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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认知抑或情感触动
——疫情信息接收者的反应方式及其影响因素研究

2021-12-01刘之源安紫萌

关键词:接收者程度理性

刘之源,陈 锐,安紫萌

(中国传媒大学新闻学院,北京 100024)

2020 年以来,新冠肺炎疫情及其触发的关联性后果成为全球共同面临的巨大危机,及时准确的信息传播不仅是媒体发挥社会协调功能的关键,更是促使社会公众提高预防意识、采取防疫措施、不信谣、不传谣的前提,但这往往建立在公众能够对信息进行理性认知的假设之上。

当前多元化的传播渠道和方式使此次疫情中的信息传播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以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人民日报、新华社为代表的国内主流媒体既发布针对疫情的科学防控信息,也报道人民群众的抗疫故事和感人事迹[1];而如微博、微信等即时、开放、互动的社交传播渠道也成为各类疫情信息的集散地,大量的健康知识科普、救助支援情况等事实性信息,连同承载丰富情感的文本、图像和音视频,共同构成了连接人与外界的信息流。

在这种情况下,一直以来对信息传播中非理性成分的反思再次被提上日程。特别是虚假信息多以强大的情感冲击力吸引受众的注意力,因此,对于准确、高效信息传播的诉求更显迫切,倡导冷静判断、独立思考、明辨是非等呼唤公众理性的声音愈加高涨。但与之相对的是,站在“理客中”立场言论的人以及持这种主张的人本身也常被诟病为冷漠、墙头草甚至假装清醒、呼吁理性、客观、中立信息的文本也充斥着情感表达。

在新闻传播研究中,理性与情感往往被认为是对立的两极——媒体报道的煽情内容可能模糊了事件本身所反映的社会问题,不利于受众形成理性认知,专业的新闻报道则要遵守理性原则、剔除情感。从传播心理学的视角来看,用以衡量传播效果的主要指标——受众的态度,由认知、情感与行为倾向三种成分构成,象征着理性的认知与情绪情感因素在态度结构中密切交织,而非二元对立。具体的疫情信息传播也并非在纯粹真空的理性环境中进行,无论是主流新闻媒体的情感表达,还是社交平台的情绪弥散,都与新闻事件交织在一起呈现出来。那么,接收者对于疫情信息的反应到底是理性认知还是被情感所触动,两种信息反应方式的关系如何?情感反应是否会削弱理性认知的程度?又有哪些因素影响到这两种不同的反应模式?

基于以上问题,本研究希望通过关注人们接收疫情信息时的理性与情感反应程度,了解事实与情感并存的疫情信息在被个体所接收的环节中经历着怎样的处理方式,从而增加对危机事件中信息传播规律的认识,也为当前公众理性与情绪传播研究提供新的视角。

一、文献综述

(一)新闻传播中作为“应然”的理性

从柏拉图时代到启蒙运动,有关“理性”的思想史绵延漫长,理性主义传统对现代新闻传播有着深远影响,新闻专业主义在很大程度上意味着新闻报道需遵循客观、理性和不偏不倚的中立原则,而“情感”则被认为是妨碍理性的,常将其与娱乐、煽情、小报联系在一起[2]。

对于理性的强调同样体现在新闻的消费环节,即信息接收者在面对公共风险事件时需要具备“公众理性”,如谢晓非等对SARS 危机中公众心理状态进行调查,指出公众的理性认知对适当风险感知的重要性[3]。此外,对于理性的期望也反映在“媒介素养”的宗旨中,即“培养成熟的、理性的媒介公民”[4];早在2007 年进行的第一次面向全国公众媒介素养的调查中,媒介信息处理能力就被认为是信息接收者能够主动运用自己的认知能力和反思意识,对所接触到的媒介信息展开分析和评判,而非消极被动地接收[5]。及至“后真相”时代,理性与逻辑则成为一种对抗狂热情绪情感表达的冷静力量:在微观层面,喻国明等学者运用脑电技术研究发现,面对情绪化文本,读者对内容和事实本身的认知会受到阻碍[6];宏观层面,突发事件的网络舆论环境极易受到公众愤怒、焦虑或恐惧等情绪的影响,公众的情绪发泄可能使得作为网络舆论主体的网民丧失自律,从而致使民意丧失原本的理性[7]。

可见,在新闻传播研究中,作为一种“应然”的理性是一个既关乎信息传播者又涉及信息接收者的话题。尤其在谈论接收者理性的语境中,研究者所共同强调的是对客观事实本身的判断和思考,即对事实性信息的认知能力,并且这种认知应免疫于传播过程中其他情绪情感因素的干扰。因此,本研究将信息接收者的“理性反应”界定为:对于新冠肺炎疫情的相关信息,能够运用个人的思考、分析和判断,对信息中的事实成分进行认知。

(二)新闻传播中作为“实然”的情感

心理学中情绪(emotion)与情感(feeling)统称为感情(affection),其中,情绪侧重于强调个体需要与情境相互作用的过程,具有较大的情景性和暂时性,而情感则强调某种感情的持久性和稳定性,具备社会意义,稳定的情感在情绪的基础上形成,二者相互依存、不可分离[8]。在新闻传播学领域,有关“煽情主义”与“情绪传播”等方面的研究通常将“情绪”和“情感”混用。故本研究用“情感”来指代情绪和情感因素。

“情感”一度是与上文所述的理性主义传统相对立的存在,被认为是有可能会干扰甚至威胁理性的认知能力,从而应该被剔除。但事实上,这种重视理性、排除情感的逻辑,恰恰印证了情感因素的普遍存在。随着新闻传播环境的变化发展,情感因素在新闻传播实践中的角色愈加得到凸显。袁光锋提出新闻生产方式的变革重构了原本的“新闻真实性”,大量的公民新闻被来自职业记者的客观性理念逐渐稀释,“情感”成为“内在于普通人的真实”的重要因素[2];纪莉等认为,娱乐、新闻与信息之间的界限渐趋模糊,这使得诉诸情感的手法出现在叙事性新闻中[9]。随着媒介形式的更迭与社会环境的变化,信息接收者不仅越来越多地受到情感性表达的影响,也成为表达情感的传播主体,进而实现基于网络的情绪感染与扩散。

综合以上观点,情感因素已然遍布各个信息传播渠道。作为信息接收者的公众既会收到来自新闻媒体的情感表达,也会收到其他个人或非正式媒体机构所传播的情感类信息,还可能进一步成为向他人传播情感的主体。此次疫情期间,主流媒体报道的普通人抗疫故事、各类社交平台中所流传的求助与互助信息、平凡个体的奉献故事、有关生离死别的哀恸记录等情感类信息,以文字、图片、音频、视频等多种形式大量呈现,且在电视、新闻客户端、社交平台等各类渠道中均有所体现。故本研究将“情感反应”界定为:信息接收者出于某种道德感和价值感,对其所接收的带有情感色彩的信息有所觉察并被其所打动。

(三)理性与情感从对立到融合

从尼尔·波兹曼对电视的担忧、对报纸和书本的怀恋,到今天社交媒体中个体情绪的释放和群体情绪的感染,信息媒介本身的特性对人们情感的影响历来是学界所关注的话题。特定领域的情感传播也同样备受关注:有学者认为诉诸情绪的广告说服策略会干扰大众的理性思考能力,不利于理性消费行为[9];在政治宣传层面,人们更倾向于对情感做出反应而非理念或事实,从而可能导致一种“免证政治”(fact-free politics)[10]。

通过以上回顾不难看出,新闻传播领域相当一部分研究都秉持着理性与情感二元对立的逻辑,但将这两个概念回归至认知科学,则有助于我们重新审视二者的关系。例如,费多益探讨了理性思考与情绪体验的生理机制,在脑与神经的生理基础上论证了逻辑性思考与情绪感觉的相互交织[11];刘烨等学者也强调了认知与情绪二者间双向的交互作用[12]。

认知神经科学领域的研究成果在一定程度上推进了社会科学领域中对理性与情感关系的反思。如在具体的新闻传播实践中,肖雨然以人民日报官方微博为研究对象,分析了其情感性信息与理性论点并行的健康传播说服策略[13]。在更大范围的媒体环境中,也有学者持有更为乐观的观点:郑琪提出要突破固有的二元对立范式,结合互联网时代的媒介环境特点,将情感因素纳入公共领域的研究中[14];袁光锋也认为媒体的情感表达有望促成多元的讨论环境与群际共识的达成,并期望由此加强不同群体间的情感沟通,从而培育良好的公共情感[2]。

然而,这种打破理性与情感对立的思路仍较多停留在理论分析的层面,尚未有充足的微观层面给实证研究予以支撑。从信息接收与处理的环节来看,理性反应与情感反应是否是此消彼长的两种力量?较高程度的情感反应,是否必然意味着较低的理性认知程度?这个问题有待进一步研究。

二、研究方法

结合文献综述对受众理性反应和情感反应的定义,本研究根据疫情信息具体情况自编量表进行测量,比如用“我会对获取的信息进行理性判断和思考”来测量理性反应程度,用“带有情感色彩的疫情信息总是能打动我”来测量情感反应程度,量表采用1~5 计分,分值越高则该反应倾向越强烈。

对于理性反应或情感反应的影响因素,本研究基于精细加工可能性模型(ELM),认为理性反应即对信息内容进行仔细思考和理解,通过“中枢路径”进行认知,而情感反应则是忽略信息内容质量,更多地受到信息呈现方式等边缘因素的影响,即通过“边缘路径”进行加工[15]。至于受众具体采用何种信息加工路径,则可能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如个体与信息主题的相关程度即卷入度、个人的认知需求等[16]。因此,以上影响因素被纳入调查问卷进行测量,具体操作如下。

参考吴小冰与谢晓非等的研究,将个体身边有无病患以及所在地病患数量作为测量卷入度的客观指标,若所在地的病患人数越多,或身边有确诊或疑似病例,则个体的卷入度更高[3][17]。个体疫情信息的认知需求,即是否热衷于深度思考和问题解决[18],以及对相关信息的获取和处理能力,可能因媒介素养的差异有所不同[3],故根据媒介素养的测评框架及其影响因素,将信息接收者的年龄、受教育程度、职业类型等,纳入调查问卷进行测量。此外,根据情绪感染理论,情绪的感染具有个体差异性,且在不同性别的个体身上表现明显[19],因此,性别也作为潜在的影响因素纳入问卷进行调查。

有关疫情信息的获取渠道,调查问卷中提供了覆盖线上与线下、人际传播与大众传播、传统媒体与网络媒体等共17 种,由被调查者根据自己使用各类渠道获取疫情信息的多少,分别在0~100分区间进行打分。通过聚类分析并参考相关文献[20],将这些具体渠道总结为五种类型,分别是官方主流媒体(如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等)、社交平台(微博、微信等)、网络兴趣社区(知乎、豆瓣等)、线下人际渠道(如家人朋友告知、村委/社区通知等)、非主流渠道(如境外媒体和社交平台等)。

经试调查并进行修订后,调查问卷通过滚雪球抽样与判断配额抽样相结合的方式,于2020 年3 月下旬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线上发放,共回收完整填答的问卷共617 份,结合填答时间、IP 地址与年龄进行筛选后,剩余有效样本603 个,覆盖了全国30 个省级行政区。样本基本构成情况如下:性别(男36.5%,女63.5%),年龄(24 岁以下30.5%,24~30 岁20.7%,31~47 岁30.3%,47 岁以上18.4%),受教育程度(初中及以下4.3%,高中/中专/技校8.1%,专科/本科63.5%,硕士及以上24.0%),职业类型(学生36.0%,商业人员26.0%,公职人员21.4%,退休8.0%,其他8.6%),疫情严重程度(非常严重34.8%,比较严重20.4%,一般19.6%,比较轻微11.9%,非常轻微13.3%)。

三、研究结果

(一)理性/情感反应程度概况

数据分析结果显示,被调查者的理性反应程度均值为4.09(标准差0.88);情感反应程度均值为3.24(标准差1.23);二者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R=0.164**,sig=0.000)。即人们面对疫情信息时的理性反应程度略高于情感反应程度,且理性反应的内在一致性较高,相比较而言,情感反应的内在一致性稍低。两者的相关系数结果表明,较高的理性反应程度并不必然意味着个体不易受到情感性信息的打动,反之亦然。

(二)人口统计因素与理性/情感反应程度的关系

通过分析不同性别、年龄、教育程度、职业类型受众的两种反应程度得分,可以发现人口统计变量与理性/情感反应的关系(见表1)。

性别因素同时对理性反应程度与情感反应程度产生影响。在理性反应程度上,男性显著高于女性,而在情感反应程度上,女性则显著高于男性。相比于男性,女性拥有更强的共情倾向性,更易产生与他人相似的情绪体验,更关注疫情信息中凸显道德感或社会价值等情感性因素,而男性则更强调普遍性而非具体个人的需要,这种差异与生理机制和社会化过程密切相关。

年龄因素显著影响受众的理性反应程度,两者呈正相关关系,信息接收者年龄越大,则理性反应程度越高,这或许与社会经验和阅历有关;而情感反应程度在各年龄段中未表现出显著差异。

教育程度显著影响受众的情感反应程度,两者呈负相关关系,信息接收者受教育程度越高,情感反应程度越低,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文化程度越低越倾向于对情感性信息做出反应;理性反应程度则与之关系不大。

不同职业类型的受众在理性反应程度上差异显著,其中学生群体的理性反应程度显著低于其他人群,而退休人员的理性反应程度显著高于其他人群,这一方面包含年龄因素的影响,另一方面也可能意味着不同职业类型的群体确实存在认知习惯的差异;在情感反应程度上各职业类型间不存在显著差异。

(三)信息主题卷入度与理性/情感反应程度的关系

根据所在地区疫情严重程度、身边是否出现病患以及两种反应程度的得分,信息主题卷入度与理性/情感反应的关系(见表2)。

信息接收者所在地区的疫情严重程度与其理性反应程度间存在显著的负相关关系,所在地区疫情越严重,理性反应程度越低。这意味着个体对于其所处现实环境的知觉会影响其对相关信息的认知状态。疫情期间的社会心态调查报告显示,湖北省调查对象对新冠病毒危险性与对自身感染风险的估计均高于其他各地,而对可治愈性与自身安全感的评价均低于其他地区[21],由此推测,疫情严重地区的群体风险感知更为强烈,这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他们对于疫情信息内容的理性认知。不同地区的被调查者在情感反应程度上未呈现显著差异。

无论身边是否有疑似或确诊病例,理性反应与情感反应均不会因此而表现出程度上的差异。这凸显出此次新冠病毒极强的传染性致使疫情影响范围极广、程度极深,尤其在调查实施期间,社会公众已普遍对疫情提起高度的重视、形成了较强的防疫意识,因此对疫情信息的反应方式并不会因身边是否有病例而有明显的不同。

(四)信息获取渠道与理性/情感反应程度的关系

根据被调查者获取疫情信息的渠道数量、主要类型与两种反应方式分值,信息渠道与理性/情感反应程度的关系(见表3)。

信息接收者获取疫情信息的渠道数量与理性反应程度不存在相关关系,而与情感反应程度成正相关关系。其中,与理性反应程度成正相关的渠道类型有官方主流媒体、网络社交平台与其他非主流渠道,其中官方主流媒体表现最为突出,这可能是由于此三者更多地作为新讯息发布的起点,主要关注事实性信息,而网络兴趣社区与线下人际渠道则是围绕现有资讯进行讨论为主。在情感反应程度方面,所有类型信息渠道的使用程度均与之呈现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这意味着情感因素内容在各类渠道中均有广泛而明显的表现,而且不管是从官方主流媒体还是从网络社交平台接收信息,受众的情感反应程度都较为强烈。

四、分析与讨论

媒介融合背景下,公众的信息获取方式多元复杂,海量事实性信息与遍布各类渠道的情感表达共同构成被隔离的人们与外界环境之间的连接,信息接收者必然会相应做出理性与情感反应。本研究显示,仅有性别与理性、情感两种反应方式均存在关联,这说明了理性与情感并不绝对是此起彼落、干扰与被干扰的两种力量,因此我们需要重新审视情感因素在传播中的意义,为危机事件中的信息传播实践及其研究提供借鉴。

(一)危机传播中情感因素的再审视

公众理性是诸多学者在有关风险沟通、舆情应对与情绪调控等方面研究中涉及的重要话题[22-23],但公众情绪却往往是被忽视甚至是被排斥的内容,本次研究的结果却提示我们需要审视情感因素在危机传播中的积极意义。

微观层面,情感上的触动不等同于对信息的浅层思考,情感性信息可以激励受众寻求更多的相关信息并采取相应的行动[13]。被带有情感色彩的疫情信息所打动,这意味着接收者对于该信息已经投入了较高水平的注意,而从中产生的情绪或情感可能会激发主体获取更多的相关信息的需要,影响主体的后续认知活动甚至行为。例如,被医护人员的奉献事迹所打动,可能意味着主体持有较为积极的抗疫态度,因而才会对医护人员产生认同,进而生发出感恩、钦佩的感情;同时,在这种整体性态度的基础上,主体可能会更重视个人生活中的预防知识和举措,更关注医护人员的实际待遇或奖赏情况,甚至思考相应的行业制度问题,这是理性认知与情绪情感并行不悖、相互交织的体现。

宏观层面,情感性信息的传播也可以是应对危机事件时一种凝聚社会共识的实践方式。新冠肺炎因其异常迅速而强力的传染性,使得其影响范围极其广泛,疫情严重地区与疫情轻微地区间的界限也愈发模糊,在物理空间隔离的情况下,带有情绪情感色彩的信息传播,使得受众建立在民族情结乃至世界公民观念上的情感在媒介平台上得以聚集,由此生成的“共情”则有助于不同社会群体之间增进理解、促进社会协作地有序进行。

(二)信息传播中情感与理性的平衡

虽然“情感”不等同于“非理性”,我们应警惕这样简化的二元划分逻辑,但“情感”与“理性”在信息传播中的适度与平衡仍然值得关注。

在全媒体融合的传播新格局下,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人民日报与新华社等官方主流媒体进驻各类商业平台,其传播内容在原本专业性新闻事实与评论的基础上,增加了大量呈现形式丰富、情感风格多样的表达内容。一方面,将镜头和话筒指向人民群众的抗疫行动和感人事迹,是在严峻疫情中传递人性温暖和人文关怀的需要,是“以人民为中心”这一党的新闻舆论工作重要方针的应有之义[1];另一方面,新闻从业者与受众均需对情感修辞的过度沉溺加以警惕。例如有关老人匿名捐款、护士流产后重回一线战疫等事迹的报道①引述案例详见@新京报我们视频:济南老人派出所捐1 万元https://weibo.com/6124642021/ItEZn8Uqj?type=comment;观察者网转载“武汉晚报”微信公众号文章:《流产10 天后,武汉90 后女护士重回一线:总有人要拿起刀枪上战场》https://www.guancha.cn/politics/2020_02_12_535828.shtml.,若一味突出带有悲情色彩的歌颂,反而会模糊甚至固化背后反映的社会问题。因此,专业媒体应创新话语表达方式,在“动之以情”与“晓之以理”之间做到适度平衡。

社交平台和兴趣社区所产生的内容作为官方主流信息的扩展渠道和有益补充,固然是多种声音混响、多元观点碰撞的健康信息传播生态之必需,但信息接收环节的非理性也为极端群体情绪的传播提供了可能,而当前对社交平台和兴趣社区的管理多关注其传播信息的“真实性”,而忽视了其对情绪激发和引导所起的作用,由此管理部门和平台方也应对高情感表达程度和高情绪唤起水平的内容加以识别、留意与管控,用户也需提高对混杂在情绪中的“信息”有更强的辨别、判断与分析能力。

(三)情绪情感传播研究的新方向

本研究为情绪情感传播相关研究提供了新的启示和思路:

首先,情绪情感传播研究可以从网络社交平台、兴趣社区等一贯的着眼点向外拓展,增加对传统严肃新闻媒体的情感表达方式及其内在逻辑的洞察。随着移动互联网与社交媒体的普及,微信、微博与短视频等社交平台中的情绪情感传播正赢得学界越来越多的关注[24],而此次研究表明,情绪情感的传播并非仅存在于此类社会化媒体渠道,而是广泛遍布多种信息传播媒介中,专业新闻媒体的情感表达同样应引起足够的重视。

其次,“情绪设置”作为“议程设置”理论的延续和深化,意指媒介可能很难影响人们具体如何想、如何说,而更多地在于影响人们产生怎样的情绪,旨在突出情绪情感在信息传播中的基础性作用[25],如果说在传统媒体时代“议程设置”凸显出媒介的影响,那么网络时代“情绪设置”则可能更具现实意义。本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此次危机事件中事实性信息与情绪性信息的传播达到较好效果,在实时传达疫情动态、提高大众防疫观念的同时,还能够起到适当稳定社会情绪、疏导舆论危机的作用。但同时也需注意到,信息接收者的个人特质及背景信息对特定反应方式也有相当程度的影响,情绪设置也需要从效果层面对信息接收主体进行更多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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