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正传》边城》的非确定性表达对写作的启示
2021-11-24艾礼虎
艾礼虎
摘要新课改对学习情境的强调,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过去高中语文教学所存在的过分重视文学轻视生活,重视答题套路轻视逻辑的不良学习倾向,进而引导广大教师将时代、生活有机融入教学之中,拓展了学生的视野,提升了学生的思维深度,为学生树立终身学习观念提供了契机,切实增强了学生的语文核心素养能力。新课改对高考作文尤其重视,所取得的效果也是显著的,一扫过去堆积素材、风花雪月、闭门造车的写作陋习,基本上形成了写时代、写生活、写大我的大写作意识。本次新课标下的作文教学改革切实提升了学生的具体写作技能,打通了时代、生活和写作之间的通道,为学生进入社会提前做好了准备。写作的时代化、技能化倾向一方面的确改变了沉浸于小我的写作意识,但在某种程度上将真实狭义化为现实,从而造成了重体轻文的弊病。针对此现象,本文结合《阿Q正传》《边城》中的相关表述提出了非确定性表达写作策略,试图纠正这种已经存在的或者是可能存在的问题。
关键词非确定性表达;确定化表达;写作策略
每当我们品读“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心便不由地黯然伤神;每当我们阅读《三国演义》《水浒传》时,脑海里总能浮现出充满刀光剑影的喊杀声;每当我们鉴赏《平凡的世界》之时,我们总会随着故事的推进时而担心,时而欣喜……
稍加审视,我们就能发现这些文字的魅力来源于过去的现实或者当代的现实。因为现实,所以我们感动,所以我们喜悦,所以我们愤怒....在由现实所搭建起来的文学世界里,我们总能通过文字轻易地发现时代、生活的相似性,这种相似性激活了我们的时代、生活记忆,从而将我们植人文学世界之中。在这样的文学世界里,我们总能清晰地看见一切,清晰地看见人物的喜怒哀乐,人物的生老病死,故事的前因后果。这样的文字是明确的,是可控制的,是理性的。这种理性的纪实化的表达让我们产生了掌控世界的感觉,这种掌控感让我们对文字充满了痴迷。
但这个世界也有另外一种文字,譬如李商隐的 《无题》,譬如鲁迅的《野草》,譬如加缪的《局外人》,譬如“生命太短,普鲁斯特很长”的《追忆似水年华》……
这样的文字虽然晦涩难懂,但我们依然对此孜孜不倦。因为这些文学作品让我们看到了另外的世界,或者说世界的另外面貌。这个世界好像充满了朦胧厚重的浓雾,一切若隐若现。我们没法清楚地把握故事的走向,没法清楚地感知人物的思想情感,甚至没法看清人物的面貌。在这样的文学世界里,一切都是变动的,模糊的,甚至是陌生的,非理性的。这种模糊的世界刺激着我们的探索欲望和求知欲望,诱导着我们进人陌生的世界。随着迷宫般的故事推进,我们总会在某个时刻会心一笑,因为我们同样窥到了世界的某些真相。
那么,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或者说我们所要表达的对象是井然有序还是模糊不清,又或是阴阳相谐而生?
辩证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世界是客观存在的。客观存在的世界是复杂的,真理隐居于事物的表面之下。世界的客观性决定了世界的可认知性,理性由此而生。正是这份可贵的理性,烛照着黑暗且深邃的世界,让我们得以坚定地走下去。但世界的复杂性、广袤性决定了个体的认知注定是片面的、有限的。茫然、未知必然随之产生。人的主观能动性和语言的客观性一方面为人搭建了沟通的桥梁,而语言的有限性、认知的局限性、人的内在性同时决定了人和人之间沟通可能停留于浅层次的社会性交流。所以,我们的世界光明与黑暗并在,阴影随之共存。我们的世界如同太极,有阴有阳,也有阴阳之间的过渡地带。
面对黑暗和光明,我们自然可以形象地描绘,可以尽情地愤怒,可以尽情地讴歌。但当我们面对阴阳之间的过渡地带,甚至陌生的世界之时,我们只能用模糊的语言尽力地去逼近这个庞然大物。
但囿于时代的偏见和功利思维,我们在很多时候总是将真实直接等同于现实,将现实直接等同于具体,将具体直接等同于日常生活。于是形象鲜明、生动具体、跃然纸上、毫发毕现成了很多人眼中的文学最高标准。真实生动、身临其境顺理成章地成了某些人心目中文学评价或者说作文评价的唯一术语。我们忘记了,在日常生活之外,还有更为广大且深邃的心灵世界,还有更为广大的沉默着的未知世界,更有介于未知和已知之间的模糊地带。这种情况直接造就了一批枯燥乏味、重体轻文、难以卒读的流水账高考作文。
文本中心的明确性、条理性固然能体现学生对现存世界的认知能力,但也容易导致学生将现存世界当成真实世界,将复杂的真实世界简化为单一的“理想”世界,从而导致思维的浅层化和僵化,长此以往,学生的表达能力、逻辑思维能力必然会遭受沉重的打击,民族的崛起和振兴必然受到影响。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种现象也多少和新课改拓展学生视野,提升学生逻辑认知能力和改造世界能力的初衷显然是背道而驰的。
所以,我们应该承认未知世界的客观性,也应该承认模糊世界的客观性,承认世界的广大性和复杂性。
那么,该怎样在文本中来表现世界的广大性和复杂性呢?我们一般采用非确定性表达表达来实现。所谓非确定性表达指的是写作者在写作中为了更好地展现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世界的未知性,更准确地揭露人性的某些阴暗面而特地借助一些表示模糊或者未知意思的词语(“大约”“似乎”“仿佛”“不知道”“没有”)等来写作的一种特殊的表达技巧。世界的规律性和可认知性告诉我们,非确定性表达必然和明确的确定化表达相依存。这种依存关系在文本中体现为两者之间存在着密切的互动关系。从形式上来讲,非确定性表达附近会出现与其有着紧密逻辑关联的确定化表达。从作用上来讲,非确定性表达强化确定化表达的广度和深度,确定化表达为附近出现的非确定性表达起导向作用。但在某些时候,确定化叙述为非确定化叙述提供相应的支撑,即通过确定化叙述来进一步突出非确定性表达。这种写作方式一般多用于小说的结尾。
请让我们借助先贤的作品《阿Q正传》《边城》来发现非确定性表达的力量。
首先从《阿Q正传》开始。“阿Q不独是姓名籍贯有些渺茫,连他先前的“行状也渺茫。而阿Q自己也不说,独有和别人口角的时候,间或瞪着眼睛道:‘我们先前一比你阔的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两个“渺茫”的接连使用,强调了阿Q姓名籍贯、经历的模糊性、未知性。他是谁?他是否存在?读者的思维在“渺茫”的启迪下开始浮想联翩。一味的模糊必然会耗散读者的阅读兴趣,于是作家紧接着写道:“间或瞪著眼睛道:‘我们先前一比你阔的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瞪”“先前”“比你阔的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等纪实化的描写分别赋予了人物神态、出身、性格的真实性,”,让浮在空中的阿Q具体起来。读者空泛的印象被打断,模糊的阿Q开始具体起来,读者的兴趣同时再度被聚焦。
这种具体化的形象并没维持多久,作家在后文写道:“阿Q没有家,住在未庄的土谷祠里;也没有固定的职业,只给人家做短工,割麦便割麦,舂米便舂米,撑船便撑船。”两个“没有”一方面强调了阿Q处境的悲惨,另一方面暗示了没有家的阿Q可能四海为家。于是作家才会在下文交代,阿Q不仅知道未庄,还去过县城。阿Q职业的不确定性一方面昭示了人物经历的悲惨性,一方面又强化了人物的模糊性,或者说普遍性。不过这份模糊很快就被后文合理的身份短工所打断,阿Q的形象再度从模糊中脱身而出。读者在不断的未知化表达中明白了阿Q并非只存在于某个具体时空场景下的单独个体,而是当时社会群体的代表。但这样处理未免有些空洞,于是便出现了本文唯一个明确的地点阿Q的暂住地一未庄。未庄又在哪里呢?是未来的村庄?还是未曾出现过的村庄?我们发现作家笔触又开始进一步游移不定。土谷祠的出现貌似给了读者一颗定心丸,但仔细思索,我们就会发现土谷祠其实是祭祀土地神和五谷神的场所,神的神秘性让阿Q的居所再度朦胧起来,人物再度若隐若现。但熟知中国乡村史的就会知道,宗教化的土谷祠也兼具救济贫民的功能。于是阿Q的居所终于真实起来。但这份真实总让人觉得不是那样的透明清晰,读者的思绪再度起飞。阿Q形象在模糊化的表达中,他的普遍性同时再度真实起来。阿Q的形象也变得更加丰富、更加深广起来。
人物倘若丧失了内在的精神,便失去了存活的依据。那么,阿Q的精神世界是怎样的呢?作家在后文继续写道:“他不知道谁和谁为什么打起架来……身上有几处似乎有些痛,似乎也挨了几拳几脚似的。几个人诧异地对他看。他如有所失的走进土谷祠,定一定神,知道他的一堆洋钱不见了。”打架对象和原因的未知化表达一方面暗示了赌局只是一个提前布置好的陷阱,同时又展现了当时社会的非理性状态。而看客们奇怪且又正常的“诧异”进一步揭露了人心的冷漠和当时社会无处不在的黑暗。“似乎”“似的”两个约数词的使用,清楚地揭示了阿Q被非理性世界同化后的麻木。在这样的世界中,阿Q只能以丧失基本的疼痛感知能力作为生存的代价。阿Q难得赢一回的钱就这样在“如有所失”中不见了!阿Q的麻木不仁就这样在不断的非确定化的叙述中昭然若揭,人性的冷漠、狡诈、残忍同时跃然纸上。
作家的模糊化叙述并没停止,而是继续向前推进。“打完之后,便心平气和起来,似乎打的是自己,被打的是别一个自己,不久也就仿佛是自己打了别个一般,——虽然还有些热刺刺,——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躺下了。”“似乎”“仿佛”扰乱了读者的阅读视线,造成了一种认知的错觉,即让阿Q陷人打了一个别的自己,进而过渡到自己打别人的虚幻情节之中,进而求得精神上的短暂麻醉。进而将“精神胜利法”的本质淋漓尽致地揭露出来。倘若这样,文本总显得有些空。于是作家马上采用了“有些热刺刺”“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躺下”写实笔法,于是阿Q的“精神胜利法”在似真还假的叙述中变得更加清晰可鉴。但这些依然不是精神胜利法的全部,作家继续写道:“他这一战...似乎对于今天的一切晦气都报了仇;而且奇怪,又仿佛全身比拍拍的响了之后更轻松,飘飘然的似乎要飞去了。//‘这断子绝孙的阿Q!远远地听得小尼姑的带哭的声音。//‘哈哈哈!阿Q十分得意的笑。”
大词“战”的错位使用一方面表现了作家对阿Q的讥讽或者说批判,一方面又展现了阿Q“豪迈”外表下的那颗软弱、肮脏的心,更加地印证了先生所言的在奴隶的世界,弱者只能向更弱者举起屠刀。在这场人性大战后,阿Q“又仿佛全身比拍拍的响了之后更轻松,飘飘然的似乎要飞去”。这些模糊化叙述清楚地展现了阿Q陶醉于自我营造的胜利幻境之中,“阿Q十分得意的笑”的精确表述进一步揭露了“精神胜利法”的实质不仅是阿Q为了维持生存的被动选择,更是阿Q的主动选择。精神胜利法不仅是挽回尊严的方式,也是阿Q得以宣泄其肮脏灵魂的途径和方式,从而让读者认识到阿Q不仅是一个可怜、可悲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可憎的人。人性的多面性、复杂性就这样在在肯否的交替中,在模糊与真实的变化中被充分地展现出来。
鲁迅先生就是这样在不断的非确定化叙述和确定化叙述的交替中将阿Q的精神实质清晰地展现出来,生动地揭示了底层老百姓的悲哀、不幸和黑暗,人性的复杂和阴暗也异常的清晰起来,革命的渐进性和复杂性同时也呈现在世界面前。这种叙述策略将文本的深度和广度带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同时也将中国现代文学带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样的叙述方式在《边城》中同样存在。对于故事的发生地“边城”作家是这样描写的:“这些人,除了家中死了牛,翻了船,或发生别的死亡大变,为一种不幸所绊倒觉得十分伤心外,中国其他地方正在如何不幸挣扎中的情形,似乎就永远不会为这边城人民所感到。”“除了”一词告诉读者,我们的边城好像如世外桃源一样地充满了宁静祥和,但随着约数词“似乎”的出现,边城宁静祥和的面貌也随之发生了变化。约数词本身的不确定性导致了语意场域的不稳定性,这种不稳定性启迪读者思考边城的宁静祥和可能只是暂时的,只是表面的,或者说是理想的。于是,确定的边城就这样远离了人间。
在这样既在又不在的环境中出场的人物是清晰的,但同时又是模糊的。我们能看到的是祖父的那颗淳朴、善良的心。但作家并没在文中告诉我们祖父姓甚名谁,也没告诉我们祖父的生卒年月,甚至连祖父的外貌也没有清楚地描述。我们能记住的是翠翠的纯真、孝顺、温柔、痴情、年轻漂亮、朴实。关于翠翠,我们并不知道她的姓氏;对于翠翠的漂亮,我们依然难以准确形容;她的痴情固然真实,但那份痴情却显得格外朦胧缥缈,即便是她自己也难以明言;文中唯一有名有姓的傩送和天宝在更多的时候被作家以模糊化的大佬和二佬所代替,但是大佬二佬的痴情却时时地萦绕在读者的脑海之中。整个文本就这样氤氲在朦朦胧胧的叙述中,人性的美好在这个朦胧的世界里若虚若实,进而为现代文学打造了一座“人性的小庙”。
让我们一起走进文本吧。“祖父把手攀引着横缆,注目溪面的薄雾,仿佛看到了什么東西,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纪实性的“注目”告诉读者,祖父的凝视一定指向某个具体的存在。但作家在后文紧接着写道“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仿佛”和“什么”内涵的不确定性迅速地将凝视的对象消解掉,进而将祖父的视线扩散,从而将读者的思考引向了更深远的地方。
爱情毫无疑问是人类永恒的话题。翠翠面临这个问题时,嘴上说不想什么,“但在心里却同时又自问:‘翠翠,你真在想什么?同是自己也在心里答着:‘我想的很远,很多。可是我不知想些什么。她的确在想,又的确连自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翠翠温习着两次过节两个日子所见所闻的一切,心中很快乐,好象目前有一个东西,同早间在床上闭了眼睛所看到那种捉摸不定的黄葵花一样,这东西仿佛很明朗的在眼前,却看不准,抓不住。”确定的“想的很远,很多”和不确定的“不知道想些什么”“捉摸不定的黄葵花”“仿佛很明朗的在眼前,却看不准,抓不住。”在非确定化叙述和确定化叙述的交替中,一颗对爱情朦胧却又真诚的少女之心呼之欲出。于是,热辣、轰轰烈烈的爱情多了一抹温柔的淳朴的色调。
相对于爱的朦胧真切,翠翠的孝顺无疑更加鲜明。但这鲜明依然无法摆脱作家的非确定化表达。“老船夫不作声,却站起身来昂头向天空望着,轻轻的说:‘翠翠,今晚上要落大雨响大雷的!回头把我们的船系到岩下去,这雨大哩。//翠翠说:‘爷爷,我真吓怕!翠翠怕的似乎并不是晚上要来的雷雨。//老船夫似乎也懂得那个意思,就说:‘怕什么?一切要来的都得来,不必怕!”前文祖父昂头望天和翠翠的“真吓怕”清楚地表明翠翠对雷雨的害怕,但这份害怕在“怕的似乎并不是晚上要来的雷雨”变得不确定起来,这种不确定性引导读者思考翠翠怕的到底是什么呢?在不断的追问中,一个既勇敢又脆弱,懂事而又孝顺的翠翠在这确定和不确定的变化之间变得丰盈起来,文本的内涵同样在这种确定和不确定变化之间得到升华。
人类的悲痛当然真实存在,但关于悲痛的阈值我们一直没法准确估量。作家只能在祖父死后,让“翠翠又醒了,仿佛梦到什么,惊醒后明白祖父已死,于是又幽幽的哭起来”,不确定的“仿佛”和虚幻的“梦”消解了短暂清醒的客观性,文本变得朦胧起来。“惊醒”“明白”将朦胧的翠翠带到了现实生活之中,进而和后文“明白祖父已死”的确定事实构成了巨大的语义冲突。于是,翠翠对祖父的思念和翠翠内心的巨大伤痛就在这不确定(梦)和确定(醒)之间不断的徘徊中深刻起来。
面对这样的翠翠,这样的故事,作家只能在文本的结尾这样写道:“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故事的结局在充满不确定性的“也许”和充满肯定性的“永远不回来”“回来”之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回来”还是“不回来”,在读者的脑海中久久盘旋,翠翠对“这个人”的思念变得愈发浓溢,故事的悲剧性和喜剧性在确定和不确定之间不断摇摆,小说的意义在这摇摆之中不断地升华。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发现模糊化、具体化表达主要用来塑造人物形象。具体来说可用于交代人物的姓名、籍贯、出身、职业、言语、行为、神态、心理、触觉等信息,主要聚焦于人物的行为、神态、心理描写;非确定性表达还可用来展现环境的朦胧美,突出环境的似是而非;非确定表达还可在开头设置悬念,还可用在故事的进程中以促进故事情节的发展,更可用在故事结尾处将读者的思绪引向更深远的时空。
我们该怎样在行文中用好非确定性表达呢?首先,我们应该处理好非确定性表达和确定化表达之间的关系。即明确它们之间的主次问题。一般来说,确定化表达是文章的主调,非确定性表达是丰富确定化表达的手段。但是在某些情况下,我们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其次,我们应该借助约数词和表未知的字词来塑造人物形象,表现环境特点。同时,我们要巧妙利用人物行为、内心活动的不确定性来推动故事向前发展,即采用非确定性的表达让文本朝陌生、陌生的熟悉的方向发展。这里的朝陌生的熟悉方向发展指的是通过前文的不确定性叙述暗示故事应该朝向新的方向发展,但实际上故事依然沿着既定的方向在发展。在文本结尾处,我们可以通过非确定化表达为故事作一个开放性的收束。
【范文展示】
阿Q复活记
不知过了多久,倒在地上的阿Q睁开了眼睛。“这里是地狱?难道是大焦热地狱?”一念及此,阿Q浑身不由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调戏过尼姑,腹诽的事儿也没少干。
可他并没发现其他任何鬼差,也没看到油锅,更没看到刀山火海。
他的眉頭很快就皱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这里居然和法场一模一样。难道没死?不过那种噬咬灵魂的痛清晰地告诉他死亡是确定的。一定是天堂!毕竟咱祖上也阔过,还革过命。
稍臾,阿Q就为自己下了定论,脸上浮现出了得意的微笑。关于法场的疑惑,他很快就释然了,被贬人间的神仙不知凡几,被杀头的神仙自然也是有的。
王胡,小D大底应该很后悔。呸,他们也配?!赵太爷姓赵的倘若知道了,应该会给我上几炷上好的檀香!
阿Q慢悠悠地爬了起来,弹了弹衣服上的灰。这衣服实在有些不像样,怎么也得是天仙洞衣。
他这样慢慢地想,慢慢地踱着方步。
他很快就再次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熟悉了,这简直就是他去过的县城。
到底是县城,还是天堂?
阿Q有些糊涂了。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天堂有法场,当然也会有县城。那么,未庄会不会也有呢?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算是便宜了王胡和小D,阿Q有些懊恼。不过他很快就高兴起来了,打王胡和小D显然是顺理成章的事。先打王胡,还是先打小D?神仙的事儿,怎么能用打?当然是揍。
阿Q的步伐变得更加端庄,简直就如赵太爷一般。
和吴妈还是和小尼姑困觉呢?吴妈年纪有些大,不过她当时毕竟送了行,虽然她没看我,但或许是害羞。小尼姑固然年轻,可多少有些晦气。
阿Q好像看见了垂头待在一旁的吴妈。“得,锵,锵令锵,锵!”
阿Q响亮地唱着。在歌声中,他好像看到了未庄人在赵太爷姓赵的带领下肃穆且庄严地排列在村口。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凌乱的步伐似乎从远处传来。
“不要跑。”
有人好像在大声喊。
阿Q下意识缩到一旁,不过他很快就再次身子,嘴里继续唱:“得,锵,锵令锵,锵!”
“抓住他!”
那些声音很快就进到前来,在阿Q身旁停了下来。
阿Q只好停止了唱戏,疑惑地看着像是把他围起来的兵勇。
玉皇难道派人来请自己?
“自家人,不用客气的。”阿Q停下脚步,恭敬地道。
“傻样!”一个兵勇一脚踹向阿Q。
阿Q似乎感觉出了些疼痛,有些发蒙,不过他很快就高兴起来了,能挨玉皇使者打的人有几个?!
阿Q终于被绑了起来,拖走了。一只鞋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阿Q再度回到法场。
砰!
阿Q再度看见了那些噬咬他灵魂的眼睛,但阿Q并没喊“救命”。
即将倒地的阿Q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于是他的嘴角挂上了满足的微笑!
【作者通联:山东临邑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