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麦民众教育的经验启示——基于人类生态学角度的思考

朴晶华

（东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 吉林 长春 130022）

丹麦是北欧的一个小国家，土地贫瘠并不适宜居住，历史上是一个贫穷的农业国家。然而，凭借重视教育的优良传统，今天丹麦已成为先进的工业化国家，成为世界公认的北欧“福利国家”之一。丹麦国土面积狭小，人口稀少，地处高纬度寒冷地带，气候相当恶劣，经济一度得不到发展。为了克服地理环境因素对社会经济发展的制约，丹麦在19世纪初就开始实行七年制的义务教育；同时，在义务教育之外，丹麦大力推行民众教育，在全国社区内广泛地开展教育普及工作，从而推动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可以说，丹麦的成功得益于丹麦的民众教育开展，民众教育思想成为丹麦社会化发展的助推器。

事实上，丹麦民众教育理念与人类生态学密切相关，人类生态学视角注重生物、环境、文化之间的互动联系，这三种要素的彼此影响和相互调整，推动了社会的变迁和发展。运用人类生态学视角看待丹麦的民众教育，能够帮助我们理解民众教育何以能在艰苦的环境中得以产生，是什么样的文化观念推动了民众教育的发展，民众教育又是如何帮助丹麦人能够取得成功。我国地大物博，在文化、生物性及环境方面呈现出多样性，如何能够发挥这种多样性优势，促进整体性的发展，是我们教育应该考虑的问题。社会历史发展有赖于教育，教育是民族振兴和社会发展的基石，民众教育是国民教育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推进全民教育，建立学习型社会的有效方式。因此，借鉴丹麦民众教育经验启示，能够为我国不同地域的民众教育提供指导。

一、丹麦民众教育：生物性、文化和环境的反馈互动网络

关于“民众教育”的概念在现有研究中还没有统一的定义，丹麦的民众教育既是一种社区教育，也是一种全民教育形式。这种特点的优势在于既要和正规的教育体系相呼应，同时作为正规教育的补充，又要给社区乃至全体国民提供“福利性”的教育。民众教育旨在通过教育的力量使生活在社区中的民众能够自主地进行学习，并学会积极地参与改善社区经济文化的过程。[1]值得注意的是，这里应该还包括对环境的改善，即一个生态文明的过程。

1.民众教育与生物性

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个人主义在丹麦盛行，个人主义在教育中演变成个性启蒙思想的引导，注重个人心理和技能的教育。这种教育理念得益于自然教育主义思想的影响：一方面，丹麦政府、家庭等都特别重视儿童的快乐教育，快乐教育是丹麦学前教育的重要原则，这种教育思想与丹麦人的教育观念有关，他们认为学习不是为了成绩或分数，而是体验学习的快乐和内心的需求；另一方面，丹麦非常重视教育环境的塑造，推行以教育平等为基础的自然教育，以学会交往为主体的社会化教育，有研究指出，丹麦幼儿的社会交往技能比其他国家的幼儿均表现得更为出色。[2]

科隆威被誉为“丹麦民众教育之父”，他曾在一次演讲中谈到民众教育的宗旨是“使他们（学生）能了解人生问题，而乐尽国民天职”[3]。这种教育理念与人的生物性相适应，就人类的生物性来说，民众教育的发展需要人们乐于接受并加以推崇，丹麦的民众教育是一种和谐的自然教育，倡导对个性身心的健康塑造，这符合人类进化的发展规律和人心特点。如果教育转变成对人性的束缚，这样的教育是不可能成为民众的教育的。一直以来，丹麦的法律中规定广大公众具有受教育的权利，学校的创办者应该是民众而不是政府，这种教育民主的观念从小就深入每个人的思想中。[4]丹麦人自主教育的意识推动了整个丹麦民众教育的发展，也让丹麦成为教育最发达、国民综合素质最高的国家之一。

2.民众教育与文化

从教育发展历史上看，丹麦的民众教育受到欧洲启蒙教育运动的影响，同时也融合了丹麦自身的文化特色，并成为影响其他欧洲国家教育运动的重要力量。公元844年，民众教育家科隆威在罗亭创办的丹麦第一所民众中学的成立，标志着丹麦及其后的整个北欧民众教育运动正式拉开了帷幕。[5]丹麦经历了多次战败，同样受到外来的侵略和屈辱，部分国土丧失，民众一度生活在苦难之中。于是，科隆威强调用教育力量去唤醒民众追求独立、谋求富强的精神，从而全民地改善社会文化风貌，提升人们的生活质量。他还认为只有这种民众学校才是丹麦人的自救良方，民众学校为受教育程度低、家庭经济困难的居民提供教育机会。在这些民众学校中，教学尽可能地去结合农民生活实际，教会农民所需的生产知识，科隆威强调对具有实践经验的农民要用活的语言传授知识，并坚持教育是一种精神的激励和心灵的启迪。[6]

民众学校的教师经常会收集一些民俗故事、神话传说等，并用于教学之中，这种文化的学习增加了民众参与教育的兴趣，也形成了具有特色的民众教学方式。著名的民众学校教师克里斯滕森（Frederik Christensen）曾说：“去找25个关于生活的好故事，记住它们，再讲述出来，然后你的学生就将会彻底地改造世界。”乡土文化教育是民众教育的基础，乡土文化是一个民族传统文化的再现，它既会影响社会发展，又会对个体成长产生持续的作用，反映出乡土文化教育的必要性与重要性。[7]科隆威民众教育思想中就包含了乡土文化教育的内容，后来者对乡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为丹麦营造了一个良好的教育氛围和文化环境。丹麦民众教育的类型主要包括民众中学（Folk High Schools）、民众大学（people’s university,Folk University）、成人学习小组（Study Circles）、劳务市场培训，等等。为了能够与正规教育体系融合，民众教育还是一种终身教育，虽然各自有着不同的教学体系、教学方式，但是参与民众教育的学生，无论是孩童还是成年人，都可以在正式和非正式的教育系统中学习，从而真正做到了全民学习，终身学习。

3.民众教育与环境

丹麦的民众教育致力于让农民有接受教育的机会，并帮助他们获得成功。丹麦是个传统的农业国家，农民教育成为民众教育的重要内容之一，根据丹麦的自然环境特点，形成了具有丹麦特色的农民教育，这种民众教育是与农业生产紧密结合的一种教育模式，它能将农业生产与科学研究，包括农业科研、咨询服务等产业有机地组合在一起。[8]丹麦的民众教育理念既是终身教育，也是全民教育，民众教育为每一个丹麦人提供了接受教育的条件，这既是为了接受自然环境的挑战，也是人文环境对人的要求。

从人类生态视角来看，丹麦人为了应对恶劣的气候和贫瘠的土地，利用教育来帮助农民转变农业生产方式，拓展了农业企业的发展，诸如销售奶酪、黄油。而基于现有的环境条件，丹麦的造船业、轻机械制造业、精致家具及纺织业都做得很出色，这种有意识的环境改造让丹麦成为福利最好的国家。为了能够加深民众对环境保护的认识，丹麦在推行民众教育的过程中特别注重环境保护教育，不仅学校教育中融入环境教育，而且在学校外也非常重视环境教育。可以说，整个丹麦民众教育的发展，为丹麦下一代的教育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基础，使得丹麦的民众教育得以不断改革和发展。

二、丹麦民众教育对我国的启示

我国是个多民族的大家庭，生物性、文化和环境多样，结合我国具体实际，发展我国的民众教育，对提高民众素质有巨大启示意义。

1.环境保护与教育

我国人口多，人均土地面积少，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口、资源和环境矛盾突出。十八大报告中强调生态文明，这是可持续发展的必然要求。生态文明的建设离不开教育，首先是提高民众的环境保护理念，让民众认识到环境的保护对于人类的生存至关重要。虽然一直在宣传环境保护，但没有以教育的方式落实，仅靠不断强化宣传去改变民众的环保观念远远不够。因为宣传资源是有限的，不能延伸边远山区或是部分民族地区。民众教育是一种全民的、终身的教育，应该是一种自下而上的教育革新，政府应该做的是提供条件做好引导，将环境保护纳入教育，广泛而全面地在民众中开展环保知识的传授与教育，营造绿色健康的文化环境氛围，对于个人和集体的发展都是有益的。反过来，环保教育理念的宣传，或根植于民众的心中，更能推动自然环境或是人文环境朝着适应人类生存的方向发展。

2.文化建设与教育

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文化，各民族也有自己独特的民族文化。传承和发展民族文化也是时代的要求，一个国家文化软实力的发展有助于提高国家地位和国际竞争力。提高文化软实力，离不开教育的作用。

民众教育一方面要在各民族群众中展开，帮助各民族人民提高对自身文化的认识，深入挖掘、保护和发扬本民族的优秀文化，增强文化认同和文化自信，只有每一个民族成员都参与文化建设和保护中来，才能更好地发扬民族特色。另一方面是对整个中华文化的传承和保护。十八大倡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倡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社会主义价值教育。中华文化源远流长，现在学校教育中对中华文化的学习和保护远远不够，甚至还会有破坏，出现崇洋媚外的现象。做好整个国家的文化建设，需要全民参与，需要民众教育来推动。而文化的建设有利于民众教育的开展，民众教育的开展利于文化建设的发展。

3.生物性发展与教育

生物性的发展，因地域、民族而有所差异。比如沿海地区喜欢吃海鲜、云贵川喜欢吃辣，以及各民族不同的民族舞蹈、体育项目等，使各民族体质也各不相同。而现在的教育并没有将这些民族差异考虑进来，统一做广播体操、统一的食堂，这对于民族生物多样性发展是不利的。虽然已有一些学校将民族体育项目纳入课程，但这样的方式不能够达到全民参与，亦不能很好地传承和发展。

因此，要将有助于民族生物多样性发展的项目纳入民众教育，只有从因地制宜，结合各民族自身文化特色优势，才能从文化上、环境上找到提高民众素质的有效之策，提升民族社区发展的自主能力，才能真正促进民族地区的进步。我国的民众教育要广泛建立各种学习团体，互相学习民族文化中提高生存能力的文化知识，借鉴丹麦以人为本的教育理念，帮助各民族发展自己的民族文化，提高全民素质。

三、结语

丹麦教育最主要的特色就是终身学习政策及相应的资格框架，全民教育体系的建立为教育公平、民主提供了重要保障，并成为国家创新体系不断发展的动力。[9]法国学者朗格朗曾指出：“不应将受教育的时期仅限于青少年时代，而应贯穿于人的一生；不应将人的受教育场所仅限于学校，而应遍布于全社会。”[10]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终身教育理念深入人心，民众教育是国家和社会发展的需要。然而，我国的社区民众教育起步较晚，无论是理论研究还是实践层面都处于探索阶段，应探索适合我国国情和实际的民众教育，以及教育强国之路。在这一过程中，丹麦民众教育实践为我国民众教育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经验和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