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成人在线教育供给研究——基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视角

朱耿男

(福建师范大学 网络与继续教育学院，福州 350117)

一、问题的提出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小康不小康，关键看老乡。一定要看到，农业还是‘四化同步’的短腿，农村还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短板。”[1]摆脱贫困，实现乡村振兴，是新时代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首要任务。2016年7月，在东西部扶贫协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贫穷并不可怕，怕的是智力不足、头脑空空，怕的是知识匮乏、精神委顿。”[2]实现脱贫致富，虽然离不开体制机制的改革，但关键还在于农民群体自我发展能力的培育，即内因决定外因。因此，要实现贫困群众的永久脱贫，实现乡村振兴的战略目标，“扶智”是根本之策。

精准“扶智”可细分为两个问题：一是未成年人接受教育的问题，关系到阻断贫困的代际传递；二是成年人接受教育的问题，关系到农村的永久脱贫。未成年人的教育问题属于义务教育的问题，在政府的大力帮扶下基本可以得到解决。而成年人的教育问题却是不容易解决的难题，其难点体现在：一是农村的成年人受教育程度普遍较低，尤其是在贫困地区，多数人小学没毕业就辍学参加了劳动，甚至相当一部分贫困群众是文盲；二是农村互联网基础设施薄弱，电脑普及率远低于城镇，在线教育困难重重；三是农村成年人背负着沉重的家庭负担，没有接受教育的闲暇时间。尽管困难重重，但从永久脱贫及乡村振兴的战略目标来看，“扶智”仍是紧迫要务。

对农村成人的“扶智”无外乎两条路径：一是传统的线下“扶智”，二是“互联网+教育”的线上“扶智”。线下“扶智”的渠道主要有：(1)农村成人文化技术学校，以开展针对性实用技术培训为主，旨在指导农民实现增产增收；(2)县、乡(镇)不定期举办的培训讲座；(3)县、乡(镇)技术员不定期的田间指导。从宏观视角来看，东部地区在线下“扶智”方面做得较好，中西部地区尤其是贫困地区，因条件所限，线下“扶智”成效并不显著。“互联网+教育”的线上“扶智”，即在线教育，是一种互联网技术与教育相结合的新型教育方式，其发端于20世纪末的美国，至今已风靡全球，在我国也已渐趋成熟。从信息技术的深入发展以及新型农业、新型农村、新型农民的发展趋向来看，在线教育是贫困地区贫困群众实现永久脱贫以及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实现城乡共生共荣的必由之路。这条“必由之路”是基于以下的现实考量：第一，传统的线下“扶智”渠道在多数农村不具备开展的条件，虽然不定期举办讲座及一对一的田间指导具有可行性，但偶尔的“充电”并不能实现农民群众知识与技能的实质提升；第二，农业生产的特殊性限制了农民群众活动的时空范围，而在线教育打破了这种时空限制，满足了农民群众利用碎片农闲时间学习的需求；第三，在线教育不仅可以破解师资、课堂、课程资源等难题，还可以实现农民群众学历教育水平的提升。

制约农村成人在线教育发展的既有需求侧因素，也有供给侧因素。从需求侧来看，受限于经济条件和农忙时间，农民群体对在线教育需求不足；从供给侧来看，由于制度供给不足、硬件供给薄弱等因素，资本、技术和资源蜂拥进入城市在线教育市场。需求不足的症结主要在供给，尤其是制度和政策的供给。本文拟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视角，通过对农村成人在线教育的供给现状、供给机遇、供给挑战及其供给模式的分析，提出有效可行的供给策略。

二、农村成人在线教育的供给现状

2019年，教育部、中央网信办、国家发展改革委等十一部门联合发布了《关于促进在线教育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指出，要针对新型职业农民、农民工等不同群体的教育需求，“建设一批通识课程、五分钟课程、全媒体数字教材课程、‘三农’特色课程等专项共建共享课程，提高教育供给精准度”。[3]

从我国目前在线教育的发展现状来看，呈现出以下特征：在主体方面，高校与企业是在线教育发展的主要推动主体，由高校建设的在线教育平台有中国大学MOOC、学堂在线、华文慕课等，由企业建设的在线教育平台有腾讯课堂、网易云课堂、新东方在线、VIPKID等。在目标市场方面，宏观方面可以分为在校学生族与在职上班族，在校学生族又可细分为学前教育、青少儿教育、K12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等，其中，学前教育、青少儿教育、K12教育已成为在线教育的主体；在职上班族主要包括职业培训及兴趣培训，如腾讯课堂推出的职业技能课程和文艺修养课程。在收费模式方面，高校提供的在线教育以免费为主，而企业提供的在线教育以收费为主，但部分企业也提供较为丰富的免费课程，如腾讯课堂就提供大量免费课程。在用户群体方面，在校学生是最大的用户群体，上班族群体呈不断扩大趋向。

考察2018年和2019年的中国在线教育百强榜，上榜平台主要以在校学生为目标市场，还没有专门面向“三农”的相关平台。中国大学MOOC、学堂在线、华文慕课、网易云课堂等是专注提升科学文化知识水平的在线教育平台，仅提供少量与农业农村相关的课程，且这些课程主要针对高校学生，学习难度较大，而与农业相关的技术课程及与日常生活相关的技能课程，只有付费才能学习。

农村成人在线教育供给不足的现状与多种因素有关：一是缺乏系统性的顶层设计，国家层面虽然出台了《意见》，但并未对“三农”领域的在线教育作出战略部署，未充分引导社会力量创办农村成人在线教育机构，也未引导高校针对农村成人教育的特殊性作出系统课程设计；二是在线教育平台构建与维护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企业不会将关注点集中在相对穷困的农民群体身上；三是农村互联网基础设施薄弱，贫困地区多数未开通网络，开展在线教育的硬件条件不足；四是农民群体受教育程度偏低，难以接受难度较高的农业技术课程，这就对师资的授课水平提出较高要求；五是在线教育主要依赖个人的自主学习，而农村成人忙于养家糊口，且农业生产需要耗费大量的体力与精力，导致他们既没有学习的时间，也没有学习的精力与意愿。

三、农村成人在线教育供给的机遇与挑战

尽管针对农村成人发展的在线教育平台还是一个空白市场，但从国家对农村发展推出的各项利好政策和在线教育的迅猛发展态势来看，农村成人在线教育供给机遇与挑战并存，且机遇大于挑战。

(一)农村成人在线教育供给的机遇

1.政策环境机遇

政策环境机遇可分为两个层面：一是国家对农村发展的战略举措，二是国家对在线教育发展的战略举措。

国家对农村发展的战略举措主要包括：(1)中央一号文件。2004年至2020年中共中央、国务院连续17年发布了以“三农”为主题的中央一号文件，足见国家对“三农”问题的重视。2020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的中央一号文件是《关于抓好“三农”领域重点工作确保如期实现全面小康的意见》。《意见》指出，做好2020年“三农”工作，要“集中力量完成打赢脱贫攻坚战和补上全面小康‘三农’领域突出短板两大重点任务”，并指出要“基本实现行政村光纤网络和第四代移动通信网络普遍覆盖”。[4]这就为解决农村互联网基础设施薄弱问题提供了政策保障。(2)打赢脱贫攻坚战。2015年，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的《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指出，要“确保我国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决定》还特别指出，要“努力办好贫困地区特殊教育和远程教育”。[5]这就为在线教育精准扶贫、精准扶智作出了顶层指引。(3)乡村振兴战略。乡村振兴战略是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的一项关系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重大战略。2018年的中央一号文件为《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同年5月，《国家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发布。《规划》在“加强农村基础设施建设”一章中专门设置了“夯实乡村信息化基础”一节，提出要“实施新一代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工程”“实施数字乡村战略，加快物联网、地理信息、智能设备等现代信息技术与农村生产生活的全面深度融合”。[6]

2.在线教育迅猛发展机遇

2020年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给在线教育的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全球已有191个国家的15.8亿学生停课，占全球在校学生的91.3%。[7]为应对疫情对学校教学的冲击，各国纷纷出台在线教育举措，提出“停课不停学”的抗疫口号，展开了一场超大规模的全球化在线教育实验。在线教育注册用户数量的激增及其未来前景，进一步吸引了资本的“加持”，也激发了在线教育机构优化平台的动力。随着“后疫情时代”的来临，为了应对可能再次出现的某种危机，在线教育将逐渐走向常态化，我国也将步入线上教学与线下教学的混合教学模式。在资本的不断注入下，在线教育市场将迎来激烈的竞争，这必将导致目标市场的进一步细分，庞大的农村市场终会成为下一个竞争焦点。

3.农村市场空白机遇

从在线教育的市场细分来看，针对农村成人的在线教育还是一个空白市场，且目前还没出现填补这一市场空白的趋向。市场空白的出现说明没有需求或需求不足。农村成人在线教育市场之所以出现空白，表象上反映出农民群体没有需求，因为他们常年为生计奔波，缺少学习的闲暇时间，且因受教育程度低，思想上对学习知识有抵触。但多数农民对教育可以脱贫有深刻的认识，对提升学识虽有畏惧但却渴望。因此，农村成人在线教育市场存在较大的需求潜力，但供给方面应考虑到“三农”的特殊性，不能照搬现有的供给模式。

4.互联网基础设施显著改善机遇

随着数字乡村建设的深入推进，以“村村通”和“电信普遍服务试点”两大工程为抓手，我国农村包括贫困地区的互联网基础设施得到显著改善。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5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19年10月，我国行政村通光纤和通4G比例均超过98%，贫困村通宽度比例达99%。[8]这为农民手机上网和宽带上网提供了有力保障。

(二)农村成人在线教育供给的挑战

1.农村地区互联网普及率偏低

根据《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20年3月，我国农村网民规模为2.55亿，仅占网民整体的28.2%，农村地区互联网普及率为46.2%。[9]因此，我国还有近3亿乡村人口未使用互联网。究其原因，文化程度、年龄、思想观念、经济条件、互联网基础设施等都是主要因素。尽管农村地区的互联网基础设施在不断改善，但农民群体的内在因素很难在短时间内有较大的改变。

2.农民群体经济条件受限

从三大电信运营商推出的网络资费来看，100兆宽带网络年费1千元左右，而手机的网络资费通常与各种套餐捆绑，以中国移动为例，新飞享38套餐(2019版)每月资费38元，但国内数据流量仅有2G。农民无力支付流量费用是互联网在农村地区难以普及的根本原因。尽管我国农村网民规模已达2.55亿，但相当一部分农村网民仅靠有限的国内数据流量偶尔上网，而通过宽带WIFI上网或拥有无限手机流量的农村网民只占一小部分。

3.农民群体网络素养较低

“网络素养是指人们依据当前自身和社会发展的需要在网络上获取特定的信息并加以处理、评估、利用、创造以协助个体解决相关问题和提升人类生活品质的能力”。[10]网络素养是一个舶来术语，早在1994年美国学者麦克库劳 (C.R.McClure)就提出了这一概念，认为网络素养包括知识和技能两个方面。[11]无论是从知识层面还是从能力层面，农民群体的网络素养都较低，甚至低于小学生群体。较低的网络素养导致农民群体普遍有对互联网的畏难心态，多数农村网民仅仅将互联网作为交际和娱乐的工具，信息的获取、评估、利用能力较差，对在线教育甚至闻所未闻。

四、农村成人在线教育的供给模式

(一)在线学历教育的供给模式

目前，我国以获取学历为目的的成人在线教育有多种形式，如开放教育和远程教育(又称网络教育)。随着中国大学MOOC、学堂在线、华文慕课等大规模开放的在线课程平台的建立，以获取学历为目的的在线教育平台更加完善。但以上慕课平台并不直接提供学历教育，仅以学分认证的形式，面向高校在校学生，实现优质课程共享。成人学历教育包括成人初等教育、成人中等专业教育、成人高中和成人高等教育，但只有成人高等教育提供在线学历教育。因此，就目前农村成人在线学历教育而言，唯一的路径仍然是参加各高校提供的网络教育以及由各省广播电视大学、开放大学提供的开放教育。但网络教育及开放教育最低的报考要求是具有高中毕业文化程度，从而将大部分农民排除在外。因此，现行在线教育并不能满足农民群体提升学历的需求。

针对农民群体文化程度较低的现状，应从以下几个方面改革在线学历教育的供给模式：(1)探索将成人初等教育、成人中等专业教育、成人高中纳入成人在线学历教育体系，鼓励师资力量雄厚、办学条件较好的省、市、县三级中小学建立在线教育平台，对学习合格者发放经国家认定的毕业证书；(2)各高校提供的网络教育及开放大学可通过设置在线预科班的形式，准许未取得高中学历的农民群体进入预科班补足初高中文化，考试合格后再进行专科或本科专业的学习；(3)探索网络教育、开放大学与中国大学MOOC、学堂在线、华文慕课等平台的学分互认模式，从而实现学历提升与优质教育资源的互融共享。

(二)在线非学历教育的供给模式

在线非学历教育的供给主体主要是各类教育培训机构，目前针对“三农”的在线培训平台主要是中央电视台农业农村频道推出的系列培训节目。尽管一些商业机构也以网站的形式构建了一些“三农”培训平台，但大都收费高昂，且教育质量得不到保障。而腾讯课堂、网易云课堂、学堂在线等平台虽也提供面向“三农”的教育课程，但课程资源非常有限，且主要面向农学专业的大学生群体，需要具备一定的专业基础。

从平台构建的视角来看，农村成人在线非学历教育可细分为两种：一是综合性平台，即在面向各类群体实施在线教育培训的综合性平台上，将面向农民群体知识与技能教育的内容单独列为一个模块，如腾讯课堂模式；二是专业性平台，即根据农民群体对知识与技能的需求，专门开发出针对某一项知识或技能的在线教育平台，如制茶师培训、蜜蜂养殖培训、生猪养殖培训等。

五、农村成人在线教育的供给策略

截至2020年3月，我国在线教育用户规模达4.23亿，占网民整体的46.8%。[12]随着“后疫情时代”的来临，在线教育用户规模将持续扩大，在线教育市场的竞争将更加激烈。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重点是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用改革的办法推进结构调整，减少无效和低端供给，扩大有效和中高端供给，增强供给结构对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和灵活性，提高全要素生产率。”[13]农村成人在线教育存在的问题，主要症结在供给。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既包括改善商品和服务供给，又包括改善体制机制和制度供给”。[14]因此，农村成人在线教育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涉及诸多方面。

(一)完善体制机制供给，加强顶层设计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仅包括产品和服务的供给，也包括体制机制的供给。体制机制供给最重要的是制度供给及政府层面的顶层设计。2018年4月，教育部发布了《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这一顶层设计虽然没有明确提出发展在线教育，但明确指出要“努力构建‘互联网+’条件下的人才培养新模式、发展基于互联网的教育服务新模式、探索信息时代教育治理新模式”。[15]2019年9月，教育部等十一部门发布《关于促进在线教育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这是目前关于在线教育发展导向的最新顶层设计。从《意见》全文来看，主要是针对在校学生的在线学习教育，对其他群体的在线教育只是一笔带过。鉴于农村成人在线教育在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中的重要性，笔者建议，教育部应在《意见》的基础上出台《关于促进农村成人在线教育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其主要内容应包括：总体要求(应明确短期及长期发展目标)、扩大优质资源供给举措、构建扶持政策体系、构建多元管理服务格局等。应主要细化以下几个方面：明确农村成人在线教育的供给模式，支持多种模式并进发展；引导并支持社会力量创办农村成人在线教育机构，并在税收、信贷、注册等方面细化支持举措；将在线教育平台的构建与脱贫攻坚结合起来，融扶智与扶贫于一体。

从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战略全局出发，最有效的顶层设计是将农村成人在线教育写入中央一号文件及政府工作报告中。顶层设计是宏观的战略规划，而制度是细化落实的重要保障。农村成人在线教育的有效实施，需要构建以下制度体系：(1)准入制度。为了确保供给质量及规范竞争，应建立在线教育准入制度，明确准入条件及经营主体应具备的资质。(2)财政支持制度。城市在线教育市场竞争日趋激烈，但农村成人在线教育市场却无人问津，其根本原因还是资本的逐利本性。无论是追求经济效益的企业，还是追求社会效益的学校，构建农村成人在线教育平台都需要投入大量的人、财、物资源。因此，政府应建立完善的财政支持制度，完善政府购买优质在线教育资源与服务的相关制度，以政府购买、税收减免等方式引导资本流向。此外，在贫困地区应构建精准扶智的财政支持制度，为贫困地区的贫困群众提供安装宽带免费、赠送手机流量等优惠支持，并动员社会力量开展捐赠电脑、手机等活动，逐步解决村村通宽带却没流量上网的困境。(3)知识产权保护制度。在微信、微博、短视频、B站等平台的“野蛮”生长下，在线教育视频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常常被随意转载传播，侵犯了知识产权人的合法权益。知识产权保护制度旨在完善在线教育知识产权服务，为在线教育平台及视频制作者提供专业的知识产品保护服务。

(二)构建多主体供给结构，满足多样化教育需求

随着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入推进，爱农业、懂技术、善经营的新型职业农民逐渐成为新时代中国农民的中坚力量。我国的新型职业农民已突破1 500万人，预计2020年将达到2 000万人。[16]“互联网+科技+农业”的深入发展推进了农民群体结构的分层，新型职业农民已成为新时代农民转型发展的方向。在贫困地区，脱贫是第一要务，但助力贫困农民转变为新型职业农民，才可以有效防止返贫。多结构形态的农民群体对在线教育也呈现出多样化的需求：一是提升学历的需求。农民群体普遍学历较低，因此，应从小学学历供给入手，构建小学、中学、专科、本科的一体化在线教育学历体系。二是提升种植技术的需求，主要包括粮、棉、油、麻、丝(桑)、茶、糖、菜、烟、果、药、杂等粮食作物、经济作物、饲料作物等的生产。三是提升养殖技术的需求，主要包括家畜、家禽的养殖。四是提升水产养殖技术的需求，主要包括渔业及其各种海鲜产品的养殖。五是提升生活品质的需求，如厨艺培训、文艺修养、音乐乐器等。满足如此多元的需求，仅靠高校或企业创办的在线教育平台还远远不够，需要构建政府、学校、企业等多主体协同供给的结构体系。

1.政府层面

政府在农村成人在线教育平台供给中扮演着多重角色：其一，政府是农村成人在线教育的顶层设计者，负责体制机制及配套政策的供给；其二，政府是农村成人在线教育资源和服务的购买者，以政府购买的方式支持、引导社会力量参与农村成人在线教育的供给；其三，政府是农村成人在线教育资源的供给者，如省科技厅、市科技处、县科技局可以针对农民群体特别关心的某一类问题，组织科技特派员制作视频资源，免费在平台推广。

2.学校层面

学校拥有其他主体无法比拟的师资力量，是在线教育最合适、最有效的供给主体。学校是在线学历教育的主要供给者，同时，也是在线非学历教育的重要供给主体。基于在线学习对人数、时间、空间的无限制性，因此，无需所有的学校都参与农村成人在线教育平台的建设，由师资力量雄厚、办学经验丰富的学校牵头建设即可。学校建设农村成人在线教育平台，应注意以下几个问题：一是要注意目标群体对课程资源的接受度，在师资选择、授课内容、课程设计等方面要贴合农民群体的切身实际；二是推进学分银行建设，在主要的在线教育平台之间实现学分互认，弥补单一平台课程资源的不足；三是构建从小学到大学的一体化学历教育体系，在毕业方面要契合农民实际，不将毕业论文作为唯一考核指标；四是完善非学历教育培训，丰富培训内容，对完成培训的免费颁发培训证书。鉴于学校财力有限，教育部应从顶层设计层面规范、引导、支持学校建设农村成人在线教育平台，并对建设学校给予专项经费支持。

3.企业层面

从当下的在线教育市场来看，企业是推动在线教育的主导力量。虽然当下资本更偏向城市在线教育市场，但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入实施，农村将成为在线教育的下一个争夺市场。与学校不同，企业主要针对非学历教育培训，与“三农”相关的企业将成为主要的供给主体。企业的盈利点是多方面的：其一，以传输技术带动产品输出，如教授农民如何科学施肥，进而向农民推广自身产品；其二，以技术助推农民增产增收，进而扩大所需原材料来源；其三，内容收费，即农民购买课程资源才能学习的盈利模式；其四，广告营收。从当下农民群体的收入情况来看，收费模式不可取，产品输出及助力农民增产增收从而实现双赢，是当下较为可行的盈利模式。

(三)创新供给方式，提升供给效率

目前，在线教育的供给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门户网站，二是APP手机软件。两种方式集课程资源于一体，并有严格的考评管理程序，是学习者的首要选择。但在缺少完整时间的生活模式下，碎片化学习逐渐成为主流学习模式。对不以获取学历及证书为目的的农民而言，很难静心学习45分钟甚至更长时间的课程。因此，创新在线教育的供给方式，提升供给效率，在碎片化学习时代显得尤为重要。

第一，“微教育”供给方式。所谓“微教育”，指“人们利用手机、电脑等通讯工具，以‘微媒体’为载体 (即微信、微博、微视频等)，对人们进行教育和学习的一种新兴模式”。[17]“微教育”供给方式虽不如网站及APP涵括丰富的课程资源，但“微教育”可以通过微信、微博便捷推送给学习者，学习者在刷朋友圈及微博的同时，就可以顺便轻松学习。“微教育”的课程资源通常以时间较短的微视频呈现，学习者在放松娱乐中就可以观看学习，相比长时间的课堂式说教，更易于被学习者接受。

第二，短视频供给方式。与“微教育”相比，短视频供给方式主要通过抖音、快手、火山等短视频平台，以及今日头条、一点资讯等引擎产品为传播渠道。短视频供给方式的意义不在于扩大了知识的传播渠道，而是在于扩大了知识的供给主体，即没有在线教育平台的个人和组织也可以通过短视频平台传播科学文化知识。从抖音等短视频平台来看，生活兴趣类及知识技能类短视频占绝大多数。

第三，直播供给方式。随着直播平台的越加成熟，直播授课模式也逐渐为更多的学校及机构所采用。传统的在线教育以录播为主，学习者可以根据自己的时间自由学习。但录播的缺点是师生不能同时在场，不能实现在场的互动交流。直播在线教育方式让师生有同时在场授课与学习的感受，既可以提高教师的授课效率，也可以提高学习者的注意力。