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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党》月刊内容生产与党刊的话语实践探索

2021-12-02王灿发党李丹

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 2021年5期
关键词:月刊共产党话语

■ 王灿发 党李丹

19世纪20年代前后,内外夹迫的民族危机、国际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成功、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初期传播、工人阶级的不断发展与壮大,使国内无产阶级联盟应运而生,在中国建立一个无产阶级政党的事宜也开始筹备。1920年3月,共产国际代表维金斯基等人来华,是年8月,促成陈独秀、李达、李汉俊、俞秀松、杨明斋等人建立了中国第一个共产党组织——上海共产主义小组。如何使分散于各地的共产主义小组在思想上、组织上统一起来,建立成全国性的统一的共产党成为中共发起组亟需解决的问题。陈独秀、李达等人在理论上借鉴了列宁“全党机关报”的重要思想,在实践上参考了俄国《火星报》和英国TheCommunist报刊的成功实践,自主创办了第一份党的理论机关刊物——《共产党》月刊。1920年11月7日,正值十月革命胜利三周年,《共产党》月刊正式发刊,1921年10月停刊,共出版6期。作为第一份党刊,《共产党》月刊在建党的过程中起过重要作用,但相较于其他党报党刊的研究,该刊所受的关注度仍较少。从已有的研究成果来看,学者们多从政治学、历史学、法学等角度探讨了创刊背景、原因、发展历程和历史贡献,有少许以新闻学为视角的研究,研究者们多将《共产党》月刊作为革命报刊史上的一颗“流星”一而带过,从内容生产、话语建构、信息传播与效果等方面的研究涉猎较少。在庆祝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之际,我们有必要用一种历史的纵深的角度去探讨党刊实践的始源以关照当下我党的报刊新闻实践,包括它的内容生产、话语形式特征以及所具备的社会功能,这将是本文的主要研究内容。

一、内容生产:多样性、系统性、前瞻性

《共产党》月刊的刊物内容是在同当时紧张的政治、经济环境相抗争中生产出来的:一方面它面临着军阀和其他政治势力的高压对抗,另一方面也经受着资金的短缺。该刊物曾因为这两方面的原因出现过两次短暂的停刊,虽经历风雨,但其在内容上依然呈现出极大的多样性、系统性及前瞻性。

(一)文体与话题的多样呈现

《共产党》月刊共6期,每期内容大至由短言、主要内容、世界消息或国内消息构成。6期月刊共载文59篇,其中短言6篇,主要内容47篇,世界消息与国内消息6大篇。在世界消息和国内消息中又分别包括国际文章64篇,国内要闻13篇。《共产党》月刊虽只刊发了6期,但其发文量十足充实。

考证这6期的文章可发现,除充足的内容外,月刊在文体上也呈现出多样化:该刊物中含有社评、述评、短评、消息、通讯、特写、日记、论文、译文、小说等多种体裁。《短言》是每期头版,也是社论,不注明具体作者,体裁短小、观点明确,有非常强的政论性。在主要内容部分,多采用论文、译文、述评、短评、通讯、小说等体裁,印证了马克思主义的合理性,批判了非马克思主义如机会主义、无政府主义的不彻底性和非现实性,同时揭示了资本主义的虚伪、压榨属性。世界消息和国内消息主要有消息、通讯和日记三种文体,其中国际消息有着极强的时效性,消息来源多为莫斯科、海参崴、赤塔、黑河等地。

在话题策划上,月刊体现出极大的丰富性。围绕马克思主义传播,月刊涵盖了马克思主义的、非马克思主义的主题类专题,在理论上、事实上对其进行论证或辩驳,以实现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同时辅以事件类和挖掘类专题,对俄国、美国以及其他国家存在的社会主义活动进行报道、挖掘,如对社会革命、罢工活动、党内组织建设、教育与生活、妇女与儿童等话题的关注,说明了各国共产党活动的时局紧迫性与正当有效性。

(二)内容与阶段的体系性优化

从内容上来说,《共产党》月刊体现着体系性,即系统性特征。这种系统性特征,一是表现在内容的内外兼顾上,二是反映在马克思主义整体传播与各要素事件的合理组合上,三是报刊的各阶段内容与当时党内活动有着极佳的配合。

从内外兼顾上来看,月刊一方面记录了国内外大量的国际共产主义实践活动,尤其是组织活动、会议活动以及罢工活动等;另一方面以对俄国、美国、英国等国的共产主义活动情况的全面描述为参照,分析了中国推翻帝制与资本主义,实行共产主义的机遇、条件和方式,如在第二期《社会革命的商榷》一文中,对比了多国的社会革命条件,论述了中国社会革命的时机问题、生产与分配方式、革命手段以及工人运动形式等重要命题。这种多语境内容的对比,使我国的共产主义活动既具备普遍性又保有特殊性。

从整体和要素来说,系统本身就是由相互联系、制约的要素组成的。《共产党》月刊围绕马克思主义传播这一整体,进行了大量的知识要素和事件要素的组合。知识要素,一是包括对马克思列宁重要思想的传播,二是对马克思主义基本观点的捍卫。在马列思想传播上,主要体现在对其观点、著作等的翻译和介绍。月刊创刊之初,维金斯基带来了大量的马列著作,月刊在第一期刊载了《列宁的历史》《列宁著作一览表》以及列宁重要演说《俄罗斯的问题》等文章,第四期翻译了列宁的著作《国家与革命》,这为中国无产阶级政党成立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在马克思主义基本观点的捍卫上,月刊对无政府主义和改良主义进行了批判,《社会革命的商榷》《无政府主义之解剖》《将死的第二国际与将兴的第三国际》《我们为什么主张共产主义》等文章都回答了无政府主义、机会主义的缺陷,捍卫了马克思主义和无产阶级理论的合理性。

月刊还对大量的事件要素进行组合,通过各国的阶级斗争实例来阐述无产阶级革命的必然性。月刊从俄国共产党的历史、劳动革命史、工人自由运动、新俄教育、青年运动以及劳动妇女等方面,呈现出历经革命斗争后崭新的俄国全样貌,为中国的阶级革命提供了一定的蓝图,也促进了俄国革命精神以及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

从月刊的内容呈现结果来看,体现出鲜明的阶段性特征。主要有三个阶段,这三个阶段对应了中国共产党成立的三个阶段,分别是准备建党阶段、中共一大筹备阶段以及中国共产党成立后的阶段。月刊的第一、二、三期对应了筹备建党这一阶段,刊载了多个国家的共产党(主要是俄国)以及国际共产党党建的来龙去脉,另外还介绍了俄国社会革命缘起、过程及结果等,为中国党建提供了一定经验材料。月刊的第四、五期与中共一大筹备这一阶段相符,这一时期《共产党》月刊改为半公开性刊物,《新青年》《新潮》等刊物为月刊刊登广告,主要内容是对中国社会革命的关注与论述,同时报道了中国劳动界的相关消息。月刊第六期与建党后的工作密切相关,这一期刊登的《太平洋会议及我们应取的态度》就是代表刚成立的中国共产党反对资本主义帝国对中国瓜分的第一个宣言。这种阶段性的内容特征不仅反映着当时党内活动的不同任务,也在整体上反映出中国共产党建设的全过程。

(三)先进群体的知识性生产

《共产党》月刊的内容生产是一批具有前瞻性、先进性思想群体进行知识生产的过程。月刊的主要撰稿人均采用化名,李达(创办者)、陈独秀、杨明斋、李汉俊、沈雁冰(茅盾)、袁振英、李季、施存统、沈泽民、彭湃、李少穆等人是主要作者,他们均具备知识分子、媒体人、共产主义者等多重身份。

前卫的知识分子。月刊撰稿人多为知识分子,大部分都有留学经验,有较为前沿的国际视野和先进的知识系统。李达、陈独秀、李汉俊、施存统、沈泽民、周佛海等都曾留学于日本,其中李汉俊精通日、英、德、法四国语言,杨明斋曾在俄国西伯利亚半工半读,袁振英在日本和法国都留过学。这一批撰稿人对新思潮都有着较强的敏感性,这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有了较强的后备军力量。

专业的传媒人。月刊撰稿人大多有着丰富的媒体从业经验。在当时,李达创办了《共产党》月刊,且是人民出版社的重要负责人;陈独秀是《新青年》《劳动界》《劳动与妇女》《每周时评》的负责人;李汉俊是《星期评论》《新青年》的编辑;杨明斋、沈雁冰、袁振英、沈泽民等也都是其他报刊的记者、撰稿人或编辑。熟练的媒体业务操作经验,让《共产党》月刊在内容上呈现出极大的丰富性和极强的时效性,一定程度上保证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有效性。

早期的共产主义者。《共产党》月刊的主要撰稿人均是我国早期的共产主义者,陈独秀、李达、李汉俊、施存统、杨明斋等人都是上海共产主义小组的重要成员。1920年6月,施存统前往东京学习,与彭湃等人成立旅日共产主义小组。杨明斋在俄国学习时曾加入列宁领导的布尔什维克党,有丰富的工人运动经验,也是维金斯基来中国时的重要翻译。杨明斋在月刊中发表了《俄国共产党历史》《列宁的历史》等文章,使十月革命胜利的经验与马克思主义在党组织内广泛传播。月刊中的大量翻译还来自于上海共产主义小组的另一位成员——袁振英。他曾经在日本和法国留学,组织过菲律宾华侨工党,月刊第一期关于国外党建和活动的6篇文章全出自于他手,此外他还在第三期中参与了多篇文章的翻译。月刊撰稿人的共产主义信仰使得《共产党》相比较其他刊物,在传播马克思主义和列宁思想上更具权威性和专业性。

二、话语生产:从情感到人民再到政治实践

话语生产不仅仅是一个纯粹的个体行为或情景变量,它还是社会实践的一种形式。从个体行为来看,《共产党》月刊体现出撰稿人在语言生产过程中的修辞技术,集中体现为对情感的把握和论证的合理性。从社会实践来看,月刊一是体现出对话语实践对象立场的关注以及对社会问题的深切回应,二是通过这种关注与自证式的表述最终达成政治上的实践。

(一)情感与对象:一种互文性的身份假设

亚里士多德认为修辞术本身的或然式证明有三种,其中一种便是基于心情、情绪而产生的或然式证明,当听众在某种心情下容易被说服时,修辞是有效的。《共产党》月刊的话语有着丰沛的情感,且撰稿人在写作过程中尝试通过一种预设的对话关系传达这种情感,以达到一种互文性的共通。

首先从情感的亲近性来说,月刊大多使用“你”“我”“你们”“我们”这样的第一、二人称聚拢具有相似价值观的人,多用“他”“他们”来表达对非马克思主义,尤其是资本家、无政府主义的隔离感。如第一期《短言》中所说的“我们要逃出奴隶的境遇,我们不可听议会派的欺骗,我们只有用阶级战争的手段,打倒一切资本阶级从他们手抢夺来政权……建设劳动者的国家”①,第四期“我们可以来做你们的顾问…我们永远同情于你们…我们就是你们,我们是一伙儿”②便是典型的“你”“我”“我们”链接式的情感缩影。其次,从情感丰沛性来说,月刊使用了大量的疑问、质问、反问、感叹、重复等手法,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能够累积与作者相似的、鲜明的情绪。再次,就是月刊的情感鲜明性,文章内容充满了对无产阶级、农民及工人的同情,以及对资本家、军阀等的痛斥,如使用“老虎”“豺虎”“强盗”“妖氛”“作恶”“骗子”等情感分明的词汇痛击资本家和军阀对普通人民的剥削与压迫,道出了无产阶级的心声。

需要说明的是,《共产党》月刊情感鲜明的特点绝不是简单情绪输出的结果,它是基于大量的有效论证而产生的。具体来说,这种论证就是通过一种身份假设的互文性,使作者与读者互通立场,情感共鸣。巴赫金将互文性称为文本的双直性,即一种文本与文本的交汇。克里斯蒂娃将此概念延伸,认为“文本的对话性就是互文性……语言预设了对话关系”③。这一点从费尔克拉夫对互文性的界定也可以看出来,他认为“互文性是指文本在话语实践中的互相依赖——一种文本在吸收、消费和解释其他话语中形成的连接或联系”④。通常来说这种互文性是隐匿的,是需要阅读者根据自己的经验去体验的,但在月刊中,撰稿人们将这种隐匿性直白地表达出来了(这也与当时受众的文化水平有关),文本的互通成为作者对读者心中所想的大胆言说和有意识对话。如“这是他们从你们手里抢去的,你们要快起来抢回来呀,设若有个强盗,把你们的衣抢去了,你们一定要设法抢回来的……”⑤“我先问一句大家:普遍中国最大多数的人民,你们所最希望的是什么呢?我代你们答了:让我们安居乐业,享和平的幸福谋全体的进步,我再问……我也代你们答了……好了你们都知道你们自己的境况,我相信你们的话都是确实的,我也相信我代你们说的话,都不曾道尽你们的不幸”⑥,类似这样的语句还有很多,作者大多通过一种假设、问答、否定或重复的手法与读者进行身份置换式的对话,这也使得作者群与读者群之间的“他者”文本主体间性更强,价值互感更真实。

(二)平实与形象:一种受众观的把握

话语风格不仅受限于语言使用者的视角,还会受到传播语境的影响,不同的传播语境所使用的语言风格不同。《共产党》月刊在编辑与发行时,非常重视对传播环境的把握,这体现在其对传播对象的充分认知上。

月刊第一、二、三期内容的主要受众是各地党内的进步人士,因此多注重对党建理论及其实践以及马克思列宁思想的介绍,在用语和论证上较为严谨,文章中多采用马克思、列宁本人思想论述以及新闻或历史事实作为论据材料。月刊在后半阶段变成了半公开性刊物,最多的时候发售5000多份。在这一时期,该刊物多以国内无产主义者为对象,内容主要集中在对中国无产阶级革命的说明上,如《告中国农民》《告劳农兵》《告劳动》《我们为什么要主张共产主义》《我们要怎样干社会革命》等话题对象感极强,文章风格也十分平实。“从你们的经验看来,世界上坏人有没有的?换一个问法,你们的村庄上,有姓张的人偷了李家牛,王家的人割了李家的麦一类的事……这种都是坏人干的坏事”⑦“军阀和绅缙阶级比起来,简直就是前山老虎和后山老虎,前山老虎要吃人,后山老虎也要吃人,他们俩二五等于十,分不了什么高低……我国绅缙的程度远不及西洋的市民,是扶不起的懒狗,是教训不好的坏小子”⑧“他们(绅缙)现在闹哄哄的吵着什么‘自立’,正好比人家的姨太太撒娇,又好比人家的下等奴才挟着小主人和高等奴才争权”⑨(这里的下等奴才和高等奴才分别指代绅缙和军阀),这样通俗、形象的语言,极符合这一时期的受众。月刊还在第四、五期连载了美国的革命小说《红宝石》以使受众通过一种小说式的、体验式的方式了解资产阶级的实质和无产阶级革命的必要性。

除言语风格上的平实、形象外,月刊还重视宣传的艺术,即在文中直叙革命过程中的宣传问题及宣传办法,直观反映出对宣传对象的重视。“我相信使人民信奉共产主义……一是口头宣传,二是文字宣传”⑩“学生已组织的团体,最主要的是互相研究各种宣传方法,把研究所得,施诸实行,把实行所得,又拿来研究……文字宣传革命,只能宣传到一般学生,无数无产阶级还是宣传不到的……只有用‘口’宣传,才能普遍,才能宣传到有力量的人头上去”,对于各无产阶级,如工厂劳动者、军队、商店劳动者和伙计学徒们等群体文章都给出了不同的方法。这种对对象的关注,体现出了月刊明确的人民性受众观特征。

(三)历史事实与逻辑自洽:一场政治话语的建构

“话语的制造是同时受一定数量程序的控制、选择、组织和重新分配的”,福柯认为通过外部的排斥、内部的强化以及对适用条件的区分可以实现对整体的陈述。下面我们将根据福柯对话语秩序的预见来分析《共产党》月刊的话语产生过程。

外部的排斥。外部力量的排斥作用主要体现在“通过合法与非法的区分以完全消解某些话语的力量,并形成合法话语与‘非法’话语的二元对立”。月刊通过与非马克思主义思想的竞争,维护了马克思主义的理性化、合法化,论证了无产阶级政府建立的紧迫性与必要性。李达在《社会革命的商榷中》指出了中国无产阶级一方面面临着国内阶级的悬隔,另一方面面临着国际资本的压榨,因此必须要进行直接社会革命,紧接着在第三期、第四期《将死的第二国际与将兴的第三国际》《无政府主义之解剖》等文章就印证了非马克思主义的机会主义、无政府主义并非实质性的救国途径,唯有共产党(共产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才可以达到“实际的充饥”,才可以“解脱目前的痛苦”。

内部的强化。内部话语的控制与强化,一是通过评论原则来实现,二是通过冲淡原则来实现,其中评论原则即是通过说明、重复和变换等主要叙述进行文本的控制;冲淡原则则是通过分类及联系等实现一种不需要从作者处获得意义或功效的话语。月刊文章多为论证类和说明类文章,主要对共产主义、共产党与它的组织、共产主义在中国的可行性等多重主题进行了说明。除此之外,月刊每期都在最后一个板块设立国际消息,累积刊登各国无产阶级组织和运动情况,以说明无产阶级运动的时局性与紧迫性。在文章写作中,类似“这里还要重复申明一句”这样的说明、重复写法多有存在。从冲淡原则来看,月刊将版期设计与党内活动联系起来,体现出了一种话语的统一性和连贯性。从版期来看,正如前文提到的月刊共分为3个阶段,每一阶段都有实际的中心工作,通过版期和活动的配合,实现了报纸话语与实际社会运动话语的统一,版期的设计十分精心,如第四期在论证完无政府主义的空想性后,登出《我们为什么主张共产主义》,这种编排是对单从作者处获得意义的补充与丰富。

决定话语的应用条件。最初3期,《共产党》月刊主要面对的是党内人士,从第四期开始,无产阶级“诸君”进入月刊的话语开放区,话语仪规、话语社团、信条原则和社会性占有是实现话语应用的主要限制手段。在月刊的话语生产中,话语社团和信条原则两种手法起着主要作用。从话语社团原则来看,《月刊》最先被作为一种党内刊物,这就使得它在一个有限的范围或空间内传播,从而通过这种传播实现一种组织的作用,即党组织的建设。信条原则中的“信条”指的是“同一个话语集合”,它是“某一阶级、社会阶层、民族、利益、反抗、抵抗或接受的标志、表现和手段”,《共产党》月刊的话语生产过程就是无产阶级实行反抗,进行政治实践,改变、建立社会权力关系以及建造社会历史的过程。

三、社会功能:重要的宣传、组织建设与党报党刊实践工具

《共产党》月刊在生产和传播过程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社会功能,它是马克思列宁思想、社会革命思想在中国始发性、集中性宣传的重要工具,是完成党组织建设的组织工具,同时也是我国党报党刊的开创性示范,无论是对党的发展还是新闻学科的推动都有着重要的史料价值。

(一)重要的宣传工具

《共产党》月刊是中国最早旗帜鲜明地高举“共产党”大旗的刊物,它对“共产党万岁”的高呼正体现了这一点。1921年毛泽东给蔡和森的致信中曾写道:“上海出的《共产党》,你处谅可得到,颇不愧‘旗帜鲜明’”。它的旗帜鲜明性,一是体现在对资本主义、帝国主义的鲜明批判,以此唤醒国民的觉醒;另一鲜明性则是对共产主义信仰的绝对捍卫,包括对马克思主义、列宁思想、共产党知识和社会革命的宣传。这在当时是进步的、敏感的以及绝无仅有的,它使中国知识分子的知识结构发生了重要转变。当然,这也使月刊面临着巨大的社会压力,因此它在出版过程中不能标注编辑、印刷、发行地点及作者等信息,于此来说,它是绝对珍贵的宣传工具。它的宣传功能还体现在对宣传的重要性的宣传上,月刊在《我们要怎样干社会革命》中指出了宣传的重要性,并为各地宣传方法提供了重要参考。

(二)重要的社会组织工具

《共产党》月刊的社会组织作用,不仅体现在它建构了重要的社会共识,为党组织建设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支撑,还体现在它在传播过程中组成了重要的发行体系和组织,直接促成了党的组织建设和社会革命的实践。《共产党》创刊的目的就是要使各地的党组织在思想、组织上统一起来,这符合列宁对“全俄党报”社会组织功能的认识。列宁认为报纸是“脚手架”——集体的组织者,依靠报纸形成的固定组织不仅可以密切专注政治事件的教育作用及其它影响,还可以基于分发网络形成一种分工和规模上的统一。月刊正是作为这样一种重要的组织工具存在的。在当时,《共产党》在每期印刷后,都会秘密赠发给上海共产主义小组成员阅读,然后通过邮寄方式送达到外地共产主义小组,是各地共产主义小组的必读之物,对党组织的建设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三)开创性的党报党刊实践示范

《共产党》月刊的出现弥补了《新青年》《劳动界》等刊物战斗性不足的弊端。当时的《新青年》虽然是党公开的机关刊物,但由于其自身的特点,不可能鲜明地举起共产党的旗帜,因而需要创办一个秘密性更强的刊物。由中国共产党自主创办的第一份党刊——《共产党》月刊应运而生。《共产党》月刊的创办开创了我国党刊体系的先河,其对共产党方针、政策、组织、活动等内容的全面介绍,契合列宁所言“齿轮和螺丝钉”的党性原则,从其作者群来看,也体现着鲜明的党性特征。另外,月刊所体现出的灵活的受众观,不仅对党刊发展有着重要的启示意义,还体现出了共产党人对人民问题和社会问题的深切关注与回应。月刊中党性和人民性的综合体现,共同塑造了当时党报党刊的新闻话语与风格,是开创性的党报党刊示范实践。最后《共产党》月刊在其实践的过程中,深刻地体现出对新闻自由的追求。在面临政治、经济双重压力下,李达等人极力抗争:一方面通过“开天窗”的方式,在第三期第二页印了12个大字“此面被法巡捕房没收去了!”与当局抗争;另一方面通过多渠道撰稿谋取经费来支撑月刊的运转,捍卫无产阶级的发言权。从这三点来看,《共产党》月刊所体现出的党性原则和人民性原则统一原则以及对新闻出版自由的追求开创了党报党刊的办刊原则和优良作风。

(本文系中国传媒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中国共产党建党以来党报党刊话语研究”〔项目编号:CUC200A015〕的研究成果。)

注释:

① 陈独秀:《短言》,《共产党》月刊,1920年第1期,第1页。

②⑥⑦ 吉生:《告劳农兵》,《共产党》月刊,1921年第4期,第13、5、8页。

③ [法]茱莉亚·克里斯蒂娃:《主体·互文·精神分析》,祝克懿等编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6年版,第11页。

④ [英]诺曼·费尔克拉夫:《话语与社会变迁》,殷晓蓉译,华夏出版社2003年版,第66-67页。

⑤ 《告中国的农民》,《共产党》月刊,1921年第3期,第7页(注:作者不详,有学者考证为彭湃,也有学者考证为周佛海)。

⑧⑨ P·生:《自治运动与社会革命》,《共产党》月刊,1921年第3期,第8、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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