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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艺术生产观念下的AI艺术审思

2021-11-29王婉婉胡晨伟

大理大学学报 2021年7期
关键词:马克思人工智能人类

王婉婉 ,胡晨伟

(1.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南京 210097;2.安徽农业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合肥 230036;3.国防科技大学电子对抗学院,合肥 230000)

马克思主义艺术生产论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关于艺术生产的观念集合,既是马克思提出的一个崭新的艺术理论命题,同时也是马克思主义者们对于艺术生产理论探索的时代深化。马克思主义艺术生产论本质上也是方法论和实践论,只有与具体的、鲜活的时代命题结合,并以当代艺术新现象作为研究切口,才能破解马克思主义艺术生产论的深邃,触发马克思主义经典文论的时代生机。

计算机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简称AI)裹挟着先进的科技力量引发人类社会的时代变革,被称为是物质媒介史上的“第四次革命”,人类“最后的发明”,以至于科技与文明、物质与精神、媒介与意识等相关的理性探索、美学思致,正前所未有地掀起人类观念的滔天巨浪,并愈发强烈、显性、迅速地挺进人们的日常生活。人工智能艺术生产是指AI技术应用于人类音乐、绘画、文学、雕塑等艺术门类的生产、流通、消费等环节,在促进新的艺术作品的产生、引发艺术生产和消费方式变革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带来了各种流弊。作为时代新生事物的人工智能把艺术推向了人类社会前所未有的新图景,重构马克思主义艺术生产论,解决人工智能时代艺术与生产、艺术与技术、艺术与消费等新问题,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和未来意义。

一、人工智能艺术特征及其对传统艺术的超越

计算机人工智能促进了现代艺术领域的变革,一方面,人工智能激发了人类艺术的灵感、丰富了艺术的题材,诸如我们在科幻电影、电视中常常看到比现实社会中更为先进的高科技幻象,其本源于现代人工智能科技的发展;另一方面,人工智能在艺术创作领域一路高歌猛进开始了对人类活动的模仿,例如已不再为人所陌生的微软小冰,她可以是主持人、诗人、画家、记者、设计师或者其他,让人不禁感叹人工智能的无所不能,同时不得不思考人工智能艺术对传统艺术的改变,以及这种改变所产生的系列问题。

首先,人工智能艺术是高科技的产物,强大的计算机算法是其存在的硬道理。1956 年,作为计算机科学一个分支的人工智能概念被正式提出,它以研究、模仿、延伸人类智能为目标,赋予机械高水平仿真效果。长久以来,艺术被界定为人的“意念的感性外射”,而微软小冰诗歌集《阳光失去了玻璃窗》引发了人们对“人的文学”这一界定的疑惑。透过小冰“创作”的表象,需要注意到的是研发人员开发的专用软件,它储存了新文化运动之后519 位诗人作品的基础数据以及对这些数据的语言形式整理分析,并经由计算机处理转化成为小冰的应用程序;与此相类,美国企鹅出版社《软战争》、俄罗斯PC Writer《真正的爱情》以及九歌计算机模写的古典诗词等等,无不依赖于大量的语言文本数据。换言之,人工智能是人类输入指令下的程序性运转,原始数据、程序编写等等,无不由人类大脑控制。美国工程师范阿曼认为,只要人工智能有足够的绘画作品数据,就可以从理论上把握艺术家的创作方式,并进而生成出色的作品:Obvious 团队在15 000张人像艺术的大数据基础上生成人像与识别的作品《埃德蒙·德·贝拉米肖像》;谷歌在线海量音乐数据支持研发了magenta python AI 编曲;此外,还有人工智能技术驱动的3D 打印、书法创作等等,可以说人工智能全面挺进人类艺术领域,“人工智能艺术在容量、精确、速度等方面全面超越人类,并由此为艺术创作带来巨大便利和前所未有的有利条件”〔1〕,计算机强大的数据运算能力是人工智能艺术超越传统艺术的技术支撑。

其次,人工智能艺术悬设了艺术创作主体问题,引发了对艺术主体创造性的再认识。麦克卢汉认为媒介是人的延伸,轮子、自行车、飞机等等,是人的肢体的延伸;服装是皮肤的延伸;言语、文字则是精神内核的延伸,而“电力时代到来以后,在人的身体以外延伸出一个活生生的中枢神经系统的模式”〔2〕,从人类对媒介工具的使用历史来看,人工智能核心技术就是人脑的延伸。我们知道的小冰诗集已经超越了对诗歌“机械复制”的水平,看起来可以源源不断地产生新的产品,成为人们解构和消费的对象,人工智能似乎已经超越了其媒介工具属性而成为艺术创造的主体,“AI 对文艺活动最大的影响是:其作为一种‘机器(计算机)’也正在成为文艺产品的‘生产主体’而开始自动化生产——这对只把‘人’视作文艺唯一生产主体的‘人学’范式显然是一种挑战”〔3〕。但是文艺复兴以来,人们对艺术家身份的普遍看法是个体通过某种形式表现想象力的独特能力,若按这则信条来判断,人们不难发现人工智能固然可以产生某种符合艺术美学逻辑的东西,但是至少目前的人工智能技术尚不支持以“想象力”赋予作品以艺术的灵魂。此外,现阶段的人工智能虽有了一定的自主学习能力,但是这种能力依然是某项程序干预下的“学习”程序,无法根据程序或文字而生成“精神”,也就是说“按照目前的技术水平,人工智能一般是根据字面意义去理解文学作品,还没有达到充分理解作者精神世界的层次”〔4〕,故而也不可能创作出对世界理解性的、具有人文价值的艺术作品。但即便如此,人工智能艺术已经使人类产生了巨大的恐惧,透过人工智能对艺术领域入侵的表征,人类惊恐的是自身将被高智能机械反噬的不久将来。

再次,人工智能对艺术欣赏提出了新的挑战,已经超出了传统美学范畴。虽然人工智能艺术目前尚处于研发的初级阶段,但其引发的艺术鉴赏、美学变革讨论却异常激烈。无论是中国美学所推崇的通过对艺术的赏玩而获得美感经验,还是西方康德以后形成的理性整体判断,不可否认的是任何伟大的艺术品都是艺术家深邃思考的结晶,艺术品与生俱来的属性就不排斥理性,艺术美自带可以被解构的逻辑自洽性。而人工智能艺术创作是专业计算科学的算法程序与艺术观念结合的过程,艺术家离不开计算程序而独立完成作品,程序员编程也无法忽视门类艺术的基本规律;况且马歇尔·杜尚之后的现成品艺术已经修改了艺术的定义,现代艺术无法离开文化框架而被理解,索尔·列维干脆直接承认,“观念是制造艺术的机器”,正如同离开了“泉”的意义生产与审美逻辑,那个男用小便池无论如何精致也不可能成为艺术品。克林格曼是对人工智能颇为乐观的当代艺术家,他认为AI比人类的大脑更容易失灵或者偏离轨道,从而带来一种陌生化的艺术效果;加籍艺术家钟愫君把自己画作的艺术风格转化到机械手臂,艺术创作转变为艺术家与机器之间的互动,这对画作受众来说提出了新的挑战,既要理解艺术家的创作技巧、作品文化主题,但弄懂人工智能如何转化成艺术风格才算是“吃透”作品,而这对于一般受众来说是无法完成的,与其说人工智能艺术带给人的是艺术享受,毋宁承认人类更多的是臣服于计算机算法的精妙并能够以一种艺术的形式加以呈现。艺术沦落为一种关注的方式。

以上,人工智能艺术以前所未有的机械自主性冲击了艺术领域,对艺术的“人学范式”提出了挑战,AI艺术品流向市场正在迅速形塑着新的美学观念。AI 艺术归根结底是通过艺术与科技“联姻”的方式实现人的自由的一种探索,对AI艺术的审思是艺术发展的当代诉求,也是高科技时代人文精神的社会价值凸显,是马克思主义艺术生产论需要解决的新的艺术现象。

二、马克思主义艺术生产论的实践指向

产生于19世纪的马克思艺术生产论,因其深厚的理论指导意义,在全世界得到了广泛传播,并以其强烈的实践价值在艺术生产的各个环节以及精神生产领域,得到了与时俱进的阐释,并集合而成世界性的马克思主义艺术生产论。

首先,马克思主义艺术生产论把艺术视为人类的一种精神生产。马克思认为人类对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追求分别产生了两种相应的生产方式: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物质生产以满足人们生活的物质需求为目的,创造有形的物质财富;而精神生产以满足人们的精神和心灵需求为目的,促进人类精神文明发展和审美意识提升。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明确指出了生产劳动对于人类的重要意义,并区分了“精神生产”和“精神劳动”两种概念。1857年,马克思在未完成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首次明确了“艺术生产”概念并阐发了艺术生产的相关问题。此后,物质生产与艺术生产的二元图式阐述视角一直贯穿至马克思晚年,并得到了马克思主义者们的呼应。本雅明整个摄影艺术(或者说以摄影艺术为例探讨一种新型艺术门类)理论恰恰在于通过对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辩证认识,指出作为精神生产的艺术同时也具有物质性的一面;阿尔都塞强调作为艺术门类之一的文学是意识形态的生产,马歇雷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指出文学是对意识形态原料的加工;晚近,伊格尔顿更是承接了马克思艺术生产论,指出艺术生产与物质生产的多重复杂关系,艺术“生产”性的一面决定了其对经济基础的构筑作用以及与其他物质生产相类似的共通性;而艺术精神性征的另一面,则“包含在意识形态之中,但又尽量使自己与意识形态保持距离,使我们‘感觉’或‘觉察’到产生它的意识形态”〔5〕。作为特殊的精神生产的艺术生产以其对美的追求或者说以其审美性征为标举,竭力与其他精神生产区分开来。

“人类能够依照任何物种的尺度来生产,并且能够到处适用内在的尺度到对象上去,所以人类也依照美的规律来造形”〔6〕,这是马克思对人的审美能动性的肯定。这种“美的规律”是捍卫“艺术生产”始终在“艺术”维度下开展实践活动的美学属性,也是艺术区异于道德、宗教、哲学等其他精神活动所必须遵循的根本规律。以“艺术性”或者“美的规律”为标举的艺术作品既是对自然、社会的认识,同时也是人类以艺术方式进行的自我反思,其美学指向实现人类最终的精神自由和解放。

其次,马克思主义艺术生产构建了对科技与艺术关系的考察。马克思时代,技术应用于工业生产带来了大量的剩余价值,促进了人类社会整体物质财富的巨幅增长,故而,科技与精神生产、艺术生产的关系也随之成为马克思艺术生产理论的一个重要方面。20 世纪以来,科技引发行业变革、改变百姓生活,科技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挺进人类世界,马克思艺术生产论对科技与艺术关系的辩证认识非但没有过时,反而愈发显示出其对艺术世界考察的重要价值。

从对机器应用于物质生产的考察入手,马克思研究视野逐渐扩大到技术进步与精神生产关系的考察。马克思指出,曾经“秘诀”由经验丰富的手艺人掌握着并以此维系某些特殊的手艺传统,但这种情况到18世纪发生了变化,“使用劳动工具的技巧,也同劳动工具一起,从工人身上转到了机器上面。工具的效率从人类劳动力的人身限制下解放出来”〔7〕。这种发生在手工劳动中的事情在艺术劳动中同样被复现,马克思特别指出了印刷机对社会文化生活的影响,启发后世麦克卢汉、本雅明等以印刷技术、摄像技术为考察路径切入对媒介技术直接参与文化生产的相关考察。麦克卢汉认为印刷技术产生了大量可复制文本,节约了文化传播成本,从而降低了教育和阅读的经济“准入”门槛;本雅明则是强调了“机械复制”导致艺术灵韵的丢失;詹姆逊一针见血地指出:“美学生产已经与商品生产普遍结合起来,以最快的周转速度生产永远更新颖的新潮产品”〔8〕;莱文森等后继北美媒介环境学者则对互联网等新兴技术进行了陈列式逐一探索,深入解剖了新技术对形成人的感官比率的作用,我们正生活在电子媒介时代取代印刷时代的伟大变革中,在这场变革中,知识、艺术、教育、文化的形式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这是我们更值得关注的。

此外,马克思主义艺术生产论注重艺术发展对人的发展的意义。私有制以及货币经济,一方面造成艺术家有了一定的经济来源可以从事独立艺术创作;但是另一方面,也迫使人们局限于个人的活动范围,从而造成精神活动与物质活动的分离,“由于分工,艺术天才完全集中在个别人身上,因而广大群众的艺术天才受到压抑……在共产主义社会里,没有单纯的画家,只有把绘画作为自己多种活动中的一项活动的人们”〔9〕。人的个性将在共产主义社会得到最大发展,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大大缩短,为人的全面发展提供了物质基础、媒介手段以及时间保障,个人艺术素养可以得到极大提升,从而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马克思艺术生产理论指引我们认识到,只有结合了人的发展来看艺术,才是艺术的真正价值和社会意义之所在。

三、AI时代马克思主义艺术生产批评

人工智能艺术是当代高科技与艺术创作的结合,以计算机算法模仿人类智能、以机械手臂延伸人的肢体能力、以智能机器为媒介创作的艺术作品,延伸了人类大脑智能在艺术领域的经验、体验以及创作,是一种由高科技驱动的新型艺术。

其一,人工智能艺术是生产劳动维度下的一种创造性活动,是人类社会实践性的精神活动。

2017 年微软小冰诗集《阳光失了玻璃窗》甚嚣尘上,引起广泛关注。而诗集的背后是计算机程序对500 多位诗人诗歌的搜集和整理,以极其复杂的程序解构诗歌意象、词汇、语法、结构。可见AI艺术也有其自身的创作逻辑,但这种逻辑显然是马克思主义视域下艺术活动反映论另一维度的开拓,它体现的是科技的威力以及工具理性精神。强大的计算机算法以及芯片海量记忆支撑了小冰创作自由体诗歌,然而失去了既定的程序以及输入性资料库,小冰将无法操作任何艺术,这也是为什么小冰难以创作古典诗歌、小说或者话剧等其他文学体裁作品的原因所在。从AI艺术的创作过程来说,何尝不是艺术家借助在艺术领域的实践强化了对媒介技术的经验?如果说传统艺术创作对艺术家的挑战在于对艺术材料和工具的技巧性驾驭,那么AI艺术家则重在于科技与文化的创新。当下的文化产业、艺术同质化已经让人们审美麻木,AI 艺术通过在计算机科学领域汲取灵感并以此作为艺术创新的唯一途径,从而完成对传统艺术观念、形式、材料等束缚的竭力挣脱,成为社会与文化、科技与艺术的新景观。

AI 艺术破解了或正在破解由艺术精英们掌握并秘而不宣的艺术规律和创作技巧。在生产劳动中,工具、机器是人的身体的延伸,从而使劳动的身体限制得到了解放,而作为人类脑力延伸的AI则是在“智能”层面对人类的延伸,把人类的思维技巧、情感模式等移植到机器上,AI本质上是人类在生产劳动过程中使用工具的进步,是人类主体与工具媒介在社会劳动生产关系的体现。正如奥格登等人在《审美的基础》中所道破的,艺术就是对媒介的利用,AI艺术正是倚重技术媒介而完成的创造性的精神劳动。

其二,AI 艺术是人工智能媒介直接参与艺术创作的时代具象,逼促人类反思科技与艺术的关系。

库兹韦尔用“奇点”总结了AI的终极影响,并预言了“奇点”到来的时间是2045年(甚至可能会提前到2029 年),“那时人类文明的大部分智能,最终将是非生物的。到了21世纪末,人机智能将比人类智能强大无数倍”〔10〕,AI 与历史上人类所取得的所有重大科技发明相比,独特之处在于其高度智能化,也正是这种高度智能引发了对人类主体独一无二性的恐慌。科技悲观主义者认为AI 将会威胁到人类生存,AI 下一步发展将拥有更高的智能以至于脱离人的掌控,而相对乐观主义者则认为AI 将推动人类的“共享经济”:物化与文化的极大共享,这种共享本身就包括了生产工具——AI 的共享。应该说,人类对AI 的恐慌,实则是来源于在AI 重塑的图景——“体力工作将逐渐被智能机器人所取代,而目前常见的大部分人类思维活动也将被虚拟分身和增强智力所取代”〔11〕,那么未来世界中,人类将何去何从?这是AI悬设的人类与科技关系的命题。

部分AI 艺术业以APP 方式被移植到手机客户端,我们所使用的“美图”“美声”、智能文学软件等等,不一而足,我们可以在工作间隙时,在地铁上,在用餐时,在几乎任何碎片时间里仅用一部智能手机就可以完成某项艺术创作。AI 艺术创新了艺术内容和艺术形式,但是艺术精神依然不是“原创”,与其焦虑AI艺术吞噬了人类艺术创作主体,不如担心人类艺术创作沦为机械式的冰冷。以马克思把艺术生产作为整体性社会实践的基本原则来透视现代AI艺术,人工智能就只是某种艺术的科技背景或艺术的场域状态,当AI艺术生产进入与其他生产相互关系状态时,就与政治、经济、文化等构成了复杂又隐秘的联系,与物质文化、视觉文化、消费文化、女性文化、流行文化等各种研究路径错综交织,但万变不离其宗,“艺术生产”依然是破解这一新型艺术的逻辑起点。

其三,AI 艺术促进了艺术的大众消费,满足了人类多方面的文化艺术审美需求。

马克思认为:“生产不仅直接是消费,消费也不仅直接是生产,而且,生产不仅是消费的手段,消费不仅是生产的目的——就是说每一方都为对方提供对象,生产为消费提供外在的对象,消费为生产提供想象的对象,两者的每一方不仅直接就是对方,不仅媒介着对方,而且,两方的每一方当自己实现时也就创造对方,把自己当作对象创作出来。”〔12〕马克思把消费置于其整个生产理论框架中,进行了普遍联系式地检视,这样,消费就不仅仅是消费者个人的审美偏好和购买行为,而是与生产和生产力、社会和文化机制等密切相关的命题。

从艺术的接受来看,“马克思关于生产与消费辩证关系的理论不仅可以作为科学的接受美学研究的基本理论框架,……(马克思)各方面的理论内容都可以移入对文艺生产与接受现象的分析中”〔13〕。艺术商品,不仅仅有一般商品的价值所在,同时还有超越一般商品之上的文化、审美价值取向,所以艺术商品的分析往往是力图在审美品位和经济价值之间的一个社会文化解构。艺术的商品属性决定了其给消费者所带来的梦一般的愉悦和享乐,面对高科技AI创作的各类作品,人们的好奇心和购买欲被充分激发。2018 年10 月,佳士得拍卖行以高于估价45 倍的价格把《埃德蒙·德·贝拉米肖像》售出,马里奥·克林格曼AI 艺术装饰品《Memories of Passersby 1》在HG 当代艺术画廊展出,小冰诗集初入市场就占据了各大书店的核心中央位置。事实上,真正懂得AI 艺术的人并不多,而对AI 艺术的好奇心则成功驱动了AI艺术商品的热销,这依然是马克思艺术生产理论中的商品娱乐、商品拜物维度下的消费规则的体现。霍克海姆与阿多诺在分析大众文化时指出艺术向商品性的妥协,以及艺术独创价值、艺术深度消解等现象,AI 艺术在艺术品已然商品化之后降世,这就决定了其无法避免商业利润的诱惑,AI艺术程序大众化或逐步大众化只是时间问题,AI艺术是众多艺术类型中满足人类审美需要的一种新型艺术。

以上,作为高科技驱动的人工智能艺术,是21世纪艺术与科技综合作用的新生儿,人们在对其充满了好奇的同时还有着对人类艺术唯一主体性优越感丧失的恐惧。马克思时代固然还未产生高科技对人脑意识领域挺进的现象,但是这并不影响以马克思主义艺术生产论对AI艺术审思的科学价值,也只有把AI艺术置于生产——消费、科技——艺术、人类主体——科技驱动等等辩证关系图式中,才能对人工智能艺术作出科学阐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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