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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象征资本的明星:生产逻辑与问题检视

2021-11-30邢彦辉单巧智

湖北科技学院学报 2021年3期
关键词:符号媒介明星

邢彦辉,单巧智

(湖南理工学院 新闻传播学院,湖南 岳阳 414006)

波德里亚认为当代社会生活是符号化、表演性的生活,是代码意义上的生活。[1]在深层意义上符号化是指象征化。在彼此互动交流中,把交往对象当作文本或符号来解读,是当代社会人际关系网络中的一个现实模式。象征曾构建人类的信仰模式,古老的部落文化依靠象征符号赋予更多神秘色彩,各具特色的文化模式借助不同的象征符号所表征,在货币经济关系占主导地位的消费社会,象征重塑着人类社会主流生活方式。符号经济时代,人们越来越追求精神意义的消费,追逐品牌的象征价值,而商品本身具体使用价值的功能性消费则被迫让位。象征作为一种货币化资本,参与了社会化大生产,并越来越多地主导生产方向和样式。[2]“象征资本”由社会学家布尔迪厄提出,在他的理论体系中主要包含三个重要概念:场域、资本和惯习。布尔迪厄提出的资本与马克思哲学中所提到的能创造剩余价值的资本概念有所不同,他将资本主要分为:社会资本、经济资本、文化资本及象征资本。象征资本是“指被人们承认和接受了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的资本,它是特权、名声、神圣性或荣誉的累积程度,它以‘被知晓和被认可为基础,与卓越、好名声、威信和声誉是同义词’。”[3]通过并借助他人的信任、承认和尊重,象征资本才能存在。象征资本主要表现于“无形”中,其一旦形成关注力,就会转化为经济资本、社会资本及文化资本,同时象征资本又具有再生产性。“当文化资本或经济资本被知晓和认可时,它便成为一种象征资本。[4]作为“被建构的媒介文本”,明星就像文字符号的解读比其他任何符号的解读更具有纯粹的代表意义,相对于普通大众来说,明星更易成为被阅读的符号,而其符号性主要表现在象征性,明星吸引大众的力量来自被大众所联想或理解到的象征意义。

一、明星生产的象征实践

明星文化在中国已形成一道奇特的传媒景观,成为当代流行文化的核心。[5]斯图亚特·霍尔认为没有什么完整的、真正的、自足的“大众文化”可以游离于社会统治关系网和文化权力之外。明星文化作为当代大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样受到文化权力和社会统治关系的制约。[6]布尔迪厄指出:“象征资本是有形的‘经济资本’被转换和被伪装的形式,象征资本产生适当影响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它掩盖了源自物质性资本这一事实。物质性资本同时也是象征资本的各种影响的根本来源。”[2]因此,作为象征资本的明星生产也受到有形物质性资本的影响。

作为象征资本的明星生产在我国可以大致划分为三个发展阶段:

第一阶段为20世纪八九十年代,内地掀起一股港台风。从象征资本角度来看,这一阶段的明星生产过程通常经历了普通演员→电影角色→媒介形象→象征符号→明星等身份循环流变过程。一个明星出名之路比较缓慢,需要不断的作品加持,象征符号通过多种媒介文本生成并持续传播,经由大众传媒频繁曝光后,明星本身的象征符号价值和影响力随之不断被认可,从而完成其“成名的想象”。值得注意的是,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象征资本发展仍处于萌芽阶段,明星生产周期较长,资本介入程度不高,象征资本的积累需要很长周期才能完成转向。

第二阶段以2005年缔造了中国电视史许多奇迹的《超级女声》为起点,明星生产遵循着经济资本→选秀平台→明星生产→象征符号→象征资本等逻辑流变过程。李宇春,周笔畅等草根明星开始通过选秀的方式走入大众视野,资本介入程度进一步加深。就像布尔迪厄所言,物质性资本是象征资本各种效应的根本来源,李宇春独特的“中性风”与传统意义上的审美相悖,但处于世纪之交背景下,人们追求个性解放,渴望标新立异。李宇春凭借“天时地利”赢得了“人和”,背后大量的资本助推李宇春出道,还包括粉丝的助推投票,李宇春从一个选秀节目选手成功出道成为明星。这一阶段资本的介入程度明显加大,通过“有形的力量”加持,象征资本加速积累,并为明星生产提供粉丝资本加持,粉丝文化崛起并深入影响明星生产机制的变革。

第三阶段则以2014年为起始点,这一时期以鹿晗,吴亦凡为代表的大量“小鲜肉”“流量明星”影响力越来越大,我国明星产业进入偶像明星时代。鹿晗的单条微博破亿创造吉尼斯世界纪录,参演电视剧《择天记》位列人气榜首,粉丝经济展现了惊人的消费能力。这一时期象征资本积累速度明显加快,明星生产主要过程:媒介形象→粉丝助推→象征符号→明星→象征资本,生产周期缩短,造星能力大幅加强。再到2018年《创造101》《偶像练习生》等工业化造星不断发展,象征资本积累空前繁荣,这种无形的力量转化速度也不断加快,作为象征资本的明星生产已经日臻成熟。

二、象征资本视域下明星生产的基本逻辑

一个充满符号的社会空间将各种不同情绪塑造出来。象征资本充分展示了社会权力结构与符号表征体系间的关系,以及凝聚着诸多资本的权力是如何获得垄断权与合法性的问题。明星作为现代传媒塑造的特殊商品形象,可供人消费,这种消费是意义的消费,通过消费,大众获得精神满足或心理慰藉。明星(名人)之所以成为商品供人消费,靠的是符号修辞所制造的修辞幻象,以幻象吸引大众,以心理满足代替物质需求[5],明星符号的消费契合了消费社会象征性特质。明星符号的价值溢出表征着明星塑造过程伴随着象征资本累积过程。

(一)明星作为象征资本的生产之镜

“象征资本以认知为基础,是建立在认知和确认基础上的资本。[7]这种认知不是简单的象征符号生产,而是与多重主体彼此融合所形成的象征资本。象征资本不是单一力量发挥作用,而是与其他多种形式的资本融合生产明星。同时技术的每一次革新标志着新文明的诞生,技术赋能媒介融合也在重塑资本积累的形态与速度。

1.明星生产与资本的融合:象征资本价值彰显

人们对虚幻性的迷恋,引出社会对明星符号价值的推崇,随之导致明星符号价值与资本的融合。[5]正如布尔迪厄所言“从根本上说,文化资本、经济资本、社会资本与象征资本其实只是经济资本的不同变体及遮掩其面孔的神奇面纱而已。”[8]在布尔迪厄资本理论体系中,经济资本、社会资本、文化资本与象征资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各种资本之间转化、互动或联合在一起,构成不同的象征资本。明星作为特殊的社会商品,其产生与消费离不开资本的影响,资本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控着明星们的星途。伴随工业化造星时代的来临,资本的影响力度越来越大,其中以经济资本的影响为主。经济资本对象征资本的影响从生产明星到消费明星无孔不入且影响力与日俱增。

2.明星生产与技术的融合:新技术赋能象征资本

媒介技术融合与革新使资本积累的速度无限加快,生产周期明显缩短,明星与媒介之间不可分离,媒介融合为明星制造给予技术赋能的同时也在加速着明星象征资本的积累。布尔迪厄认为人的社会阶级性地位,并不是单纯依据经济地位的差异而确定,而是时常随社会场域中的权力斗争、权力分配过程以及生活风格类型的转变而变化。[9]明星凭借多种媒介的技术支持获得更多的曝光度和认可度,象征资本的获得更为便捷。伴随媒介融合进一步加强,传媒公司对偶像艺人的生产更加生动地印证了“跨媒介生产”的常态化。“流量”是评价偶像艺人成功与否的重要标志,在注意力稀缺时代,“明星”一旦不被人们关注,也就意味着其明星地位的丧失[10],人气偶像很难凭借单一大荧幕或小荧屏获得稳定人气,而是要通过多种媒介平台合力生产和传播来完成。在“跨媒介生产”进程中能够清晰发现资本在不同场域积累的过程,而象征资本又具有再生产性,这种“无形的力量”得到技术的赋能后加速影响社会权力体系。传统明星生产多是依靠知名导演或优秀剧本在大荧屏或小荧屏重复曝光获得观众认可和喜爱,媒介融合时代的明星生产更多是通过跨媒介重复叙事,获得话题度和关注度从而成为明星。

3.明星生产与粉丝的融合:象征资本增值的民意基础

在互联网初期,由于媒介技术相对不发达和媒介接近权的不易获得,粉丝与偶像之间的联系并不紧密,也不频繁。20世纪八九十年代偶像是用来仰望的,粉丝与偶像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弱关系。但是随着媒介技术的不断发展,粉丝们获得越来越多参与偶像生产与消费的话语权,粉丝群体已经演变为专业化、组织化、系统化的群体,由分散的个体演变为强关系的“粉丝团体”,粉丝文化正在以自己的路径尝试出圈,逐渐走进大众文化视野。在新媒介时代,粉丝与明星的身份属性都在发生变化,明星不再仅仅是单向输出作品或服务,粉丝在追星时很大程度上在追求明星身上投射的象征意义,明星的身份属性已经幻化成可以被标记被比较的象征符号,追星不单单是一种社会行为,还是一个认识自己的过程。詹姆斯·凯瑞的传播仪式观把传播活动看作“一种以共同体身份把人们吸引到一起的神圣典礼”。媒介技术的发展为这种仪式提供了现实基础,通过在网络空间仪式化实践,粉丝可以有意识地建构新身份,塑造一个拥有相同群体规范和群体认同的社群,形成强烈的身份认同。对粉丝来说,成员间共同参与的规模化网络实践都会形成集体记忆,这些记忆能够强化共同的信念和价值观念,形成“团魂”,明星合法性地位进一步增强,为其象征资本的增值提供了广泛的民意基础。

(二)明星作为象征资本的媒介之镜

1.生产路径从单一媒介到跨媒介

在互联网普及之前,明星生产路径主要依靠广播、电影、电视、报刊等传统媒介,并且各媒介之间互动较弱,明星可以明显划分为电影明星、电视明星、广播明星等。随着媒介形态不断演进与融合,跨媒介生产明星已成为主流。

美国学者亨利·詹金斯2003年提出了跨媒介叙事(Transmedia Storytelling)的概念,其在《融合文化:新旧媒体的冲突地带》中将《黑客帝国》作为跨媒介叙事成功案例进行分析,一个跨媒体故事横跨多种媒体平台展现出来,每一个新文本都对整个故事做出了独特而有价值的贡献。“跨媒体叙事最理想的形式,就是每一种媒体出色的各司其职,只有这样,一个故事才能够以电影作为开头,进而通过电视、小说以及连环漫画展开进一步的详述,故事世界可以通过游戏来探索,或者作为一个娱乐公司景点来体验。”[11]明星生产就像创作一个故事一样,每一种新媒介的应用都对明星的整体形象的创造有了更为独特而有价值的贡献,而这种新媒介在大多数情况下是融合多种媒介所产生的一种新的媒介形态。

2.生产主体由中心化到去中心化

不论是20世纪80年代印刷媒介为主导的文字建构的明星形象,还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电子媒介为主导的图像视听所建构的明星视觉化的消费符号,传统媒介始终站在明星塑造的中心地位。受众只是被动地接受,并没有太多的主动权,追星族的交流更多限于粉丝会这一类面对面的交流,在关于明星的话语空间中绝大多数时间处于一个被动接受信息的状态,对明星的塑造与建构缺少能动的干预与影响。[12]随着网络化和后现代社会的到来,人类的媒介行为及意义愈发地去中心化、弥散化和动态化,已经不再局限于传统意义上的电视收看或报纸阅读这一类微观、静态的行为[13]。

法国思想家埃德加·莫兰曾这样描述明星的产生,“一开始,美貌是唯一的要求,甚至只要长相过得去,化妆师就能创造美貌。至于智慧和超人格,它们可以完全由人工制造而成,而且,说到底,是仰慕的人群把这两种品质赠予明星,也是他们借助这项灵魂的馈赠使其成为明星。”[14]粉丝在媒介技术的赋权下,权力日益扩张,粉丝行为不再是简单的追星和对偶像的崇拜、对偶像相关代言的购买,他们逐渐参与到偶像的生产和包装中,由被动接受明星转变为主动参与明星生产的过程,并且在其中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粉丝群体“以消费行为来表达他们对明星形象的热爱,恰好默契了明星生产者的目的。在和粉丝构建偶像崇拜式的传播关系基础上,利用粉丝型受众的推崇来扩大明星影响力,最后以粉丝经济实现裂变式的经济效益。”[15]民众在追星的同时,利用各种媒介参与了明星的塑造,从明星宣传、内容生产,到剧集接拍、代言落地,甚至团队人员构成等关乎“命脉”的事宜都有粉丝涉足。某种程度上,粉丝群体试图成为偶像的“全盘操盘手”。[12]粉丝参与偶像生产、包装运营和组织已经日益完善化,造星运动不再是传统媒介一家独大,去中心化的明星生产正在重构当下的明星娱乐业。

(三)明星作为象征资本的符号之镜

1.形象符号建构拟态形象

明星的形象符号是由身体符号和气质符号聚合而成的符号。[16]明星对形象符号的管理和包装对自身职业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形象符号的塑造离不开媒介的传播。在鲍德里亚看来,大众传媒促进了消费领域物品的象征性和理想性的形成和传播,而消费社会中的消费,追求的正是象征性和理想性。现代意义上的明星生产不再听从主流的引导,很多明星的塑造体现着自我意识的崛起。这种意识是一种非主流化的、小众的,正在慢慢渗入大众文化,争夺更多话语权。从近几年塑造出的明星形象符号可以看出,越来越多与主流审美相悖的形象受到追捧,个性与自我的发现是不可忽视的存在。从影视剧行业来看,获得好评的影视剧女主的形象不再是楚楚可怜的小白兔,而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职场女精英”,大女主形象备受好评。此外,选秀节目中,出现与传统意义上的女团形象不符的“另类存在”,并受到粉丝们一致追捧,可以看出形象符号伴随着自我意识的崛起,正在慢慢发生改变。居伊·德波在其著作《景观社会》中认为“对于那些把真实世界当作真实影像的人,只有影像才能化为真实存在,这些切实的虚构之物为催眠般的行为提供充分动力。景观的工作就是利用各种各样专门化的媒介,造就一个不再能够被我们直接感受到的世界给我们看。”[17]

2.象征符号由造魅到祛魅

英国电影学者理查德·戴尔认为明星并不是某个真实的男人或者女人,其在《明星》杂志中将明星看作一组“符号形象或者文本”,是一种由电影等大众传媒参与构建的。在大众媒介语境下,明星是一种文化符号,并且是具有特定所指的较为稳定的符号形态。电影明星作为一种符号,能指就是其生物形态,所指就是其在社会中的作用。[18]鲍德里亚认为, 电视、报纸、广播、网络等大众传媒为符号消费一切提供了技术支撑, 大众传媒不仅成为符号消费的共谋,而且成为符号的直接生产者。

20世纪80年代的流行音乐事实上构成了一种由下而上的思想解放力量,它以歌手为媒介以社会大众的参与为主导性动力,将底层声音、个体情感充分释放,成为社会转型期感性个体苏醒的重要标志。[19]婉转甜美的歌声经过广播传到每个人心中,那时聚在一起“偷听”邓丽君“靡靡之音”成为潮流。20世纪80年代广播媒介最有影响力的明星生产就是通过录音机传唱邓丽君等歌星的天籁之音。伴随改革开放而来的甜美的邓丽君代表着自由与解放,很多年轻群体纷纷以收听“靡靡之音”作为时尚的代表,个性与自由慢慢走入公众视野,并正在上演一场全民狂欢。随着媒介的演进与技术的变革,从收音机到广播台再到网络广播剧以及现在的网络直播,正如麦克卢汉所言“媒介即环境”,媒介的发展不断重塑我们的环境,变革社会生产生活方式。传统明星与公众距离遥远的时代正在悄然改变,当下的明星与公众的距离正在逐步拉近,符号生产由造魅走向祛魅。马克思·韦伯认为“祛魅”就是指从幻觉或者迷信中摆脱、清醒过来,“我们这个时代的典型特征就是理性和智性,一言以蔽之,就是‘世界的祛魅’。”为偶像“祛魅”就是消除偶像神性,赋予偶像人性,其旨归是塑造世俗化偶像。[20]2015年被称为综艺真人秀元年,在当年国民关注度极高的《奔跑吧,兄弟》综艺真人秀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就是对明星的“祛魅”化,通过对明星神圣性的剥离,赋予明星更真实的身份,也收获了极高的关注,让观众在节目中可以看平日生活在镁光灯下的明星们掉在泥潭里“受苦”,这种“祛魅化”的处理拉近与观众的距离。

三、象征资本视域下明星生产的问题检视及破解之道

(一)问题检视

在当前的明星生产进程中,象征资本的积累已经成为约定俗成的行业规则,明星制造需要依靠不同的媒介形态联动完成,不再是依靠单一传播媒介,身处信息爆炸时代,注意力成为稀缺资源,为了得到更多象征资本,很多明星需要依靠“人设”即所谓的标签获得观众的喜爱或厌恶以得到更多关注,提升商业价值。随着资本渗透明星生产范围的扩大,象征资本也不断积累与再生产,“世界就是在多种象征资本的暴力运用中才变得越来越单向度”[21]。

1.象征资本的暴力运用

“人设”主要指动漫人物的性格和外貌特征,即“人物设定”,该词最早来源于二次元创作,它是一种符号。就像罗兰·巴特所说,当把符号指向新的所指时,就形成了“神话”。在明星制造业,通过经纪公司的精心策划或无意塑造,“立人设”成为明星获得高关注度的不二法门,通过这种象征符号的塑造积累更多的象征资本,明星们可以快速提升商业价值,并且获得更多的作品邀约,也收获更多的粉丝支持。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很多明星产生假的象征资本,德不配位,借用自己的名声去恶意炒作,塑造虚假“人设”忽略作品本身创作,象征资本发挥了负向功能,使娱乐圈变得混乱不堪。由于拟象的这种魔术式运作造成了虚假和真实的整个混乱,虚假无法成为虚假,真实也无法成为真实。[21]

2.象征资本导致社会区隔

布尔迪厄在《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中提出象征资本不再只是一个相对的连续体,而存在着鲜明的层级性。[22]所谓“层级性”就是我们所说的圈层化,象征资本在其资本转化和积累过程中存在明显的圈层化表征,难以跨场域发挥效应,这种情况下极易产生社会区隔。随着算法技术和媒介融合的日益普及,明星生产和消费行为也相应存在圈层化现象。巨星拥有象征资本越多咖位更大,导致明星群体的象征价值判断粗暴地通过象征资本占有量的多少来考量,而粗暴的评判标准导致象征资本固化严重,明星生产的圈层固化日益加剧,咖位大的明星就像滚雪球一样拥有的象征资本越来越多,新出道的小明星拥有的象征资本就屈指可数,在这种情况下极易产生明星产业的社会区隔。

(二)破解之道

象征资本赋予明星更多的无形资产的同时也带来很多消极的附庸,明星在象征资本的裹挟下失去自我,塑造出“想象的假面”,很多德不配位的明星利用象征资本积累肆意扰乱明星产业有序发展。粉丝参与明星生产的路径和方式更加多元,粉丝群体在象征资本的作用下逐渐去理性化,集体狂欢事件频发,饭圈亚文化逐渐成为影响青少年身心健康发展的不可忽视部分。因此,须从明星和粉丝两个主体出发针对目前明星作为象征资本面临的生产困境提出解决办法,推动明星产业向积极的一面发展。

1.融合式生产:弱化明星对身份标签的追逐

布尔迪厄认为象征资本是一种合法的能力,是一种能得到社会承认的权威。在象征资本被不断暴力运用的时代,列斐伏尔认为,今天我们已经生活于假装之中,我们在内心深处也将自己的情感等投射到符号——物身上,这就使得当下的自我认同就是对符号的认同。[23]因此,明星为了追求更高的商业价值,不惜成本地为自己塑造标签,在纷繁复杂的明星圈层找到自己的“记忆点”。这些标签短时间内可以使明星迅速被记住,并产生象征资本的原始积累,但对标签的过分追逐直接结果就是对明星形象的固化,甚至对明星演艺事业的干扰。因此作为明星生产的主体之一,经纪公司应该有意识地弱化对明星身份标签的塑造,在进行象征资本积累的同时,挖掘明星更多元的可能性,不局限于某一类标签的限定。立足融合式生产语境,从演艺发展规划、明星本人特征、作品等综合角度考量,弱化对明星身份标签的塑造,建构融合生产的生态图景。

2.参与式生产:加强对粉丝群体的规制

正如文化研究学者陶东风指出,“粉丝经济”与“明星经济”一起,共同组成当今娱乐经济中相辅相成的两翼,与明星有关的一切全部变成了粉丝追逐的商品。[24]粉丝在明星生产的话语权不断扩大,参与度不断提高,对明星象征资本的控制加深,粉丝的媒介化生存与参与式生产,已成为粉丝文化的突出景观,对整个明星生产的影响不容忽视。但同时也要注意,对粉丝群体的管理缺失导致粉丝恶意刷票、控评等严重影响明星象征资本正向积累的乱象频发。因此,应加强对粉丝群体参与明星生产的组织形式、参与路径与参与方式的管理,使明星象征资本积累趋于多样化,当所谓的数据不再是衡量明星地位的最重要标识,饭圈会更加理性。

四、结语

美国学者道格拉斯·凯尔纳认为,“将当代社会中的冲突和解决方式戏剧化的媒体文化现象,包括媒体制造的各种豪华场面、体育比赛、政治事件。”[25]明星已然成为一种“体现当代社会基本价值观、引导个人适应现代生活方式、并将当代社会中的冲突和解决方式戏剧化的媒体文化现象”。明星已经成为阿多诺笔下“文化工业”的极致产物。这种以工业生产形式生产明星的方式,会产生短期资本的回报,但从长久来看,是消费主义裹挟下的资本狂欢,对明星生产的有序化发展有抑制作用。布尔迪厄认为象征资本是一种符号资本,是一种身份和阶层的象征。明星作为象征资本,其资本增值有赖于其“人设”的真实化、主流化,在明星生产过程中,在新技术赋能语境下,明星作为象征资本的景观会持续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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