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加大力度投资海外小型新能源项目的探究

贺楠

（中国大唐集团有限公司，北京 100033）

一、小型新能源项目概述

（一）小型新能源项目种类和范围

随着能源科技创新蓬勃发展，可再生能源、新能源汽车、储能技术、绿氢技术、液体阳光、空气热泵技术、分布式能源等纷纷进入市场寻求商业化。

目前在全球范围内大规模运营的新型能源技术主要为风电、光伏发电、光热发电、新能源（电动）汽车以及分布式能源系统等。根据企业主业范围规定，可以进行风电、光电和多能互补项目的开发、建设和运营。企业在柬埔寨拥有和运营一条约300千米的输电线路（含三座变电站），因此，企业也有开发电力输配系统的技术能力，可以进行分布式电力系统、微电网和离网系统等与电网相关的电力系统的开发和运营。

（二）发展小型新能源项目的意义

政治层面。不少能源企业是国资委直属的特大型电力央企，是“共和国长子”。作为电力央企，在境外成功开发并运营新能源项目，代表了我国推动能源绿色低碳转型的坚定步伐，能够宣传我国新能源产业在应对气候变化、改善生态环境、推动能源革命等领域中的贡献和作用，占据国际合作道义高地，扩大我国在国际能源领域的影响力，提升我国在国际能源治理中的地位。

经济层面。中央指出，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要“坚持以企业为主体、以市场为导向、遵循国际惯例和债务可持续原则，健全多元化投融资体系”。新能源项目造价已降至较低水平（风电1美元/瓦，光伏0.5美元/瓦），具有潮流性和政治正确属性，易在国际市场上融资。开发小型新能源项目对于企业来说，财务压力小、投资风险小、开发周期短、建设速度快，与火电项目相比更“短平快”，机会成本低、试错成本低、经济收益高。

二、发展小型新能源项目的必要性

（一）全球能源低碳转型大势所趋

2020年9月23日，我国在第75届联合国大会上郑重承诺，将在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为了实现碳中和目标，我国电力企业不但要淘汰常规燃煤发电，快速实现新能源和碳封存技术普及，而且要让制造业和运输业承担相当份额的脱碳任务。在东南亚和非洲等地最落后最需要电力化的国家开发火电项目已基本无法获取政府和社区的支持，联合国相关机构也明文表示，只支持可再生能源项目的开发和建设。

（二）电力行业全产业链竞争加剧

在低碳转型的趋势下，制造业、运输业和建筑业等加速了电气化转型，大幅减少了其他一次性能源的使用。社会整体也在软硬件方面做好了电气化的准备。全球各大煤炭企业逐步向综合能源和能源化工领域转型。大部分煤炭企业将自己定位为“能源企业”或者“清洁能源企业”。

（三）电力系统碎片化小型化趋势

自动化电力技术和自由化的能源市场为小型本地发电商创造了更多的机会和更高的经济效益。小型发电商对于分布式新能源的商业化非常积极，利用屋顶光伏、储能系统等新技术扰乱了传统的电力市场格局。随着世界在迈向5G工业化和低碳未来的道路上进一步推动能源转型，规模更小、更分散的智能自动化发电机组将主导市场。

（四）支撑企业可持续发展

在风电行业，惯例是对服役年限在20到30年的风电项目进行主动技改再投产开发。但最近的报告显示，主动技改的工作已经逐渐覆盖更年轻的风电项目。由于风电技术的更新换代，投运仅10年的风电项目就可通过主动技改提高效率和发电量，从而提高项目的经济效益。

（五）新能源项目资源属性加强

新能源发电项目所需的优质气候资源在全球分布不均。质量较差的风光资源在现阶段不具备商业开发的经济性，只有少数区域适宜建造新能源项目。我国川渝地区和越南北部地区因光辐射不足难以开发光伏项目。

新能源发电设备的生产制造需要各种稀土元素（包括碲、铟、钕、铌、铟、镓和其他稀土元素）。随着各种电子设备不断复杂化，设备制造所需的稀土元素种类和数量大幅上涨。稀土元素的提炼速度将限制新能源发电设备的产量，呈现出可再生能源的不可再生性。欧洲国家已开始考虑老旧新能源发电设备的再利用和回收，以便在稀土元素供应不足时保证新能源发电设备的正常生产。

三、国外小型新能源加速发展

全球电力行业从以化石为基础的能源生产和消费系统向可再生能源转型已经基本完成方向性转变，正处于加速转型的过程中。可再生能源已成为供应充足、经济价值高的电力来源。在欧洲与美国部分地区，风电已经取得价格优势，不依靠“绿色”扶持政策就可以在电力市场竞争中赢得供电合同。随着成本持续下降，风电和光伏已经成为主流，新能源行业在未来20年内将继续巩固市场地位。受各种舆论压力，传统发电商拟尽快减少对煤电资产的依赖，增加使用其他燃料的“绿色”无污染发电机组。

能源转型的另一重要内容是电网的改造和电力储存设施的推广。虽然长期以来，能源储存一直被视为可再生能源的间歇性向持续可靠性迈进的关键一环，但还没有发挥预期作用。随着成本的下降，可再生能源集成储能系统将具有更大的潜力。

目前，我们看到了全球电网朝更灵活、更具弹性和更高比例新能源的明显转向。例如，美国加州的各个医院、重要设施等保障负荷区都装备了有电池储能模块的微电网，可以与电网实现无缝隔离。在与电网断开连接的时候，独立的系统将形成自己的电网，维持这个小系统需要的电力频率和电压。通过试点项目，加州电网已经实现了利用多个分布式存储系统连接作为一个稳定的发电源，为电网供电，并在恶劣天气或电网停电期间隔离并安全运行，保障微系统无缝切换和维持负荷。

四、企业海外业务对策建议

（一）开辟差异化发展道路

以一家全口径海外总资产规模为200亿元人民币（含二级市场投资）的企业为例。如果其年均利润为2亿元人民币，但资产规模过小，投资能力不足，融资需要企业担保；各境外代表处成立时间较短，对于所在国家和市场的耕耘欠缺火候，不了解当地潜规则，不能独立完成大型发电项目的开发工作，而且驻外商务人员偏多，缺乏技经人员和财务人员，队伍结构亟须调整。如不能确定战略发展方向、区别开发细分市场、与企业各上市公司紧密合作、利用上市公司自有资金，则对企业国际化业务的健康可持续发展有弊无利。

企业海外板块的投资体系亟须改变。但是，此刻我们必须立足现有体制机制，用好手头资源，继续做好国际化业务的高质量发展工作。上善若水，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企业海外板块需要借全球能源转型之机，借绿色环保潮流之势，借智慧技术爆发之便，抓住现阶段低通胀、低利率、高增长、高回报的窗口期，助力全系统内的协同高质量和可持续发展。

在此我们提出走差异化发展的海外项目投资建议，原则上避免投资5万千瓦以上的项目，转而积极寻找小型的新能源项目进行跟踪和开发。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开发和储备一批技术先进、绿色低碳、对周边社区和居民影响最小的项目，保障可持续发展和投资收益率。

（二）获取小型新能源项目的原则

第一，着重获取负荷中心附近新能源项目。大城市和都市圈等区域网络用电需求强，环保意识到位，用电需求增长稳定，对新能源的需求和接受度较高。未来部署的区域型电网系统比较依赖本地项目进行电力供应，光伏、风电和水电等可变能源如果在系统中占比过高，则会对电网的调度提出新的难题。要想应对这一挑战，可以建设长距离高压输电线路进行供电，以及对本地的区域网络进行数字化改造并就近增加新能源发电装机容量。本地化的解决方案能够吸引外来投资，增加本地就业，实现GDP增长，耗费时间较短，鼓励当地电力生产和消费。输电线路的建设通常需要大量规划，征地会落后新能源部署较长一段时间。直接接入配网系统的新能源电力可以进一步降低用电成本，及时对电网负荷作出反应，使区域型电网和微电网具有与大型电网相同的运营效率和成本控制。

对于致力于降低度电成本同时保证稳定电力供应的发电公司来说，如何配合区域电网和微电网的调度和综合能源管理是一个关键问题。目前世界各国已经开始进行风光水储一体化项目的试点建设，以便针对间歇性新能源的控制积累管理经验。区域型、碎片化的电网强调为最终用户按需节省费用，更好地整合新能源发电，以促进可持续和经济合理的商业实践。新能源项目离符合中心越近，越有利于提高发电出力和用电负荷的预测精度，缩短电力系统运行数据采集和调度指令下发的时间间隔，减少线路建设投资，减少线损。在此基础上，供应侧、需求侧和电网平台可以相互促进，共同提高调节能力，更好地应对新能源项目电力出力的间歇性特点，在更小的范围内实现集成化最高和最经济的稳定配置，最大限度缩短新能源项目的并网时间，提高其供电量。

第二，着重获取地区政府新能源项目。随着电力系统向可持续型和去碳化加速转型，微电网和离网系统的部署会加速倒逼地方政府/调度机构将跨区域输电网络作为本地用电需求的补充和备份手段，而不是主要电力供应来源。对于区域政府来说，保障本地就业、加速经济发展和增加税收是主要任务。技术迭代也可以较好地解决电力供应弹性的后顾之忧。因此在本地电力供给和消纳问题上，地方政府将更倾向于税收和就业贡献更大的本地新能源项目，而且很有可能限制市场主体区域外购电选择权。由本地政府/监管机构立项并审批的新能源项目对当地政府在政策、经济和技术方面的协调指令配合度更高，易获批准。而且由于不涉及向国家层面的监管机构和电网公司申请，审批链条更短，前期开发时间可以大大缩短，进而提高项目的成功率和经济效益。

第三，着重获取私营在运新能源项目。为促进新能源发电项目的发展，世界各国出台了各式各样的补贴政策，大大地降低了进入新能源产业的门槛。新能源项目开发和建设周期短、规模小、技术难度低，对具有投机性质的小型投资者具有较大的吸引力。世界各国，尤其是发达国家电力市场中大部分新能源项目是由非传统电力行业的私人投资者或新兴投资基金持有的。

私营投资者规模小、投资方式灵活，但是缺乏大型电力企业特有的电力资产规模管理和升级改造能力，电力资产运维主要依靠设备商的外包服务，无法对电力调度作出正面响应。另外，由于没有历史积累，私营投资者缺乏统筹发挥发电资产的规模效应和采购议价等核心能力。随着补贴电价的逐渐取消，新能源电力即将进入平价时代，一部分小型投资者被拖欠电价补贴，经营陷入困境；另一部分热衷于追求短期高回报的小型投资者正在从太阳能发电和风电领域转向其他风口行业；相关的新能源发电项目都寻求转让。

传统的大型发电企业在电力行业中的定位，与新能源行业中的小型投资者完全相反。国资委对企业的发展要求需要我们长期持有发电资产并不断扩大可控装机规模。企业全球治理的高质量发展要求和新能源行业投机者寻求快速退出的需求将使双方互相接近，寻找合作互赢的机会。

第四，着重获取即将退役新能源项目。欧洲国家，特别是西欧国家建设新能源项目较早，前文已经描述了若干新能源项目主动技改的具体情况。东南亚和我国也即将出现第一批新能源项目PPA到期的时刻。欧洲市场上待售的新能源电力资产包基本上包括即将退役或已经退役的新能源项目，等待新业主二次投资后重新投产。美国市场已经证明，对刚投产不久的新能源项目进行升级改造再投产也具有较高的经济价值。这些项目由于开发早，一般都占据最好的地理位置，享受最好的气候资源，积累了足够的气象数据和运营经验，周边基础设施和电力配套设施成熟，非常容易改造和二次开发，收益率有保证。又因能够提供就业和维持项目所在地经济增长，再开发工作也几乎没有风险，易获得当地政府、社区和附近居民等利益相关者的支持。

（三）不断加大小型新能源项目获取力度

现阶段，各国政府都非常重视经济的迅速复苏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而电力供应则是上述两项诉求的基本保障。IEA判断，亟须提升电气化水平的电力监管机构很可能会面向国际将若干小型新能源项目捆绑进行招标。随着能源转型不断深入人心和新能源度电成本不断降低，境外市场上小型新能源项目将越来越多，电气化不足的地区还将继续提供标杆电价机制以吸引投资者。

目前处在一个快速变革的时代，在无法预测市场前景的情况下，因经济预期不乐观而放弃新市场符合短期投资行为，但不符合长期投资原则。作为新能源市场的追赶者，从投资回报率和市场占有率的角度来看，不太引人注目。但是，后来者可以利用其在低端市场中的地位进一步巩固其站位，并向高回报、高占有率发展，最终取代原有市场主要参与者。

五、结语

尝试“革自己的命”，从高大威猛的火电转向小型化、碎片化的新能源需要克服各种困难，但不跨出这艰难的一步，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被别人革命”。相对于传统大型百万千瓦机组项目，单体新能源项目通常装机容量较小。光伏项目和分布式风电项目又比传统单体风电项目装机再小一个量级。开发小型新能源项目有利于克服融资障碍，降低和分散投资风险，试错成本较低，值得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