窟相关的研究时,得到了云冈石窟研究院的协助,并在兰州大学、清华大学等中国知名高校进行了中日学术交流。在对山西省南部的混合方言区进行的调查过程中,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学研究所、山西大学语言科学研究所,以及同志社大学的学者共同参与了此项研究。其中包括晋语的研究专家和调查混合方言的青年学者,形成了国内外学者合作交流的研究体制,而且得到了山西省地方政府的支持。中日学者共同开展研究,发表学术成果,一方面通过中日学者合作的方式为日本学界研究山西提供了更多的可能,另外一方面也扩大了关于山西研究成果的海外传播与影响力。
六、结语
借助日本科学研究费助成金数据库的科研项目成果,展现了日本学界以科研项目研究中国山西的整体状况与相关学术成果,并在此基础上把握了日本学界对山西研究的学术特征。从抗日战争期间,日本的“山西学术调查研究团”对山西进行学术探险活动开始,迄今为止日本学界对山西省的研究历程持续了八十年,目前对山西的研究依旧处于活跃状态,因此追踪与述评日本学者对山西的研究成果是具有学术价值的。日本关于山西研究的立项课题的成果,为国内学者研究山西云冈石窟、五台山等宗教文化,环境与资源保护,方言等提供了丰富翔实的史料。
虽然本文的研究与日本学界对山西研究相比只是零光片羽,仅仅对日本科学研究费助成金数据库KAKEN的资料进行了整理分析,并未就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馆藏山西论著、日本学术论文数据库CINII对山西研究相关论文进行收集整理分类与研究,但是把握日本学界对山西研究的焦点演变等研究,可为国内学者对山西研究提供“他者”镜像下的研究资料,以及海外他者视阈下的研究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