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流行文化犬儒化对大学生价值观的影响研究

时 忆 宁

(浙江旅游职业学院,浙江 杭州 311231)

现代意义上的西方流行文化发端于20世纪后半叶。“从狭义的角度来讲,它是西方影视文化、音乐艺术、时尚文化的简称;从广义的角度来讲,它是西方时装文化、影视文化、消费文化、奢侈文化、休闲文化、流行生活方式、流行品味、都市文化等文化形式的总的概括。”[1]文化是意识形态形成与发展的前提和基础,意识形态是文化发展的核心与指导,是各种文化现象的本质所在。在当今社会,西方国家通过“文化操纵”“颜色革命”等方式,抛出“意识形态终结论”“意识形态趋同论”等谬论,使流行文化对外输出呈现隐蔽、弥散、幽灵化的犬儒主义倾向,对中国大学生的价值观产生影响较大,其目的在于徐徐瓦解我国大学生对马克思主义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大力宣扬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使资本主义在全球扩张。

一、背景梳理:西方流行文化与犬儒主义意识形态

1.西方流行文化的对外输出规律。目标通过信息垄断实现文化价值扩张。市场占有、资本增值、网络信息技术优势、国家战略是西方国家实现文化渗透的有力武器。以电影市场为例,《国际文化市场报告2018》显示,美国电影世界霸主地位仍不可动摇,即使在非欧盟电影市场,其市场份额仍占50%以上。[2]以版权贸易为例,《2018年全国新闻出版业基本情况》显示,2018年我国图书、音像制品和电子出版物版权的进出口比为1.4∶1,其中对美国、英国、德国、法国等主要西方国家的进出口比约为5∶1、7∶1、2∶1、4∶1[3],版权的大幅“入超”,说明我国存在严重的文化赤字,在文化领域面临着十分严峻的外来挑战。以西方网络信息技术为例,近半个世纪来,美国在全球网络信息技术和产业发展进程中始终起主导地位,通过英特尔、IBM、微软、谷歌等一批IT巨头控制全球网络信息产业链主干,在云计算、大数据等关键技术领域占据明显先发优势。这些优势表现在文化输出中看起来像“无为而治”的市场行为,实则是西方国家宣扬“普世价值”“美式民主”等国家战略,“积极有为”地实现文化战略扩张。

在内容上体现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交织。西方流行文化对外输出,从国际关系的角度来看,是理想主义民主价值观念和现实主义权利政治的混合物。以美国为例,建立在价值观优越论基础上的文化价值观扩张是其自诩的职责所在。因此,“民主”“非民主”的政治意识形态是美国划分敌友、制定文化政策的准绳,这一理想主义价值观是影响美国对外文化政策的根本动力。[4]但从现实情况而言,美国会根据“非民主国家”的实力,在一定程度上强化或淡化文化输出的意识形态色彩。如19世纪末、20世纪初极端民族主义理论“黄祸论”,是西力东渐、双方力量悬殊背景下的极端反华论调。20世纪50年代新中国成立后出现的“中国威胁论”,是中国经济、军事实力日渐强大后,西方国家采取的不友好态度和政策。然而当中国综合国力日益壮大,对现实利益的考虑占上风,西方国家就会从地缘政治出发,在电影、图书、饮食等文化对外输出中强调中国的重要性,弱化政治认同,以期改善双方关系、谋求合作发展。

在方式上借助制造声势和话语转化建立认同。凭借网络信息技术优势,西方国家善于利用中国等目标国家与地区的网络传播平台制造舆论声势,比如在中国物色骨干和代理人,栽培个别“公知人物”与“网络大V”,利用社群化、裂变式的网络新媒体夸大其词、制造谣言,使小的社会话题引发“蝴蝶效应”,掀起“呲中捧美”的舆论热潮。假借大众话语传递政治话语,比如近年来发生的诸多网络舆情事件背后,不难发现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解读。

2.犬儒主义意识形态。“意识形态犬儒化”是后意识形态的主要视角。区别于传统显性的政治意识形态理论,它呈现出意识形态泛化、微观化和隐匿化的特点。斯洛文尼亚著名学者齐泽克提出了犬儒主义意识形态观点。他认为意识形态幽灵化,实质上是强调意识形态生活化,认为作为意识形态的最新形式,当代社会已经陷入了自在自为的意识形态——犬儒主义意识形态:对意识形态不再信以为真,却依然照说照做。[5]

我们正处于以“非意识形态”的方式来表达、传播意识形态的时代。[6]在世界文化格局中,西方国家对外文化输出表面上否定意识形态,强调市场属性,实则借助资本力量企图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意识形态通过文化扩张实现所谓的“文化全球化”。齐泽克戳破了这个“理性的狡计”,指出目前西方马克思主义内部关于意识形态虚无化的论调是阴谋:统治阶级并没有绕过意识形态直接凭借社会生活进行自我管理,警示大众不能被意识形态的幻想迷惑,要正视社会矛盾、社会对抗等“实在界”创伤。[6]齐泽克的犬儒主义意识形态观点深刻警示我们意识形态并没有消失或终结,而是以另一种新“设置”发生了斗争方式的转变,从而隐匿地加强文化领域的扩张。

二、传播生态:西方流行文化对外输出的犬儒主义倾向

犬儒化的西方流行文化具有全新的意识形态传播生态——既可以幻化为观念的存在,也可以幻化为物质的存在,更以“无意识”或“非意识”的方式,渗透于现代人所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现实存在本身。[6]

1.在叙事视角上呈现非政治性。区别于主导文化的控制性、权威性和精英文化的教化性、规范性,流行文化直接面向普通大众,内容通俗、富含趣味,容易被大众接受,呈现一种反本质主义的生活化叙事,其本质是用“非政治性”的构成素材逐渐勾画一个具有“政治性”的西方意识形态。如近十年的流行美剧《破产姐妹》《生活大爆炸》等,虽然只是叙述当下美国青年对社会、爱情、事业、理想的奋斗与困惑,“国家形象”看不见,但是大众仍能感受到隐含的文化精神和国家形象。虽然单一作品的叙述仅仅表达了叙事者的情感态度、价值倾向,且多以人物人生选择、情感变化等形式含蓄地表达叙事者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但当这种相似经验、态度不断累积到一定程度时,其隐含的政治观就在不知不觉间走向了“前台”。

2.在文化生产和体验中呈现交互性。西方流行文化的生产和对外传播是一个充满对话性和民主参与的过程,以达到受众自发融入某种流行文化并产生次文化再生产等效果。以《哈利·波特》系列电影为例,其迥异于现实的魔法世界故事架构根植于西方社会和历史,折射了西方文化精髓。在系列电影、小说作品获得巨大成功的同时,开发了主题公园、周边产品、旅游景点等一系列文化衍生品,创造了浓郁的民主式文化体验氛围,使受众容易得到、触到、感受到种类丰富、形式多样的魔法世界文化产品,满足了不同人的多元需求。这种体验挑战中国传统文化审美、价值观，深深根植于一代青年群体的脑海之中,其消费体验过程既是一种代际民主化需求,更是传播资本主义主流意识形态的过程。

3.在文化表现上呈现泛娱乐性。西方流行文化在传播过程中体现出反同一性与传统性的多元文化建构特点,主要表现为“泛娱乐性”,用新鲜、刺激手段来迎合受众,追求“娱乐至死”。一方面积极向最新流行文化靠拢,另一方面不断标新立异、追求超越,易创造出属于自己群体的“次文化”。如自改革开放以后,中国青年文化在与西方市场文化的交流和碰撞中产生了巨大的结构变化,衍生出诸多非主流的青年亚文化，如“丧文化”“佛系文化”“恶搞文化”等,但这些恰恰都与历史虚无主义、新自由主义、反理性主义等错误价值观息息相关。部分青少年表现出对权威持怀疑态度、对现有秩序充满偏见,并逐渐转化为一种犬儒化态度:不认同地接受和不拒绝地理解,而且“还会假装成很相信的样子,集体心照不宣地打左灯向右转、说一套做一套”。[7]

三、机理分析:西方流行文化犬儒化对大学生价值观的建构

大学生价值观的形成是基于内外因素共同影响下,尤其是社会、经济、文化环境的作用下,知、情、意、行等心理要素相互作用的辩证运动过程,是外在因素影响个体价值观系统、形成相对稳定价值意识的内化过程,是主体价值观系统通过行为表现、实践活动,对事物、是非判定作出认知、理解和选择的外化过程。当代大学生价值观呈现可塑性、多元性、不稳定性、不成熟性等特点，在犬儒化西方流行文化的长期影响下,其价值观重塑与建构呈现转变与发展的过程,包括价值认知、价值情感、价值意志和价值信仰(内外-外化)四个维度,主要体现在三个阶段:

1.服从阶段——解构价值理解。外部环境是服从阶段的外在助推剂,并作用于主体的价值认知和价值情感。大学生对西方流行文化的价值认知是大学生对其制度文化、行为文化、理念文化、环境文化等文化客体的认知与了解。在此基础之上,价值情感则是指大学生对西方文化体系、活动、事件所产生的内心体验和感受。西方流行文化传递的内容往往具有隐蔽的意识形态输出倾向,通过倾向性地解读所谓事实、泛娱乐化地展示文化内容,借助成熟的商业化运营,作用于大学生群体,促使其产生依从心理。一方面,服从阶段的大学生出于趋利避害的个人动机,往往选择积极融入朋辈群体寻求兴趣、喜好上的共性,有意无意地接受朋辈、市场传达的西方流行文化信息。另一方面,西方流行文化以反宏大背景的生活化叙事方式,构建国家形象、传播西方民族文化,积极展示西方的日常生活、维护西方的生活方式,使大学生不知不觉地进行模仿,从而产生服从行为。比如大学生在观看西方文化作品时,会不自觉地跟当下的现实生活状态进行比较,无意识地模仿文化作品人物的言行举止,模仿他们的思想、行为和情感,使心智不成熟的大学生群体容易以感性思维解读西方文化价值观,消解原有的文化认知和文化情感。

2.内化阶段——重塑价值意志。当代大学生对西方流行文化传递的价值解读呈认同或妥协时,服从阶段演化为内化阶段,作用于主体的价值意志。价值意志是在价值认知和价值情感的基础上,践行自身价值信仰的意志品质,进而形成价值层面的肯定与否定。这一阶段大学生自愿接受他人观点、行为、信念,但还没有完全融合。“因为大学生拥有自身的框架,这种受众框架包含个人如何对于触及的大众传播信息进行自身认知与解读。”[8]内化阶段较服从阶段而言,具有更高的心理层次,因为它不仅仅包含认知和情感,还有内化于心,渐渐形成价值认同的过程,并逐渐形成深层次的好恶、爱憎、亲疏等心理判断和反应。比如,大学生喜欢寻求新鲜感、刺激感,标榜自由、标新立异,喜欢通过展现自我达到理想中的独立状态,这让西方个人主义价值观有了“可乘之机”。许多好莱坞商业电影强调高度个体化、独自对抗群体的个人英雄主义。追捧这种“美式英雄”,会使大学生发生更深层次的价值意志认同,潜意识地觉得这些观点、行为是“自然的”“正确的”,自愿追随、倾听、崇拜,对西方价值观逐步产生亲近和信任。

3.外化阶段——催化价值重构。这一阶段大学生的价值信仰在内心发生了质变,新的态度、行为、理念已经纳入了自己的价值体系之内,进入持久内化到外化行为的升华阶段。在此过程中,价值体系处于不断整合、充实、调整中,倾向于舍弃具有约束力的价值观而选择盲目西化,进而形成外在行动。近年来,以美国为代表的部分国家迫切改造包括我国在内的所谓“非民主国家”,通过制造舆论声势、以文化输出为名加快意识形态渗透、引导政治话语向大众话语转化等方式,企图建立中国青少年对美国政治价值观的认同机制。比如美国发起“棱镜”“X-关键得分”等监控计划,入股我国互联网企业等行为,宣扬新闻自由、言论自由等所谓“普世价值”话语,煽动民主、自由、生态等公共话题。这些行为经过强大的互联网传媒进入大学生个体的心理层面,以“祛除偏见和刻板印象”为手段,进而将对美国社会的认同内化为大学生的生活态度,甚至是价值信仰,再通过持久稳定的内化行为最终达到重构大学生价值观和行为方式的终极目的。大量实证研究表明大学生在传统文化、社会主义制度、西方流行文化的交织冲突中会陷入迷茫状态。一旦价值观被内化改变,行为表现就会偏离正确方向,消解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认同,对国家意识形态安全构成巨大威胁。

四、交错影响:西方流行文化犬儒化对大学生价值观的消极作用

1.非政治性易导致大学生政治价值观迷茫。政治价值观一般指社会大众对政治世界的评价标准,包括如何评价政治制度及其活动等。西方流行文化犬儒化的生活政治性具有明显弱化政治话语,模糊意识形态主张的“非政治化”倾向。在语言表达方面,西方流行文化通过通俗、有趣、愉快的语言风格,潜移默化地主动植入西方“国家形象”与“价值判断”,歪曲披露他国不良现象,消解我国大学生对社会主义的政治认同,使大学生以为只要盲目照搬西方经验就能一揽子解决中国的社会改革、转型、发展等问题,削弱大学生对我国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在叙事风格方面,犬儒化的西方流行文化反宏大叙事风格,完全停留在普通百姓日常生活之中,讲求生产模式上的开放性、通俗性、对话性,并根据消费市场的需求不断调整、丰富产品,形成自下而上的微观交互式生产机制。在内容表达上,犬儒化的西方流行文化具有碎片化、生活化、娱乐化,解构主导一元价值观的倾向,带来大学生对政治价值的淡漠,缺乏社会责任感,为增强主流意识形态和国家认同的增加挑战。

2.交互性易导致大学生伦理价值观错位。伦理价值观是社会大众对道德、群体规范、风俗、习惯和观念等伦理问题的根本看法、态度、选择。西方流行文化犬儒化的交互性一方面导致道德取向功利化,使大学生漠视与淡忘中国传统民风民俗；另一方面西方流行文化在大学生群体中的二次传播,使大学生思想不断更新与重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重义轻利等观念在他们眼中变得“愚不可及”,金钱崇拜、享乐主义和追求即刻满足的腐朽思想逐渐占据大学生的心灵。近年来,在市场经济的驱动下,圣诞节、情人节等“洋节”成为了中国大学生追捧的“消费狂欢节”,商家的精明造势加上青年人的盲目追随,使中国传统节日渐行渐远。西方文化节日背后蕴含的是西方的宗教文化、风俗习惯、社会习惯，“洋节”的文化渗透虽没有像过去的坚船利炮那么明目张胆,但是其隐匿化、幽灵化的病毒式渗透力量不能小觑,长此以往将形成大学生对中国文化自轻和自我殖民的境地,社会共享价值面临被消解的危机中。

3.泛娱乐性易导致人生价值观平庸化。人生价值观是社会大众对人生意义、价值、目的的自我认知,是看待、评价人生活动的标准。西方流行文化的“泛娱乐性”表现为过度追求“眼球效应”和经济利益,容易造成大学生人生价值取向平庸,具体表现在:一是贬低人生价值的崇高意义。“泛娱乐性”的西方流行文化勾勒的娱乐世界是经过加工、渲染、夸大的虚拟世界,长期沉溺其中容易使大学生丧失主体性和理性,遮蔽大学生的人生价值追求。二是钝化大学生的人生价值创造能力。如在中国当下的文艺创作中,拍电影学习的是美国商业大片的理念,文学创作崇尚的是欧美流行的技法，这些容易使大学生“以洋为美，以洋为尊，唯洋是从”,使他们缺乏思考深度和理性,审美情趣西化、娱乐化、庸俗化、享乐化,对中华文化的精华缺乏认同。

综上所述,犬儒主义意识形态嵌入的西方流行文化在对外输出过程中,方式隐蔽化、弥散化、幽灵化,其传递的普世价值和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争夺着大学生这一特殊的价值主体。一旦大学生价值观不稳定,甚至出现信仰偏激、理想淡薄等问题,必然会被错误的文化思潮所侵蚀,政治价值观、伦理价值观、人生价值观都将发生偏离,威胁国家的意识形态安全。为此,当代中国大学生的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教育必须紧跟步伐,培育新时代主流文化,树立文化批判新思维,占领网络宣传新阵地,同时准确把握大学生的价值观建构规律,引导他们辩证地看待西方流行文化,与时俱进地用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武装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